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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有难——司泽院蓝

时间:2016-04-22 18:34:21  作者:司泽院蓝

  “剑神和剑魔都是百年不出的奇才,”下果大师只好说出口,“他人难望其项背。”
  下花大师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你想想,若你处在晏维清那样的位置,放眼武林,够格的敌手只有一个。若这敌手早早地死了,你到哪里再找新的对手?”
  天下无敌的寂寞,下果大师并不太明白。“晏大侠还不到而立。”他说,突然就懂了——
  一个嗜剑如命的人,离了剑就不能活;但剑是死物,没了比剑的人,活下去又有什么乐趣?
  “——难道要花上几十年,等下一个能与你比剑的人?”下花大师用一个反问句给这个问题做了总结。
  下果大师彻底恍神。“那……”
  没等他把话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动静:“弟子素乐,求见方丈。”
  素乐和尚是来回禀晏维清已经离开的消息的。同时,他还带来一份报告,是在外的少林弟子送回来的近日江湖动向。
  下果大师拆开竹筒,刚看了一眼纸条,脸色顿时十分古怪。见他表情有异,下花大师缓缓开口:“何事?”
  “里头说……”下果大师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晏大侠带的那位小施主是……”他说不出口,干脆把纸条递了过去。
  下花大师看完,略微诧异。而元一道长看了,直接笑出声:“此等谣言,岂有可信之处?”要是晏维清真的会见色起意,怎么可能练成绝世的剑法?“编也不编个靠谱的!”
  素乐和尚负责汇总报告要事,之前已经看过里头的纸条。“弟子也认为不可信。”
  这话里明显有其他理由,其他三人顿时侧目看他。“哦?说说看?”
  “九春小施主的悟性真是好得很。”素乐和尚点头道,然后把莲花桩的事情说了一遍。“只可惜他天生经脉凝滞,于武学上难有大成,否则……”
  他没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懂。勤奋到了一定程度,武功高低就取决于天分高低;在这方面,有些人就是得到上天宠爱,嫉妒不来。比如晏维清,比如赤霄。
  “虽然实在可惜,”下花大师缓缓道,又闭上眼,“但幸亏如此。”
  素乐和尚听得一头雾水。难道他师伯的意思是,虽然九春无法习武,但幸亏被晏维清从烟花之地带走?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呢?
  而下果大师和元一道长交换了一个眼神,没人再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把九春当成可能的武学奇才,这真是个美好的误会╮(﹀_﹀)╭

  第9章
  
  因为担心九春被人认出他其实是状态不对的赤霄,再加上治疗时间宜早不宜迟,晏维清带人加速赶路。
  可还没翻过大庾岭,九春就吃不消了。“晏大侠……”他死撑了大半天,终于还是撑不住,“我能不能问一下,我们为什么放着平坦官道不走,非得走崎岖山路?”
  “近。”晏维清言简意赅地回答。
  “可是很难走啊!”要不是已经在马背上颠得快被散架,九春真想抓着晏维清衣领狠狠晃两下。“我晕马行不行!”
  晏维清本在看路,闻言才回头看他。“你什么时候有的这毛病?”
  “就刚才!”九春继续恶狠狠。只可惜他现在中气不足,从长相到气势都毫无杀伤力。
  “哦。”晏维清应了一声,又转头看路,反应要多平淡有多平淡。
  九春简直要怒从心起。硬的他打不过晏维清,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他眼珠转了转,眼一闭,就要往马鞍侧面倒下去——
  若真摔了,少说脑袋磕掉一层皮;但事实上,九春这动作刚做到一半,他就觉得自己侧脸贴上了一条光滑冰凉的东西……
  卧槽,是晏维清的剑啊!出鞘状态啊!
  九春立时出了一身白毛汗,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吓的。“你干什么!”他猛地坐直,怒瞪某个出剑迅疾且毫无声响的人,“万一抹到我脖子怎么办?”
  晏维清收剑入鞘,微微一笑。“我有分寸。”
  ……分寸你妹!
  以前,九春看到晏维清笑,心里就发毛;现在,他看到晏维清笑,心里就生气。“就算没抹到脖子,抹到脸也是不好的!”这根本就是仗势欺人嘛!
  听到前半句时,晏维清还想再回一句“我有分寸”;但听到后半句,他想说的话就变成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你的脸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然要爱惜……嗯?”九春的长篇大论刚说了个开头,忽而意识到哪里不太对。“等等,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他狐疑地望向晏维清,“难道你是说,赤霄完全不在乎他的脸?”
  这似乎在不经意间戳中了什么东西,晏维清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一时间,只有马蹄踩在细小碎石上的摩擦声,还有风拂过四周竹林的簌簌声。沉默半晌,晏维清才重新开口。“福建多山,”他道,却是回到了之前的问题,语气平平,“过了就好了。”
  九春也没立刻吭声。
  不久之前,他还坚信晏维清一定认错人;但从现在的情况来判断,他觉得剑神剑魔之间一定有不少外人不知的秘密,否则晏维清某些时候反应不会那么僵硬。
  那么,问题来了——
  晏维清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糊弄的,而且比其他人想象的要熟悉赤霄,他真的会弄错人?
  “除了走火入魔,赤霄还怎么了吗?”九春开口,语气竟然很冷静。他一直觉得自己异常的耳聪目明有问题,而现在已经到了无法再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
  这回晏维清真诧异了。他有一瞬间想问你是不是想了起来,随即又把自己的这个念头压回去——太傻,光看脸就知道不可能。“中毒。”
  九春有点明白了。“所以你认为,我不记得一切、也没有武功是因为走火入魔;而年龄,”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是因为那个毒?”
  晏维清没说话。实际上,他认为不是毒的原因就是两者结合的原因,但他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九春从这反应里读出了“棘手”两个字,不过什么毒并不是他正关注的东西。“我之前就问过,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把我安置在安翎馆里。”他勒停马,一摊手,“鉴于你似乎从未怀疑我是冒牌货,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把我藏在那里的人就是告诉你我在那里的人?”
  否则,为什么晏维清早不来晚不来,恰恰在他准备开溜的前夕来?还一找一个准?绝对有人在暗中观察他的举动、然后给晏维清通风报信!
  晏维清紧盯着九春,也停了下来。好半晌,他才说:“看来你不是不清楚现实,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九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算他之前是魔教教主兼任剑魔好了,也没规定说他一定要接着干啊!“所以你一开始就卸了我两条胳膊,”他继续问,“是怕他们骗你?”
  这回晏维清接得极快:“不怕他们骗我,只怕你再给我一剑。”
  他语气认真,但九春只听出了玩笑——瞎扯,就算赤霄要再给晏维清当胸一剑,也绝不可能设个陷阱来给!当然,如果赤霄走火入魔到神志不清,那就另当别论;防患于未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果不其然,晏维清说完,自己也笑了。“这话好像不能说,”他轻声道,更接近于自言自语,“等你以后想起来,肯定会找我拼命。”
  虽然九春依旧对赤霄这个身份没什么认同感,但想象了一下那种情形,也忍俊不禁。“那这么说起来,”他继续问,“上次我伤风时,给我扎针的是你?”
  “为什么你这么想?”晏维清反问。赤霄当然知道他医术高明,可九春应该是不知道的。
  九春这下真翻了个白眼。“如果你不是个高明的大夫,他们会告诉你赤霄在哪里?”显然是已经走投无路,只得硬着头皮场外求助,求助的还是对手!
  “若宫堂主知道你就这么说出来了,”晏维清失笑,还小幅度摇头,“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九春完全没当一回事。“就算我不说,你也肯定能想到;所以那有什么关系?”
  就算他能想到,说出口和内心戏依旧有很大差别的啊……晏维清完全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一样……”我行我素!
  九春觉得后面一定没啥好话,也没费心追问。“到炎华庄,你是不是就要开始‘治’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好像不是很乐意?”晏维清敏锐地发现了这点。
  九春想,我不乐意有什么用,一大群人都等着赤霄重出江湖呢!跑又跑不了,那不就只能在这种不可逆转的大环境下努力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吗?
  一时停顿。晏维清安静等着,并不催促。
  “行吧,现在我都知道了。”九春再次开口时如此总结,颇有种老气横秋的调调。“既然如此,晏大侠,不如咱们来个约法三章?”
  “怎么说?”晏维清眉梢微挑。
  “我不跑,乖乖跟你回去,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九春掰着手指说,“你觉得怎么样?”
  然而晏维清一点也没被这种配合到过分的条件蒙住双眼。“这就是你的三章?那你要我做的那三章呢?”
  “别紧迫盯人,别拉着我一起睡,”九春连珠炮似的道,“最重要的是,告诉其他人我们没什么!”
  此时红日西斜,茂盛的竹林依旧看不到边际。金色光柱被拉得斜而长,两人的身影在斑驳的叶影中恰恰相对。
  晏维清就在这种背景里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我当然没问题,”他故意拖长音,“但你马上就会后悔的。”
  与上次一样,九春很快就知道晏维清的“后悔”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没走出深山老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屋顶,也没有床。太阳落山,山风一吹,冷得冻到骨头里。
  这种情况,有人当暖炉最好,但九春绝不会承认晏维清在这方面相当优秀。
  “这山才多高,怎么这么冷?”在边上小溪洗漱完后,九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回火堆,用力搓着手,不想让自己抖得太厉害。“行了,轮到你了,我来烧火!”
  作为唯一的壮劳力,晏维清眨眼之间就砍下了一小片青竹,搭出一间简易小屋,晚上好歹不用真的幕天席地。“你一个人行不行?”他确定性地问了一句。
  这话里透出一丝不信任,九春顿时炸毛。“有什么行不行的?不就一堆火,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晏维清又看了九春一眼,便动身去溪边。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九春依旧保持着添柴的姿势,手中木柴快要烧到指尖;但他人早已歪到一边,显然路途困顿,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晏维清相当无奈。他走过去,把那根就要烧过头的木柴拿走,再小心让人躺平。为防意外,他这次依旧准确地在对方耳后补了一针。然后,他从身上摸出布包,打开——
  篝火光焰一跳,包中银光炫目。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晏维清就熟门熟路地把九春扎成了只刺猬。再等半个时辰,他从运气冥想中睁眼,换其他穴道再扎。如此往复,直到天快亮才算完。
  经脉激荡,九春已经出了好几身汗。晏维清拦腰抱起他,走向溪边清理。洗澡洗衣、再用内力烘干衣物,完全不留痕迹,这一套他本做惯了;但这次有些不同——
  九春大腿内侧一片刺目红痕,显然和马鞍摩擦过头了。
  晏维清简直要咬牙切齿。受伤就受伤,晕什么马啊!还装得和个没事人一样!“失忆还不忘嘴硬!”
  ——这什么十几年如一日的破毛病!
  
  第10章
  
  剑神生气了,而且好像很生气。
  意识到这点不难,况且九春并不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实际上,从竹屋里起身的第二天早晨,他就发现晏维清沉着一张俊脸,话也变少了。
  两人一起走,显然只可能是他惹着了晏维清。但问题在于,九春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惹毛晏维清的。说真的,他啥也没干,不是吗?
  “晏大侠,喝茶不?”
  剑神大大骑着马,目不斜视地过去了。
  “晏大侠,吃包子不?”
  剑神大大骑着马,目不斜视地过去了。
  “晏——维——清——!”
  九春暴躁了。之前怎么没人告诉他,剑神也有使小性子的时候?
  对一声震天价的怒吼,晏维清的反应依旧是……没有反应。因为他们再次到了荒郊野外,惊飞几只鸟儿没啥大不了的。
  九春大怒。他拉紧缰绳,一夹马腹,就想倒回去。可下一瞬间,他眼前一花,视野里全是极近的深色毛皮,腰间一股大力传来——
  他看到的是晏维清的马!晏维清竟然把他倒着夹在胳膊底下了!
  九春直觉挣扎。“晏维清,你太过分了!快放我下来!”
  事实证明,晏维清心情确实很差,因为他完全没浪费哪怕一分一秒的嘴皮子功夫——九春刚吼完,下一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九春很快就发现,他前面是马笼头,下面是马鞍,后面是……
  感到不属于自己的体温贴着布料传来、而四周不明真相的群众都投来灼灼目光,九春立时就僵硬了——
  卧槽!晏维清给他整这出是什么意思!
  “醒了?”
  头顶上一个声音响起,还伴随着身后胸腔的震动。九春毛一炸,就想跳起来。但他这么做之前,完全没注意到腰间还有对方的一只手。所以,理所当然地,他没能跳下马,撑死了也就撞到晏维清的下巴。
  “嘶——”
  晏维清倒抽了一口冷气。必须诚实地评价,他几乎没发出声音;但围观人群感同身受,几十号人一起倒抽冷气,加起来动静就很大了。
  迎着一票或瞪视或谴责的目光,九春愈发僵硬。“……快放我下来!”他咬牙切齿,不过好歹记得压低声音,努力控制嘴唇不动。
  晏维清显然没觉得下巴被撞是一种教训。“快到了。”他顾左右而言他,放在九春腰间的手还紧了紧。
  比力气,九春完全不是晏维清的对手。考虑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搞幺蛾子不仅会增加别人的谈资、而且会让人怀疑他目前的身份,九春勉强控制住一拨又一拨鸡皮疙瘩,不让自己转身揍晏维清鼻子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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