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几年前我做的独木舟。”
“Du-mu-z-ou?”
“就是只能乘坐一个人的船。”
“C-uan?”
“就是这样飘在水上,你可以站上去,它可以让你不沉。”
“我们会用一些木片做成‘Doy-kar-larrr’。”
“我记得‘Doy-’是羽毛的意思,‘larrr’是河水意思,那么‘kar’是相对高的意思?”
“是的。”亚尔做了个高低不同的手势。
“‘水面上的羽毛’。形象。Doykarlarrr和我的独木舟差不多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我们做的doykarlarrr很容易坏掉。”
“可能是因为我在我的独木舟上涂了树汁。”
“树汁?你是说树干里的汁液?它本来就是树,就有树汁,为什么还要涂?”
“下次做给你看你就知道了。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什么事?”
“原来我做好了自己没用上的独木舟,给你用了啊。”
亚尔稍微思考一下,回答说:“那么,我只能说谢谢你。我现在的所有都是你给的,没有什么可以答谢。”
“它救了你,这就是最好的答谢。”白辙回以格外温柔的一舔。
☆、据说有你才是家
考虑到种地需要照料,在外面飘荡一段时间后,白辙会带着亚尔回老巢住几天,亚尔照顾他的田地,白辙则关照一下他保存的火种。多准备几个火塘还是有必要的,每次回来都能看到至少两处火种因为各种原因熄灭掉了。
夏天和秋天,果子们终于成熟了,在白辙的说明下,亚尔用蜂蜜煮水果,做了一些酸甜可口的果酱,烤肉或者给小老虎吃都是很好的。
地里的粮食和香料也熟得差不多了,由于气候的缘故,有些长得不是很好,不过长得最遭的也留下了一些种子,亚尔非常高兴:“今年收成会很好,我想我们可能需要更多的木筒储存种子。不过我们都以肉为食,种香料我知道是为了什么,种这样多粮食做什么呢?”
“以备不时之需。而且,有时候我很怀念粮食的味道。”
“怀念?”
“我以前常吃,在其他‘迦奴’上的时候,吃粮食比吃肉多。所以我说‘怀念’。”
亚尔耸肩,对于粮食的味道他实在审美不来,“所以以后尽量找能种田的地方作为驻地吗?”
“那不一定,有种子就好。驻地的事情谁说得准。十几年前我也想找个地方定下来。可是现在,你看,我不是还在大陆上四处飘荡么。”
亚尔想象不来一直飘荡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最近一段时间他跟着白辙在外面狩猎为生的日子,好像也很不错呢,有白辙在,需要部落固定在一个地方解决的问题比如吃饭的锅碗盆瓢、睡觉的房子、晚上休息时的防御等等,都不成问题了。
“你喜欢的驻地是什么样子的?”
“足够大,有水源,有温泉,有足够质量的石头,有盐矿,夏天不要过于炎热,物产丰饶,有很好的掩护,同时方便进出。两天往返的范围内有大型的野兽……当然,现在还需要有足够量的小型野兽,这样你不会太闷……现在每次我出去打猎的时候,你一个人,很无聊吧?”
“无聊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会,没事可做的时候,我可以想着你啊。”
亚尔说的特别自然而然,白辙的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速:“你经常想着我?”
“当然,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独自在外,还带着沙佐和野沙,我怎么能不想着你。”
白辙顿感无力: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
炎热的夏季,白辙格外中意大河下游一些湖泊和舒缓的河段里常见的鳄鱼,它们又懒又肥,数量又多,还喜欢在阴凉的水里打滚,捕捉它们,既省事省心省力,还不必冒着炎热的太阳东奔西走。不过小老虎们现在下水还不足以让白辙放心,白辙就暂停了捕猎课程,让它们每天在树荫下嬉戏打闹。
亚尔有了一条足够大的船,白辙不在家的时候,亚尔可以坐船过河或者去下游。船是白辙给他做的,白辙边刨木头边教会亚尔用树汁给船防腐,亚尔学会了这个,用木头做了个带栏杆的板子,有时候他会拖着这个板子去打猎、捡果子,自从有了这块板子,他能带回家的食物比之前多得多了。
在各种木匠活儿里,夏天过去,秋天到来,蠢萌蠢萌的小老虎长成了稍微大一点的蠢萌蠢萌的小老虎,会说一些简单地词汇。
他们自然地管白辙叫“父亲”,管亚尔叫“母亲”。白辙确定那两个词汇翻译成地球语,正式一点就是“父亲”和“母亲”,亲昵一点则是“阿爸”和“阿妈”。亚尔说到这两个词的时候似乎特别的小心翼翼,白辙直觉在兽人语中这两个词汇有什么问题,他没追问。现在这样他很满意,亚尔是生下小老虎的人,本来就是他们“母亲”嘛……嘛,好吧,白辙承认,为了顺耳,他教给小老虎的地球语是“阿父”和“阿爹”,叫“妈妈”太雷了。
小老虎第一次管白辙叫“父亲”时,白辙忍不住欢喜得跳跃,乐完了才小心翼翼地问亚尔这样是否合适。亚尔揣摩了半天,感觉白辙应该真的只是高兴,才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这样是很好的,我一直担心沙佐、野沙没有父亲,懂事之前也许会觉得奇怪。能叫你一声父亲,实在太好了。”
他在观察白辙的时候,白辙也在偷偷看他,亚尔说话时没什么不对,既不是赌气,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怀念,也没有其他明显不正常的感□□彩,唔,看起来是真的对小老虎的亲爹没感情,简直好极了。
“你觉得好就好。”白辙掩饰好自己的高兴,让小老虎抱着他的尾巴晃来晃去地玩耍,“我儿子真聪明,亚尔真棒。”
“啊?”亚尔不知道这事怎么和自己有关系了,“是你教的好,孩子出生后我都没管过,全靠你教。”
……现在和他解释什么是遗传大概他也听不懂,白辙只好说:“我觉得他们很像你,和你一样聪明、听话、懂事。”
亚尔脸上浮起淡淡的红色,他赶紧把自己又变成豹子,用皮毛遮住脸上的热度,并且用大大的毛茸茸的爪子捂住脸颊。
秋收之后就快到冬天了,白辙换毛换得满天飞白绒,亚尔把他换下来的毛发收好,竟然团了一团有两个白辙的头那么大的毛团,亚尔把毛团压制得非常结实,拿去洗干净再晒干,正好给小老虎当毯子。
白辙已经把温泉扩建好了,虽然他只会在这里过这最后一个冬季,他也希望能过得舒舒服服,热水什么的,当然必不可少。
山洞附近,左右两侧增挖了几个火塘,这个季节柴火到处都是,不愁用。山洞刚进来的那几步地方被白辙调弄成了厨房,厨房和正厅只见加了一张用好几头巨鳄的皮拼起来的门帘,巨鳄鳞甲下的一层薄皮晒干后薄且透光,很合适做隔断。除此外,白辙和亚尔一起在山洞斜上方多凿了几个透气口。
改造后的山洞又大了一些,显得十分笨重丑陋,住起来却还不错,大厅和卧室和育儿室都被烘得暖暖的,风雪当然吹不进这么深的山洞里,山洞里头的光照却不算太差,透气也还尚可,并不憋闷。风雪太大而不想出去狩猎的时候,有亚尔调味好的肉干和烤肉可以吃,那可比白辙自己做的盐干肉和风干肉好吃太多了。
也许是亚尔带来了好运的缘故,这年冬天格外舒服。雪不大不小,太阳时常露脸,有风但是不像往年那样放肆,亚尔的勤劳让白辙懒洋洋地泡温泉或者晒太阳的时间多了好多。这个冬季,白辙除了打猎就赖着打滚不肯动,亚尔却特别勤快地翻着粮种以防发霉,抽空晒兽皮褥子和兽皮毯子,大扫除,偶尔还打打小野兽回来添菜,至于给白辙舔毛啥的之类照料白辙起居的活儿,早就是亚尔的分内之事不算在额外的工作里。这可不是白辙不体贴他,明显亚尔觉得他能给白辙做点什么才心安,白辙不让他做他才会坐立不安仿佛随时可能被抛弃一样,白辙当然乐得让亚尔承担一些小事。再说了,白辙也会给亚尔舔毛作为回报,就是他的技术不咋地,总是不知轻重地舔得亚尔龇牙咧嘴……
☆、春天难渡[哔]无力
冬季进入尾声的时候,毛茸茸们陆陆续续开始发情。和过去的十几年不同的是,今年毛茸茸们的发情让白辙非常烦躁。那群小家伙们不分白天黑夜,想来一发就来一发,日日纵情享乐,而白辙还有心无力。虽然亚尔和白辙都知道那是因为白辙还没到成熟的年纪,白辙就是觉得[哔]不起来这事儿太特么伤自尊了,尤其在与他看上的漂亮男士朝夕相对的情况下,他的小兄弟还没丝毫反应,白辙认为这就是最黑的黑历史。
草木萌芽,春风萌动,似乎一夜之间,黑林白雪就换成了碧水青山,似乎快到可以离开的时间了。
去年因为担心不好越冬,白辙把离开的时间推后到了今年春天算时间,这是头一回在一个地方过这样久呢。这地方除了出入不便外加野兽不丰之外,倒没别的缺点。可惜这两个缺点,第一个还可以通过开山凿路解决,第二个实在无法了。
亚尔凡事都听白辙的,白辙说走,他就局促不安地问了一句能不能带上他,白辙求之不得,亚尔也高兴不已。过去这一年,白辙把亚尔养得非常好,现在亚尔人形时拥有比例完美的男模身材,豹形时则雄壮威武,白辙每天都要舔一舔亚尔那身缎子似的毛才睡得安宁。最近几天大概是收到毛茸茸们的□□影响,亚尔也有些浮躁,这个时候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亚尔不想白辙跟着,白辙就没跟去,而是留在山洞里心不在焉地打包需要带走的东西。
等毛茸茸们的□□大潮过去,就可以启程上路。路线都是定好的,先往南再往东,如果没有意外,他会选在离海洋四五天路程的有淡水的地方定居,方便取盐,也方便生活。
白辙把该打包的都打包完毕,亚尔还没出现,瞅着天色已晚,只等一觉起来赶路,白辙反正没事儿干,于是摇着尾巴出去找亚尔回来睡觉。
白辙并不知道亚尔去了哪里,他也不会一寸地方一寸地方地搜,他拍拍翅膀略微飞高一些,就可以巡视很远的领土。事实上他只是沿河流扫过去不多久,就发现他的黑茸茸正在远处的河水里打滚。
黑茸茸在水里扑腾起老大的浪花,平时可没看出来亚尔这么喜欢玩水啊……难道要走了舍不得?白辙满脑疑惑,翅膀一压就往亚尔那边飘去。飞得越近,白辙就越觉得奇怪,亚尔看起来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倒像是在忍耐什么痛苦。
难道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攻击他?可他又没求救。
白辙加快速度飞到亚尔旁边,亚尔看见他却更加惊慌地转身就想跑,白辙直接一口叼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出河面。
在水里还挣扎不已的亚尔离开河水就不动了,四条腿紧紧抱着尾巴,尾巴尖儿甚至被他咬在嘴里,浑身湿淋淋的看起来简直就是只落汤鸡。
白辙把亚尔拖到河边,问他:“你这是怎么啦?”
亚尔把耳朵紧紧往后贴,四条腿抱着尾巴转身,闷闷的,不说话。
白辙跟过去,像往常一样舔他一口,亚尔抱着尾巴连蹦三蹦,蹦出去好远,白辙不依不饶凑上,尾巴一卷就把黑茸茸拦住了,再回头看,亚尔竟然紧张得闭上了眼。
这好像也不是厌恶他的意思吧……白辙把头凑到亚尔脑瓜边上,用他自己觉得最具磁性的声音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讨厌我?你不想和我走了?”
“不,不是……”
“那是为什么躲我?你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白辙继续用声音诱惑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白辙在音色里掺了一些委屈的情绪,可怜巴巴的听得亚尔负疚感直线上升,一个停顿就被白辙紧紧围住了。
河水淹没了一些气味,不过凑得足够近还是能闻到。对于野兽来说,生存和繁衍是生命的全部意义,对于才进化出人形不久、保留了相当大比例的兽性的兽人,此二者即便不是全部意义,也差不了太远。所以春天到了,已经成熟的兽人也会发出强烈的发情的信号——虽然他们一年四季都热衷于滚石床,已经不再受制于一年只在春季发情的自然规律,然而到了春天,这种欲望依然会像其他野兽一样格外强烈。
去年的这个时候亚尔还没生下小老虎,当然谈不上□□,今年却怎么也按捺不住了,甚至由于去年白辙把他养得太好了,又因为那么温柔的白辙在身边,亚尔觉得今年的发情期比过去的任何一个春季都难捱。
亚尔还在尴尬,白辙却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心里有点后悔不该逼他,正想着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尾巴却神差鬼使地挠了挠亚尔的背,亚尔立刻就腰酥腿软地趴了。
“这有什么好躲的,长大了不都这样吗。”白辙边叨叨,边伸脑袋过去拱亚尔的脖子,亚尔“呜呜”几声,不自觉地松开尾巴尖儿。白辙几拱几拱,亚尔“嗷呜”一下就躺平任□□了。
白辙湿漉漉地鼻尖从亚尔眉上、嘴边、脖子、胸前……轻轻擦过,粗糙的舌头将一缕缕的毛发舔得湿嗒嗒的,呼出的热气喷洒着,最后来到亚尔想遮起来的地方,白辙很自然地用吻部拱开亚尔的尾巴和后腿,也没多想,就舔了一口,砸吧砸吧,觉得还不错。亚尔的后腿紧紧并起来微微发颤,白辙不甚满意地脖子上叼几下腰上叼几下,摆弄得亚尔浑身乏力,于是又舔一口,又舔一口……
☆、据说恋爱比蜜甜
太阳落山了,白辙才叼着亚尔返回山洞。
这个下午太奇妙了,对双方而言都是这样。亚尔被白辙看一眼都会觉得尴尬,白辙却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旧时不时拿他的大尾巴抚过亚尔的脊背,或者聊着聊着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下来舔亚尔一脸口水,这样一路舔啊摸的,到睡觉的时候亚尔也习惯了。
这个晚上,白辙第一次邀请亚尔和他同床共枕,白辙蜷成球状时肚子那块刚好还能睡个黑茸茸。之前睡在白辙肚子下面的毛茸茸们纷纷给亚尔腾出地方,偶有几个不识趣的想睡在亚尔肚子上,被白辙毫不客气地推到床尾。亚尔被白辙的四条腿抱着,还有条尾巴从他背后兜住,两个兽挤挤挨挨的,白辙的头就抵在亚尔的颈边,让亚尔觉得特别安心。
白辙终于抱到了大号的毛茸茸,左摸右蹭的终于满足了,忽然听见亚尔低声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白辙咬着他的耳朵说:“因为我喜欢你呀。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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