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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滴滴的阳光穿过树叶照射下来，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只是这份斑驳感，赵北已经无暇感受得到。
他已经虚无，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清澈的眸子黯淡，长长的刘海遮住他的表情，看不清神色。
突然，一道白色穿过他的身体，在触碰到树枝那一刻化作一滴水珠，消失不见。有一片白色落下，然后是越来越多的白点从空中洋洋洒洒地飘然落下。在树枝上逐渐堆积，在地面上堆积，在树叶上堆积。
下雪了么！赵北伸出手掌，想要感受雪花那种冰凉的触感。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那片晶莹剔透的雪花穿透了他的手掌，飘落在树下呆呆得仰望天空的小鬼脸上。
小鬼歪了歪头，伸出舌头，舔去了嘴边白色的雪花。
似是感到愉快，又或是觉得好玩。他开始直直的摊开手掌，笨拙地去接飘落下来的雪花。
末世之后，季节已经不甚明晰。
冬天也许会炎热，夏天也许会寒冷。天气变幻莫测。
许多植物也随之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异。
就像这片树林，在这个本应该是冬天的季节，依旧枝叶繁茂，绿树丛生。
这雪下得莫名，纷纷扬扬，不过片刻，整个树林便银装素裹，一副冬季之景。
赵北依旧坐在树上，他打开了游戏界面，世界变成黑白一片，他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时间，时间已是申时。然后选择了隐藏界面，整个世界又重新拥有了色彩。
赵北依旧知道，游戏界面打开之后，他就会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面前的一切化作黑白影像。隐藏界面之后，他便仿佛进入了这个世界。
虽然，他依旧是虚无的灵魂状态。但是至少有了一种融入感，不再像是隔绝开那样孤独。
他现在的视线很好，几乎入目的东西都能看得清楚。
所以那只跟小鬼耗了好几天的兔子抬起前爪，竟然学小鬼接雪花的举动被赵北看得一清二楚。
赵北看着那只兔子，暗自沉思。
白兔竖着耳朵，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它动了动小巧的鼻子，三瓣嘴微张，兀地打出一个喷嚏来。
抖了抖屁股，圆圆的球状尾巴一阵颤动。
毛绒绒的后腿一蹬地面，转眼便消失在雪地之中。
此时大雪已停，地上有白雪皑皑，分外纯净。
赵北起身，身体轻轻一漾，飘至树下。
小鬼手里已经接了满满一堆白色的雪。
他迈着两条小腿，步履僵硬地朝躺在树下的尸体走去。
那是一个长相可爱精致的小孩，如果不是他的胸口有一个硕大的血洞让人不寒而栗，实在称得上是一个冰雕玉琢的小金童。
小鬼捧着一堆白雪，走到尸体跟前，半跪下来，然后将手里的雪花一股脑地掺在那孩子嘴巴上。
估计是想要给可爱的小孩尝尝雪的味道，却不想对方嘴巴根本没法张开。
小鬼一时间也不知是如何是好，只是笨拙的往小孩嘴上倒雪。
弄得小孩嘴上白白的一片，不过片刻剔透的白雪便化作了雪水。
小鬼俯下身，凑近小孩的可爱的脸庞。伸出舌头舔了几下，似是觉得味道不错，他竟又舔了几下。
赵北飘在自己的尸体旁，静静地站着，神色温和。
小鬼玩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没有反应，便抱起那具尸体，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依旧穿着赵北那条莲花裙裤，原本鲜亮的粉色如今已是面目全非，上面沾满了不知名的脏渍，变得灰暗破败。
然而赵北知道，莲花裤作为医师装备在耐久度不为零的情况下并非凡品，它不会脏，不会破，不会变形，还具备一定的防御功能。
只有在遭到攻击，耐久度为零之后，才会失去它的特殊效果，变成普通的衣裤。
赵北飘到小鬼身边，盘腿坐下。
他侧头，仔细观察着小鬼身上像是泥污的脏点，却在靠的极近的时候，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那些暗黑色的污渍，并非普通的污渍，而是早就凝固的血迹。
赵北不知道这么多的印记，需要经过多少次的战斗和危机才能留下，也许上面是其他生物的血液，也许是小鬼自己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呆在小鬼身边，陪着他看这洁白无瑕的冰雪世界。
第十五章
空无一人的废弃城市中，一道黑影闪过，转眼便消失在一家面包店里。
这家面包店内很乱，到处都是散落在地上的食物包装纸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细小物件。原本放有面包的玻璃柜里空空如也，早被洗劫一空。
小鬼半躬着身体，在面包店里翻箱倒柜。
他的背后绑着个比他的身高还要高出一些的小孩，那孩子穿着一套粉红色的漂亮衣服，看上去就像个可爱的年画娃娃。
原本就已经凌乱的面包店此时被小鬼折腾的宛若蝗虫过境，更是狼籍。
也许是找不到食物，小鬼有些恼火。
“彭——”的一声，他直接将一个玻璃柜撞翻在地上，玻璃碰地的瞬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吼吼——
一只穿着西装西裤的上班族丧尸闻声而来，他的皮肤白中泛青，衬衫纽扣掉了好几颗，露出大半个胸膛，看上去颇有野性美。
只是他那张皮肉外翻的丧尸脸着实让人倒胃口，赵北看了一眼便撇过了头。
小鬼见那丧尸径直朝他走来，立马龇着牙齿，发出威胁般的低吼。
光看上半身颇为性感的上班族丧尸听到吼声，竟然猛的一顿，硬生生地拐了个弯，然后若无其事地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
在城市的东北角，一架直升机在上空盘旋，螺旋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直升机门突然打开，几个人影从直升机上跃下，在空中化作一个个黑点。
彭的一声，空中绽开朵朵艳丽的花朵，飘然落下。
接近地面的那一刻，决尘双膝微曲，卸下一些冲力，安全落地。
“嘿——救命啊啊！！”一道洪亮的吼声惊天动地！
决尘朝声音来源看去，顿时扶额，这个白痴。
一棵参天大树的枝桠上挂着一块彩虹□□落伞，伞下一人挂在树梢飘飘荡荡。树下一只丧尸在树下徘徊，转着圈圈，似乎在等着树上的“果子”掉落下来。
决尘见罢，双手合十，猛拍地面。
一道土刺拔地而起，瞬间将树下徘徊的丧尸刺了个透心凉。
“师兄——”树上的少年看到救兵来到，憋着嘴，欲哭不哭得喊了一声。
“快下来吧！”决尘走到树下，抬头朝挂着的少年说道。
“我下不来！”决清哭丧着一张脸。
嗖地一道风刃划过，绳子被割断。
决清应声掉了下来，落到地面的时候，他一个驴打滚，原本还衣冠楚楚的模样立马变得灰头土脸。
决尘嘴角一抽，觉得师门的脸都被师弟丢光了。
“呵呵，道长的师弟真是很活泼啊~”发出风刃的男子嘴角挂着戏谑，迈步而来。
“师弟还小，见笑！”决尘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决清的头，对他颇为宠溺。
他与决清师出修道门派小重门门下。末世来临后，人类阶层被重新洗牌，实力至上，异能者为尊。虽然他们师门并非异能，但是神奇的符箓和丹药让世人大为惊异，一时间各方势力纷纷登门拜访，上门拜师之人络绎不绝，一时间，声望极盛，原本没落的师门反而因为末世兴旺起来。
这次天都上层发布了一个秘密任务，召集了天都多名一流异能者，还特地向小重门的掌门清虚道长借了两个弟子。
决尘既是小重门的首席弟子,又是八级土系异能，理所当然参加了被掌门派出参加这次任务。决清虽说实力不算出众，但架不住人家是清虚道长最为疼爱的弟子，几番软磨硬泡便屁颠屁颠地跟着师兄出任务去了。
其余参与这项秘密任务的分别是，八级风系异能成枫，八级火系异能何俊，六级水系异能方淼淼，五级精神系异能苏楠，空间异能唐蒙以及若干技术人员。
这次江城之行，生性稳重的何俊出任此项任务的队长，而决尘则担当了副队长的职位，这也是政府为了卖小重门一个面子。
虽说上头的命令是，对江城内的丧尸进行剿杀，救出这个城市内的幸存者，另外在搜救过程中注意是否有奇特的地下室存在。但是所有人知道前者不过是噱头，后者才是重点。
众人安全落地后，进行了简单的集合。技术人员寻一安全之所休整，苏楠和决清留下以防丧尸突袭。其余人皆出巡，进行搜救。
何俊朝众人简单的发布命令后，便下令解散。
一干异能者原地集合后，便坐上了唐蒙从空间内取出的越野车。
浩浩荡荡，像鬼子巡山似的在破败的城市里搜寻。
车内——
“啊——”方淼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是还不满意，又伸直了手臂，伸了个懒腰。
“唉，在基地过得好好地。莫名其妙接了个任务，真是苦命啊——”方淼淼啧了啧嘴巴，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如果不愿意出来，你可以回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何俊突然开口。
原本还在抱怨的方淼淼立马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蔫了。
车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车内的其他人此刻都在闭目养神，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只有决尘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封面古旧的道家典籍。
虽是修道之人，但他并未穿着道服。而是穿一简单的白衣黑裤，只在领口处绣一阴阳鱼，象征着天道自然。他面目清俊，神色温和，看上去极为善解人意。
方淼淼在车里也是闷得慌，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却因刚才被何俊说了一道，倒也不敢随意出声。此时见决尘一人看上去颇好相处的模样，便凑上前去。
“嘿，道长！”方淼淼凑到决尘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你那儿是不是有什么可以收服妖怪的桃木剑啊，道符什么的？能不能给我几张，让我也收个妖怪玩玩？”
决尘见方淼淼压低声音，诡诡祟祟的颇为好笑，倒是态度温和，“这世上妖怪可不是能随便碰上的，桃木剑我不曾带在身上。至于道符嘛，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几张给你保平安。”
说着，他便从袖口掏出几张黄色的符来，递与了方淼淼。
方淼淼见眼前这道士颇为上道，便很是高兴地接过了符纸，迫不及待地打开观看。
只见那黄色略带粗糙质感的纸上，画着些朱红色的奇异符号。
方淼淼一时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片刻便失去了兴趣，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决尘见此，暗暗摇了摇头。这人还是小孩心性，与他师弟无二。
方淼淼出身很好，是天都某一上层家族的长子，从小娇生惯养。末世之后，觉醒了水系异能，更是被家族宠上了天，好在心性不坏，倒也酿不成大错。此人天赋极高，不过十八岁便已经是六级水系异能，这次出任务也是被家族硬逼出来历练的。
决尘这样想罢，便又专心致志地看其手中的书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突然，“哐啷”一声脆响将闭目养神中的众人惊醒。
苏楠重新闭上眼睛，催动精神力，半晌她睁开双目，朝众人说道：“前面有丧尸，无法看清等级。大家小心！”
众人听罢，表情立刻凝重起来。
而此刻正陪在小丧尸身边的赵北突然察觉到一股仿佛窥视般的视线，让他瞬间凝神。
蹲在地上，终于找到食物，正啃得正欢的小鬼此时也是突然一顿，便急忙抱起地上的“赵北”，紧搂在怀里后，便继续低头啃起食物来。
这是将他当做所有物了吧！赵北看到小鬼的举动不禁想到。
正在此时，异变突起。
一道土刺蓦地从地上冒出，差点将小鬼捅了个透心凉。
堪堪躲过攻击的小鬼，又抱紧了怀里的小孩，目露凶光，龇牙咧嘴。
如果此时小鬼能说话，那么他的台词一定是：敢抢爷的人，找死！
决尘看着眼前看不清面目，肮脏不已的小丧尸眉头紧皱。
那丧尸怀里抓着一个小女孩，若是不赶紧救下，恐怕就会没命了。
救人心切，决尘双手合十，暗自凝神，四面土墙拔地而起，将小丧尸围在里面。
身后的何俊见状立刻甩出一片火球，直接跟投篮似的投向土墙之内。
赵北见状，很是焦急。他拖着虚无的身体穿墙而过，却看到一个焦黑的身影，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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