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双见他出神，就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道：“夫子昨天晚上也没睡好？”
萧子弦点点头，以示回答。
西域节的第二天依旧热闹，莫紫嚷着还要去买一些西域的宝贝回来，说是要带回去孝敬某位老人家的。
苏烨自是愿意陪着莫紫出去溜达的，只要苏烨去的话一定会拉着萧子弦去，而萧子弦去的话那苏玖连也会跟着去，自然而然的，叶一和叶双肯定要去保护他们的。
于是，这一大家子的人继续游逛西域节。
今天的街道上甚至来了许多远道而来的达官贵户，携着家眷逛得不亦乐乎，摊子上也多了许多新玩意儿。
莫紫挑了一大堆玉器古董名贵丝绸，俨然一个土豪样。唯一让叶双不满的就是这家伙把买来的东西全部塞给他和他哥，自个儿倒是乐得自在。
“前面的，你买的东西能不能不要丢给我们？很重的你知不知道？”
抱着苏烨的莫紫回过头，道：“我拿着的可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摆明儿了你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吧！”
“哪有。”莫紫反驳，“我问你，苏小孩是你家小公子不？”
叶双毫不犹豫的点头，这还用问？
我又不是脑残！
“那我便再问你。这集市人来人往拥拥挤挤的，就苏小孩这么小的个子在这人群中是不是很容易被冲散？”
“嗯。”叶双接着点头。
“那不就结了。为了不让苏小孩和我们走丢，就必须有人抱着他走呀！所以我现在手上拿着的东西可比你手中的重要多了，而我可是一点怨言也没有呀！”
叶双咬牙：“你这厮，尽会伶牙俐齿！”
莫紫得意：“这也算是一种优点吧！很多人都是羡慕不来的。”
“……”
叶双莫名的想把手上的东西全扔到莫紫脸上。
特别的欠拍！
叶一腾出一只手帮他把手中的东西全揽了过来，叶双看着他哥的侧脸，决定不跟莫紫这厮一般见识了！
莫紫在一旁嬉笑道：“真贴心。”
“那是。”叶双骄傲，“你羡慕不来的。”
萧子弦倒是觉得此人应该不是个平凡的江湖人物，他的武功萧子弦无法探的究竟，与普通武林中人大径相庭。
中原的武林门派萧子弦并不是很了解，但名气较大的门派他还是听说过的。比如剑行天下的武当，毒中之王的唐门，隐世神秘的蜀山，都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就是不知莫紫是其中的哪一个。
见萧子弦在沉思，苏玖连轻声道：“此人不似恶极之徒。”
萧子弦点头，“确实，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让他与我们同行。”
“此次南巡，虽还未去过多少地方，但可有觉得不妥之处？”
“没有，能亲眼看到这青朝的盛世繁华，真的是极为不错的。”
苏玖连听后一笑，“若是日后再想看这些繁华，那我们可再来南巡，只要那时你还在我身旁即可。”
萧子弦心里咯噔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青帝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
莫紫摸摸下巴打量叶一，心里评价道：这人长得也不错，刚毅正直，温柔体贴，倒是个好人选呐！
叶一感受到莫紫直盯着自己看，便也回过头去看他，只是俩人一对视，莫紫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别过头去。
叶一忽然间觉得有种莫名的冷颤感。
西域的回鹘酒味道很独特，既有酒的醇香也有一种自然地酿味，是外族人士最爱饮用的美酒之一。昨日还未运到杭州城，今日却已摆在各地摊位前，且受到众多百姓的光顾。与之同摆在一起的，还有好喝的羊奶，乳酒以及青稞酿，酥茶果子等等，香味也是极为的诱人。
萧子弦见着自己家乡的东西在中原地区出现，着实怀念，不自觉地就问起那摊位前的老板来。
这外族老板年纪不大，鼻梁很挺，是个挺俊的小伙。
他听萧子弦说出与自己同出一处的言语，就非常热情的回答。
老乡见老乡，聊天就很长。
见萧子弦和那外族人聊的这般开心，莫紫问道：“苏小孩，你家老师是西域哪国人？”
“老师的家乡好像是游牧族的，没有固定的居所。”
“这样啊。”莫紫扭头看苏玖连，“苏老爹，你去过夫子的家乡吗？”
叶双眉毛一跳，苏老爹什么的，还真是直言不讳啊，莫紫这家伙！
苏玖连道：“去过。”
“那正好啊，下一个地方我们就去西域呗，我都没去过呢，策马踏歌，驰骋草原，一方天地，任君畅游！”
叶双摇头，“怎么可能去？西域离青朝那么远，光路程都要花费十几天的时间呢。”
“是十几天又不是十几年，咱们都是江湖的闲客君子，有何不可？”莫紫反问。
“我们自是有我们的去处，难不成逛完杭州城，你还要缠着我们？！”
莫紫兀自算了算日子，貌似自个儿好像还有事没做便笑嘻嘻的答道：“到时候再说呗。”
萧子弦提着两壶酒走到他们面前，道：“家乡的青稞酿味道甚好，若是晚上无事，我们可小酌几杯。”
苏烨很感兴趣的问：“老师，烨儿也有份吗？”
“小公子喝香纯的羊奶便好，今日刚到，很是新鲜。”
苏烨点头，这东西他也没喝过。
正聊着，前面却突然一片混乱，像是有人在争吵，周边的百姓也渐渐往那边靠拢。
莫紫好奇，“光天化日的，发生什么事了？走，咱们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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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偶遇
费了一番劲苏玖连一行人才挤了进去，问了下旁边的人才了解到事情的缘由。
原来是一个中原富户与外族商人起了冲突。外族商人硬是说这人给了假银子！中原富户家境是比较殷实的，一口咬定自己不会在乎那么一点小钱！俩人都坚持各自的说法，谁也不肯退让！结果便是当街大吵了起来。
莫紫摇头：“光天化日的居然连外族人都敢骗，当今皇上看到之后铁定累觉不爱。”
旁边名副其实的帝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子弦则是问：“莫公子怎知不是那外商的错？”
莫紫嘿嘿一笑：“我猜的。”
叶双差点被口水呛到，“青朝有律法，形式讲究证据，你倒好，凭空臆测？”
“臆测的也不一定是错的。你们想，这西域节进城的都是外族子民，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人家来中原图的是做生意，犯得着跟别人随意起冲突吗？如果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想要抹黑我们的淳朴品质，那无需青朝兵力，整个杭州城的百姓加起来就可以砸死他了不是？那多不值。”
苏玖连道：“若是有意而为，虚张声势该如何？”
莫紫继续摇头：“赌一万个茶叶蛋，这是绝对是那中原人干的！”
叶双瞪眼：“一万个茶叶蛋？你就不怕噎死啊！”
莫紫一脸认真：“我可以拿去卖。”
叶双：……
一看就没富贵命。
卖茶鸡蛋能发得了财？
那必须是不可能的！
不过转眼一想，莫紫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萧子弦低声对苏玖连道：“ 此事难做处理，怕是又要引来官府衙差。”
“无妨。那我们也能省事，无需亲自到府衙查探。”
萧子弦点点头，不再说话。
见他脸色苍白，苏玖连皱眉问道：“可是身体不适？脸色如此不好？”
“许是，昨夜睡得晚，眼睛稍稍有些倦意罢了，并无大碍。”
其实萧子弦并未说实话，他昨晚送走自家二叔之后便是一夜未眠，加上不适应这里的天气，所以脸色真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嗯，若真是不习惯这江南的水土，你定要告之于我，不可隐瞒。”
“好。”
过于哄闹的集市果真引来了不少官府衙差，为首的是身穿墨绿官袍的杭州知府。此人再次为官的时间虽不是很长，但城中百姓都说他清正廉明，在当地口碑很好。
衙差问完情况禀告于他，不过这位知府沉着得很，不曾表态，只是派人将他们两个都带回府衙里面去，等待细查。
萧子弦点点头，这件事是关乎到中原与西域之间的和平关系，这个知府倒是处理的很好，没有一口咬定就是外族人的不对。
苏玖连道：“我们去看看吧。”
“官府审案都是一样的，有啥好看的？”
叶双道：“正因官府审案我们才更要去看。”
莫紫掏掏耳朵，“怎么感觉你这话说的特怪？”
“走啦走啦，跟上公子别掉队。”
不等莫紫反对，叶双拉着他就往前走了。
杭州的府衙或许是因为其知府的清正所以也显得一尘不染，明镜清悬。开堂之后，就有众多百姓前来观看。
苏玖连对于审案到是挺感兴趣的，这趟南巡主要查访江南之地，如今遇着第二个案子，便可看看这知府一职可做的好坏与否。若是还与启水镇县令一般，那他便要考虑会京都后遣职一事了。
这次的案子关乎到外族，苏萧二人亦都是想看看这知府该如何处理，是不是只是徒有虚名。
而萧子弦注意到那被压在堂前的外族人之后，眉头亦是皱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这人与刚才卖青稞酿的那位年轻老板阿努赤的服饰是一样的。
杭州知府陈秋在听了两人的口述之后，便一拍惊堂木审起案子来。
家境殷实的中年男子叫王原，家中是做米铺生意的，不愁吃穿，钱财万贯。但是人长得却是很憨厚老实，没有蛮横富人的那种不屑之态。
审案都是千篇一律的，这知府也是按着规矩来。
莫紫腹诽了一句，果然很无聊啊！
西域节上很多摆档的的外族商人听说了此事之后也都纷纷赶到了府衙，阿努赤也来了。他看见萧子弦后，点头笑了笑。
萧子弦亦是回应。
问到最后时，陈秋指着那盘散碎的且是裹了银纸的假银子问王原：“这银子你可承认是出自你之手？”
王原赶紧否认，“在下绝无用假银欺骗这位外族商人。”
莫紫嘀咕：“这样问谁都不会承认的。”
苏烨在他耳边小声道：“莫莫，咱们青朝是不允许使用假银的，违者当以死刑判处呢。”
“不至于吧！”莫紫瞪眼，“不就几两银子吗？还能跟人命扯上关系？”
叶双解释：“这是历代都传沿下来的，目的都是为了维护民间的钱财疏通秩序。”
“可是那也太严格了吧！感情人命那么都是不值钱的？”
叶双耸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懂得。”
陈秋又问：“王原，你可有凭证证明这银子不是你的？”
“在下今日曾在多个外族商人的货摊上买东西，唯独这位说在下是用的是假银子。”
一旁的阿努赤和几个外商回想起来，都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腰包，的确没有收到假银。
陈秋问那个外族小伙子什尔，“你说王原给了你假银，那你是如何知道这假银子是他给你的？”
“我不知道，这银子交到我手中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就，特意看多了几眼，越看越不对劲，放到口中一咬，就碎了，里面装的是，小石头来的！我赶紧追上他，可是他却一口咬定不是他的银子，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什尔的汉语说的不是很好，再加上他长得高大，手脚并用比划着，皮肤又是极黑的那种，所以看上去有些滑稽，把几个姑娘都给逗笑了。
阿努赤与什尔是挺熟的朋友，对此也有些无奈。
陈秋听后则是不做任何表态，而是摸着下巴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师爷从内堂里面出来之后，在陈秋耳边低语了几句，此刻陈秋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惊堂木一拍惊起众多人，陈秋厉声道：“关于此事本官已有定夺！师爷，将东西拿上来。”
“是！大人！”
只见那师爷端上来一碗黑色浑浊的东西，将它放置在堂下。
陈秋道：“什尔，你可知，西域与我朝都曾出现过假银事件？但是真假很难辨认，而如今，每一个银匠都知用银药去分辨所得银子的真假。西域与我朝相去甚远，用来制作假银的银纸方法更是大不相同！所以，是我青朝银匠都知，我朝假银纸再加入银药之后会有一层白垢，而西域产出的银纸则是会是灰色！本关让师爷查过，你是今早才到我们杭州城的，所以要想找到青朝的假银纸是不可能的，因此假银出自谁手？试验之后便可得出！”
闻言！什尔焉得颤抖了一下。
阿努赤皱眉！
师爷将两种银纸分别放在碗里浸泡，而后铺在地面上让全堂百姓验证。
果然，真如陈秋所说，两种银纸都是附了一层不同的颜色。
莫紫瘪嘴——怎么回事？真是那外族人干的？
“我，不是，真不是我做的！”什尔急了，拼命的解释。
“啪！”
陈秋拍起惊堂木！制止了什尔继续发言！
“外族之民什尔！携带假银如我青朝繁华明地，扰我钱财秩序，且污蔑我朝百姓！其罪之过，理应重罚！然，念及我朝君主仁义信民，今日本官便罚你收监一月，待西域节结束之后，流放回故地，终身不得踏入我朝半步！”
阿努赤听后忍不住想喊出口，但却受到萧子弦投过来的眼神，一时间竟是把话咽了回去。
跪在地上的王原则是松了口气。
什尔被官差给押了下去，王原当场释放。
经过此事，今日西域节的人数倒是少了一半，苏玖连一大家子也是打道回了客栈。
见莫紫抱着苏烨走在前边，苏玖连便问：“你们可有打探那个知府？”
“有的。”叶一点头，“爱戴百姓，体察民情，品行端庄，大公无私。”
“这些都是当地百姓所述？”
“是。”
萧子弦道：“那你们可有找到他往年的审案卷宗？”
叶双眨眨眼：“夫子想看？那我俩今天晚上去府衙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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