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允被他那单纯的表情逗得发笑：“左一个前辈，右一个前辈的，你累不累呀？”
“不，我高兴。”卓之君摇了摇头笑道。
他笑起来，容允才发现，卓之君还有一颗俏皮的虎牙。“你很喜欢演戏？”
“嗯！那当然，不然我来这儿干什么？”
“很多人不过是为了钱和名声。”容允淡淡地说道。
卓之君有些为难地挠挠头：“若说不是为了钱和名声也是假的，但是如果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
从一个十六岁孩子嘴里听到这番话，着实让容允有些惊讶。有多长时间，没有在这个圈子里看到这么真挚纯粹的眼神了？
“你说的对，不过，下次不用一口一个前辈叫我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声‘哥’。”
在容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卓之君绝对感觉自己的血压上升到了180。
“哥，我从其他地方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当然可能不是真的，所以我想……”卓之君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就是……容允哥你和季总真的有关系吗？”卓之君绞着手指组织语言“嘿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八成是他们胡邹的。”
卓之君憋红了脸，好容易说了出来。
“嗯，是真的，我20岁签LK的时候就被季总包养了。”容允说的云淡风轻，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什么？！”卓之君有些吃惊。
“怎么？幻想破灭了？”容允调笑道。
卓之君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在我心里容允哥完全是实力派。”
又一次，容允又被逗笑了：“你可别把这个圈子想得太简单了。”
这次谈话说者无心，听者无意，可是旁听者确是恨不得翻起大浪来。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最后传到季总耳朵里就变成了“在剧组，卓之君当着众人面讽刺容允是靠着季铭扬这个金主上位的。”
容允听到时倒觉得没什么，反而季铭扬炸毛了，下了命令要封杀卓之君。
当时容允正在外地拍戏，没想到季铭扬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卓之君已经被赶出了LK。
“你这个人，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见。”一见到季铭扬，容允骂道。“你明知道这个圈子的风气就这样，白的也能给你说成是黑的。”
“我也是气急了。”季铭扬只有在容允面前，才会像个小猫一样诺诺的。
“都过30岁了，你也该把你的脾气改改了。”说罢，便不理季铭扬，打了电话让人查卓之君的下落。
一查查了好几天，都没有回应。
“这孩子还能人间蒸发不成。”容允颇为疑惑。
“你放心，过几天准能找到。”
容允推了推季铭扬：“还不都是你惹得祸。你这么封杀他，他怎么还能在娱乐圈立足！”
季铭扬的气势一下子就软了：“怎么？喜欢这个孩子？”
容允一个冷眼瞥了他一眼，不接话。
再过了几天，果然如季铭扬所料，卓之君在自己家门口，苦求季总。涕泗交流，当初那个伶俐活泼的人儿再无。
容允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冒，狠心往他头上浇了桶水。
“要是真想好好演戏那就换家公司，季总不会赶尽杀绝，别没皮没脸往这儿搁着。”这是容允第一次放狠话，却一下打醒了卓之君。
便往回走，还偷偷给他丢了一张名片。
容允进屋以后，一直看着门外。卓之君倒也识趣，拿着名片，朝着屋里客厅的方向鞠了一躬就走了。
容允顺便给明宸打了个电话：“明宸，这几天可能有个孩子会给你打电话，是个苗子，麻烦帮我带着他。”
电话里的明宸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容允赔了好多不是，最后看他的样子，大概事情终于解决了。
客厅里一股烟味，容允走进去打开窗通风，顺便把季铭扬手上的半根烟抢过来跟掐灭了。
季铭扬玩味地看着他：“你对他怎么这么上心？”
容允眯了眯眼：“你这个情商偏低的这辈子算是明白不了了！”
季铭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张开手，“来，抱一个。”
容允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俯下身子，与季铭扬滚到了一起。
第十七章
几天后，明宸出现在了卓之君眼前。
“你的情况大致我都听容允跟我说过了。”明宸大步走在前面。“上头我也已经疏通过了，LK的合约作废了的话，在凯利签约是没问题的。”
“那件事真的不是我说的。”卓之君一脸委屈，低着头。
明宸平时大大咧咧，对这种孩子最是没有办法的。“这些事容允都明白，是季总一遇到容允的事情就急躁了，所以不用太放在心上，若不是这样，容允是断不肯帮你到这个地步的。”
明宸看着卓之君一脸快要掉眼泪的样子，“啧”了一声，点燃了一根香烟：“快走吧，别被这种事情给绊住了脚，容允跟我说过，你这孩子演技不错，可塑性很大。”
卓之君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容允哥真好，我一度觉得我自己的演艺路就这么断了。”
明宸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继续带着他往前走了。
“范姐，人我带来了啊！”明宸带着卓之君左拐右拐地绕了几个弯，终于推来了一件办公室的大门。
“哟，这不是宸宸嘛……！快来让姐姐看看！”还没等卓之君进门，就看到一个画着浓妆，身材性感，脚踩八公分高跟鞋的女子朝着明宸扑了过去。
明宸熟门熟路地躲开了：“你能别用小时候的称呼叫我了吗！”
“啧！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不可爱了呢！”被称呼为范姐的人跺了跺脚，把目标转向了卓之君。“这就是容允给你介绍来的人吧？”
明宸“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那季铭扬真是没有眼光。”范姐轻轻捏着卓之君的下巴，左瞧瞧右看看，“你之前的出演经历明宸都告诉我了，容允也都把资料发给我了，是个苗子。”
卓之君含羞地轻声道了声谢谢。
“别谢太早，路还长着呢。”范姐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来，把合同签了吧。”
卓之君仔细看完合同，小心翼翼地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范姐看了两眼，好像颇为满意他的态度，拿起座机，拨打了一个内线电话，不一会儿，一名助理敲门进来了。
“带他去训练房看看，顺便把之前订的计划拿出来，从今天起，你就是凯利的成员之一了，没问题吧？”范姐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一改之前的态度，眼神认真严肃地看着卓之君。而他也报以同样的眼神，“没问题。”
说罢，便跟着那助理离开了办公室。
他俩走了没多久，范姐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办公椅上，“这回你可给我带来一个挺大的麻烦啊。”
明宸就近挑了一张沙发坐了下来：“小允的请求，你知道的。”
范姐顺手将身后的靠垫朝明宸扔了过去：“你就惯吧，季总的人你可少觊觎，你看看这个孩子的下场，明明就是个空穴来风莫须有的事情，季铭扬愣是要搞封杀，这占有欲……啧啧，不容许容允有一丁点的污点。”
明宸轻松接下那个抱枕：“你不用这么说，卓之君是块璞玉，容允跟我说了，好好打磨，终有一天，他会超越自己的。”
“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对那个在LK的小姐妹，叫柯懿的不满，前前后后带出了两个影帝来，这正好，未来的影帝可是刚和你签约了啊，好好把握！”明宸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臭小子……”
时间过的很快，卓之君正式跟凯利签约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按照范姐的安排，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都没有接什么戏，而是安心学习一些表演基础。
按照范姐的原话来说：“你的表演基础真是让我叹为观止，你之前都是随性表演的吗？”
卓之君在这三个月里被范姐嫌弃的要死，可是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她对自己苛刻，因为有一次背台词背的太晚，自己不小心在训练室的椅子上睡着了，朦胧间，他看到了范姐为自己盖上了毯子。
等到后来站在领新人奖的舞台上时，他不禁回忆起这种种，不由感叹在自己的演艺道路上能遇到容允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他告诉自己演戏是一种爱好，不被外物所累。纵使这个圈子在脏，总还有一些人会温暖你，会真心对你。
“哟！这不是卓之君嘛！”
从凯利的公司大楼出来没一会，卓之君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眼望去，原来是吴晓。
“好久不见。”出于礼貌的打招呼。
吴晓浑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卓之君，眼神十分露骨：“我说呢，离开了LK你不是也能活嘛，当初死乞白赖地到季总家里求季总网开一面，啧啧。”
卓之君“蹭”的一下，脸红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好奇，季总不是把你封杀了吗？怎么你又跑来了凯利？”吴晓悄悄地把头凑近，“不会是爬上了哪个贵人的床了吧？”
卓之君的脸更红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里充溢着某种炽热的液体。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啊，好歹是以前公司的同期，难道遇到了叙叙旧啊。”吴晓一把拉住了他。
卓之君甩了两下没有甩开，手臂便渐渐无力地垂了下来。
“街对面有一家咖啡厅，我们去哪儿吧，正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卓之君挣扎两下无果，只得认命跟他走。
咖啡厅内人不多，室内咖啡香浓，音乐舒缓而平和，但是一点也平复不了卓之君波澜四起的内心。
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面对面静静坐着。
“你是哪里人来着的？”
卓之君不知道对方问这个的意义何在，但还是乖乖回答了：“苏州人。”
“真好。”吴晓慢慢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我是广东人，你知道我来一次S市要多久吗？”
卓之君摇了摇头，吴晓苦笑着：“飞机两个多小时，火车六个多小时，那个时候家里没钱，我坐了长途汽车，整整坐了三四天。”
卓之君没有说话，双手放在桌子下，攥的紧紧的。
“你知道吗？当时经纪人给你拿来那份通告的时候，我有多嫉妒吗？”吴晓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深深痛恨，“明明咱们俩都是同期入的公司，怎么差别这么大呢？能在片场让容允那个高岭之花和你走的那么近？”
“你那天也在片场了？”
吴晓没有明确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明明你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情还蠢得跟白痴一样，可是好运怎么会每次都会眷顾你呢？”
卓之君紧锁着眉头：“吴晓，你是为什么来的S市，你又是为什么进的LK？是为了演戏吗？那你喜欢演戏吗？”
“呵，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吴晓生气地把勺子掷在一边，咖啡杯微微颤动，洒出了一些来印在了雪白的桌布上。
“那个时候真是嫉妒坏我了。”吴晓扣着那块污渍，恨恨地说道。“本以为散布些谣言就能让你完蛋，没想到你还能起死回生啊……”
卓之君忍不住站起来给了他一巴掌，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骂道：“吴晓，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我就是看不惯你，说什么梦想，就这么空口白话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卓之君我告诉你你不配！”
“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罢，冷哼了一声就往外走了。
留吴晓一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卓之君飞快地往外跑，眼泪早已不争气地往外流，一不注意却撞上了什么人。
“明先生。”略带些惊讶，卓之君捂着额头，发现竟然是明宸。
“看你跑那么快，出什么事儿了。”明宸一脸关切。
卓之君把刚刚发生过的事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本以为对方并不会在意自己这样的小角色的事情，可是等到讲完的时候，却发现明宸正盯着自己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卓之君胡乱摸着自己的脸。
“你这人倒是傻得可以。”明宸叹了口气。
卓之君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明先生是怎么看待梦想的呢？”
明宸仔细想了想回答道：“弱者的口号，强者的信仰。”
卓之君破涕为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你听过我唱歌？”
卓之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啧，那你下回得来我演唱会上来看看，因为我唱的和说的一样好听。”
“哈哈哈哈哈……”卓之君笑着抹着眼泪，“以前看你倒没这么有趣，谢谢你。”
“有件事我想想还是和你说了比较好。”明宸摸了摸鼻子，“你来了凯利之后，季铭扬和容允都在查是谁造的谣，最后查到了吴晓，前不久季铭扬封杀了吴晓，听说吴晓最近准备回老家了。知道吴晓八成会找上你，这几天我让人跟着你，你不会生气吧？”
卓之君眼睛凝视着远方，眼神清亮，夜晚的风吹开了他的发梢。“我想当个好演员，当个喜欢演戏的好演员，像容允哥一样。”
一旁的明宸看着他笑开了，“我现在大概可以明白当时为什么容允会看中你小子了！”
卓之君好奇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等着明宸继续说下去，到最后却只等来明宸的手随意□□自己的头发！
“哎呀，你住手，这是爱莎今天刚给我做好的发型！”
“有什么关系，反正早晚会乱，再做就是啦！”
第十八章
时间过的很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花开过秋叶起。卓之君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稀松平常了起来。
除了定期的训练和赶通告外，其余时间都和明宸厮混在了一起。明宸倒是丝毫没有多在意，只当是再多了一个弟弟。
由于公司对他的定位，卓之君每天都对着镜子练习那种扯着一边嘴角，痞痞地笑容。每次明宸看到他在练习，都会忍不住捉弄他：“好一个乖乖美少年，愣要变成坏坏古惑仔，折磨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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