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马车顺着平整的官道走,倒也安稳,萧旭抱着怀里的人儿让他舒适的靠在自己的怀里,而他自己就保持着那一个姿势默默的修炼内力,虽然功力到了第七层就可自行运转,但到底不及打坐来得速度快,如今长时间的旅途十分闲暇倒也是一个好时机。
两人一个练功一个看着医书倒也自得其乐,可惜好景不长,就有不长眼的上来了。
马车被人拦下,秦笙兴致勃勃的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之所以如此兴奋,那是因为碰上了打劫,想当初他还想着拉着他家萧哥哥去劫富济贫一番呢,如今正好拿来借鉴。
这样想着,秦笙刚要起身就被身后的手按住了,秦笙暗暗撇嘴,知道好戏是看不成了,为马车外的那群倒霉蛋默哀。
身后的温暖微退,等秦笙抬眼时人已经不在马车里了,他连忙掀起了帘帐,那个叫嚣的最厉害的人已经躺在地上不醒人世,而周身竟无血液泛出。
秦笙是第一次看见萧旭杀人,他出剑极快,往往只是剑光一闪就有一人躺倒在地,那被杀了的人浑身干净,竟都不见丝毫血液溢出,仿佛睡着了般躺在地上,可是秦笙知道,他们都已经死了,也不过就是秦笙掀开帘帐的几息间,那拦路的山贼无一剩下。
秦笙握着帘帐看着高大的身影归剑入鞘,尸身无血自然剑身也无血,那一道身影向他缓缓走来,他周身毫无血腥之气,眸光在转向他时跟平常的目光别无二致,就仿佛他不是杀了几个人,而是刚做好了饭菜让他来享用般。
不过几息间,那道高大的身影就走到了秦笙的眼前,几乎呼吸可闻,秦笙握着帘帐的手有几分颤抖。
兴奋的颤抖!
秦笙放开帘帐飞扑到他的怀里,眼神泛着喜悦,双颊通红道“萧哥哥好厉害!”而这样厉害的人竟然天天为他洗手做羹汤,伺候他起居吃饭,还是他的恋人,想一想都觉得兴奋。
萧旭这次是明显的怔住了,秦笙的反应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想过他的任何反应,但绝对不包括这种,但是这种感觉很好,就仿佛自己阴暗的一面也被接受的美好。萧旭搂紧了怀里的人儿上了马车,这样被接受的感觉比起嗜血的欲、望被满足的感觉更加要好。
马车再次起行,被忽略的车夫仍然没有存在感的架着马车,沉默寡言?大概是吧,毕竟他不发一言,算得上沉默寡言了。而那些躺在地上的身体,在马车渐行渐远下缓缓染红了那一片的地面,等着被人发觉,也许是官府,也许是他们自己人,而这已经不为远去的人所关心了。
马车里,秦笙仍然窝在萧旭的怀里,不过他这次不看医书了,而是专心的盯着萧旭看了,这种目光若是盯着常人必然会使人身上发毛,但萧旭神色如常,眼神清冽,任他打量,可他越是这样越是引得秦笙想要上下其手,越看越觉得心中喜悦。
萧旭感觉到那双四处点火的手,无奈之下伸手握住,将那不安分的人儿拉入怀中低头封缄才让他安静下来。
秦笙确实是喜欢的不得了,想他二哥掌握着最大的黑道势力,手下能人其出,血腥不断,自然他也见过良多。
血腥他不惧,杀人也不怕,可是能杀人不见血,将杀人作为一种艺术呈现的也只有萧旭一个了,可能还有京中那个杀了皇子的,但想必他那二哥若是见了他家萧哥哥,当能引为至交,而他从小受其影响又怎么能不新生喜悦。
可惜秦笙不知道的是萧旭并不喜欢杀人不见血,若非为了他,他必不会如此快就收手……
马车走走停停,一路悠闲自在,遇到漂亮的景色就停下来游玩,一到夜间就找客栈住宿,这个车夫尤其让秦笙满意的地方就是,总会在夜间到来之时进入就近的城镇而让他不用露宿野外。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停的,终于在五月的中旬到达了洛城,洛城为牡丹盛开之名城,尤其是古代的牡丹更是由花农精心培育出,种类繁多,让秦笙大饱眼福,当即就决定要在洛城停留一个月。
而在秦笙拉着萧旭四处赏花时距离他们离开离火宫已过半年。
这半年中身为宫主的竺瑾再也不需顾虑他人,诚心诚意的对临恒好,而临恒也是能感受得到他的心意的,感激之情转为喜爱,也不过是三月之久,省去书中许多的虐恋情深,两人在一次酒后倒也安安稳稳的在一起了,至于这酒是何人灌的,自然是被某人不着痕迹的推脱掉了。
在这半年中竺瑾一直关注着离开的秦笙二人,一为临恒心中挂念担忧,二为秦笙当初离开时留下的那个锦囊。
锦囊中物直指他的父亲,其实这也没什么,当他的父亲放弃他的母亲让她受尽冷落而死时,他就已经对他没有了父子之情,可是秦笙竟然告诉他他第一次因为暴虐而差点害的临恒身死时是他父亲下的药,他竟然知道他所未能查出来的事,当然他后来也确实证实了他的话,这点让他很是在意。
他对那个人早就没有了父子之情,而若他在各宫之争中斗败也一定会被他举宫尽屠,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恨过他,可是这件事,他心爱的人差点因此而殒命,虽然他是做的那个人,他为此而后悔不已,却也知道反应己身,尽力弥补,而那个已经跟他没有父子之情的人又凭什么动他心爱之人呢。
他恨他却苦于功力修为都弱于他而无能为力,可是刚刚传来的信息却告诉了他一件莫大的喜讯。
竺辰,他的这位父亲,因为走火入魔而全身经脉尽断,内力全失,如此强势必然是要出了禁地外出医治的,却是只能带寒医一人出来,而在他掌控的离火宫内,本应听命于竺辰的夜凫也因为那枚血魂丹的解药被他收归麾下,寒医更是武功不济,如此情势之下,他反而不急着报仇了,他母亲枉死之仇,他心爱的人险些惨死之仇,必然不能只是让他身死就这样便宜了他。
内力高绝的前任离火宫主,武功尽失的滋味只怕不比死了更加令他觉得屈辱和难受。
真是感谢秦笙,总是为他带来好运,不过可惜了,拥有那样逆天的医学本领的人竟然向往日常的生活,而不能为他离火宫所用。
☆、第35章 (三十五)
“启禀宫主,老宫主已经接出禁地安顿好了。”
竺瑾抬眸挥手道“知道了,好好伺候着,下去吧。”
那名心腹似乎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即退下,竺瑾皱眉问道“还有什么事,直接道来。”
“禀宫主,寒医他想见您一面。”那人低头恭敬道。
寒医算是竺辰的心腹,一直被竺辰所信任,如今刚出了禁地却要见他,竺瑾心头疑惑,却是吩咐道“去请他过来吧。”
“是”那人起身退下。
不过片刻,那一身白衣的寒医已经走上殿来,看来是一直等在殿外的,竺瑾坐于主座接受他的行礼后方才问道“寒医此来,所谓何事?”
寒非直言,口气清冷“是为离宫。”
竺瑾握着杯子的手一顿,有几分诧异道“离宫所谓何事?”他还以为他是来为竺辰求情的呢,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寻我那离宫的徒儿,老宫主之祸始于他。”寒非倒也不避讳的直言道。
“你要抓他回来?”竺瑾皱眉,若是如此便不能放他离宫。
寒非看他神色思量,嗤笑道“宫主何其聪明,寒某只说老宫主之祸始于他,而后续却是寒某一人继续施为。”
竺瑾掌管一宫,自然聪慧,很快就想通了此处关节,带着几抹了然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道“想不到秦笙在寒医心中的份量远远大于父亲呐,可他既已离宫,便是脱离了父亲的魔掌,寒医又为何非要寻他回来呢。”
“你既知我心意,又何必多言,竺辰早已没有能力毒害于他”说到此寒非语气中已经带了一抹不悦“若非你当初放他离宫,我又何需如此麻烦。”
竺瑾摊摊手道“本宫可没有放他离宫,不过是他做错了事,被本宫驱逐出去罢了。”
寒非的眸光更冷“离火宫之人犯错只可绞杀,不可驱逐的这条宫规难道宫主忘了么?”
“寒医的意思是让本宫当初将秦笙绞杀致死。”竺瑾面上一片悠然自得道。
“你!”寒非握拳沉下气来道“请宫主允寒非离宫。”
当初竺辰在位之时寒非便可不经通报自行离宫,所以竺瑾此时在确认了寒非并未有害秦笙之心便也没有缘由阻止他离宫了。
秦笙你可别怪我放这个人出去打扰你们小两口,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嘛,带着这样幸灾乐祸的心情,竺瑾口中直接道“寒医可以为老宫主寻找草药之名自行外出。”
“多谢宫主。”寒非神色清冷道完便转身离开。
竺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思量,寒非作为竺辰的心腹却又为他竺瑾除去了如此心腹大患,是否所谓投诚呢,可即便不如此,寒医的背叛让竺辰的最后一道防护也被攻破,毫无还手之力的父亲落入他的手中,真是想想都大快人心。
竺瑾勾起唇角轻笑,眸中泛起一丝玩味,这到底应该说是爱情的力量太过伟大,还是美色误人呢,真真是有趣至极。
“启禀宫主,秦殿主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了。”直到现在离火宫的人都以为秦笙只是出去办事了。
“拿来吧。”竺瑾吩咐道,拿过细看信鸽传回的消息,看完之后嘴角抽了抽,这两个人还真是纵情山水了,一路离开离火宫四处游玩不说,前两天还在阳城登山远眺,这两日就已经到了洛城去赏牡丹了,让他这个忙的要死的宫主真是羡慕的要死,看来等以后宫中事务稳定,也应该带着他的恒儿出去游览山水一番。
竺辰看完后对属下吩咐道“去飞鸽传书给洛城那边的人,让他们告诉秦笙寒非已出发去寻找他。”该说的消息还是要说,不然若是秦笙以后知道了,然后告诉他家恒儿还真是没他好果子吃。
那名属下应下便退了出去,而竺瑾从主座起身拿着那个写着消息的纸条慢悠悠的往药房踱了过去,真不想他家恒儿总在那两个人身上操心,要操心全操他身上不就完了。
可惜不能,临恒虽然性格略带软弱,但竺瑾宠爱他的同时也带了一分愧疚之情,这让他一丝都不愿意不顺着他的意,结果就成了隐形的妻管严,不过临恒也从未插手他的宫中之事罢了。
……
而这边的洛城,五月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各色的牡丹争妍斗艳,让秦笙都快看不过眼来了。
秦笙兴致盎然,牵着萧旭的手问道“萧哥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牡丹?”
萧旭身上寒气颇重,硬生生在这样满街的赏花之人中空出了一方天地,让行人纷纷绕着行走,他直视着秦笙道“黑色。”
黑牡丹并非纯正的黑色,而是深红的发黑,秦笙撇撇嘴,就知道他家萧哥哥喜欢黑色,不过这个黑色牡丹的花语是什么来着,呃,死了都要爱。
秦笙略顿,眼睛一亮,他家萧哥哥肯定是不知道黑牡丹的花语的,那么……秦笙扭头转身对萧旭道“萧哥哥,笙儿也喜欢黑色的,你送我一束好不好。”
萧旭跟在他后面自然能看出他对正红色最为感兴趣,而他如今却要黑色的,萧旭虽然疑惑但也不违逆他的意思,他眼力极佳,从那花圃中一眼望过去,就能挑出最好的那一束,待付过钱,萧旭自行摘下开的最艳的那束花递给了秦笙。
秦笙眉眼弯弯,接过那束花放在唇边轻嗅,这是他家萧哥哥的心意呢。
深红近黑的花色映衬在那艳丽的脸颊两侧,竟让满园的花都仿佛失去了颜色,真正的艳丽无双!
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也赏完了花,秦笙拉着萧旭往回走,而手上拿的那束花却爱惜非常,甚至在回到了客栈后专门找了个漂亮的瓶子装水插了起来。
萧旭送过他三样礼物,一幅画,一盏灯和一束花,那两个东西都被他好好保存,唯独这束花不能长久,这不就代表着他们的爱意不能长久么,秦笙想到这一点真是恨不得将那束花装进真空包装里永远保存起来。
恋爱中的人总爱钻牛角尖和智商减退,秦笙情绪的变化萧旭当然能清晰的感觉到,看着他都快将那束花盯出个洞来时问道“笙儿怎么了?”
秦笙哭丧个脸跑到他家萧哥哥怀里寻求安慰“萧哥哥,那束花不能永久保存下来,笙儿好难过。”
“……”萧旭静默片刻道“画下来可好?”就像当初在京城的那一抹雪景一样永远收入画中。
“嗯?”秦笙抬头,像是想到了那幅画,立刻喜悦道“对呀,我都忘了,萧哥哥可以画下来的。”这次他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作画。
☆、第36章 (三十六)
秦笙兴冲冲的对着门外的小二吩咐下去,让他去买来各色的颜料和上好的宣纸,然后就坐在屋内静静的期待着。
小二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就买来了秦笙要的东西,东西都挑最贵的买,自然品质不错,秦笙亲自检查过就将剩下的银子给小二充当了小费。
小二喜滋滋的退下后,秦笙将东西一一在桌前摆好,然后冲萧旭喊道“萧哥哥快来画吧。”
萧旭也习惯了他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走到桌前在秦笙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了画笔,可他最先勾勒的竟然不是那束牡丹,而是秦笙本人,艳丽的少年做出轻嗅的神情来,眼眸微垂而睫毛卷翘,透出几分心醉不已的情绪,刻骨而传神,笔锋再行调制墨色,深红近黑的颜色并不显得阴暗,而衬出了那一方世界的荼糜之态,艳丽到了极致,最后以其他的颜色作为陪衬,那一方花圃中的美景竟被他完完全全的勾勒出来。
秦笙从他落笔开始就已经惊呆了,各种颜色的渲染,让这幅画鲜活而有生命力,画中的少年那样的美,仿佛让人一见倾心。
原来他在他的萧哥哥眼中竟然是这样美好的形象么!
画作完成,萧旭停滞搁笔,再次打量并无不妥方觉满意。
墨迹未干秦笙也不急着收起来,而是带着几分羞涩的意味埋首在了萧旭的怀中,那幅画拿取给任何一个人看都能看出作画之人对于画中的人儿有多么的喜爱,让秦笙深深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几分内疚,他从来都没送过他家萧哥哥礼物呢。
可是要送什么,秦笙还是万分纠结,不过提起送礼物这事,秦笙倒是想起也就下个月就是萧旭的生日啦,嗯,总算有一个月让他可以慢慢考虑准备。
秦笙的动作一看就是陷入了神游,萧旭也早就习惯,只是静静的抱着他等他自己缓过神来。
在洛城的日子很美好,即使是那朵牡丹花已经谢了,但是秦笙只要看到那幅画作就会不自觉的扬起唇角。
可惜开心的日子也没有多久,秦笙在收到竺瑾传来的消息时陷入了沉默,竺瑾一直有派人跟踪他的行踪这个萧旭已经告诉过他,他也知道那些人没有恶意,只怕是竺瑾为了临恒而派来的,只要不打扰到他们他也无所谓。
可是师父,他一直当着长者来尊敬濡慕的师父,竟然对他抱着那样的感情,让他心中有几分纠结,他是必然不可能接受师父的,他已经有了相爱的人便绝不可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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