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看着已经毫无人性的方中筠，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不禁心如死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遇到你？！”
李唯的话让方中筠手上一顿，是啊，以李唯出众的容貌，绝顶的智商，如果没遇到自己，他这一生应该会顺风顺水吧，可就是因为遇上了自己，他将要废人一个的过完这一生。
方中筠看着一脸灰败的李唯，手中剩下的药水到底推不下去，拨出针管，狠狠甩在墙上，紧紧抱住李唯：“小唯，对不起，对不起。”
方中筠一早醒过来，打量身边还在沉睡的李唯，昨夜的打击太大了，一晚的休息也没能让他调整过来，整个脸色还是青青白白的。
方中筠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叫来陈飞守着李唯，自己先回公司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再驱车赶往医院。
到医院时小唯已经在病房里了，方中筠偷偷地打量李唯，可以看出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李唯是在父母面前强打精神，方中筠不敢去关心李唯，转而问候李爸爸：“伯父，今天精神怎样？”
“挺好的，方总，坐。”李爸爸没李妈妈心思细腻，没发现另外三人中的思潮涌动。
“伯父，叫我中筠吧。”
“嗯，中筠，坐吧，等会有件事还要你帮忙。”
李妈妈也看出李唯精神状态不太好，以为他在担心父亲的手术，拍拍他的肩，让他到父亲的病床上靠着，休息一下。
李唯爬上床自发自动地靠在了李爸爸的怀里，李爸爸近距离发现李唯的眼框发青，心疼地搂着李唯：“小唯，别担心，会没事的。”
方中筠看着李唯一副在外受欺负回家找父母的委屈模样，讪讪地，心里觉得自己混蛋又舍不得移开眼。
李爸爸拍着李唯问道：“小唯，有没有精力，爸妈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爸，什么事，你说吧。”
李爸爸沉默一下，说道：“小唯，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李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根本反应不过来这话里的意思，李妈妈看李唯傻呆呆的，心疼地埋怨李爸爸：“你就不能说的婉转一点，这么直通通的吓着孩子了。”
“小唯，本来爸妈是决定一辈子不把这事告诉你的，但昨晚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告诉你。我们怕万一我们都走掉了，你没亲人在这世上，孤单单的，爸妈安不下心。”
原来当年李妈妈身体不好，高龄怀孕，由于并发症导致早产，那个孩子并没有救活下来。
刚巧护士长抱来一个弃婴，说是这弃婴的母亲太年轻生孩子，可能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见不得孩子，一见就要打要骂，要摔死孩子。
那做父亲看着年纪也不象很大，也对这孩子束手无策，不打算要这孩子。
护士长怕那对小夫妻把可怜的孩子随意丢掉，在李妈妈住院期间，护士长看出这是一对很善良的夫妻，就抱过来问李家父母要不要收养这个孩子。
李家父母刚失去自己的孩子，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孩子了，现在凭空掉下来一个儿子，真是喜出望外。
在那好心护士长的帮助下，李家父母对外宣称这是自己生的孩子，抱回了家。
这件事本来就很少人知道，后来李爸爸申请工作调动，由南方回到了北方老家，就根本没人知道这事了。
李唯呆愣愣地听着李妈妈轻声细语地述说前因后果，脑子一片混沌，自己的父母是被明日的手术吓破了胆吧，这么狗血的剧情都编得出来。
李爸爸看自家儿子惊呆了，睁大眼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疼万分，搂着李唯说道：“小唯，一直以来爸爸妈妈都是把你当亲生儿子的，把你取名叫唯，就是要告诉你，你是爸妈唯一的宝贝。现在告诉你这件事情，爸妈是怕，怕明天的手术要是有个意外..爸妈放心不下你。”
“爸...”从昨晚到现在，李唯受到了一波波的刺激，脸色都没有人样了。
“快喂他喝点糖水。”李妈端来一大杯糖水，帮着李爸喂进李唯的嘴里：“小唯，别怕。爸妈是一直在你身边的。”
水喂下去，李唯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脸色依旧苍白，还是喘不过气来。
李妈妈后悔万分，眼泪都掉下来了：“小唯，别怕，爸妈都在呢。你亲生父母，你要是想认他们就去找，要是不想认我们就不找他们。爸妈只是希望你能有更多的亲人，有多一对父母疼你，有兄弟姐妹相互扶持，不要孤零零的，让人欺负了都没人帮着。”
“妈妈。”李唯抱着李妈妈终于哭了出来。
李妈妈搂着李唯一边轻轻地拍着，一边哄道：“妈在呢，小唯，别怕啊，爸妈都在呢。”
方中筠自从李爸说出第一句话后就一直动弹不得，脑袋里嗡嗡直响，不，不会那么巧合，不可能那么狗血。
可是这一点心存的侥幸在李妈妈拿出一个发簪之后被击的粉碎。这发簪是自己第一次精心挑选送给爱人的礼物，虽时隔二十几年，却还是一眼能认出来。
李爸爸说道：“中筠，这是当年那个护士长拿来的，说是小唯父亲送给他母亲的礼物，我们一直帮小唯留着。中筠，你人面广，如果小唯愿意，麻烦你帮他找一找。”
☆、43
谢益看着走进来的方中筠，简直跟个鬼似的，飘忽的脚步，没有一点血色的脸。
这货这一二天不是得尝所愿，过得无比滋润嘛，怎么转眼又被整得跟个鬼似的，难道小唯又跑掉了？不可能啊，他父亲明天就要动手术了，怎么可能这时候跑掉。
“你怎么了？”
方中筠呆了好一会儿才下决心说道：“谢益，帮我抽一管小唯的血。”
“你要抽小唯的血做什么，他的血跟他父亲的不匹配，不用抽了。”
“不是为他父亲，是...我要做个亲子鉴定。”
“你说什么？”谢益是谢莹的堂弟，又是方中筠的发小，对当年的事情也知道的比较清楚。
方中筠苦笑地看着谢益：“谢益，我真是要遭报应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
“你确定是他？”
方中筠感觉脸部的肌肉都摆不出什么表情了：“八*九不离十，你帮我抽一点小唯的血，找个比较好的借口，不要让他怀疑。”
有谢益在，鉴定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彻底打碎了方中筠残存的一丝侥幸。
方中筠翻着手中的结论，头痛欲裂：“谢益，小唯的父亲今天手术，你帮我多关照一下，陈飞也在那，有什么事马上联系我，我还安排了童庆过来。”
“你去哪？”看方中筠整个人实在不好，谢益不敢问他陪不陪李唯：“你准备什么办？”
“不知道，我要先静一静。小唯你帮我多照看点，他这二天受到的刺激太多，我怕他支撑不住。”
方中筠独自一人静静坐在江边，刻意不肯去回想的往事这时候慢慢地浮现出来。
其实那个小孩刚出生时，方中筠是抱过他的，与其说抱不如说是捧着，那略俱五官的一团粉红色的小肉团，还没自己两个巴掌大。
助产士交给自己时，自己是捧的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自己捏碎了，方中筠还能清楚地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感觉：这东西是人类吗？
没想到不是人类的小肉团长大后会有那么出色的长相。
方中筠叹了口气，是啊，太奶奶、奶奶、妈妈都是绝色美人，只要那小肉团不像自己一样长歪，哪有可能相貌不出众的。
难怪自己一直觉得小唯长得有点象母亲，原来他也继承了自己的隔代遗传。
当时谢莹对小肉团是深深的厌恶，把所有的悔恨、恐惧都发泄到刚出生的小肉团身上，恨不得世上从来没有他。
而自己同样也很抗拒小肉团的存在，只想着赶紧把他送走，把他当作从来没有过的存在，好让这世界恢复原样。
所以只谢益听方中筠含含糊糊提到过孩子，其他人都信了方中筠所说的，谢莹是流产，没孩子，毕竟当时二个当事人自己都还是毛孩子。
虽然小肉团刚出生就被送走了，方中筠也从来不敢去打听他的消息，自欺欺人地把他当作从来没有过的存在。
但已经存在了，自己还亲手抱过的小肉团，再怎么想无视都无法完全抹掉他留下的痕迹。
小肉团被送走后，方中筠觉得自己好像也缺失了一块，无论用什么都填补不了，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一直跟随着方中筠。
直到遇上小唯，抱着他感觉好安心，就像整个人又完整了。
方中筠苦笑连连，就是这种安心的感觉让自己变态地迷恋小唯，犯下一个又一个错误，一步步走向深渊。
方中筠吹着江风，捧着自己发胀的脑袋，实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时，就接到了陈飞的电话。
“方总，你在哪？谢医生让你马上回来。”
方中筠吓的惊跳起来：“什么事？是手术出问题了？”
“不是，手术很成功，李先生已经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了。是李唯，是李唯不对劲。”
方中筠脑子一片空白，拦下一部出租飞快赶往医院，陈飞已经等在门口了，见方中筠迎了上来，边走边和方中筠介绍当时的情况。
李唯外面等待手术完成的时候，一开始虽然脸色是比较苍白，但也没什么异样，后来陈飞发现李唯脸色越来越坏，还问李唯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李唯没同意，说自己没事。
到手术快结束的时候，李唯不单单是脸色苍白了，整个人还会轻轻颤栗，童庆也劝李唯去休息，李唯不放心正在进行的手术，不肯去。
一直坚持到手术结束，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病人被送到重症监护室后，李妈妈也发现了李唯的不对劲，李唯开始大量冒汗，整个人摇摇欲坠。
李唯说自己是精神太紧张加上低血糖，没事，赶过来的谢益叫陈飞把李唯扶到自己的办公室，让童庆照顾李妈妈。
听完陈飞叙述的方中筠问道：“小唯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还在谢医生的办公室，谢医生让你赶紧过去。”
方中筠赶到谢益的办公室，童庆也在，李妈妈不放心脸色异常难看的儿子，叫童庆过来看看李唯的情况，现在童庆正死死压着李唯，谢益在一边眉头紧锁。
方中筠急切地问：“谢益，小唯怎么样了？”
谢益把方中筠扯到一边，低声疑惑地说道：“方霸，小唯这不像病，倒象...倒象..是毒瘾发作了。”
方中筠脑袋哄的一声炸开了，报应，这才是真正的报应。
方中筠，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遇到你！回想起李唯的责问这时才真正让方中筠感到撕心裂肺地痛，自己到底造下多大的孽，把李唯害成这个样子。
童庆已经压不住李唯了，陈飞赶紧上前帮忙。
方中筠看着被他们二人捆住的小唯，就象困境里的小兽，愤恨、绝望，见到方中筠更是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生生扒下方中筠一块肉：“方中筠，你好！你好...”
“方霸...”感觉到二人情形不对的谢益叫了声脸色死灰的方中筠。
“谢益，小唯是毒瘾发作了，是我从阿莱那里要的，被我强行注射的。”
谢益知道方中筠混蛋，但没想到方中筠会混蛋到这种地步，早积压在心中的怒火这时再压制不下，一拳轰到了方中筠的脸上，把方中筠打翻在了地上：“方中筠，你还有没有人性！！”
☆、44
李唯在毒瘾的折腾下终于失去理智，抛下自尊，滚到方中筠的跟前，晃着方中筠说道：“你帮我去买药，你说你会帮我买的，你赶紧去啊，你他妈的快去啊。”
方中筠紧紧抱住一脸鼻涕、眼泪加汗水，狼狈不堪、毫无形象可言的李唯，心疼万分的同时束手无策：“小唯，对不起。小唯，我们不要那个，你坚持一下，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不，我要，我一定要，我受不了了。”李唯抱着脑袋撞向地板：“你快去买啊，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买给我，你说过你会买的。”
方中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死死把李唯抠在自己怀里，可是毒瘾犯了的李唯力气出奇的大，推着方中筠嘴里哀求着：“你去买啊，我不要你出钱，我自己出钱，你快去买啊，求求你了。”
方中筠抱着李唯失声痛哭，连面对死亡都不肯求饶一声的李唯，最终让自己逼到没有一点尊严地求饶了，悔恨、心痛、担忧、终于也把方中筠压垮了。
谢益狠盯着方中筠，还有脸哭，自己想死别拖着别人啊，江江河河都没盖盖子，要跳下去谁都不拦着，一向斯斯文文的谢大医生不顾形象地大吼起来：“你哭个屁啊，哭！你倒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啊。”
“药是我在阿莱那里拿的，前天晚上给他注射的，可能注射不到半瓶，小唯这是第一次毒瘾发作。”
谢益掏出电话联系阿莱，向他详细询问药水的性质，又咨询自己在戒毒所认识的医生，方中筠见谢益准备给李唯打针：“谢益，你给他打什么，会不会加重他的毒瘾。”
“给他打点镇定剂，希望能让他睡着，那种药水苦熬不住。”
李唯折腾的精疲力竭，在镇定剂的作用下，终于睡了下去。方中筠打发陈飞和童庆都去照顾李妈妈，告诉李妈妈李唯压力太大加上低血糖，谢医生要他多休息休息。
办公室里只剩方中筠和谢益。
“方霸，李唯这是第一次发作，以后的发作会一次比一次难熬，最好送到专业的戒毒机构去，我听阿莱说在这方面国外的机构比我们国内的专业。”
方中筠正拿着毛巾帮李唯擦拭着汗湿的身体，谢益看着方中筠小心翼翼的模样，恨不得再给他一拳，那么凶残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现在表现的这么珍惜给谁看！
“以李唯爸爸现在的情况，李唯肯定不会同意去国外的，说不定他连专业的戒毒机构都不肯去呢。”
“那怎么办？”
方中筠想想：“让小唯也住进这医院来，你帮我搞个假病例，说他内分泌紊乱什么的，骗过他父母，我再请专业的医生过来，这样不耽误他照顾父母，也能让他安心戒毒。”
谢益瞠目结舌地看着方中筠，内分泌紊乱？亏他想得出来，要是让小唯知道了，绝对暴跳如雷地骂他，你才内分泌紊乱，你全家内分泌紊乱。不过想想，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
方中筠要求谢益在告诉李妈妈李唯的病情时，尽量选择深奥的、让人听了就产生畏惧的，听后云里雾里的医学专业名词，但是又千万不能吓着她老人家。
谢益听后手痒痒的，发现自己的这个发小真是很欠揍，遇到他算是倒了三辈子血霉，不管是自己、谢莹还是小唯。
李妈妈一脸惊悚地听谢医生说小唯由于神经系统失衡导致内分泌紊乱，可能是压力太大引起的，也可能是情绪波动引起的，或者是饮食没有规律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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