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到了这蛇妖……哈哈……真是太好了啊……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终于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茫然痛苦的奔波或许终于可以兴至尽头的大哭一场了。
堕魔吧。
堕了吧,从此天天抱着这蛇妖同他厮混一处,前尘往事皆忘,历历痛楚皆忘,听说有意志不坚定,甚或法力低下的仙者撑不过去那堕魔时刻,失忆者送命者比比皆是。祝傥自是不怕他经历这过程也会送命,毕竟他法力不低,再说了,如若趁机还能捡着个失忆,那他就不用再像如今这般这么痛苦了。
如此想着便又恨这只蛇妖。
恨得简直就想碎其骨,破其魂,将他彻彻底底的从自己的脑海里抹杀掉,就像是他从未遇见过那般。
——为甚么,为甚么要逼他停下来?
就让他在这条茫然且看不到光明的路途上奔死该有多好、这样至少我哪一天真得为寻幽季、为寻一个自己也明知根本不存在的人而累死了,还能笑笑说自己从一而终。
可你却偏偏叫我遇见了你,非要让我发现自己也无非如此……无非如此难堪。
情不比金坚,心不比山定,原来,原来自己也是轻而易举就会背驰了心下这份最隐秘感情的人么?就同那些凉薄的负心人一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为什么要让我对不起幽季?
这么想着手下便不由得加重了气力,口舌也愈发发狠。简直真有了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
那天夜里为甚么没控制好自己?
真是因自己定数不够?
够得,想当初为了虚情假意的赴宴邀请之流,多少同僚有意无意搪塞过来的美人在怀他都无动于衷,起先有时还逢场作戏的摸摸碰碰,再夸几句手感,後来索性连客套都懒得客套,抛了句我其实喜欢男的。
再後来真是佩服了那些巴结自己这个天帝面前大红人心思的狗腿子,倒真是也能把男的给他弄来。
弄来了又如何?照样撩动不了自己。
那时候还沾沾自喜,原来自己如此深爱幽季,深爱到旁人不过都过眼云烟,万寿与天齐又如何?不在你身边,不能同你日日相陪,就连这寿命都显得太过恒长了。
若问起永恒对他祝傥来说是甚么?
永恒便是北烛帝君轻轻撇过来的一眼,是他终肯开了金口同自己道的几句良言。
那个时候,祝傥才觉着,原来成仙真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可以日日夜夜看着他同自己讲话,或者……睡在自己身旁。
那是无数个寒暑梦尽里头最不可启齿的晦涩隐秘。
『幽季……我……我喜欢你……』
你可以陪着我么?
「道长,道长……」季清流忍不住急促的叫了他几声,人也在他怀里奋力的挣扎起来。
祝傥如今的手劲已是大到恨不得透骨直接捏碎他一般,季清流心下也不知他怎生忽然气力大了起来,只是却十分明白眼下这情景再维持下去定然一发而不可收拾,再说了,这脸这身子虽是他的,可这内里撑着他这副皮囊的骨头可不是自己的,本就维持的不易,再叫他真不小心捏碎了,再从哪儿去搞这么一副算是同自己身子契合度较高的骨架回来。
想着便奋力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季清流一边忙着将衣服往上提,一边往床里头躲,「道长今夜就绕小的一命吧……前些日子的余痛还存着,怕是,怕是受不了……」
祝傥盯着他脖颈上透红的痕迹看的出神,闻言倒是笑了笑,这蛇妖还挺会勾人的,把我撩拨起来了,你自己倒想跑。
又想起那夜他内里的湿热紧致,祝傥再度不动声色的向他逼近,彻彻底底的把他堵在了床上,尔后一边绕着他垂在胸前的青丝,一边附在他耳旁,故意压低了声音问,「你真是已经被『千人骑万人上』了么?」
季清流尴尬一笑,「道长缘何又问及此?」
「那……」忍不住伸出舌来舔了下他圆润莹白的耳垂,祝傥的吐息尽数携着话钻入他耳朵里,「那你那里是如何保持的那么好的,莫非此中也有门道?」
「道长想知道?莫非道长才是想做下面那个……」
话未说完便被祝傥绕到脖颈后的那只手捏起了脖子,迫不得已的仰了头,对上他俯低头堵下来的嘴,尔后又尽数憋回了肚子里。
痛吻了他一遭直吻的他喘不过气来,祝傥这才松了口,重新在他脖颈上落着细细碎碎的吻,轻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若是第一次,我或许可能还会下轻点手。」
「可你偏偏跟我说你是万人骑千人上了,那么,你的那里如此紧致不说,怎么现今还会觉着痛呢?」
季清流叫他噎了个彻底,想了想,却不能这么干挺着不回话,於是只好勾了勾唇角,眼中硬是挤出十分真挚来,「道长多虑了。」
「哦?是吗……」祝傥微微垂下眼睫,双手直接交错着他衣袍一扯,直接将他衣衫扯了大半下来,季清流本就是双臂反撑着床榻半支着上身,此刻没了那衣袍遮掩,白玉一般的身子大半裸。露在外,昏暖烛火下一映,更是柔的夺人呼吸。
祝傥忍不住自他胸前舔了道晶莹的水泽出来,看的愈发着迷愣神。
季清流心下泛出些许苦涩出来,心说他之前从未料到祝傥能是这般小人,之前只觉得他是个小人,谄媚、爱巴结便算了,还是一肚子坏水,要是他没有伤害到自己坐下仙君也便算,可能天庭上见着了避开走不有甚么交情便好,可他又偏偏招惹了自己,於是更加厌恶。
此刻已不是厌恶能表达清楚他心底下这种感情了。
他简直是对祝傥无耻下流的程度叹为观止。
又想着这位大仙曾同玉帝请辞时说到自己是下界去平妖……这么一想来还不知多少妖物被他这般糟蹋过,想通这一层更是无语,因此不由得拿了话头去激他,「道长……道长便没想着你这么做,不怕触怒了天帝,罚下甚么天劫来?」
「我倒正好是活腻了。」
祝傥轻声一笑,他终于算是明白这情爱之事缘何如此招人了。
因为……它忘忧啊。
可祝傥也忘了,别的身子可不解他这份忧愁,独独这具罢了。只不过他先前也未同别的身子有过这般紧密接触,此刻只想着这贪欢念头。
死在他身上又如何,天雷滚滚的罚下来又怎样?
反正幽季已经死了……
死了。
祝傥知道,自己只要清醒着,便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他。
只有不清醒的时候,才好像得了些解脱。
而眼前这蛇妖季清流,就是他的解脱。
季清流本意是想用这句话吓唬吓唬他,让他收敛点,没想到却得了这人这么一句话,而且看他眼中坚定神色更浓,更是怕自己难逃此夜,此刻也略微慌了神,一边不动声色的往自己身上回套衣服,一边继续试图告饶道,「道长、道长今夜就先绕了小的吧,小的明夜补偿你如何?」
别开玩笑了,他现在甚么准备都没做呢,就这么被祝傥进入的话,季清流觉得他不用想报仇的事了,命已经要保不住了。
「怎么,」祝傥索性彻底俯了身,将他压到自己身下,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莫非你害怕了么?」
瞧他不开口,祝傥口舌轻舔舐到他下巴上,断断续续道,「难道我的太大了,让你吃不消?」
季清流觉得自己彻彻底底被噎死了。
他真是太无耻了。
如今的祝傥比当初的祝傥无耻一千倍一万倍。
真是小瞧他了。
堂堂一介仙君好意思冠冕堂皇的对下界邪崇之物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祝傥,你怎么不去入魔呢,魔界更适合你啊!
「可你……不该更爽才是么?」
季清流这回连思索甚么回话都不想再思索了。
若说幽季曾经让祝傥觉得齿冷,那如今的祝傥则让幽季觉得无耻之极。
你简直禽兽不如……不对,你不如禽兽……还不对……总之,总之……季清流缓缓压下心头这口浊气,他若是法力还在,现在定将祝傥那根脊梁给他寸寸敲断了,简直无耻到没边儿了。
可眼下又不是曾经还有仙法护体的时候,保命要紧,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因此想了想,季清流只好摆出一副十分难为情的模样,眉头也不由自主的蹙紧,脸上一片凄苦之色,口头话语越发低声下气,「道长……你便绕了我吧。」
祝傥听他话音里似乎已隐约带了哭腔,便忍不住抬了头去看他,只这一眼对上他蹙眉的模样,恍惚便像是一锤闷砸在心里,震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像……好像当年幽季在浊灭池上,也是这样紧蹙着眉头的模样,只不过他向来不会说求饶的话,只一味的将自个儿腮帮子咬的紧紧的,连句闷哼都难听得到。
那时候观他行刑的祝傥总在心里想,你发一句声啊,你快发一句声啊,你可能稍微呼痛那么一句,我就彻底坐不住了,甚么执刑罚甚么眼瞧着你痛苦。
我办不到啊幽季……
我的北烛帝君……我办不到……
当时祝傥总想,可能稍微听他一句呼痛自己就会忍不住奔下台来,尔后直接带他跑。
跑哪儿去也不知道,总之,总之看不下去他这么痛苦的模样了,简直恨不得那些罚全落应在自己身上才好,让他无痛无忧的。
只可惜他甚么声都不曾发出。
於是祝傥也就双手死死按着自己膝盖,眼睛盯着桌上纸笔盯得都发花,不去看他,更不去看地上的鲜血,那时候寂静的,只有剔骨之声萦绕耳边,犹如多年来深夜梦回时的极惊噩梦。
此刻见了这蛇妖蹙眉的模样,祝傥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慌的厉害又十分茫然,只痴痴的半坐起身,一遍遍去抚平他的眉间,尔后像是妥协那般叹了口气,「好,今夜我不做了。我只抱抱你,你别怕了好么?」
季清流自己都有点不可置信,他本是抱着能托一时是一时的这种心理试试看的,却没想着祝傥竟然妥协了,故而将脸上的凄苦之意略微收了收,换上了半点怯生生的不信模样。
祝傥叹气,「我说不做了就是不做了,你不必这么怕我。」
尔后手下却没停,仍旧在扒他衣服。
季清流此刻倒是回过点乏儿来,得,信他才怪,算自己眼瞎。
索性自暴自弃的任他将自己衣服脱了去,裤子也被他脱了,浑身光溜的在他面前呈现着。
祝傥将他脱光了却不再动他,怕他着凉,将被子一拉给他盖上了,这才一挥袖灭了灯烛,自己也躺到了他身侧,拉扯过被子,同时也拉扯过他,继续轻轻抚摸着。
第12章 十二。
季清流被他搞得怪不自在的,也不知道他这算是甚么癖好,只不过也不敢再开口抑或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就是害怕轻而易举的再撩动他。
祝傥也不知自己这么放不下手的具体原因是甚么,对,这具身体本身的手感就不错,光滑细腻,又如蛇缠身,总给他带来一种心底深处的愉悦和颤栗。
却又有……莫名的崇敬。
祝傥觉得或许苏管骂自己骂的是对的,自己已经疯了,已经不正常了,就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了。也是……就同他现在,他一面对这具身子爱不释手,想要季清流带给他欢愉,带给他忘了幽季的欢愉,可同时,他又恨不得一剑了结这个妖孽,是他害的自己终于有了想要放下幽季的念头了……对,对对对,大概很久之前他就不想做仙了,他要入魔,早点入了魔,早点去死,早点忘掉这世上的一切,早点忘了……幽季。
可是,能吗?
如若自己真如此胆小,如此没有担当,那他又如何面对曾经的自己、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幽季喜欢的不得了的自己?
天天活在这样一种矛盾里,犹如火中燃冰,冰中生火,他恐怕就只剩下一条幽幽荡荡的线牵在脑子里头,不知甚么时候,就崩了。
可他却忍不住跳脚拍手,许不定还要夸自己几句崩的好啊崩的好,终於是可以得了解脱……
这么想着,他停止了在季清流身前摩挲的手,绕到他腰侧,轻轻抚摸着,头也忍不住凑到他脸边,似乎恨不得同他再更近一些,轻声问道,「你拜的哪里?」
「甚么?」
季清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甚么,就听祝傥又轻声重复了这句。
语调十分之柔,暗夜里瞧不清彼此的具体面容,可他那双眸子却好似染了星星点点,微嵌着几不可见的亮,认认真真的盯着自己。
更被这一句犹如情人间的耳语搞得浑身发毛,季清流的嗓音不由自主就冷了好几度,「荒野邪崇罢了,不曾拜入谁家门下。本就是自娱自乐过点清闲小日的……」
「未曾想过求仙?也未曾想过入魔?」
「统统不曾。」
似乎得了他斩钉截铁的回话,祝傥起先还被这冷厉的声色给震了下——这种语气他太熟悉了,只有幽季才会有。可随即又觉得这人说这话用的音调都十分平静且细弱,可能早就想早早歇着了,无非是自己一直缠着他讲话,才不得以开了口那般略带慵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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