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启动,欲要驾车赴约。
谁料,维尔这个时候由后面开车追了出来。
“总裁,出事了!”他下车,弯腰将身子压低探向车窗,“总裁,刚才曼西小姐那边传来消息,塞丽娜小姐,被刺伤了。”
☆、聚餐
“塞丽娜——”
曼西惊叫了一声,回身便是一枪,击毙了袭击塞丽娜的那个执刀杀/手,纵身跑到她身前,扶住她下滑的身子。
“塞丽娜,你怎么样?”
塞丽娜无力倒地,双手死死抓住刀刃,血流如柱,可即使这样,那锋利的刀尖仍是刺进了她隆起的肚腹。
“塞丽娜,对不起,是我一时疏忽,塞丽娜!”
塞丽娜惊恐未散,难以承受的巨痛随之翻涌而来,她睁大了眼睛目视一脸惊慌失措的曼西,大口大口地喘气,拼命地撕抓曼西的手。
“曼西——小姐,快、快救救——孩子!孩子!”
曼西的额头暴出冷汗,扶着塞丽娜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她抬头,看了一眼离她们只有几步远的直升机,“好,好!我这就去启动直升机,你一定要挺住,塞丽娜!塞丽娜!”
塞丽娜渐渐闭上眼睛,最终昏死了过去。
道格朗闻听这个消息,犹如霹雳当头。
“你说什么?”道格朗倏然暴怒,斥责维尔。“你派出去的那些人,难道都是蠢货吗?曼西在哪?她到底在干什么?”
“曼西小姐正驾驶直升机,护送塞丽娜小姐前往圣德医院抢救。”
“让亨利现在立即赶过去,告诉他,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要先保住塞丽娜。”再严厉的斥责都没有意义,目前只有保全塞丽娜的性命才最重要。
维尔怔愣抬头,顿了顿,“是,总裁,那总裁现在是不是也要过去?”
道格朗手里紧紧攥着杰克送来的那张请柬,闭上双眼,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不。”道格朗扭过头,看了看维尔,将手里的请柬甩向他。
维尔快速扫了请柬一遍,“戴文先生在他手里?” “他这是在逼我!”
“属下这就马上集合所有人。”
“不,半个小时之后你们再出发,没我有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请柬上标明只请了他一个人,所以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总裁,您的意思是,您要一个人去吗?”维尔惊呼,“这怎么可以,总裁——”
还没等维尔说完,道格朗便已开动了车子,像箭一般飞驰了出去。
维尔立即返身回到庄园集合人手,杰克站在原地,踌躇未动。一边是好友,一边是至爱,真是左右为难。看看天,看看地,咬着牙,跺了下脚,最后还是发动车子,赶往圣德医院。
如果不是明知这里面有阴谋,他们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一次绑/架,而只是一次宴请。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茂盛浓密的树林深处会有这样一个年代久远,破败残缺的小楼,外表虽不堪,内部却是天壤之别。
明亮的大堂中央,宽桌华椅,烛冉生辉,大堂周边的墙上挂着世界名画,地面上摆着名贵的古董和许多珍奇动物的标本。这些标本有美洲黑豹,非洲鳄,埃及的无毛猫还有刚果的鹦鹉和其他很多叫不上来的动物,皆把张狂的野性静止在了最完美的一瞬间,或动,或静,美丽,诡异,却是充满了腐烂和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桌上的玫瑰,红艳似火,酒浓如血,气派瑰丽。
贺清文和萧暮远被人安排在席位上,两人皆已被换上了精美高贵的宴服,贺清文亮白如昼,萧暮远暗黑似夜,他们对面而坐,两边各自站着一排着装统一的白衣侍者。
而长席的东道主位上,帷帐垂地,帐后的一切,是个秘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直至离午夜十一点还差十五分钟的时候,才有一声轻轻的叹息透过帷帐传入大堂,打破了这片沉寂。
“时间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这个自言自语的声音低沉嘶哑,就像是一个坏掉的风箱,呼呼啦啦地拽着扯着,像要随时都会断气般难受,可他的语气却意外的,像湖水一般的平静。
这个声音令贺清文有些发冷,他不禁攥了下衣襟。
“你是谁?”
“我?我是一个你即熟悉,又陌生的老朋友,Diven先生!”帷帐后面传来一声浅浅的低笑。
即熟悉又陌生?贺清文顿了顿,继续问道,“你想怎样?”
那人再一次发笑道,“只不过是一次聚餐而已,Diven先生不必紧张,等客人到齐,我们就开席。”
聚餐?就连他们身旁站着的那些侍者们身上都隐隐地透着一丝火药味,贺清文实难想像,他们端上来的餐盘里,到底装的会是什么。
而剩下的那一位客人,分明就是道格朗,也是这个人,最终的目标。
“如果你想利用我来牵制住道格朗,那我奉劝你,还是省了那个心思吧,他不会来。”
“呵呵,怎么?难道Diven先生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
贺清文一哂,没有说话。
“呵呵,那么——我们就来赌一赌怎么样?Diven先生?如果道格朗·沃*能在午夜十一点时准时到达,那就请二位平心静气,呆到这次晚宴结束,如果,他没能准时到达的话,那你和这位萧先生,可以随时离开!怎么样,Diven先生?”
贺清文朝萧暮远投去一个眼神,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攥紧了双拳。
“阁下,似乎这种事,并不值得一赌。”
“哦?萧先生的意思是——”
萧暮远双手环抱,用手指摸了摸鼻梁,“我想说的是,阁下对我们的事以及我们的行踪如此了若指掌,还不惜余力长期在暗中监视,难道真的只是请我们几个人聚一次餐这么简单吗?既然如此,赌与不赌,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看来萧先生知道的,要比我想像的多,只是,知道得太多,参与得太多,并无好处。”
“可似乎,我已经来不及撤出了,不是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在一早,甚至在清文回国的时候,就已经着手策划了这一切,您利用我与清文之间的恩怨,推动着所有事件的发展,国内所发生的与清文有关的每一桩事件,应该也在您的控制之下,不知我说的对不对,阁下?”
不安的气息在席间波动,贺清文倏然一凛,与萧暮远不约而同地盯着那个垂地的帷帐。
“你到底是谁?”贺清文惊愕道,“你是——沃*家的人?”
能够做到对他们的事了若指掌,清楚地掌握他们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并且加以利用的这个人,除了道格朗费尽心思,与以周旋,一心想要铲除的那个家族蛀虫,幕后黑手,还会有谁? 地上那座沉重的木钟,摆陀左右划动着,时间分秒流逝,帷帐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大笑,令整个空旷的大堂回荡着更加诡异的声音。 贺清文的气息已然有些不稳,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沃*家每一个人的面孔,像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在他眼前闪过。可这个人的声音他并不熟悉,也或许,这个人使用了变声器,所以他猜不出,但这对他来说已然不是现在的重点。
他喘了一口气后,才问,“何重,是你的人?”
“何重?”那人哧笑,缓缓回道,“一枚棋子而已。”
贺清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他咬着牙,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颤抖得无法抵抑。
“你这个——混蛋!”他红着眼,猛地推开椅子,想要跑过去扯下那个长长的帷帐,让他露出真面目,然后撕破他的嘴脸。
帷帐后已经有人闻声走了出来,两个保镖站在帷帐的两旁,贺清文只是抬脚刚挪出去两步,便已被从桌子另一端跑过来的萧暮远给制止住了。
萧暮远对着他,摇了摇头。
“萧暮远,放开我!”
“清文!”
“萧暮远!放开我,放开我,是他,是他害死了媛媛,是他!”贺清文用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的帷帐,大声怒吼着。
“清文,你冷静点,不要冲动。”萧暮远奋力拽着贺清文的胳臂,压住他的肩头,朝他递去眼色。
他们都清楚,既然当初这个人可以唆使何重对贺清文痛下杀手,那么今日,他也同样不会吝啬贺清文的性命。
“他”的目标是道格朗,到现在为止还留着他们的性命,也只不过是想要看一场好戏,或是想要一网打尽而已。
席未开,戏未演,“他”的目标还没有达到,所以,他们还活着。
果然,帷帐后的人再度轻笑,“萧先生知道得果然不少,只不过,您的底,露得是否有点过早,中国人有句俗话叫‘难得糊涂’,可知‘无知’的好处?”
萧暮远把贺清文按在座位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平静地回道,“可阁下这般兴师动众,意图如此明显,若我再装作‘无知’,对于您来说,岂不是太过无趣?也枉费您近段时间来,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跟踪我,调查我,您心知肚明,我知道的事又岂止是这些!”
“不错,你避过道格朗的眼线假装回国的这段日子,确实查到了不少事情,可否说出来分享分享?”
萧暮远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神情淡然。
“这恐怕,就不是我一个人能说的事了。”他抬眼看了看钟,距离午夜十一点整已越来越近,也就是说,道格朗马上就会来。
他一定会来,萧暮远笃定这一点,很显然,贺清文也同样坚信,因为他的目光已经不自觉地飘向了大堂门口。
眼神里有一丝惧怕,一丝忐忑,一丝慌张,还有一丝——表里不一的期盼。
萧暮远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可神情依旧,仍不动声色地与帷帐后的那个人周旋着,直到——大门开启,一个侍者传声道,“主人,客人已到齐!”
☆、开席
神秘人与萧暮远的谈话赫然停止,三人目光一致瞧向大门,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他们看到,道格朗由正厅大门外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红衣如火,气势如风,如王者般降临,他眼神中带着霸气,带着些许的冷漠和不可一世,冷冷地扫视着大堂内的那些侍者,大堂最内侧的那个垂地幕帘,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坐席上的那两个人。
如果说之前还纯属无端猜忌,那么此时此刻,便是证据确凿了,贺清文与萧暮远同是侧目凝望,道格朗也分别看了两人一眼,眉头微微轻挑,再无过多的表情。
然而就是这淡淡的一眼,依然犹如一道无形的讨伐利剑,将贺清文凌迟了个干净,那样的神情,再无包容,再无纵容,那是一种无声的斥责,无关事情的源头到底谁对谁错,只会让人莫名的心虚和毫无理由的妥协。
道格朗,明知是阴谋,明知是陷阱,还要义无反顾地赶来,因为,他不会放任自己的所有物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洽时,落地钟声午夜十一时的报时,接连清晰有节地奏响了起来,那声音就像直通地狱的魔音,在寂静的大堂中激起人心的震憾与恐惧。
帷帐后那个嘶哑的声音再起,略带了些惊喜地呼道,“沃*三代,你终于来了!”
道格朗的视线收回,漠然地望向那垂地的帷帐,冷冷地一笑,“阁下要为我的养子举办生日晚宴,我怎能不来。”
话毕,他走向席间,绕过原本侍者已为自己准备好的座位,稳稳地落座在贺清文的身侧。
真是命中注定,无法逃离,这个人的视线与掌心。
贺清文霍然收回目光,将头扭向了另一边,轻声低叹,袭上心头的,是那挥之不去的震憾和酸楚。
身后的大门随之被门外的守卫及时关闭,清脆的门锁声,在大堂中响亮地回荡。
人已到齐,皆已入瓮,“他”在幕后,得意轻笑。
帷帘后的人发出阴沉的笑意,“既然客人已到齐,那我们,就开席吧!”侍者轻摇手中的铃铛,酒宴开始,角落里,乐队启奏,帷帐后之声高呼,“来,让我们大家,为Diven先生的生辰,干杯!”
宴席上的眼波流动,萧暮远与贺清文对视相觑,手边的酒杯迟迟没有拿起,反倒是道格朗,他毫不迟疑地举杯,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萧暮远稍停片刻,随后也从容地将那杯酒喝了进去。 那人见贺清文不动,淡笑轻问,“怎么?Diven先生不喝,是怕我的酒里有毒?”
贺清文的一腔怒气此刻正压抑在暴走的边缘,他五指收紧握紧手中的酒杯,咬着牙,愤恨说道,“你到底是谁?有胆量就露出你的真面目,不要这么躲躲藏藏。”
“呵呵,Diven先生生气了,可是很抱歉,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揭开谜底,那样,岂不太无趣了。”面对贺清文的怒火,帷帐后的人却不以为意,继续用平静的语气和腔调调笑着。
“不要再演戏了,我没有那个心情陪你再玩下去。”
“Diven先生何必这么执着,而你所谓的真面目,也许,并非真实。”那人悠悠叹道,“其实,每个人都是如此。他们人前笑,并不代表真的快乐,他们人前哭,也不一定是真正的感伤,仁慈,或许只是想要博得美名,残忍,或许也只是一种无奈的杀伐手段。付出,为了想要更多的回报,贪婪,是因曾经失去了太多,只有不停地剥夺才能冲蚀内心的空虚。而你看到的善良,也许只是一种伪装,可以手不沾血夺人性命。处事极端的人看似疯狂,其实,却最擅长运筹帷幄。人,有太多面,会根据不同的场合,面对不同的人,演绎着各种不同的角色,时间久了,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本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唉!忘了,忘了!”
沉沉的一声长叹,似在自言自语,话语间稍稍停顿,又似在默默沉思。
到底是在阐述人世间的真理,还是在总结自己的人生,他的口气总是透着无奈和轻飘飘的淡然,落叶一般的无害,差点就让人忘了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足以让人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但贺清文怎么可能忘记,自己曾经在何重面前丧失的尊严和屈辱,怎么可能忘记,荣媛在风中最后一次哭竭的嘶喊,怎么可能忘记,那漫天飞扬的烟雾和血肉残骸。
他轻描淡写,似人命如草芥,却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贺清文的恨意在胸口熊熊燃烧。
“可媛媛是无辜的——”贺清文大声怒斥,“你为了权力,为了一已的私欲,对道格朗下手,对我下手,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你怎么可能丧心病狂到去迫害一条无辜的生命,并且还用了那种残忍的方式?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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