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卓和邵晔中午都不会回寝室,韦亦打开门扑到自己的床上,拿过放在被子上的枕头然后把脸埋了进去。
走廊上时不时传来几个男生的笑闹,更显得整个寝室冷冷清清。韦亦不是容易失落和让自己陷入负面情绪的人,可眼下,他怎么也挡不住自己的心被难受包围。
韦亦知道,他太习惯于祁逸炀陪在他身边了。从初二开始,这个转学过来的人就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明明回忆过去的那两年,祁逸炀也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让自己记住,可是祁逸炀的陪伴却已经渗透到了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现在,不论想起初中发生的哪一件事,旁边总是有祁逸炀的身影,一起吃早餐,一起早读,一起私下嫌弃英语老师,一起玩雪……
“混蛋……明明是你来招惹我的……”
心里的难受不知道怎么转变成了温热的液体,调皮地从眼眶里掉落。他觉得难受。韦亦很少哭,因为韦爸从小教育他男生有泪不轻弹,做人要坚强,所以从小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冷静地找办法去解决。上上次哭是因为爷爷去世,上一次哭是因为……因为他让他爸妈伤心了……
韦亦咬着下唇,想起来初一那年最压抑的那段日子,又想起韦爸韦妈告诉他的“徐徐图之”,然后回忆定格在祁逸炀的笑脸。
几秒钟后,韦亦猛地坐起来,跑到阳台上洗了个脸。
双手撑着水池,任由水滴一滴滴从脸上落在池底,韦亦告诉自己。
韦亦,你怎么能放弃,喜欢了那个人那么久,喜欢到想要永远牵着他的手入睡,怎么能因为那么点挫折就放弃。
祁逸炀,纵然这条路前面千难万险,我也要拖着你一起走下去。
☆、催化
没有韦亦在,祁逸炀也没心思去遛弯,吃完顺道去小卖部买了一种韦亦最爱吃的面包才回教室。可是回到教室,却没看见韦亦。看见石卓一直在位子上,祁逸炀走过去拍了拍石卓的桌子:“有看见阿亦吗?”
“咦,你们中午不是一起吃饭吗,怎么问我?”石卓疑惑道,“难不成你们吵架了?”
祁逸炀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没有,他有事先走了,我以为他回教室了。”十足的撒谎,看来那人是回寝室了。
现在再回寝室也来不及了,祁逸炀便坐在位置上等着,好在只等了一会韦亦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远远看去,祁逸炀总觉得似乎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还没等他细想,韦亦已经走过来坐下了。祁逸炀拿出面包放在他面前:“刚刚怎么没吃什么就走了?”嗯,明知故问。
韦亦看见面包,笑着拿起来拆开包装:“有点热,没胃口,回寝室洗了个澡凉快一下。”说完张嘴咬下一大口面包。
衣服换过,依稀还能闻件他发间的洗发水味道,祁逸炀眼睛眯了眯:“下次再没胃口,也要吃完再走。”
“知道啦,管家公。”韦亦扯下一块面包塞进祁逸炀的嘴里,堵住了他还要继续说话的嘴巴。
祁逸炀嚼着有些甜腻的面包,无奈地看了眼韦亦,眼底是谁也没看见的宠溺。
这个小插曲似乎很快被时光抛在了角落,两个人的生活又踏上了原路。
高中的第一周平淡地过去了,高一每周五下午四点放学。祁逸炀和韦亦一起和石卓他们道别之后上了自家爸妈的车,一起去吃饭,不过这次的目的地是在祁逸炀家。祁妈和韦妈一个礼拜没见自己儿子,想得很,又担心他们在学校吃不好,所以想要自己下厨做顿好的给他们吃。
在超市买食材的时候,两个妈妈一直拉着儿子问这个吃不吃那个吃不吃,虽然祁逸炀和韦亦也很想念自家妈妈的厨艺,但是被这样拉着关怀还是有点哭笑不得。好不容易买完了食材,接下去就是任由两个妈妈展现厨艺了。
两个爸爸在书房下棋,让两个儿子“自生自灭”。
祁逸炀早就习惯了,到家就倒了杯饮料和韦亦坐在客厅看电视。祁逸炀不是个爱看电视的人,但是不得不说在学校除了自己的手机几乎没有其他娱乐的呆了一个礼拜了,回来看见客厅的电视还是很有亲切感的。
“周日我去找你,一起去学校吧?”祁逸炀随意地换了个台,然后拿过桌上的橘子剥开。
“阿姨不送你吗?”韦亦一点也不客气地拿过遥控器,换台。
“送吧,不过我想说我们自己去吧,难道要他们一直送到毕业吗?”祁逸炀其实更想说,这样二人世界的时间更久一点~
这点也是韦亦一直在思考的,之前初中还好,学校离家挺近的,早晚接送爸妈也不用花很多时间,但是现在高中离家远了,而且和爸妈上班完全是在两个方向,接送不是很方便,相反坐公交倒是方便一点:“我想自己去来着,但是爸妈一直不同意,要不待会吃饭的时候我们提一下,反正我们两个人一起他们也不会很担心……吧。”虽然都是男孩子,但是两家爸妈显然没有那种男孩子就要穷养的思想,反而一样宠得很。
韦亦说的祁逸炀也懂:“好,一会我们一起说。”
“OK 。”
吃饭的时候,祁逸炀先提起了要自己去上学的事情,两家家长还没说话,韦亦也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两个人都准备好了好好说一说,结果刚说完,就听见祁爸说:“我也正想和你们说呢,你们都这么大了,也该独立了,哈哈。”
韦爸也是一脸赞同:“没错。”
原本以为最会反对的两个妈妈也笑着说以后路上小心,祁妈更是嘱咐祁逸炀要照顾好韦亦。
祁逸炀自然是开心地应了,韦亦也笑着点点头。
于是,之后的每周日祁逸炀准备好自己的东西,就坐公车到韦亦家等韦亦,然后一起坐公车去学校。从韦亦家到学校要转两辆公交车,从韦亦家出去公交还有位置,但是到了去学校的那辆公交上人就多了,很多时候就只能站着了。
这周日,祁逸炀照常去找韦亦,一起坐到中间站然后等去学校的那辆公交。今天凑得也不好,人很多,祁逸炀让韦亦先上,他跟在后面刷了公家卡,然后带着韦亦往里走。人比较多,大部分都是回学校的。趁着红绿灯的时候,祁逸炀带着韦亦走到后车门那边,让韦亦握住下面的扶手,他则拉着上面的扶手。
祁逸炀现在已经长到185,比韦亦高了大半个头,他站在后面就为韦亦撑出了一片天地,以至于不会被别人挤到。有时候韦亦和他说话,他听不见就低下头凑近,韦亦则转过来一点,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耳磨厮鬓”的味道,他们两个都没注意到车上坐着的女生经常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公交有一站是到一个商场,下车的人比较多一点,祁逸炀眼见看见后排有两个座位空出来了,拉着韦亦就坐了过去。
“雪静。”韦亦刚坐下就看到孙雪静提着一个布袋站到了他们刚刚站的位子,便喊了声。
“韦亦,祁逸炀~”孙雪静手上拿着东西,就怕站不稳,找了个位置就站好了,也没注意后排,听到韦亦叫他才看见两人。
“你过来。”祁逸炀看见她手里那个布袋看起来挺重的。
这段路是直行路,司机开得挺稳,孙雪静就趁这个时间略艰难地走到了祁逸炀他们旁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祁逸炀站了起来,然后肩膀一沉,她就坐在了位子上。头顶传来祁逸炀好听的声音:“拿这么多东西,你也不嫌重。啧啧,还都是吃的,胖死你。”
孙雪静微笑起来,连眼睛里都带了温暖,虽然祁逸炀嘴里在嫌弃她,可是他的行为却是在关心着她。从初中是时候开始就是这样,总是让她感受到朋友的温暖。不过心里温暖归温暖,嘴巴却不会说出来:“要你管,又不是给你吃。”
韦亦看着这两个人微微摇头:“你们两个少拌两句嘴会死啊?”说完朝祁逸炀伸出手,“把你的背包给我。”祁逸炀的背包挺重的,到学校还有一段路,一直背着挺累的。
祁逸炀闻言把背包拿了下来,韦亦一把接过放在了自己腿上。
“哟哟哟,真贴心。”孙雪静捂着嘴巴笑,“你们两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
祁逸炀从刚刚就一直扬着嘴角:“废话。”他不跟韦亦关系好,跟谁关系好~
韦亦没回答,岔开了话题:“你怎么样,有没有像初中一样独来独往啊?”
孙雪静知道他在岔开话题也不拆穿他,顺着他的话回答:“当然没有啊。”她眼里的笑意少了些,却没有让那两个人发现,“我人缘可好了。”
“是是是,大小姐你最棒了。”
“那是。”
一路上,很多时候都是韦亦在和孙雪静说话,而祁逸炀静静听着,偶尔在司机忽然急刹车或者转弯的时候扶一下坐在外侧的孙雪静。
照顾孙雪静这件事,祁逸炀也有些习惯了,却不知道旁边那些女生落在孙雪静身上的目光是多么复杂。而那些女生们在羡慕嫉妒孙雪静的时候,也不会知道他们心目中的校草愿意去扶着孙雪静的原因只不过是不想孙雪静靠到他家阿亦身上罢了╮( ̄▽ ̄”)╭
到了学校之后,三个人一起走向宿舍楼,在然后各回各的寝室。祁逸炀和韦亦整理好东西,石卓和邵晔也回来了。
高一,没有高三即将高考的紧张,没有高二要为了高三准备的心思,很多人还在享受高中的生活,上课或许也没有那么用心,相比于学习更喜欢的是课间和自己新交的或者以前的朋友嬉戏。男生们喜欢聚在一起聊运动聊球星聊女生,而女生们则聚在一起聊偶像剧聊男生。
十几岁的年纪,情窦初开,对异性开始产生懵懵懂懂的好感,也许还不知道怎么表达,却已经会对着喜欢的人脸红。
女生们最频繁提到的人物,自然就是校草祁逸炀同学了,倒不是说别的帅气的男生没有,但是相对于能够亲近的女生们自然对不易亲近的投去更多关注。也不是自虐,只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不是吗?除了祁逸炀,女生们最喜欢讨论的就是对人亲和长得也好看的韦亦了。
每到课间,隔壁班的走廊上总是站满了人,看似在聊天,但是很多目光却是看向某两个人这边的。一开始韦亦他们班的人还会嫉妒,想办法吸引女生们的注意,尝试多次后就放弃了,事实证明,这是个看脸的世界,还是不要挣扎了。
一开始男生们还幼稚地想孤立这两个帅哥,但是被石卓拉着打过几次篮球之后,就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开开心心地一起玩耍了。所以说,经常说,女生的友谊开始地很奇怪,其实男生的友谊也开始地挺奇妙的= =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月,温度虽然较之前有些降低,但还是很炎热,而就在这样炎热的日子里,新生们来到高中的第一次运动会也来临了。
韦亦已经从代理班长被提拔成了班长,这也是班委选举的时候大家选出来的,而石卓是体育委员,祁逸炀嘛,破天荒地当了个团支书,他可没去竞选,是被大家推荐的,咳咳,当然了男生是因为觉得他打球厉害,女生嘛,大家都懂的。
这次的报名就没初中那么困难了,因为大家都很踊跃报名,想来也是想在这个大场合里展现展现自己。祁逸炀这次可懂的偷懒了,一样都没报,但是也揽了个活——专门负责帮助班长维持运动会时候的秩序。除了偷懒以外,祁逸炀不愿意再参加运动会也是因为不想出风头,有时候风头太盛了,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运动会这玩意,初中和高中的没啥区别,,写写加油稿子交到主持台,带着班级的人加加油,照顾下运动员。以前这些事都是韦亦自己做,现在有祁逸炀陪着,再无聊的事情也变得有趣起来。
“加油稿有写好的吗?”韦亦自己写好了三张,起身问身后的同学,“我先拿些去主持台。”学校总是这么变态,要求学生运动会每个上午下午每个班都要交加油稿,以班级为单位交到主持台让主持人念。一开始大家还自己写,到后来就开始网上抄了。
“有。”
不少人都举起了手,韦亦走过去把稿子收回来。回到位子上的时候,祁逸炀也写好了一篇,他伸手要去拿:“给我吧,我去交。”
祁逸炀躲过韦亦的手,反而一伸手把韦亦手上的都拿了过来:“给我吧,我去送,你在这坐着就好。”天热,祁逸炀不想让他跑。
韦亦也不和他客气:“好。”
阳光很刺眼,可是祁逸炀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笑脸比阳光还耀眼。
祁逸炀把主持稿交到主持台的时候,女播音员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祁逸炀一点也不关心别的,放下稿子就走了。走到主席台后面,祁逸炀看到两个男生吃着冰棒走过去,原本要去班级的脚就换了个方向,往小卖部走去。
韦亦看看手表,过去十多分钟了,祁逸炀还没回来,就算去厕所按正常速度也该回来了。韦亦放下手中的东西,和一直坐在旁边的邵晔说了声,起身走了。
邵晔看着韦亦离开的背影,镜片下的目光闪了闪。
要是韦亦知道,他接下去会见到一副怎么样的情景,他一定会选择乖乖呆在原地。不对,或许提前预见了,他反而会更快地冲出去。
韦亦先去主席台附近看了看,确定祁逸炀不在,又去了洗手间,洗手间却根本没有人。祁逸炀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去小卖部看看,也许祁逸炀去买东西了。
韦亦一边往小卖部走,一边想,要是祁逸炀没把手机扔在包里而是带走就方便多了,但是夏天的衣服薄也藏不住手机,被老师发现也不好……
韦亦想的有点入神,也没注意走岔了道,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走到教学楼了。
韦亦心想既然都来了,那就去教室拿点东西,便往前走去。韦亦他们的教学楼往前走一点拐个弯就到了,在他们的教学楼旁边是一个大树,枝叶繁茂,平常很多人都喜欢在下面乘凉,但这会所有人都在操场上,教学区安静地过分,以至于韦亦走近的时候,那轻言细语还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祁逸炀,我,我喜欢你。”
声音甜美,语气羞涩。
☆、爆发
韦亦站在原地,阳光洒在他身上,背上已经热得出汗,但是他却觉得全身冰冷。忽然想起两年前两个人第一个当面和祁逸炀告白的那个女生,他已经忘记了对方的样子,却还记得那个女生羞涩地告白的声音。他又想起这两年间,塞在祁逸炀抽屉里每一封情书,想起每一次和祁逸炀吃饭的时候跑过来搭讪的女生……
“祁逸炀,我从开学的时候就注意你了,你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你会笑着和石卓他们打篮球,你会关系韦亦有没有生病,你会对……孙雪静说笑,我知道你只是面冷而已,我……也……很喜欢……这样的你。”
韦亦忽然记起初三的时候有一个漂亮的女生偷偷给祁逸炀塞的情书,那时候祁逸炀不在,他忍不住打开看了,他还记得有一段话的意思和这个女生说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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