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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亲爱的小孩——鬼丑

时间:2016-01-30 12:38:56  作者:鬼丑

  窦争一愣,仔细看了看顾慨梅,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松开拉住顾慨棠的手,有些失落地看着顾慨棠,因为发烧,窦争的眼睛红红的。
  当天晚上十点多,窦争突然又烧了起来。
  顾慨棠让他喝了药后,就按照医生的指示,用温毛巾为窦争擦身体。窦争像是很多男人一样,手臂和身上毛发很少,小腿却有明显的腿毛。顾慨棠帮他擦了小腿,甚至是大腿。然而当他想帮窦争擦上半身时,他开始激烈的反抗。
  顾慨棠觉得就算不擦别的地方,出那么多汗的脖子和腋下也一定要擦。
  他把毛巾递给窦争,让他自己弄。被热度折腾的面色通红的窦争只想睡觉,他答应了,可迟迟没有动静。
  顾慨棠觉得窦争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顾慨棠帮他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顾慨棠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听窦争的拒绝,拽着他的胳膊,把窦争压住,就往腋下擦。
  窦争抽风一样用力抖了起来,不可遏制地发出笑声。可能是因为发热没有力气,窦争竟然无法反抗顾慨棠。也可能是他本人潜意识里就不愿意反抗他吧。
  窦争实在是太怕痒了,被擦的瞬间还能叫两声,后面就只能眼含热泪,连发声的力气都被夺走。
  顾慨棠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想起‘怕痒的男人怕老婆’这个毫不相关、没有根据的话。
  他松开手,说: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擦吧。”
  窦争本来昏昏欲睡,被这么刺激了一下,睡意全都飞走了。他愤愤的拿起毛巾,用力擦了一下脖子,说:“……你这是要弄死我……”
  顾慨棠一怔。他想,这毛巾刚擦过腋下,没有清洗,就往脖子上擦?
  顾慨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话。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窦争不讲卫生。
  顾慨棠尽了自己的责任。他不可能一直请假,只为照顾窦争。第二天一早,临上学前,顾慨棠叮嘱窦争按时去医院输液。
  窦争趴在床上:“好。小野麻烦你送了。”
  他很久没生病了,这回发烧得很严重,全身酸痛,他一点都不想起床。
  顾慨棠点点头,一边穿鞋一边问:
  “你怎么去医院?”
  窦争说:“那你就别管了。”
  顾慨棠问:“要不让顾慨梅过来?”
  “不用。”窦争挥挥手,把头埋到枕头里,“你快走吧,我还想睡一会儿。”
  窦争昨晚吃过晚饭就躺在床上,睡了十二个小时,怎么还想睡?看他这幅样子就不像是会乖乖去医院的,顾慨棠道:“你……”
  窦争说:“别磨叽了,我真的会去的。那什么……我单位有认识的同事,我让他抽空送我一趟。”
  顾慨棠说:“我还是给我妈打电话吧。”
  “……”窦争服了,他说,“我现在就叫我同事,行吗?”
  顾妈妈并不会开车,就算来了也要打车送窦争。如果窦争的同事能开车,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窦争打完电话,对顾慨棠说:
  “好了,你可以上学去了。”
  然后转头看小野,说:“拜拜,儿子。”
  小野摆摆手,回答道:“拜拜,爸爸。”
  顾慨棠准备回寝室住。他将近一个月没回来,桌子上落了薄薄一层灰,就要提前打扫。顾慨棠上午要上课,下午才有时间回寝室。他推开门时,杨秉治刚刚洗完澡,正站在门口擦头发。顾慨棠看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也没想多说什么,就很平静的往自己床铺那边走。
  杨秉治突然问:
  “……怎么回来了?”
  顾慨棠只好回答:“还是住学校方便些。”
  杨秉治歪着脑袋擦耳朵,过了一会儿,道:
  “我看楚薇最近都是一个人吃饭。”
  顾慨棠‘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冷漠。他不想和杨秉治继续这个话题。
  可杨秉治对它非常好奇,问:“为什么?”
  “……”顾慨棠没说话。
  “你们两个怎么了?”杨秉治不依不饶。
  顾慨棠叹了口气,说: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杨秉治脸色一变。
  顾慨棠又补了一刀:“毕竟,你也说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
  杨秉治吞了吞口水,他恶狠狠地打开吹风机,用力吹着自己的头发。
  一场秋雨一场寒,九月底的雨后,北京气温骤然下降到十三四度。打扫干净寝室的顾慨棠穿着一件长袖外套,他拿着笔记本,准备去自修教室写论文。
  裤子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慨棠发现打电话来的竟然是窦争。
  他还以为是窦争的病情出了什么问题,表情凝重的接听,接听的瞬间听到窦争洪亮的声音:“海棠,你在干什么?”
  “……”顾慨棠没回答,问,“舅舅,你身体怎么样?”
  窦争回答道:“好多了,我正在医院输液呢,想到你,就给你打个电话。”
  话音未落,窦争周围不知是谁,就爆发出了起哄似得的笑声。窦争跟着也呵呵笑了起来。
  顾慨棠忍不住皱眉,他把手机离耳朵远了些,吸了口气,道:“那你好好治病吧。我挂了。”
  “啊?别挂啊……”窦争嘀嘀咕咕地说,“我问你在干什么?”
  顾慨棠耐心说道:“我要去自习。”
  “自习什么?”
  “……”顾慨棠说了,窦争能听懂吗?听不懂还问……
  顾慨棠懒得跟他解释,就说:“去写作业。”
  窦争说:“那你注意不要累到,……吃了吗?”
  “……”顾慨棠问,“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哎,我问你你吃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没事我真挂了。”
  “我有事啊!我问你,你吃的什么?”
  “……”
  为了给顾慨棠添堵,就算是没有问题,窦争也不停询问。他是抓住了顾慨棠不会轻易主动挂断长辈电话这一点,把顾慨棠烦的,真是无话可说。
  顾慨棠愿意照顾他,帮助他。但不想给窦争留下任何幻想的机会。
  
   第19章 问题不在顾慨棠这边,在窦争自己身上。
  
  窦争感冒完全康复是几天后的事情,等到学校放假,顾慨棠就到明珠小区,打算取走自己留在那边的几件换洗衣物。
  顾慨棠收拾好东西,就放在门口的玄关处。窦争在给小野换衣服,看样子是要出门。顾慨棠对他说:“我走了。”
  窦争‘咦’的一声,直起身来,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请你吃饭?”
  顾慨棠愣了一下,说:“不是的。我要回我家了。”
  窦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明白,顾慨棠是说要回顾妈妈那边。
  “……啊,”窦争把小野换下来的小T恤挂在手臂上,问,“这周双休日一直住在家里?不回来了?”
  “嗯。”
  “我还说带你和小野出去玩呢,”窦争尴尬的笑了笑,“……那行,你去吧。回来再说。”
  顾慨棠停顿了两秒,说:
  “你来这里快一个月了。”
  “……?”
  “以后应该也不会遇到太多不适应的东西,没有我也没关系。你就在这里住吧,我也该回学校住了。”
  窦争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问:“什么?”
  顾慨棠耐心地重复道:“我要回寝室住。”
  窦争皱起眉头。
  顾慨棠顿了顿,换了个更直截了当的解释:“放假结束后也不回来了。”
  窦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于是他把手插进口袋里,全身重量挪到一条腿上,做出一副吊了郎当的模样。
  窦争表情古怪地问:“然后呢?你放心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除了搬运困难的家具,明珠小区还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之前顾慨梅说的话是放屁,她就是想让顾慨棠帮顾妈妈照顾窦争几天。
  顾慨棠干脆地说,“放心。”
  窦争突然用吼得音量朝顾慨棠说:“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慨棠一愣,刚要说话,就被窦争打断。
  他情绪激动道:“这是你的家!我知道北京的房租不便宜,可我也有……积蓄。如果你觉得我们很烦,就说出来,我马上就搬走!用不着你可怜!”
  顾慨棠心里‘啧’的一声。这是什么态度?
  窦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紧紧抿着唇,太阳穴的血管都鼓起来了。窦争深吸一口气,低着头,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顾慨棠张张口。
  门铃响了。
  顾慨棠闭上嘴,过了一会儿,转身去开门。
  他知道按门铃的人是谁,毫无疑问,是顾慨棠性格温婉的顾妈妈和没有主见的顾慨梅。之所以来这里,不仅是为了开车来接顾慨棠回家,更是为了给小野带几件买下来的衣服。
  打开门后,顾妈妈诧异地问:
  “你们在吵什么?声音这么大,外面都听到啦!”
  顾慨棠心想声音大的肯定不是自己,他侧过身让两人进来,打破房间里几乎形成实质的僵硬气氛。
  顾慨梅一脸怀疑的走进房间,然后蹲下来,没心没肺的打破宁静:“小野,想我没有?”
  小野被刚刚的吵架弄得胆战心惊,没说话,点点头。
  顾慨梅‘叭’的一声亲在他脸上,说:
  “我给你买了好看的衣服。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小野摇摇头,说:
  “要和叔父出去吃饭——”
  窦争很凶的打断小野的话:“吃什么吃!不吃了!”
  小野吓得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顾妈妈连忙道:“哎呀,你凶孩子做什么?”
  顾慨棠也忍不住皱眉。他不知道窦争今天发什么疯。
  顾妈妈问顾慨棠:“怎么回事?让你舅舅生这么大气?”
  顾慨棠顿了顿,老实说:
  “我要搬回学校。”
  顾妈妈一愣,不能理解地问:“……然后呢?”
  “就这个。”
  这实在不算是什么事。顾家顾慨棠今年二十有三,性格独立,是个彻彻底底的成年人。在家里,顾慨棠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决定,不是他的事情顾慨棠也有一定程度的决定权。仅仅是选择住所,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顾妈妈打着圆场,她走到窦争身边,说:
  “你不要担心。这里离得这样近,如果有什么问题,慨棠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窦争手一挥,暴躁道:
  “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他不在这里……!”
  窦争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瞪了顾慨棠一眼,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回到自己房间,狠狠关上了门。
  “嘭!”
  顾慨梅看看惊到无法动弹的妈妈,和一脸无奈的哥哥,她眨眨眼,搂住小野,说:“走,跟姐姐玩去。”
  顾慨棠不知道窦争为什么突然发脾气——说不定也不是发脾气。寄人篱下总有那么些敏感的小心思,是顾慨棠无法体会的。
  顾慨棠想起窦争曾经和他说,窦争之所以来北京,就是为了找自己。所以,也有可能既不是发脾气,也不是心思敏感。
  问题不在顾慨棠这边,在窦争自己身上。
  窦争闹这一出,顾妈妈担心窦争心情烦躁会不给小野饭吃,所以临时决定在这里吃完饭再走。
  顾慨棠没办法,找到备用钥匙,将窦争房间的门打开后,对躺在床上的窦争说:“喂,出去吃饭。”
  窦争愤愤地说,“我请你,你可以不去;你请我,我就一定要去吗?”
  顾慨棠点点头:“你不去也可以。我带着小野出去了,你自己找点东西吃。”
  窦争从床上坐起来,直着脖子问:“你不回家了?”
  “回,吃完饭。”
  窦争看看外面,顾妈妈和顾慨梅正在厨房烧水做饭。
  他看看顾慨棠,声音有些沙哑:
  “……不走行不行?”
  顾慨棠说:“不行。”
  “我说了,这里是你家。”窦争低着头,露出细长的脖子,“要走也是我走。”
  “——你想太多。”顾慨棠顿了顿,说,“我只是不想坐公交车。”
  从学校到明珠小区,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窦争说:
  “可我要跟你住在一起。”
  “……没必要吧。”
  “我喜欢你啊,”窦争毫不掩饰、急切地表白,“你知道的。”
  顾慨棠靠在门框上,头痛地揉揉眉间:“……你别说了。”
  “你要是记不住,我当然要说。”
  “你在耍我?”
  “你还不信?”窦争说,“我这么认真,你竟然不信。”
  
   第20章 但顾慨棠从未想过躲避,他愿意面对窦争带来的任何不挑战他道德底线的麻烦。
  
  顾慨棠心说我当然不信,他敷衍的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然后说:“有事情来学校找我。”
  窦争道:“你只是随便说说,你不希望我真的去找你。”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的班级,不知道你的寝室楼号,”窦争突然认真起来,定定看着顾慨棠的眼睛,“而你也不想告诉我。说吧,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麻烦?”
  顾慨棠竟然没办法否认。
  是啊,他是把窦争当成麻烦,大麻烦。
  自己像是在解决一道艰难无比的数学题,时刻保持紧张的,脑子里绷着一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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