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毕竟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这个人,窦争希望能够努力的去争取。
窦争愣了一会儿,想到顾慨棠的反应,再想想闵敏是个什么德行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看着闵敏一副了然的模样,不由恼羞成怒。
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他还要到闵敏家借住。
窦争没带换洗衣物,连条毛巾都没有,还要麻烦闵敏去买。闵敏一边抱怨着说:“你是专门来折腾我的。”一边开门走了,听见闵敏关门的声音,窦争躺在床上,确定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时,才露出了一副疲惫的表情。
他究竟在干什么啊……
窦争想了一会儿,头脑昏昏沉沉的,进入深度睡眠前,窦争还在想过段时间去找顾慨棠,跟他好好说清楚。
毕竟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这个人,窦争希望能够努力的去争取。
然而第二天窦争就开始发烧,他后面好像感染了,伤口比第一天还要痛,解手时流了血。不过也只能挨着,因为窦争不好意思拜托闵敏去给他买药。
闵敏也不知道窦争具体是什么情况,就拿了家里的退烧药喂给窦争吃。年轻人身体好,可窦争烧了整整两天,才能从床上下来。
闵敏问:“你准备去哪里?”
窦争闻闻自己身上有馊味的衣服,说:“我去找海棠。”
“这样去?”闵敏说,“你洗个澡吧。”
窦争说:“好,你有没有衣服可以给我穿……”
“你滚。”
窦争干干净净地来到顾慨棠家门口,也没有犹豫,按响了门铃,可等了好一会,也没人过来开门。
其实窦争有顾慨棠家的钥匙,见这么长时间没人过来,就自己开了门。
他发现顾家空无一人,谁都没在。
窦争四处找人,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明明是夏天,却觉得有点凉。
窦争想了想,给顾慨棠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顾妈妈,她对窦争打来电话感到惊奇,更惊讶的是窦争是用自己家里的座机打来的。
顾妈妈问:“小争,怎么了?”
“……”窦争不答反问,“怎么是你接电话?”
顾妈妈压低声音说:“慨棠在灵堂,你有事吗?”
窦争一愣:“灵堂?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广东。”顾妈妈道,“谢冕家。”
窦争站在那边,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妈妈还在说:“追悼会还要持续几个小时。你有急事就先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谢冕怎么了?”
“他……他母亲去世啦。”顾妈妈轻轻叹了口气,说,“就在高考那几天,当时都没敢和谢冕说。这孩子,真是可怜。”
窦争顿了顿,道:“算了,我也没……什么事。你们什么时候回北京?”
“后天回去。”
“那……”窦争吞了吞口水,“海棠回来,让他来找我?不,姐你跟我说,我去找他……”
顾妈妈说:“好,但是他们兄妹俩说和同学约好出国去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
“……”窦争愣了,他扶了扶额头,按住鼓动的青筋,低声说,“那我等他回来,再和他说吧。”
“咦?”
“姐,我先挂了。”
“小争,”顾妈妈急急问,“爸妈说你最近都没回家?怎么回事啊?”
窦争装作没听见,迅速挂断了电话。
他不知道做过那种事之后顾慨棠是什么感觉,但看顾妈妈的反应,她还不知道,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吧,怎么能说得出口。
窦争打开顾家的冰箱,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转了一圈,又回到闵敏家。
闵敏正准备出门和同学去玩,看见窦争,无奈地说:“怎么又来了。这次不付房租费,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
窦争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零钱:“够不够?”
“够你个大头鬼。”闵敏说,“你怎么不回家?”
窦争突然很愤怒地朝她吼:“回什么家?我搞了人家的儿子,你让我回什么家?”
闵敏愣了,穿鞋的手一停,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要不,跟我一起出去玩?”
窦争知道自己没理由和闵敏发脾气。要不是她,他现在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可就是很烦,烦得忍不住想和人吵架。
窦争用力抓了抓头发,说:“不去!”
等闵敏走后,窦争就睡了过去,一连睡到第二天下午,闵敏叫醒他,问:“你睡这么长时间,是身体不舒服吗?”
窦争说:“我头好痛。”
“又发烧了?”闵敏想摸他的额头,但是被躲过去了,她只好起身去拿体温计,道,“你要是再这么烧下去,真的要去看医生了。”
窦争不置可否,他太渴了,喝了很多水。喝水时,闵敏问他要不要吃东西,窦争摇摇头。
“你一整天没有吃东西。”闵敏说,“喝点粥怎么样?”
窦争把体温计从腋下拿出来,想了想,说:“好。”
他的体温并不高,三十七度五,没有发烧。然而窦争精神状态不好,不想吃饭,只想睡觉。有时候他明明控制着不想睡,但是坐在那边就闭上了眼睛。
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窦争鼓起勇气给顾家打电话,还是顾妈妈接的,她说顾慨棠出国了,这次倒是有了准确的时间,说……顾慨棠半个月后回来。
挂了电话,窦争披上外套,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从闵敏家出来了。
他打算去医院看病。走到医院的那段路,窦争头疼得厉害,还很想吐,甚至不得不蹲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他从来没生过这样严重的病,根本没想到拖了这么时间还这样严重,就有点害怕了。
窦争身体健康,几乎没来过医院,连排队挂号都不知道,迷茫地在大厅站了一会儿,后来问了小护士,才模仿别人怎么做。
抽血做了化验,又做了检查,折腾了半天也没发现问题,戴着口罩看上去很年轻的医生摘下眼镜差异地看着化验单,看着窦争欲言又止。
因为连着做了不少检查,窦争身上的钱不够了,他去提款机旁取钱时,混沌地想起医生的那个眼神,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
窦争一下子睁大眼睛,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但很快另一种恐惧迷茫的心情涌上心头,窦争手指僵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输入密码。
身后的人似乎在催促,窦争一个字都没听见。
卡自动退了出来,窦争慢慢走到一旁的电话亭,手抖得按电话键都很困难。
窦争对闵敏说以后不去她家了。
闵敏问了他什么,窦争也没听见,挂断电话后,窦争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想了很多。
一开始,确实是恐惧,他怕得牙齿发出各耷的声音。
但过了一会儿,窦争就不怕了,他仰着头,看着医院白色的灯管,他笑了起来。笑得喘不过气。
窦争一会儿觉得恶心,一会儿觉得兴奋,对立的情绪弄得他心情复杂。
他知道自己是有问题,一直知道。可现在,窦争比往常都更加坚信这一点。
窦争蜷起身体,睁眼看着前方不知名的某点,那一刻,窦争下定了决心。
他不是怪物。他只是,太寂寞了。
第85章 “我问你,你,想不想再要一个小孩?”
顾慨棠一个上午都陪在小野身边,用手托着他游泳。小野虽然喜欢玩水,不过并不是很喜欢游泳这项运动,因为有些累。但顾慨棠都在托他了,小野也不好意思再抱怨说累,只好奋力摆动小腿,一上午游得十分辛苦。
等他们从游泳馆回来、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钟的事情了,一家人去找顾慨梅,按照之前说好的,去看小狗。
那是顾慨梅从同事家抱来的,是几个月的小土狗,长得凶巴巴的,性格到是十分温顺,见到人后背着耳朵,尾巴摇来摇去。小野蹲在那边,用手摸小狗的头,被舔了之后,转过头对顾慨梅说:“姐姐,给我好吗?”
“好啊,”顾慨梅说,“就是要送给你的。”
小野十分高兴,抱着小狗上车后,激动得脸都红了,他兴高采烈地和小狗说话,絮絮叨叨,一路上都没有停下来。
顾慨棠听着小野说话的声音,心里很软,也有点酸。
比起这种毛茸茸的动物,小野其实更喜欢甲虫,但只要是能养在家里的,小野都会很高兴的接过来。
因为小野是独生子,除了父亲之外,就没有能一直陪伴他的玩伴了。
以前窦争工作忙,或者要做自己的事,都会把小野一个人留在家里。尽管窦争说小野很听话,一个人在家也没有问题,可现在顾慨棠敏感地发现,根本不是像窦争说的那样没有问题,小野对只有自己一个人这种事还是很在意的,那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影响。
比如喜欢粘着大人,不爱自己走路,总是摸自己和窦争的耳朵、眼睛、头发,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等。
最明显的就是小野的话唠了,他总是会尝试和各种各样的东西谈天,和台灯、门窗、行李箱谈话,尽管知道得不到回应,小野却一直不停尝试询问。
所以顾慨棠听见小野对那只狗说话,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小野游了一上午的泳,回家后兴奋地给小狗喂水喂食后,没坚持几分钟,就揉着眼睛说要睡觉。
顾慨棠单手把他抱到床上,一种强烈的感情让顾慨棠无法立刻放开手,他坐在小野床边,让小野靠在自己怀里,轻轻亲小野的发旋。
小野眨眨眼,感受着此时的温情,咯咯笑了两声。小野拽着顾慨棠的毛衣,小声说:“叔父。”
“嗯?”
“你对我真好。”
顾慨棠说:“以后我对你更好,行不行?”
“嗯。”小野挪了挪头,扎在顾慨棠怀里,找到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等小野睡熟了,顾慨棠将他放下。
他看着小野睡觉后起伏的小小胸膛,轻轻摸他散在小鲸鱼枕头上的细细头发。
起身离开前,顾慨棠又忍不住亲小野的额头,仔细凝望他的脸颊,过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今天是周末,顾慨棠不打算出去,他走回自己的卧室,推开门,就看窦争趴在枕头上,盖着棉被,但盖得十分随意,只粗略盖到腰间。
顾慨棠刚坐到床上,窦争就撑手直起身,爬到顾慨棠胸前,贴了过来。
顾慨棠看他刚刚一直在揉太阳穴,就问:“怎么了?”
“……”窦争顿了顿,说,“头有点痛。”
顾慨棠握了握窦争的手,就觉他手心温度有些高,顾慨棠抬手帮窦争揉了揉头,问:“是不是游泳着凉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窦争回答道:“不是……,没有关系,我睡一觉就好了。”
顾慨棠低头看窦争的眼,觉得他精神确实不错,点点头,说:“你睡吧。”
窦争闻言果真闭上眼睛,他蹭了蹭顾慨棠的胸口,沉默了一会儿,鼓足勇气,低声问:“海棠……”
“嗯?”
“我问你,你,想不想再要一个小孩?”
顾慨棠一怔,问:“怎么了?”
“……就是问问。”
顾慨棠轻轻笑了,说:“不想。”
窦争没想到顾慨棠是这个反应,他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问:“什么?”
“我说不想。”顾慨棠摸摸窦争的头发,说,“因为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我担心你。”
窦争错愕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他闷闷地重新躺下,道:“先不管我。我记得……你之前和顾慨梅聊天,说想要两个小孩。”
窦争说的是他刚来北京时的事了,那时候楚薇还在追顾慨棠,顾慨梅闲来无事问顾慨棠之后想要几个孩子,顾慨棠说想要两个。
之所以这么说,有一定程度是和顾慨梅开玩笑,因为那时顾慨棠以为自己不会有后代。
但更多的其实是认真。有过兄弟姐妹的人,才能知道一个人究竟是多么的孤独,顾慨棠从小一直有妹妹陪伴,所以才更加心疼自始至终一个人的小野。
顾慨棠想了想,说:“那是开玩笑的。”
窦争屏住呼吸:“你……之前还说,想要和小野一样的孩子。”
“小野够好了。”顾慨棠没听到窦争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他说,“如果再有一个小孩,我会更爱小野,对那个孩子很不公平。万一会更爱那个孩子,也是对不起小野。”
窦争动了动,有点不知所措地问:“怎么突然态度这么坚决,没得商量吗?”
“什么?”顾慨棠道,“我的意思是……”
“……”
顾慨棠思考着措辞,说:“我更在乎你和小野的意见。”
窦争吞了吞口水,睡意全无。
顾慨棠问:“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没,”窦争连忙说,“没,我就是想起来了。”
顾慨棠‘嗯’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今天我让小野叫我爸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窦争震惊地看着顾慨棠。
顾慨棠说:“……大概是太愧疚了吧,毕竟以前都没怎么照顾过小野。”
窦争说:“我……对不起。”
“根本不是你的错啊,”顾慨棠有些奇怪,顿了顿,说,“你是不想用小野强迫我。”
窦争没吭声。
“我就是想更用心的对小野好。”顾慨棠说,“所以不想再要一个孩子。”
窦争点点头,笑了笑,说:“好,我知道。”
顾慨棠深吸口气,往窦争那边靠,准备睡觉时,看到窦争的手有些发抖。
顾慨棠皱眉,握住他的手,问:“头还疼?”
“……嗯。”窦争凑到顾慨棠身边,伸着头让顾慨棠给自己揉,过了一会儿,握住顾慨棠的手腕,窦争亲了亲他的手背。
顾慨棠垂下眼帘,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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