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一边带着法奈尔朝着里面走,一边和他介绍着路上的人,有的本就是抢匪盗贼,但是有的却是表面工作做得极好的大善人,甚至有一些是教廷的高层,只是为了这里什么都能买卖。
苏以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地看法奈尔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想过法奈尔可能信仰坚定,但是就这样还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
“你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吗?”在苏以又一次打量法奈尔的时候,被法奈尔抓住了视线,这个人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儿的弱点,没有一点儿的脆弱,没有一点儿的动摇?又或者,只是他努力错了方向。
苏以完全没有被抓包的自觉,他一脸的坦荡:“没有啊,重头戏什么的还在后面。”
苏以带着法奈尔往下走,法奈尔才发现刚刚仅仅是第一层,而要继续下去就需要苏以刚刚所说的胸章,将自己的魔力输入胸章,便成了自己独一无二的象征,一个胸章只能一个人,而一个人只能引荐一个人,弄丢胸章也就没有在进入的资格,听着苏以的讲解法奈尔在知晓了这里管理的严格,如果不是苏以,他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到打到这个地方。
他们现在正准备去的是一个竞技场,每逢二十八号开场,看对过胸章之后他们进场,这里要比任何一层都坚固,四壁都是魔法阵,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也正是因为这些魔法阵,才在地底撑起了如此巨大的空间,四周都是披着披风或者带着面具的观众,他们似乎错过了开场介绍,整个观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而竞技场中间是一个魁梧的汉子和一个瘦小的少年。
在看台上找座位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苏以将法奈尔带到了一个看台上,虽然没有位置,却有绝佳的视野——不仅能够看清竞技场里面选手的动作,而且就连看台上的人的反应也一览无遗。
“这里不能使用魔法或者任何能力,只凭借着肉身的力量,”苏以看着竞技场说道,“你说奇不奇怪,就算是这样,也常常有瘦弱的人或者老人赢得比赛,活了下来,而那些身强力健的人反而死在这里。”
“放手一搏、不计后果的力量自然更加出人意料。”法奈尔看着竞技场,看台上的观众已经因为台下的打斗被点燃了气氛,吵杂的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法奈尔。
“思想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能够影响力量吗?”苏以问道,他的语气飘忽不定,不知道是在问法奈尔还是他自己,苏以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提升力量的关键就在法奈尔的身上。
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就像是打在苏以的心上,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因为这一次又一次的击打而变得格外有力,似乎外面的鼓舞和他的心相连,他抓紧了扶手,看着看台——所有人都在欢呼、在雀跃,苏以觉得他能够操纵这种情感,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好感,他的能力应该更强大,他能够把握住在场所有人的喜悦哀怒,只要他的一个念头,他们就会开心,亦或者相互厌恶。
站在苏以一旁的法奈尔皱眉,他明明不会因为这竞技场而产生波动的,但是他现在确实有一种热血上涌的感觉,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发泄。法奈尔观察到不仅仅是他,全场的观众都陷入一种疯狂的热情之中,前排的一部分已经自己都快刷袖子上场了。
是因为苏以吗?
他看着仅仅握住扶手的少年,他整个身子都在抖动,而跟随着这跳跃的是在场人的情绪,法奈尔想他也许是力量失控了,他尝试着用圣光术,将这些负面情绪驱散,但是,他发现一点用都没有,苏以所带动的并不是所谓的负面情绪,而是人们真正的情绪,这也是一种能力,法奈尔在教廷的图书馆看过很多资料,为了彻底了解所谓神的传承,他甚至在自己身上做过实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所谓的能力了。
只有打断苏以,否则的话,整个竞技场都将陷入疯狂之中。
他按住苏以的肩膀,想要让他面对自己,但是当苏以转身之后,法奈尔却被苏以的眼睛迷惑了,苏以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能照清人心底深处的愿望,仿佛就在这双眼睛之中有所有你想要的事物,而你自己,为了博得眼睛主人一笑,不管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就算是法奈尔心志坚定,也动摇了一会:“醒醒,注意你的精神。”
苏以猛然惊醒,看着面前的人,法奈尔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就算所有人都在狂欢,也不能动摇他的心智,这般坚定的人,苏以第一次见到,该说不愧是命运都熬束缚的人吗?
察觉到苏以的回神,法奈尔心中的紧张也变缓,在他的心底其实也是畏惧着苏以这般的力量,心如果被动摇,恐怕很难变回原样了。
法奈尔问苏以:“这就是你的目的?”
☆、第5章 -5
苏以看着法奈尔,面上表露出一点无辜的疑惑,不过他确实不清楚法奈尔到底知道了什么。
“这是你的能力吗?”法奈尔已有所指,这种控制人心的力量他第一次听说,不过,在他的心中,没有所谓的力量的强弱,只有会不会运用。
“是,”苏以摊了摊手,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这能力偶尔还挺好用的,打架的时候让别人晃晃神,或者你想要吃免费餐的时候。”
“也许,”法奈尔思索了一会,“你能够把力量放大,或者换一种方式,就像今天一样。”
让人产生好感或者厌恶是苏以常做的事情,如果自己不用那么长时间布置,而是能够直接控制人心呢?是不是会产生同样的效果,明明是敌人却不愿下手,拱手献上自己的心爱之物,只要这种愿望足够强大,就算苏以什么武力都没有,也能够得到一切他想要得到的。
“命运说,你会帮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苏以朝着法奈尔笑了,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似有所得。
法奈尔面色沉稳:“我可不相信所谓的命运。”
“你怎么会不相信?”苏以笑得有点讽刺,“每个世界都有自己既定的轨道,为了确保整个世界按照这个轨道运行,世界都会有他宠爱的人,就像是以前的神明,可是,当世界抛弃他们的时候,他们什么也不是,就这样灰飞烟灭,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苏以觉得就像是自己,他在司命手中难道不也是这样,什么都不是,一念之间,自己就可能灰飞烟灭,他不愿意回到那个狭小的原本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不想每时每刻只能仰望司命,他喊司命“主人”,也只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份屈辱。越是见过那么多多姿多彩的世界,苏以就越渴望自由。就算是司命也不能阻止他的脚步,他要作为强者,站在司命的面前。
法奈尔并不知道苏以的经历,他以为苏以只是在讽刺以前的神明:“那么现在命运宠爱的又是谁?”
“你,”苏以看着法奈尔仿佛被时光静止了的眼神,他语气蛊惑又笃定,“我看到命运的宠爱就像是锁链压在你的身上。”
法奈尔只觉得苏以的眼光就好像真的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那么坚定,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思绪,法奈尔想这真是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真的存在气运这种东西,那么神明的兴盛和它必然脱不了关系,除了它还有什么能够让这么多神明在旦夕之间就一个接一个的陨落?是不是弑神花费了太大的力量,气运想要更好地控制住这个世界,就不会让强大的力量再存在,而命运为何要垂青于他?宠爱是锁链……
法奈尔只觉得自己的眼界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不在局限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他有一种迫切的愿望,想要看看这个世界之外的景色。
“你能够看到命运?”法奈尔问苏以。
“对,我能够感知它的存在。”苏以没有否认。
法奈尔不知道是不是该羡慕苏以的能力了,他的战斗能力也许不强,但是他天生有眼界。
***
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酒逢知己千杯少吧。虽然法奈尔和苏以并没有喝酒,但是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也足够开心了。
法奈尔对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已经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不仅仅是他体内的光明系的力量,就算是黑暗帝国中的黑暗力量也有一定的涉及,而苏以,虽然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如法奈尔,但是他的优势是曾经的际遇和司命教会了他如何看待这个世界。
而法奈尔觉得苏以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和他讨论,似乎总能打开他的视野和心胸。他现在开始思考。
光明是什么?
世界的起源又是什么?
这个世界之外是什么?
也许还存在着其他的世界,那么,力量之源又在哪里?
法奈尔越是思索,越是开始慢慢体会到苏以所说的命运,偶尔,在恍惚之间,他也能抓住一些金色的轨迹,但是,当他想要靠近的时候,那些看似脆弱的丝线却像是最坚硬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偏离一丝,只留他一个人满手血迹。
在这些金色丝线的尽头,他似乎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样子——在慢慢消耗完时间之后,他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留在任何痕迹,人们也许记得他,书籍也许记得他,但是他的的确确是不在了。
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挣脱命运,脱离世界之外……
“世界之外是什么样子的?”法奈尔问,他眼神专注地看着苏以,认真的连苏以都有种自己是对方全部的想法,只是他知道法奈尔只是对世界法则有着疯狂的热度。
“也许,有着不同的小世界,每个世界的发展方向都不同,他们一级一级的堆砌,形成了整个世界,越高的世界距离法则就越近。”苏以想了想他所经历的世界,从完全机械化的现代社会到魔法世界,然后到现在的略微带点神性的世界,他其实也是在一步又一步地接近力量、接近法则,司命所在的世界比他所经历的世界都要高层次,那么在司命之上呢?是不是还存在着更高的层次的世界?他是不是有机会触摸到整个世界的法则。
和法奈尔交谈,不仅仅是法奈尔有所收获,就连带着苏以也看得更加深远了,也许也有苏以强行与司命脱离的关系的原因,他对于司命的执着慢慢淡化了。
“不同的发展方向?”法奈尔对这句话不解,对于他而言,历史的发展就是力量的发展,而力量不就是神力或者说魔力吗?
“比如说……”苏以组织了一会语言,“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也许,人们不用魔法,而是用梁歪一种方法日行千里,飞上天空,有或者让一个小岛直接击沉。”
“不用魔法,也会有这种力量吗?”法奈尔疑惑。
“会有的。”苏以点头,但是并没有详细解释,他并不知道,如果说出来什么物理、化学,这个世界会不会排斥他,会不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也许吧。”法奈尔并没有执着于问这个问题,也没有问苏以为什么会知道,他只是转而和苏以讨论他的能力,在法奈尔看来,苏以的能力是一个十分奇异的能力,“我在知道你的能力之后,曾经将力量重新分组,我觉得力量可以分为自然系和创造系,自然系是原本自然就存在,早于人,也许和神处于同时,比如光明、黑暗,创造系是有了各种生物之后,比如你能够控制心灵。自然和创造系在如今的整个世界中应当同等重要,关键是如何运用。”
如何运用?同等重要吗?苏以感觉他似乎摸到了一扇新的大门。
***
苏以趁着这几天的空闲拉着法奈尔到处跑,法奈尔也不知道苏以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是他没去过的,没有什么场合是他进不去的。
就好像这一次,这是距离秩序之城有点距离的郊外,和中央森林是反方向,法奈尔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稀奇之处,但是因为这几天苏以带着他去的地方都各有特点,他的心底也有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期待。
似乎,和苏以在一起,生活就充满了惊奇。
这是一个有点抖的山坡,他们并没有用魔法,而是单纯依靠身体的力量,苏以在前面,他们靠着一截树枝相互牵着,山坡远处看着不高,如果是平时用魔法的话,不过一沙漏的时间就可以到了,但是这一次,苏以非要爬上去。真正自己爬的时候,法奈尔才感受到了山的高度。
脚慢慢变得沉重,好像是有什么在下面拽着自己一样,脚也变得麻木起来,但是,法奈尔并不是说放弃的人,他目光沉着,一步一步的往上走着,如果不是变了的呼吸,恐怕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累了。
等到快要到顶峰的时候,那根树枝松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手,那只手没有了往日的白嫩细致,而是被树枝摩了红红的,法奈尔握住了那只手,然后他看到了这只手的主人,他笑得有点儿无辜,带着苏以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轻松。
“你看。”苏以的手朝下指着。
从这里,刚好能够看到远处的中央森林,从中央森林里向上飘着一点一点的绿光,零零散散的绿光慢慢飘向天空,然后消逝,它们就像是义无反顾地离开、然后努力的朝着天空攀爬,却夭折在半路。
“这些绿光是中央森林的特产,绿荧虫。每到这个时节,它们就会不断地往上飞,据说当他们飞到一定的高度而没有死亡的话,第二天就会进化,”苏以指着那些不断往上的小光点对法奈尔说,“现在会不会觉得这漂亮的景色特别悲壮?”
“没有人知道他们死去时的心情,又怎么能说是悲壮。”法奈尔说道。
苏以看着远处的景色,轻轻说道:“我却以为自己很悲壮……我本以为你会对我动心的,关于这一点我很自信。”
法奈尔转过头看着苏以,苏以有一张精致没有攻击性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无法不欢喜,只要他想,他可以讨任何人欢心的手段,再加上他神奇的天赋技能,他确实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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