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笑倚在床头,吃着熊二剥的开心果,目光从魏琮脸上滑到墙角的唐行星,淡淡道:“因为这场无妄之灾,魏总拍的原石没能提出来,小星星你看是不是得做出点儿补偿?”
唐行星一愣:“这……这也怪我?”
“不怪你怪谁?”王三笑对熊大使个眼色。
熊大立即走过去,一把从唐行星怀里将原石夺了出来,送到王三笑手里。
王三笑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原石,目光柔和得仿佛在看情人一般,轻笑道:“红艳如锦,润泽如玉,近年来少见这样漂亮的南红了。”
魏琮坐在病床边,闻言笑道:“难得这么大一块还没有裂,实属精品。”
王三笑看向他,“魏总愿意开个什么价呢?”
“52万?”
“实在价!”王三笑浮夸地大声赞赏,“魏总敦厚沉稳,真礼仪人也!如果我没记错,小星星与魏总仿佛正好有52万的陈欠,也不枉魏总忙活一夜了。”说着将原石郑重其事地交到了魏琮的手里。
唐行星目瞪口呆地发现这俩人就这么无耻地拍板了,怔了几秒钟,突然跳起来,大叫:“你们开什么玩笑?这么极品的原石只开52万???”
王三笑看向他,好脾气地问:“那你觉得多少合适呢?”
“起码100万!”
“熊大啊,”王三笑淡淡地说,“小星星是不是智商有点儿低啊,你去把他脑袋拿过来我看看。”
脑袋……拿?过?来???
唐行星抬头看向凶神恶煞的熊大,后背噌地蹿起一层白毛汗,顿时惊觉自己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穴,大叫:“王三笑!你他妈还有人性吗?”
王三笑好整以暇地嚼着开心果,闻言表示自己很是不理解,疑惑地问:“我有啊,你要买吗?”
“……”
唐行星脑中警铃大鸣,扫一眼熊大那张阎王脸,吓得直接从蘑菇进化成了鹌鹑,僵在墙角一动不动,唯有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乱七八糟上下左右乱转,活活将一张颜如春花的美人面扭曲成了满脸的贼眉鼠眼。
他目光扫过魏琮唇角恬淡的笑意,突然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抓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抱住魏琮大腿:“琮哥,你不喜欢我了吗?怎么忍心只出52万?那明明值一百多万啊,琮哥,咱俩这么多年情分,你怎么这么狠心……”
魏琮唇角的笑意冷了下来,一脚把他踢开,转头看向王三笑,只见那货斜倚着床头,齿间咬着一颗开心果,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三笑,别听他胡扯,”魏琮沉声道,“这小子满嘴胡言乱语,你一向了解的。”
王三笑舌尖在齿间一闪,将开心果卷进嘴中,嚼了两下,突然眉头一皱,转头吐进垃圾桶,发现竟然是颗坏的。
促成一笔交易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他漱了口,感觉嘴中还隐隐有着苦涩,抬头看向魏琮,纳闷地问:“你俩的情分,跟我有什么关系?”
魏琮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心头仿佛被生锈的钝刀子生生剜去一半血肉,疼得锥心刺骨几近窒息。
偏偏王三笑还不肯放过他,用那张人畜无害地笑脸,十分和气地追问:“嗯?”
魏琮猛地站起来。
王三笑被他吓一跳:“你要干……”
话音未落,只见魏琮一把提起唐行星,将他拖到病床前,揪起他的头发,疾声厉色:“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这些年,我和你,究竟有什么情分?”
唐行星这货从小就是唐家的掌上明珠,众星捧月般长大,压根就没学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的人生信条,却在此时此刻,硬生生让他心爱的琮哥给吓出了失语症,张口结舌:“啊……啊……”
“别装傻,”魏琮好不怜香惜玉,揪着这么一个芝士蛋糕似的大美人像揪一条癞皮狗一样,沉稳的声线中满是威胁,“行星,咱今天把话说明白,我们,究竟是什么情分?”
唐行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没……没什么情分,咱们啥情分都没有,我就是胡说八道,我不是个玩意儿,琮哥你放开我……哎哟好疼啊……”
王三笑倚着床头,冷眼看这二人的闹剧,凉凉道:“魏总别太狠了,万一把咱们的小美人给伤着了,回头又要心疼。”
魏琮无力地松开手,他知道王三笑没那么容易原谅他,这是对他的惩罚,罚他一着走错、悔恨终生,他疲惫地看向王三笑,只见他笑眼之中满是戏谑,俨然只将他的气急败坏当成了一个笑话。
“我……”魏琮叹气,“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看阿栩。”说完,步伐沉稳地走出病房,纵然满心苦涩,高大挺拔的身体依然优雅从容,丝毫不显落魄。
唐行星被这二人轮番折磨,倚着床腿抽泣:“三哥,我真跟琮哥没什么情分,都是我胡说八道的嘤嘤嘤……”
王三笑没好气:“我知道。”
“那你还……哎呀你俩这什么情况啊……”
王三笑想我只是不想让他好过,山中一夜,他发现自己对魏琮居然还有着难以割舍的旧情,这样的发现简直让他气急败坏,自我嫌弃的同时更加嫌弃魏琮:你不是有能耐吗,你不是要娶女人吗?有本事你娶啊,我都走五年了,你他妈一个女人都没娶上,还敢回头来说你喜欢我?
滚蛋!
他冷冷地看向天花板,恶声恶气:“大人的事,小孩不懂。”
“谁是小孩啦,”唐行星反驳,“要搁过去,我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王三笑哼哼:“还儿子……歇吧你,你个小兔子。”
“你才是兔子!”唐行星癞皮狗一样爬上病床,凑到王三笑的脸边,挤眉弄眼道,“嘿,三哥,你跟我琮哥睡过啊?”
王三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淡淡地问:“不行么?”
“当然行!”唐行星眉飞色舞,“可是你俩谁1谁0?”
王三笑现在看到他的脸就心烦,虽然他肤如凝脂、艳如春花,长得像一块精雕细琢的芝士蛋糕,但是目前这块蛋糕顶着一脸脏兮兮的泪痕,仿佛被砸在地上又铲起来的似的,让他一看就倒胃口,没好气地哼哼:“我俩都是零,在床上玩双头龙呢,怎样,想加入吗?”
唐行星倒吸一口冷气,刹那间跟被点穴了似的。
王三笑满嘴跑火车:“想加入就提前打申请,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带仨头的按摩棒,不过这一类生活用品应该可以提交定制,我给你搞一最大号,保证爽到亲妈都不认,怎么样?”
唐行星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字一顿道:“三哥,魏琮到底看上你哪儿了?”
魏琮也不知道自己看上王三笑哪儿了,论相貌,他笑眼薄唇,显然比不上唐行星的仙姿佚貌,论身材,更是没有赵良那样一丝不露却性感至极的细腰长腿,若论性格,这样跋扈恶劣的男人,放到哪里都只有招人嫌的份儿。
可这诸多条件集合到一起,就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一个王三笑,他仿佛十丈软红之中的那一瓢弱水,仿佛烟火尘世里的那一把故剑,是十方世界四野八荒滚滚红尘中唯一的一个王三笑。
回到酒店,穆习习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电视,见到魏琮走进来,淡淡地瞥了一眼,倏地爬起来:“你这是咋了?怎么这么落魄?”
“出了点意外,和人打了一架,”魏琮走进浴室,几分钟后走出来,没有穿上衣,露出上身湿淋淋的精悍肌肉。
穆习习从床头爬到床尾,忧心忡忡:“该不是和我七奶奶打的吧?”
魏琮按着肩头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下胳膊,闻言,笑了起来,笑容渐渐苦涩:“你七奶奶……他不稀罕打我,怕脏了他的手,过来,帮我看看。”
“不是吧,我看他对你还挺好的啊,”穆习习走到他的身边,低头一看,蓦地一惊,只见魏琮从肩头到后背,横亘着一道淤痕,皮肉高高肿起,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点,惊道:“卧槽,这没伤到骨头吧?快去医院看看吧,整残废你就变偏瘫了,到时我七奶更不要你了。”
“……别乱碰,”魏琮打落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瓶云南白药喷雾丢给他,“我刚从医院回来,三笑脚受伤了,打了石膏心情不好,我就没给他添乱。”
穆习习小心翼翼地给他往淤痕上喷药沫,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这哪儿是添乱啊,你还不了解我七奶奶吗?你只要把这伤一亮出来,保证他什么心情就好了,比石膏有用多了。”
“……”魏琮沉默,他不得不沮丧地承认,穆习习这话确实很有道理:王三笑就是这么一个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
并且当这个别人是魏琮时,还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38章 不变的选择
也许是托穆习习那张乌鸦嘴的福,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魏琮半夜突然被后背疼醒,发现自己本来是俯卧着睡的,但睡着睡着就变成平躺了,后背的伤处被体重压迫,疼得受不了,连忙喊穆习习起来开灯一看,只见肩胛骨那一片地方肿得老高,满背的紫绀看着就触目惊心,吓得急忙打了120送去医院。
天光大亮的时候,魏琮再次住进了王三笑的隔壁。
穆习习拎着小保温壶贼眉鼠眼地推开王三笑病房门,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嗨,笑哥,吃早饭了没?”
王三笑打了石膏的那只脚被吊了起来,睡了一个十分不香甜的觉,此时正攥着一本《知音》郁闷地看,闻言,扭过头去,然后就仿佛看到了太阳。
——这小子笑起来见牙不见眼,简直太灿烂了。
招手:“你怎么来了?”
“陪我七爷爷呢,”穆习习新奇地摸摸王三笑的石膏脚,“笑哥,你疼不疼?”
王三笑对这一脚的石膏深恶痛绝,认为就是这坨玩意儿搞得自己吃不好睡不香,闻言有气无力地哼哼:“别提这个,烦……哎,魏琮来医院干嘛呢,我怎么没见着他?”
“在躺尸呢,这儿不知道被人拿什么给夯了,肿得老高,里头积血特多,”穆习习夸张地在自己后背上比划,“大半夜一睁眼我还以为他的天神右翼要长出来了呢。”
“哈哈哈……”王三笑畅快大笑,抑郁的心情果然一瞬间拨云见日,当即兴奋地招呼熊氏兄弟,“来来,快帮我把腿儿拿下来,我要去好好慰问一下魏总。”
穆习习嘴角抽搐:“笑哥你……”
坐到轮椅上,王三笑亲亲热热地拉着穆习习的手,满脸的情真意切:“所以说这人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举头三尺有神明,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走走,快点儿,一听说魏总躺尸了,给我难过得呀,骨折瞬间就好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
穆习习:“……”
魏琮正趴在床上补眠,听到房门响了一声,以为是穆习习买饭回来了,闭着眼睛淡淡道:“有没有路过你七奶奶的病房,他这会儿应该起床了……”话没说完,突然听到有车轮的声音,倏地闭嘴,扭过头去。
只见王三笑仪态万千地坐在轮椅里,拢了拢身上的小毯子,懒洋洋地说:“不愧是做过几年三少奶的人,魏总这份脑残志坚实在是让人佩服。”
魏琮自知理亏,横了穆习习一眼,对王三笑赔笑道:“我们爷孙两个乱叫着玩儿,三笑你别往心里去……”
声音戛然而止,他木然地看到王三笑抬手掩住口鼻,状似万分凄楚地闭了闭眼睛,顿时有无限哀怨从眼角流出。
王三笑眉头轻颤,发出似哭似笑的颤声:“原来……你们对我也……只不过是玩玩……”
“不是……”魏琮心头大恸,“三笑,我对你从来不是……”
“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王三笑打断他,放开手,满脸都是捂都捂不住的笑容,捶着轮椅扶手大笑道,“习习,哥的演技是不是贼拉优秀啊哈哈哈!”
穆习习跟着哈哈哈:“笑哥你简直是影帝!哎,我认识一导演,回头让他找你拍电影去啊,这演技,秒杀!”
魏琮冷眼看着这两个哈哈党,觉得后背上的伤处好像更疼了,他清了清嗓子,祭出一个大招:“习习,你作业做完了?”
“!!!”穆习习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表情都凝固了。
王三笑错愕地看向他:“你还有作业?你几年级?”
穆习习如丧考妣:“……我……高……三……”
“高三?”王三笑算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的那个高三?”
“还能有哪个高三……”穆习习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桌子边,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本《赢在高考(数学)》,摊开,然后把整张脸都埋在了书里,仿佛这样就可以吸取书中的知识了一样。
王三笑点头:“哦,那要好好考,考不好就会像我这样,满世界瞎转悠,没社保没养老金,哪天躺尸了就没钱吃饭,考得好就可以像你七爷爷,英国留学,回国当霸道总裁,想躺着睡就躺着睡,想趴着睡就趴着睡……”
魏琮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笑起来:“我趴着睡是因为后背有伤。”
“来,我看看。”
王三笑推着轮椅来到床边,魏琮微微侧过身子,解开病号服,露出小麦色的结实腹肌,王三笑却目不斜视,一把将他按倒,扯下上衣,看着后背上触目惊心的淤青,微微磨了下后槽牙,笑道:“哟,这也忒惨了点儿,肩胛骨骨折了?”
“没有,就是软组织挫伤,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
王三笑抬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按了按淤青的地方,摸到一手药膏,皱眉:“你这涂的什么恶心巴拉的东西?”
“消肿止痛的,”魏琮趴在枕头上,顶着满背伤痕心花怒放,他突然如同情窦初开的愣头青一样傻乎乎地想:为了这一刻,再被揍十顿他也愿意!
王三笑眼神有些阴郁,眼前的淤青是为保护自己才得来的,当时如果不是魏琮舍身那一扑,自己恐怕已经被不锈钢椅子开了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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