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又心情不好了么……
邹凡退了游戏静静听着唐顾低缓的声音：“你永远不知道现在的悲伤什么时候才可以散去，下一次悲伤又会在什么时候降临……”
频道里的粉丝一传十，十传百的登了频道，齐刷刷的在公频上安慰着。
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么多年了，每一个蛊公子的粉丝都知道，公子心里有事，有伤心事。
“我曾经说……”
“从前再不好过，如今也都好过了……”
可是他从来不说为什么，只是每次到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自顾自的说上一些话，难得的，那些多愁伤感的话往往都会引起很多共鸣。
“可我也同样深知……”
“所谓的好过，也只不过是低谷后的知足罢了。”
……
他该经历了多少苦痛啊……
唐顾轻轻笑了笑，带着惯常的清冷：“小家伙们，别担心，我什么都扛得住。”
“毕竟没有什么是比寂寞更难耐的，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难的了……”
……
七年了，唐顾不记得有过多少这样的夜晚了，忙碌的生活终究有时有限，再如何也都会停下来给孤独留下可乘之机。那样让人低落难过的感觉简直无孔不入……
檀戚说，往往痛彻心扉的人，都是流不出眼泪的。
因为都在心里。
这话很对。
唐顾曾经笑骂要拉着自己去看心理医生的檀戚大惊小怪，却也知道那时的状态的确称不上有多正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是让朋友看在眼里，总是担心的。
邹凡默默地录了下来给齐伽然发过去，就抱着余域的胳膊不说话——谁没点过往啊。
齐伽然打开邮箱想要找邹凡说好的檀戚资料时，刚好一封新邮件提醒让齐伽然惯性的先点开了——【附件需要载入：17.42MB】
齐伽然点开下载就关了邮件去翻之前的，由着自动播放开启……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却不是熟悉的情感。
唐顾惯有的清冷声音因为低落的情绪愈加明显，脆弱的倔强让人心里酸酸的。
翻回刚才那封邮件细看文字：【发生于三分钟前。他需要陪伴。】
齐伽然皱着眉起身，也没换衣服，随便批了一件就要出门，被熬夜写论文的妹妹在门口叫住了：“大半夜干吗去啊？”
“回来再说，你早点睡。”齐伽然撂下一句就拎了车钥匙下楼。
齐梦然也没多想，爸爸和哥哥总是这样。
齐伽然一路到了唐顾楼底下才反应过来，有点犹豫，给邹凡打了电话：“怎么回事。”
邹凡没什么情绪，三两句说了唐顾的情况就搁下一句：总之你去看看他吧。淡淡的语气中听得出来有点心事，齐伽然也没多问，只是挂了电话就上了九楼。
第二间。
齐伽然顿在门口，好一会儿才按了门铃。
唐顾有些怏怏的收拾了设备，坐在地毯上发着呆，没焦距的眼神有些迷离，便是听见了门铃声也只是缓缓地抬了眼皮，仍是直愣愣的坐着直到门铃停歇……
紧接着，手机铃声就响了。
齐伽然。
唐顾的眼睛回了些神，划开了通话。
“开门。”
☆、不约而同
齐伽然穿着一件黑色金丝绒□□睡衣站在门外，原本格外贵气慵懒的居家风被一件硬朗的西服外套中和，手里还攥着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唐顾显然还没从齐伽然突然到来的惊讶中缓过来，面上却也表现的波澜不惊。略长而宽松的米色毛衣因为材质的柔软松垮的贴服着，露出一大片肩膀和锁骨，袖子略长盖住半个手掌，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纯棉短裤，一只手撑着门框，一只手拎着一条黑色的毯子，同样是非常柔软的绒制——唐顾看起来非常喜欢这种慵懒舒适的材质。
齐伽然蹙着眉看着眼前这个被宽松的衣衫越发显得瘦白的人儿，上前一步将垂在地上的毯子裹在唐顾身上，伸手摩挲了一下温凉的小脸，仿佛能窥视人心的眸子盯着那双略带怔愣的眼睛。
唐顾感受着脸旁热乎乎的手掌，即便齐伽然未发一言，只看一眼，就直戳在心坎上。
唐顾想说话，嗓子却是酸的，梗的发不出声音，眼圈一下就红了。
齐伽然一看这，心跟着就软了，回手关上门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其实唐顾平日里都很坚强的，夜半泪流的场面几乎没有，大多就是在频道里胡言乱语几句后愣愣的靠着落地窗目无焦距，直到靠着窗子的半边身子僵硬冰冷才默默的回房间，然后，一切照常。
夜路在前，孜然一身便能壮着胆子咬着牙冲进去，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哪怕在自己的脑海中如影随形如芒在背也堪称动力，孤身一人毫无退路之时，往往坚强到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可是一旦有一个可依靠之人站在夜路尽头，恐惧和委屈便会如同蛆虫一般附之如骨，成百上千倍的在心中放大，软弱的本能立刻展露无遗。
这就是人啊。
所以唐顾从接到齐伽然电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动容了。
感受着紧紧包容自己的坚实胸怀和臂膀，鼻子嗓子一起酸，眼睛涨的发热。
只是唐顾还是忍住了，好一会儿才侧过头伏在齐伽然的颈窝，咽了一下喉咙闷闷的道：“来了？”
梗哑的声音让齐伽然读懂了他强装的坚强，听着让人心疼：“嗯，来了。”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的发出轻轻的笑声，听着却不大舒服：“嗯，来了好。”
“不问为什么？”齐伽然低低沉沉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些情绪。
“你也没问啊。”唐顾深吸一口气，盯着齐伽然勾了金丝线的衣领，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
不约而同，也心照不宣。
直到齐伽然觉得怀里的人似乎平稳了些，才垂手将手机塞进睡衣口袋里，一低身子将手从唐顾膝窝穿过一把抱起，已经快要凉透的双腿让齐伽然皱了眉头：“哪边？”
“右边。”逐渐平复了情绪的唐顾已经被寒意催发的有些睡意，懒懒的缩在齐伽然怀里享受代步。
进了卧室将人搁在床上，看见一旁的电热水壶就要拿起来出去，被唐顾伸手拽住了一根手指头，眼含疑惑的看过去却只看到唐顾已经眉眼半阖在睡意的边缘，只是抿着嘴就是不撒手。
齐伽然顿了顿搁下水壶，将另一侧的被子掀过来盖在裹着一层毯子的唐顾身上，见人舒服的往里拱了拱，眼里有了些笑意，反握住唐顾抓着自己手指的手，下意识的摩挲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不说话。
就在齐伽然以为唐顾睡着了的时候，便见闭着眼的人儿动了动嘴唇：“我好累啊。”
轻轻柔柔的声音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冷，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齐伽然就有一种直觉，觉得这是他所表现过的少有的脆弱了。
齐伽然嘴唇翕动了一下，好像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唐顾实在记不太清了，只是依稀记得那很熟悉却又不算熟悉的低沉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重量道：“累了就睡。”
“嗯，对。”唐顾轻轻地道，似笑非笑，握了握相合的手掌……
第二天一大早，唐顾睁开眼难得的没有看见一片杂乱的茶几，而是透过纱帘的柔和日光，唐顾痴迷的盯了一会儿，昨晚的记忆逐渐随着清醒的意识回归——他呢？
唐顾侧过头看向床的另一侧，没人，伸手摸了摸，凉的。
眨了眨眼睛复又回过头感受了一下安静的环境才缓缓起身，垂眸的一瞬间就顿住了——闹钟下压着一张纸条。
【明早送小然，你睡了才走的。】
唐顾勾唇笑了笑，将纸条收进了抽屉里。
齐伽然昨晚看着唐顾睡着后，也理不清自己都在脑海中过了些什么，就悄悄的收回相握的手，安静的回了家，又一大早在妹妹的千叮万嘱下将人送上了飞机。
七点五十的飞机，买了早餐回去刚刚好够他睡了。
齐伽然在心里想着，将五六样早餐拎下车，一大早的帝都居然没堵也是够意思。临上楼时候拨过一个电话，永远的讲明扼要：“开门。”
唐顾撇撇嘴，土匪一样。
开了门靠着门框等着，直到看见一身休闲装的齐伽然出现在电梯口才转身进了客厅，慢悠悠的没走几步腰就被圈住了，后背贴上了一个胸膛，低沉的声音就在耳畔：“看见我跑什么。”
唐顾转过身子，用一把钥匙点在齐伽然的喉结上，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土匪一样，使唤谁给你开门呢。”
言语态度明显有了变化的唐顾神态上很有些神采，喉结上有些冰凉的片状金属让齐伽然勾了唇角，故意活动了一下喉结：“不介意换一种早饭。”
唐顾愣了愣听出了画外音，眯着眼睛瞪了一下却不知这样只会更糟糕。
齐伽然也眯了眼睛，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俶尔一个低头含住了唐顾的喉结，唐顾被惊得往后躲了一下，被奈何被圈的结实。
感受着齐伽然柔软灵活的舌头对喉结的舔舐吸允，敏感的吞咽着上下活动着喉结，却仍旧被追捕的无处可逃，像小幼猫一样呜咽的声音从唐顾的喉咙中断断续续的传出。身为CV的唐顾，清冷的声线原本就有着令人燥热发狂的魅力，熟悉到近乎本能的勾人音腔和魅惑的发声方式不自觉的就流露出口，勾的齐伽然有点血气上涌……
齐伽然紧了紧圈住唐顾腰身的胳膊而后松开，从唐顾白皙的颈间抬起头，看着唐顾带着些水汽的迷离眼神和因为敏感而不停吞咽以致上下起伏的，被自己中了草莓的喉结，喉咙有些发紧。
抬手捏起那看起来尖尖的却蛮软和的下巴，将唐顾的脸抬起和自己平视，那种小幼猫般呜咽呜咽的声音还在脑海里萦绕，这让齐伽然想起了唐顾广播剧CV的身份，和第一次认识那天让自己克制不住的声音——真特么想曹哭他。
只是齐伽然作为一个自制力相当可以的人，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头脑和身体上的激动，顿了顿，用略带威慑的声音道：“这种声音只有我能听。”
唐顾被这句占有欲很强的话震慑了一下，马上就想到了昨晚原本应该录完的《桃园三解衣》的番外干音，瞬间就有一丢丢心虚，但是向来将不动声色练得很好的蛊公子仿若无事般将还握在手里的钥匙塞进了齐伽然的外衣口袋：“土匪。”
齐伽然听着这称呼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转身将几种早餐搁在了茶几上：“趁热多吃点。”
唐顾从厨房拿了碗筷出来，看着成双的餐具突然就觉得特别窝心，也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屉蛋黄鲜肉灌汤包和一碗南瓜粥，然后就倚靠着沙发垫子上，盯着还在吃的齐伽然。
齐伽然头都没抬：“看什么呢。”
这话一出，就让唐顾想到了齐伽然第一次送自己去公司时车上的对话，那时这句话还是疑问句，这会儿又成了陈述句了，抿着嘴笑笑，因为刚吃完饭越发懒怠的精神让唐顾的眼睛有些微眯：“看帅哥。”
这下齐伽然也发觉了这段对话的情景之熟悉，同样的话如今却有了不同的情绪，睨了一眼靠着沙发坐垫，眼神中颇有些调侃意味的唐顾，眼神落在了那人儿脖颈上红紫的印子。暧昧的颜色在原本就白皙的脖颈上异常明显，配合着此时颇为慵懒随意的神态，和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媚意，映衬的唐顾更加诱人魅惑。
齐伽然觉得自己捡了个宝。
可是再一联想到唐顾在广播剧中的配音和方才的轻哼，齐伽然就感觉自己周身都不太对了，演绎都能到那个程度，真要到了床上那还得了？
☆、赖上了
唐顾将麦架在一旁，支着脸颊沉思，白皙修长的右手手指敏捷的旋转着一只秀丽笔，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斜眸看了一眼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文件的齐伽然——这就赖在这了？
齐伽然伸手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抻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利落的一声“嗑哒”，烟草香就借着氤氲的雾气弥漫，期间齐伽然一直目不斜视的审阅着文件，一系列动作流畅而随意。
唐顾看了看齐伽然坚毅的侧脸和茶几上不算陌生的香烟盒，旋转的秀丽笔一顿，笔锋优美的几行诗句落于纸面——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天涯明月心，朝暮最相思。
抿唇一笑将手边的一个方形印章按了印泥盖下，一个红色的“蛊”字压着“思”字的边角落下。
这边的泠泠动静引得齐伽然侧目，偏头跃眼于被盖了章的诗句。若是铅字印刷的也就罢了，唐顾的一手好字将原本就情谊深重的诗句更添了一番视觉上的赏心悦目，古风古色很有些让人爱不释手的意思，尤其加盖的那方印鉴……
齐伽然顿了顿——他知道我知道么？
两人到目前为止可都没有过什么关于兴趣爱好的交流，自己虽然没问过，只是那是有邹凡通风报信的关系在，但是他没有主动说，就可能有别的意思在了……
齐伽然看了一眼静静的等着自己说话的唐顾，他没有任何慌张，似乎一点也没有考虑自己那方印鉴是否会揭露自己的二次元身份，是还没想到么？
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那张在粉丝心目中价值连翻几番的纸张，却没想好说什么，只是已经看到了就少不得要说点什么：“字很好，诗也很好。”
唐顾听出来了齐伽然似乎有意回避印鉴的事，琢磨了一下对方的心思，估计是想等着自己主动说吧，虽然有已经知道了的关系在，但是照顾到自己的意愿这点还是很不错的。
“这是今天要录的《一首情诗道晚安的》里的，会作为礼物抽奖送给粉丝。”
直言不讳的坦白让齐伽然愣了一下，他这是……知道自己知道了？还是准备全盘托出？
唐顾挑着眉毛看了一眼齐伽然，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齐伽然笑着摇摇头：“将功补过而已。”
“就知道那个小狗腿子。”唐顾笑骂的语气里带有一分意料之中，“重色轻友，这么快就给我卖了。”
齐伽然伸手捏了捏唐顾的下巴，眯着眼睛专注的看着：“怎么你不乐意？”
唐顾伸出一根手指头，用指腹点了点喉结的位置：“你瞧着我这是不乐意？”
得天独厚的声线随随便便就撩拨得人心痒痒，高傲的语气配上暧昧的印记，让齐伽然一个倾身吻上了还想发声的唇瓣，好似生怕接下来会冒出更多撩拨自己的声调了。
温柔细腻的辗转几下便双唇分离：“在外面少说话。”
霸道又似夸赞的语气让唐顾眼含笑意，抬手摸了摸喉结上的印记，虽然看不到也知道效果明显：“这天气可穿不了高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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