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从胡渣男那边拿来的山鸡扔到火边,几步走到林沐之跟前,蹲在地上轻轻的唤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才把手贴到他的额头。
手背肌肤相贴的地方一片滚烫,相对冰凉的手掌也引起了沉睡中林沐之的不满,即使是在昏迷的状态下还是拧紧了眉头,无声呢喃着,嘴巴里吐出的炎热气息。
君涎拽过被丢弃在地上的厚重披风把林沐之包裹起来,然后从内衫口袋里掏出一块米白色的方形手帕,用雪水打湿后,盖在他额头上。
走到火堆旁边,君涎用木棍拴起支架,将山鸡放在上面,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包,往鸡背上边洒了几下。
准备好这一切,夜已经深了。往火堆中多塞了些柴火,让它烧的更加温暖,君涎这才回到林沐之身边,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昏睡过去的皇帝陛下。
披风被反围在林沐之身上,包成一个球,毛领就搁在了他下巴底下,像极了加大版的口水垫。轻软的绒毛伴随着呼吸起伏,抖动个不停。黑长的睫毛不时的颤动,眼角的泪痣闪闪发光。
君涎目光下移,与林沐之脖颈处相接的细绒毛黏在了一起,颜色深了一些。
靠近过去,伸手插-进绒毛围领,手指处粘腻湿润。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林沐之脖子上那处隐秘的伤口——应该是在下午与那群人正面对上的时候被伤的。
白皙如玉的脖颈上,留下这样的伤痕。眯起眼睛,君涎轻舔嘴角,食指轻轻的描绘伤口形状,让昏迷中的林沐之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你回来了?”
感受到脖颈处的疼痛,林沐之忽的睁开双眼,眨巴几下才看清。烧的喉咙干燥,嗓音也就变得沙哑。
“恩。”
君涎应了一声,默默的坐正了身子,把林沐之搀扶起来,没有提起脖子上的那道伤痕。
“皇兄恐怕是感染了风寒,这烧还是没有退。”
君涎贴近到林沐之身边,抬起手到他面前想要试下温度,却又停在半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君涎换上了自己的额头,顶住林沐之前额。额头紧紧贴在一起,不算舒服,但格外的亲密。
这忽然凑近的距离感觉有些诡异,林沐之本能的向后挪动,却发现身后就是冰凉的石壁。
【系统临时发动支线任务】:服从男主
奖励:暂无奖励
惩罚:{无法读取}
这个系统一定是男主的开挂系统。
☆、怦然心动
什么破系统,现在要是男主找他哔——那他是不是也不能反抗,要和男主哔——啊!
“皇兄?”
君涎一句话重新引回了林沐之的注意力。
“皇兄可是那里不舒服。”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男主接触,只比女主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为了避免系统所说的那个隐藏的惩罚,林沐之僵硬的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这样静静的与男主脸对着脸,随从着系统的指令。
终于,君涎重新坐正了身体,与林沐之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这么久,皇兄可是饿了。”
这不提还好,一说起来,确实感到肠胃的空虚感,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再抬起头来,就看见君涎手里拿了一支木棍,上边串了一只烤成金黄色的鸡。这鸡比寻常的肉鸡要大一些,应该是他在这山中得来的。
利索的抽出匕首,将这山鸡的肉削了下来,虽然肠胃空空,但还在发着高烧的林沐之迷迷糊糊的没有什么食欲。
微微低了低头,向君涎客气的表示谢意,接了那片鸡肉,轻轻的放到嘴里。原本口中清苦的味道瞬间丰富了起来。
即使是在病中,这美味也无法抵御。
“手艺很不错嘛。”清清嗓子,向着君涎说道,终于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在南边守关的那些年,多少都学会了些。这是从一个酒馆的老头那骗来的手艺,不过这配料可不是那老头可以做出来的。”
一边说着,君涎从贴身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包炫耀般的放在林沐之跟前晃了晃。
“别人的香包存的都是闺阁心意,你倒好,用来装调味料。”林沐之笑了笑,说道。只是这刚吃了东西,又是伤寒,说的太急引起了一阵咳嗽。
“臣弟向来都是这样,只是皇兄变化很大呢。”
似乎是自言自语,君涎微笑着又一次凑近,伸手替着林沐之顺了顺气,在林沐之看不见的地方,眼睛里的笑意瞬间消失,转成了一片阴霾——确实是变化太大了。
一直低头咳嗽的林沐之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由于两人靠的太近,转头的一瞬间,他感受到脸颊擦过一片温凉湿润。
原本十分和谐的气愤一下子变了样。
发烧的缘故,林沐之的脸颊本就滚烫,碰上湿润温凉的唇瓣,那接触时的感受就轰的一下炸裂开来,无限地扩大。
他本来就是个gay,对于男性的肢体接触还是十分的介怀敏感,这样一来,脸上的温度更是噌的升了上去。
吞咽一下口水,又轻咳一声,试图遮掩住自己的尴尬,抬眼重新对上君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忽然难受起来。
那一双淡漠的眼,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是,自己这感受对方应该不明白。对他来说,这只是个可以忽视的小意外。刚刚骤然上升的心跳慢慢的降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平静。可是心里还是存留了一丝不该有的浮动。
“皇兄还要吃么。”
君涎嘴角上扬,又是一抹柔和的微笑,就像之前那样。林沐之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对着自己一直是在演戏。
他怎么能忘记呢。
那本小说还存档在自己的脑海中,怎么能被这人伪装的外表所迷惑——这人只有在女主面前才会展露出他真正的那一面啊。
不知怎的,心底闪过一丝失落。而这一闪而过的表情,一点不落的,全部落到了君涎眼中。
“不了。”
摇摇头,费力的站起身来,有些尴尬。脑子昏昏沉沉的,林沐之摇摇晃晃的走到洞口,透过挡在洞口的松树望着被大雪覆盖的山谷。尽管夜已经深了,但在白雪的映衬下,寂静的山谷有着别样的光彩。
“我们,天亮就回去吧。”
“皇兄不觉得这里景色不错么。不加修饰的自然景象,比起狩猎地那些浮夸的,人工的东西好的太多。”君涎咬了一口鸡肉,慢慢的回答道。
“现在怎么都不是看风景的时候吧,更何况…”
“现在这样出去才危险。”
打断林沐之的话,君涎站起身来,几步渡到他身边。“且不说刚下了一场大雪,山路湿滑,昨日那一群人又怎么是好惹的,看他们那副样子,估计还不止那一拨人。”
“若是在平常,臣弟还有保皇兄平安的能力,可是现在…”
顺着君涎的眼光看下去,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上凝结了干涸的血迹,白色的内衫衣袖,早已染上了一层红褐色。
“你受伤了!”看到这一景象,林沐之忍不住喊出了声。
“恩。”
望着林沐之掩饰不及的关切眼神,君涎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干脆,直接把袖子拉了上去,露出了半条胳膊。
有衣料的阻隔还好,现在这伤口直接暴露在眼前,林沐之只觉得那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甚至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住。
“怎么回事?”
拽过君涎的手,仔细的看着胳膊上这狰狞的伤口,一边回想着曾经补习过的医疗常识。
“抓那畜生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不过倒也值得,肉挺鲜。”
君涎笑了笑,眼睛盯着林沐之一脸认真地模样,听话的随他摆布。
后者不再多说,从衣袖当中拽出一方手帕,用雪水沾湿,细细的擦洗着君涎的伤口,把那些干涸了的、凝结在皮肤上的小血块擦洗干净,然后又从衣袖上撕咬一截下来,包裹住这伤口——今天这样的活儿还真没少干。
“对了……”还有药膏。
“怎么,皇兄?”君涎被林沐之一句话带回注意力,却没听到下文,便出口问道。
“这样怕是包的不怎么严,你自己注意些。”
林沐之别过头去,虽然那药膏好用,可都是用过一次的东西,少了一大半。索福怎么都不会给他准备用过的东西吧。若是君涎问起来,还真不好回答。
若是拿出药膏,君涎就会知道刚刚那个人的存在了。毕竟自己也算是答应过那凶手,不将他的行踪泄露出去。
也算是,答应了吧。
“恩,多谢皇兄。”君涎手腕转了转,看着被包好的伤口。
一下子,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折腾了这么久,身体也有些乏累,正了正身上的斗篷,回到原来的地方重新坐下。
“天色还早,多休息也是好的。”
这一次,是君涎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沉默,林沐之点点头,看着他向着火堆添了两把柴火,火焰烧的更旺了。在这不断跳动的火光当中,眼皮越来越重,重新睡了过去。
自己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望着眼前跳动的火焰,细细的咀嚼着口中的鸡肉,君涎皱了皱眉头。心上拂过一丝烦躁,不过很快又重新平静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确实是有很多事情在一点点的发生着变化,这个世界转动的轨迹已经慢慢的偏离了之前的方向。
伸手挥动一下,掌风扇动了火焰,天已经蒙蒙亮了。回头望向已经睡熟了的林沐之,火光抖动下,一张脸仍然安静祥和。
还真睡得着。
伸手探向林沐之的额头,依旧是一片滚烫,额头上甚至还冒出了几颗汗珠。感受到自己手指的探试,这人的脑袋小幅度的晃动几下,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君涎转头看看天色,终于抱起熟睡的林沐之,走出了栖息一夜的山洞。
☆、深夜幽会
眼皮有些沉重,林沐之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换了一副场景。睡了太久,睁开眼睛对于昏黄的光亮有些敏感。
“快,传太医过来,皇上醒了。”
索福的声音传过来,好像就在身边,又好像离得很远。
“索福…”林沐之试着撑起身子,有些乏力,被搀扶了一把,才能勉强坐稳。
“奴、奴才在,皇上您慢些。”索福连忙拿过靠垫,让林沐之靠坐在床上,然后瞬间递过一杯茶水。
“谢谢。”
在索福将茶水喂到自己嘴里之前,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温度恰到好处,着实让他清醒了不少。
喝口水的空档,御医就赶了进来。其实应该说御医一直守候在殿外,没有离开。
面前这位留了一排一字胡的大叔,名叫韩祁,是现在太医院的太医令。虽然比起其他白发苍苍的老头来说太过年轻,但却是实力满满,是太医院中医术最为精湛的一人——不过之前的君瑞一直不怎么愿意搭理人家罢了。
一根纤细的金丝经了索福的手绑在林沐之的腕上,这才想起曾经‘自己’刁难这人,让他不得触碰龙体来着。
把手担在柔软的棉枕上,对于这个结了怨的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是不能像从前那般调侃下去,干脆直接选择了沉默。
“圣上已经退了高热,只是有些虚弱罢了。静养两日便能恢复如初。”
韩祁认真地诊了脉象,诚恳的说道。这人在那原作小说中可是出现过的,而且还不止一次。韩祁性格有些孤僻,可偏偏,身怀奇才的人性格方面总是有那么一点儿不正常。
“韩太医,朕近日总是心浮烦躁,不知…是什么缘故。”
犹豫一会儿,林沐之终于开口问出了这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虽然这暴脾气在这冬狩期间有所缓解,但他还是不能忍受这控制不住的暴脾气。
好不容易,遇到了这可治疑难杂症的‘老中医’,医术高明,又会高难度的悬丝诊脉,而且,在原作当中,这韩祁还解了蓉月中的离奇毒-药,尽管有女主有光环笼罩,可韩祁的功劳也不小。
“皇上身体一向康健,入冬天气干燥,肝火旺盛也是难免的。”
“这样……”
听了韩祁的话,林沐之得到了‘保票’,确定了自己这身体不会因为之前的精力旺盛对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至于那偶尔的恼火,就当是灵魂穿越的水土不服吧。
“既然如此,劳烦韩太医了。下去歇息吧。”自己动手解开缠绕在手腕上的丝线,林沐之向着韩祁说道。
“微臣不敢,微臣告退。”
得了旨意,后者没有一丝拖沓,十分自然的承了恩,领了旨,躬身退了出去。
真是无病一身轻。
即使现在身体还是虚,但得了这‘圣手’的承诺,没了下半生的担忧,心情自然是明朗了起来。
“索福,君…荣亲王呢。”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双微挑的丹凤眼,林沐之向着索福询问道。自己烧的不轻,能够一睁眼便出现在舒适的寝宫,想也不用想,全是亏了那人。
“王爷在皇上您醒来之前才刚刚离开不久,像是也感上了风寒,现在应该已经去医治了。”
索福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君涎确实是在林沐之清醒前不久退下离开的,准确的说是被人抬下去的。君涎手臂又一次渗出了血液,而且因为把外衣盖在了林沐之身上,在深夜里的冷风中驾马,那么久的路程,就算身体再怎么好,也是冻得不行。所以在确定皇兄无事后,就昏倒在了龙床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君涎做的这些,索福愣是没有说出来。反正他这个小小的太-监总管对于王爷大人怎么都生不出好感。
虽然很想当面道谢什么的,但林沐之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立刻取表关怀,送温暖什么的。
“皇上,您要不要用点东西?”见林沐之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索福连忙关怀的询问道。
“也好。”
现在寝殿已经点起了灯火,窗外又一片黑暗,实在是不早了。想想自己应该是昏睡了一天,除了昨晚吃了几口君涎捉来的山鸡之外就没有再吃什么东西了。
“那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听了这话,又看了看林沐之依旧苍白的脸色,索福连忙走大殿,着急的吩咐备餐去了。
看得出来,这小孩真的是关心他。
看着索福的背影,林沐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
“皇上,王管事求见。”
索福前脚离开,门外进来一个小太-监,向着林沐之下跪恭敬的行礼后恭敬的说道。
“宣。”
淡淡瞥了一眼,这王管事也算是个不小的官儿。年纪也就四十左右,在宫中混了大半辈子,才混到了这么份吃香的职位。王管事,管的就是内宫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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