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门帘缝隙能看到的地方有限,屈羽在门帘后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他相信自己刚刚的感觉不会有错,如果能出去就好了,但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还有,只留韶儿自己在,他还是不放心。
屈羽决定再等等,这一等没等到刺客现身,倒是等来了小松。“艾玛,累死小爷了,今晚我跟你们睡了,哎?你们怎么……”
屈羽扑上去捂住小松的嘴,扬声说:“好,你睡这边吧!”说完,又压低声音在小松耳边说:“外面有刺客!”
小松闻言一惊,要尖叫出来,被屈羽死死捂住嘴,韶儿也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冲小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松点点头,屈羽为防万一没有放开小松,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要出去看看,你帮我照顾一下韶儿!”
帐篷里昏暗,屈羽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小松红了脸颊。听到屈羽说要出去,小松摇摇头,示意屈羽放开他,“不行,你都说了有刺客,你现在出去不是找死么?”
“我总要去给司徒先生和大将军提个醒!”说完屈羽就要往外走。
小松拉住屈羽还要说什么,只听隔壁帐篷音乐传来了司徒先生唤人的声音。“先生叫我了,我去给跟先生说!”
这下换成屈羽拦住小松,“衣服脱下来,我去!”
“不行,我才是兵士,不能让你卷进来!”小松不干,两人僵持起来,隔壁司徒先生又唤了一声。
“我是一定要出去的,如果你不把皮甲给我,我就这么出去!”屈羽知道自己出去遇到刺客尚有可能保命,若是小松就不一定了。
“小松!”隔壁司徒先生又在叫人,这次听起来有些火气了。
屈羽不再多说废话,自己动手解小松的皮甲。小松脸刷地烧了起来,躲避屈羽伸过来的手,韶儿看不下去了,从角落里跳出来,帮屈羽按住小松。
屈羽顺利地换上了小松的皮甲,将小松和韶儿又藏回角落,再次警告他们不许出来之后转身钻出帐篷。
“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司徒先生听到响动,头也没抬,满是不悦地责问。
屈羽第一次进司徒先生的帐篷,顾不得打量,瓮声瓮气地回答:“不小心睡着了……”
司徒先生察觉不对,这不是小松的声音!“你……”一抬头却看见屈羽在对他比着噤声的手势。司徒先生虽觉有异,但仍配合着屈羽演下去,“你还有脸说!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是!”趁着司徒先生说话的工夫,屈羽走到司徒先生身侧,沾了一旁已经凉了的茶水在司徒先生的书案上写下“刺客”二字。
司徒先生似乎经过了不少风浪,虽然也受了惊但是没像小松一样叫出来,只是学着屈羽在书案上写下“确定”,嘴里说着:“给我把这些文书收整起来。”
“是!”屈羽答话的同时对着司徒先生微微点头。
司徒先生顿了一会儿,又说:“先不要收拾了,你先把这册文书给大将军送去,大将军等着用,快点!”
“是!”屈羽接过司徒先生随手递过来的文册,行礼退出司徒先生的帐子。
大将军的帐子在营地的中心,距离其他帐子有二十几米左右的距离,每个巡逻的卫队都会经过帐子,所以想要悄无声息地靠近大帐,暗杀大将军并不容易。屈羽猜测这也是为什么他早早地发现了异常,敌人却迟迟未动手的原因。
敌人想要不引人怀疑地靠近大将军的大帐,只能换上我朝兵士的装束,但即使如此,入了夜营地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于是给大将军递交文书“小松”就成了活靶子。
屈羽一手拿着文书,一手握紧小松的佩刀。未免引人怀疑,他没有拿自己的银枪。
司徒先生的帐子在大将军帐子的东北方向,要进大将军的帐子,屈羽需要绕过两个帐篷。屈羽故意挑着阴暗的地方走,不怕敌人出手,只怕敌人不动手。
果然,刺客看到落单的“小松”,立刻动了取而代之之意。他们已经等了太久了,这里巡逻严密,今夜若是完不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他们都逃不脱一死。
利刃破空而来的同时,屈羽就抽出了佩刀,反击回去。“叮!”清脆地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亮,“有刺客!”屈羽不再伪装,立刻扬声大喊。
不过两息的时间第一队巡逻的卫队就跑了过来,大将军的大帐里也出来一个人,从屈羽身后攻了过来,帮屈羽挡住了一个刺客。
屈羽身上的压力顿减,果然他还是用不惯大刀!
他们这里一打起来,营地的其他地方也陆续响起打斗声。听到四面传来的打斗声,大帐里的顾兴戟坐不住了,顺手抄起立在盔甲旁的长枪。
“大将军,外面危险,请在此稍候,等刺客抓住再出去不迟!”顾兴戟身边的侍卫连忙上前劝阻。
“闪开!”顾兴戟冷冷地瞪了侍卫一眼。把他当做王八,遇事只会缩在壳子里不成?
顾兴戟一出大帐,几个刺客立刻无心恋战,都想甩开眼前的对手去刺杀大将军。屈羽的对手离大帐最近,一个大招逼退屈羽,转身去攻击顾兴戟。
屈羽想追上去,奈何手里的武器实在不趁手,扔到手里的佩刀,屈羽刚要拔出奶奶送给他的小短刀就听身后有人喊:“羽哥接枪!”
屈羽回神就看到小松将自己惯用银枪抛了过来,顾不得质问小松为什么跑出来,他接住银枪立刻冲上去帮大将军迎敌。
跟着顾兴戟的侍卫已经在帮着他迎敌,但是顾兴戟越打越憋屈,这笨货不仅挡住了敌人的攻击,也阻碍了自己的招式,所以,屈羽一攻过来,引开刺客的第一时间,顾兴戟一枪将侍卫抡到一旁,“滚开!”
撵走了碍手碍脚的猪队友,顾兴戟回身与屈羽一同迎战敌人,两人用着同样的兵器,进攻套路的也很相似,两人越打越顺手,配合越来越默契。
在屈羽一枪挑飞刺客的长剑之后,顾兴戟旋身一脚踹在敌人的胸口,将敌人踹到在地,然后两道银光闪过,两支长枪交叉插在刺客的颈侧。
他们这里制住了敌人的同时,其他的刺客也陆陆续续被杀或被制服,所以屈羽和顾兴戟没再动手,剩下的刺客已经翻不出什么风浪,被全歼是早晚的事。
顾兴戟转身瞪着刚刚因为碍手碍脚而被抡走的侍卫,侍卫很无辜,我已经滚开了,什么都没干啊!“你在等我把他捆起来吗?”
“是!”侍卫像是被炮仗炸了屁股,跳了起来,冲上来,然后又发现自己刚刚回答的好像不对,又顿住脚步,“属下,属下来绑吧?”
顾兴戟没再搭理他,一挥手,几个刚刚打斗完的兵士冲了上来,将地上的刺客按住。顾兴戟伸手抽回自己的长枪,与他同时出手的还有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抽出了另一杆银枪。
几个兵士将刺客押着站起来与其他被制服的刺客站在一起,“蒋副将,交给你了。”
“是!”一个光着膀子的五大三粗汉子抱拳应声,显然是从睡梦中被惊醒,立刻就冲出来的。
刺客被押走,被打斗声引出来的兵士们也回到自己的营帐。几个有官衔儿的将官除了蒋副将陆续过来问候了大将军。
屈羽想借此机会接近大将军,询问二哥的事情,但是将官们一个接一个的过来,他一直瞅不到空儿搭话,心里又担心韶儿。刚刚小松没听话跑了出来,帐篷里只有韶儿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儿。
屈羽又看了一眼跟将官说话的顾兴戟,一跺脚向着自己帐篷走去。没走两步,就看到司徒先生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小松,小松背上依稀趴着个人,看影子像是韶儿。
屈羽的心漏跳了一拍,立刻冲上去,“韶儿!”
韶儿听到屈羽的声音抬起脑袋,想着屈羽伸出手,“叔儿,我没事儿,困!”
屈羽扔了手里的银枪,抱过韶儿,仔细摸了个一边,发现没有伤口才放下心来,“不是不让你出来么?”
“小松要给你送枪,不放心我,就把我送到司徒先生的帐子里了。”韶儿的脑袋在屈羽的颈间蹭了蹭。
小松捡起屈羽仍在地上的银枪,愤愤地说:“不许叫我小松,要叫我叔!”
一旁的司徒先生抚了抚胡须,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开口道:“赵兄弟,跟我过去见见大将军吧!”
屈羽当然见过大将军,司徒先生先生这话的意思是要将屈羽正式引荐给大将军了。
这算是通过考察了么?屈羽自然不会将这话问出口,应了“是”,将韶儿放下地,整了整衣服,跟在司徒先生身后再次走回大将军身边……
☆、第三十七章
“大将军受惊了。”司徒先生没用人通报,直接掀开帐子的门帘,进了大将军的帐子,见一位将官离开,立刻出声。
剩下等着问候大将军的人见司徒先生出现,也没怪他插队,只是向大将军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反正他们也只是为了在大将军面前混个脸熟,要多说什么反而容易出错。
司徒先生对着将官们颔首示意,等他们都离开了,司徒先生才对顾兴戟说:“大将军,这次幸好赵兄弟机警才没出事。”
屈羽顺着司徒先生的话上前,对着大将军行礼,“赵羽见过大将军!”
“你是当日从天水城里逃出来的义士?”顾兴戟虚扶一下,示意屈羽免礼,“今日多谢赵兄弟了!”
“赵羽不敢当!”
“赵兄弟的功夫很俊,练了很久了?”顾兴戟发现了刚刚迎敌的时候眼前的“赵兄弟”耍的枪法跟他相差无几。他这枪法是在那次遇袭受伤醒来之后突然学会的,联系他脑中多出来的那些事,他猜测这应该是张二郎家传的张家枪法,这人怎么习得的?
“将军谬赞,在下只练习了三年有余,实在不成气候!”屈羽低头自谦。
“确实还欠些火候,能有今日成就想必是名师指点了!不知赵兄弟师承何处?”顾兴戟顺着屈羽的话就说了下去。顾兴戟倒不是有心要给屈羽捅刀子,而是话赶话,刚好可以问到他想知道的。
屈羽有点傻眼,这个,正常不是再夸两句“英雄出少年”之类的么,听大将军的意思,他这枪法若是无名师指点就更拿不出手了?屈羽有些生气,这枪法是他下苦工练习的,怎么就欠些火候了?
屈羽虽然不高兴,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顾兴戟的问题,谁让他还要从这个大将军嘴里打听事儿呢!“这枪法是在下义祖母传授的。”
“哦?不知道老夫人如何尊称?”看到屈羽身边跟着的小豆丁,顾兴戟已经差不多猜到这老夫人是谁了,只是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义祖母夫家姓张。”说到这儿了,屈羽索性择日不如撞日,将该问的都问了,“在下此次到边关来,是受义祖母所托寻回次孙张武的遗骨回乡安葬。在下听闻当日二哥一直跟在大将军身边,赵某斗胆,敢问大将军,我家二哥是在哪处遇害的?”
“你是张武的义弟?”顾兴戟疑惑,他在京里接到的报告说护国小公爷是跟他的二婶到边关来的,怎么会变成了干叔叔?莫不是……
顾兴戟借着营火再仔细打量了一番,骨架纤细,身材娇小,声音虽不是温柔和软,但也不是男子的粗哑,若说是女子假扮也不是不可能。出门在外,男装确实比女装便(bian)宜的多。可若是女子,依司徒先生的眼力不会发现不了,而把他安排在营地之中了。
顾兴戟思量一番,并未太久,“当日万幸有二郎在本将身边,只是连累二郎送掉性命,本将心中万分愧疚。二郎是在阳关城西行六十余里的伏牛山遇袭阵亡的。”
“多谢大将军指点!在下携幼侄历尽险阻至此,只为寻得故人下落,幸得大将军指点,在下不胜感激。因韶儿年幼,在军中多有不便,在下欲先行一步……”知道了二郎埋骨之处,屈羽一时半刻也不愿意多待,刚刚这个大将军看他的眼神比刀更利,让他浑身上下不舒服。
“赵兄弟何必如此着急,阳关城此时正被羌族铁骑围困,赵兄弟带着一个孩子,要如何绕过阳关城到达伏牛山?”司徒先生在一旁劝说,“而且我听说,当日阵亡的将士都埋在一起,赵兄弟要如何辨认故人尸骨?”
“什么?!”屈羽还真没想到张二郎是跟别人埋在一起的,这要如何找回二哥的尸骨?
“二郎并未与他们埋在一处。”看到屈羽天塌一般的样子,顾兴戟忍不住就告诉他了。
“大将军可知二哥埋在何处?只要能寻回二哥,在下愿为将军马前卒,为将军牵马坠蹬!”屈羽急切地问。走了这么久,还险些被羌族人俘虏,若是还不能达成奶奶遗愿,他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二郎毕竟为救本将而亡,当日本将清醒过来之后,便派人将二郎寻了回来,但因为战事吃紧,本将又重伤,却未仔细询问底下人将二郎葬在何处……”说着,顾兴戟脸上浮现出尴尬,自己当时只觉得别扭了,还真没留意底下人将救命恩人埋在哪儿。
屈羽却是能够理解的,在南馆多年,见过各种大爷,那些有钱的、有权的上位者几时将他们这些下位者放在眼中了?尤其眼前这位不仅是统领十万大军的大将军,更是皇次子,身份尊贵,能派人将二哥的尸体寻回单独安葬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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