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换成酒就不贵了是吗?”她笑着啐道,“是不是什么东西你都得换成酒比一比才行?”
“人们习惯用钱来衡量这个世界,我用酒至少有趣些。嗯,也风雅一些。”
“‘雅’是没看出来,‘风’却是不假,不过应该是疯子的疯才对。”
“哈哈。人疯了是时好时狂;风也是有时温柔,有时猖狂,都差不多。”
冰淇淋火锅上来,她吃了一口,问:“那你用酒怎么衡量我呢?”
“你有倾国之貌,自然要倾全国之酒才能换得到。”
她笑了笑,却不买账,说:“话虽是好听一些,却有些过于讨好,不怎么真诚。”
她可真够难缠的,我看着窗外想了想,转过头对着她说:“你受欺负时的辛酸,睡觉时的甜美,生病时的痛苦,骂人时的辛辣,还有喝醉时的嬉笑怒骂哭,当真是五味杂陈。相貌、气质脱俗,登得大雅之堂,如同极品茅台;又不贪慕虚荣,也能上得农家餐桌,好比家酿米酒。有传统的节操,又有开放的思想,如同融合了国酒与洋酒的长处。嗯,你是一种五味俱全、宜高宜下、汇聚中外的绝品美酒,闻之即醉,也不知道有谁能消受的了这种美酒。”
“呵呵,你编的倒挺圆成。赶紧吃啦,怪人。”
我笑了笑,才吃了两口,她便醒悟过来,叫道:“不对啊,你这是转着弯在骂人,是说没人能受得了我?”
“有吗?”我装傻得说,“没事儿,我酒量好得很,别人受不了,我受得了。”
她伸手在我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啐道:“你真够坏的。哼,你受得了我,我还受不了你呢,怪人。我看你应该是料酒,连桌面都上不了,只能在灶台边上瞎转悠。”
“这可多谢夸奖。”我笑着说,“酒不是人人都要喝,饭却是天天都得吃。没有我这料酒提味,什么菜都不可口了。”
“怪人,懒得理你。”
说完她便不再说话,边吃着边看刚才拍的照片。我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人们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幸福着各自的幸福。
吃到一半,萧帅打来电话。
“下班了?”
“打工昨天就结束了。”
“那工资已经领到了吧,赶紧转给我!”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先别管,赶紧转过来就是。”
说完他挂了电话,把□□号传了过来。有钱就是好,要钱也能这么硬气。他这么急也不知道碰到什么事了。虽然他说自己是败家子,那么多家产应该没这么快就败光吧!就算是真的,我这点钱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之助,找我也没什么用啊。八成是他又交了什么随便的女朋友,钱给偷了。寒假一直在打工,家里打来的钱也没用到多少,我留下五百,剩下的连同工资都用手机转账给他转了过去。
“谁?”
“萧帅。”
“什么事?”
我在想是不是要编个借口,可是她漂亮的眼睛盯着我,眨也不眨一下。
“告诉你可以,不过可别跟温柔说。他要我给他打钱过去。”
“哼,肯定又干什么坏事了。”
“应该不会吧,就我那几千块钱也干不了什么坏事。”我说,“所以就不要给温柔汇报了。”
“告诉她也没用,她是铁了心要跟着他。如果温柔知道他急缺钱用,肯定着急得跑去帮他了。”
“也是,如果随便就能把她赶跑,萧帅也就不用这么头痛了。还是你聪明,要不你告诉温柔吧,帮帮他俩。”
“我才不帮。他虽然对小柔痴情,可照样还是花花公子的性子,小柔跟了他只怕又要伤心了。”她又看着我,摇摇头说,“怪人。”
“我又怎么了?”
她吃着冰淇淋,看着手机,不理会我的问话。女孩子的心思很难懂,她的心思就更难懂。
吃完冰淇淋,出到外面,赏灯的人有增无减,她又拉着我穿过广场上拥挤的人群,进到公园里面。公园里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湖里面还飘着许多硬纸板做成的莲花蜡烛灯。原来是公园里一项赚钱的业务,很多人都在围着小店买灯,她也跑过去凑热闹。买了灯后,又拉着我找了湖边的一个空位,她刚要把灯放到水面上又收了回来。
“啊,忘了要写愿望了。”她说,把蜡烛吹灭,又从包里拿出笔在一片花瓣上写下了她的愿望,“说啊,你有什么愿望。”
“不用了,我运气差得很,写上去也实现不了。”
“不要扫兴啦,本来就图个高兴,兴许万一会实现呢。”
“还是算了,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你写了就行了。”
“怪人,不要这么懒散了。是怕我看到吗?那先给你看看我写的愿望总可以了吧。”
她把莲花灯凑到我跟前,上面写着:“去普罗旺斯采摘薰衣草。”
她竟然这么喜欢薰衣草,有一件这么喜欢的东西也是蛮幸福的。我沉吟了一会儿,跟她要了笔,在另一片花瓣上写道:“浅浅每天都送我一瓶威士忌。”
她拿过去看了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灯放在湖面上用力一推,她又用手在后面泼水,莲花灯就慢慢得向湖心飘去,和众多的莲花灯混在了一起。
“你刚才还说或许会实现的,现在灵不灵可就全看你了。”
“呵呵,你可真是个酒鬼,一直都很迟钝,竟然会想出这么个怪主意。不过中国这么多人,同名同姓的人都有不少,更何况你只写了名,却没写姓,老天可不知道你写的是我。你能不能喝不到酒,那可不关我事了,呵呵。”
“这可未必,你写的愿望下面就签着你的名,就近原则,肯定就是你了。”
“怪人,反正不会再给你买酒喝。”
“别啊,你拿了一等奖学金,就只请我喝一瓶酒,这也太小气了吧!”
“呵呵,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的愿望也不会实现。”
她不容我再说,拉着我走进人群。
公园里的石拱桥的两边也挂满了灯笼,灯笼上绘着牛郎织女相会的图案,还有许仙和白蛇相遇的画面。灯笼映照在水里,水里也有了灯笼,朦胧梦幻。还有湖心亭也是如此,只是那里的灯笼上描绘的画面换成了《西厢记》和《牡丹亭》里的故事。
她还是看到喜欢的灯笼就跑上去照相,即使已经有人在照,她排队等着也要照。这样边看边照,玩到很晚,我们才坐上返校的夜班车。坐在车上,她依然未松开我的手,或许是太习惯已经忘了。我虽知道,也一直在努力想松开手,可是大脑与手的神经却似乎已被切断,把手松开的指令怎么也传不下去。
下了车,她依然未松开手,也没说话。圆月下,默默地和她走在一起,感觉很是静谧。到了女生楼下,我们的手也还牵在一起,她走上台阶,正要走过大门,发觉我还在跟着。
“送到这里就行了,你还跟着干吗?”
“善始当然要善终啊!”
“没正经的怪人。”
她嗔怪着想要打我,这才发现我们的手还握在一起,便用力得甩掉我的手,打了我一下,把我推下台阶。
我这才有些不舍得跟她挥手道别。才走了两步,她又叫住我。
“都是你不好,总是爱捣乱。差点忘了,那,给你的新年礼物。”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我。我没有接,不好意思得说:“不用了,我可没准备什么礼物。”
“你呆呆得就只会喝酒,也没指望你有这心。”她说,把礼物塞到我手里,“拿着吧,就是一本书,你不是很喜欢看书吗?”
“那干吗不早给,还背了一晚上?”我说,手里摩挲着礼物。
“你本来就懒得出门,看了这本书肯定就更不想动了。”
“有这么好看?”
我说着就要打开来看。
“好啦,回去再看吧!”
她虽然这么说,却没有转身。我也有些不舍,想了想,把包装上的缎带解下缠在手腕上,看着她笑着说:“我没准备礼物,实在过意不去,只好以身相许了。”
她害羞得啐道:“谁会要你啊,怪人酒鬼!赶紧走啦!”
她用力得推了我一下,转身进了宿舍楼。
今晚这气氛有些怪怪的,只不过牵个手而已,就这么让人恋恋不舍。可不能再这样了,搞不好真的要陷进去。一个还没有忘干净,又要跑进来一个,这可怎么受得了。看来还是少见她为好!
☆、聚会(1)脾气
终于开学,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课,让人有些怀念。开学这几天,我是一堂课都没有逃,也没有迟到。只是依然没有认真听课,我还在看苏浅浅送的新年礼物——《苏菲的世界》。
那晚回到宿舍,我只看了第一章的副标题——在某个时刻事物必然从无到有——就被吸引住了,通宵熬夜的看。但是里面有许多对立变化着的哲学观念,而且每一种读来又都很有道理,奇怪之极,弄得我糊里糊涂快要精神分裂。所以看了前面几章就没有敢再多想,只是囫囵吞枣得看完便睡下了。醒来后,吃过饭又开始从头看起,认真得。
故事发生在一个名叫苏菲的十五岁的小姑娘身上。通过对她从神秘的函授教学到当面授课,该书精要得讲诉了西方哲学史。以神话为起始,从最早的自然派哲学开始,发展到雅典三大哲学家,再穿过漫长的中世纪,进入振奋人心的文艺复兴时代,步入神秘如梦般的巴洛克时期,迎来经验主义和浪漫主义,最后进入各种观念共存的我们这个时代。只是观念太多,我才读完后面的,又忘了前面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才渐渐清醒。
去年在图书馆里也找过两本哲学书来看,可是才看了几页就昏昏欲睡了,更别说能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但这本书却透过一个悬疑的故事激发着我阅读的兴趣,让我了解了许多经典哲学理论。更重要的是它不是高高在上得讲授着大道理,而是有一种让人参与其中的力量,让人试着以哲学的方式去思考。
这可真是一本好书!
第一天上课时,彭举看了一下书名,便笑着说:“你可是越来越怪了,开始看卫生巾的书了。”
我抬头看着他,奇怪得问:“卫生巾?”
“过了一年,你怎么变得更呆了。苏菲舒适你的心扉,苏菲弹力贴身什么的,电视广告到处都在播。没看过?”
“你记性倒好。”我笑了笑说,也没在意他的玩笑,便继续看书。
可是上了两天课,班上看到的同学都在说卫生巾。我懒得再听了,今天就没去上课。
晚上喝着酒,又从头看起,边看边想,还好这次头脑不再混乱。正看到发明积木游戏的哲学家德谟克利特斯的原子理论,萧帅进来了。
他拿过书看了下书名,笑着说:“卫生巾的世界?你真是越来越怪了,卫生巾的书也看。”
和彭举说的大同小异,只是听过太多遍了,我厌烦得大声说道:“什么卫生巾!‘苏菲’的意思是智慧的意思,《苏菲的世界》就是智慧的世界,跟卫生巾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
说完才觉得语气又急又冲,我倒了一杯威士忌给他,说:“不好意思,火气大了点。”
他接过,喝了一口,说:“怎么这么生气?还是第一次见你发脾气。”
“上了几天的课,看到这本书的人都说卫生巾什么的,听得我心里都烦了。你刚才又说,就把气都给激出来了。”
“竟是为了这事,你可真是个怪人。”他笑了笑说,喝了口酒,“嗯,其实也解释得通。女人大部分智慧都用在自己身上,男人大部分智慧又都用在女人身上,即使说人类的智慧就是关于女人的智慧也不为过,所以把它说成是‘卫生巾的世界’也没错。”
“哈哈,你可真能说。”我说,认真想了想,“嗯,不过也有几分道理。”
他翻看着卫生巾的世界,头也不抬得说:“钱收到了吗?”
“没注意,我看看。”
我拿出手机,有一条银行通知的短信,刚才吃饭时候还在胡思乱想就没注意。
“怎么多了三千多?”
“炒股票赚得。”他说,“有内部消息,我自己买了一些,也顺带帮你挣点酒钱。”
“原来是炒股去了。”
“你以为我干吗要钱?”
“还以为你遇到女采花贼,财色都给偷了。”
他哈哈大笑几声,我也笑了笑,说:“改天一定得买瓶好酒请你。”
“不是已经请了?”
“有吗?”
“要你打钱你立刻就打了,这比好酒可贵多了。”
“这有什么,反正就几千块钱,又没多少。”
“若是几百万呢?”他抬头看着我问。
没有这么多钱,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至少喝酒是不用发愁了。若是本来天天可以喝到好酒却一下子没得酒喝,那可真是难受的很。现在还只是游离在生活边缘,稍微想象一下我就已经有些不舍,等真正生活在社会中时只怕更要为难。
我叹了口气,说:“那恐怕就不会了。”
“还是这么不会拍马屁。”他笑着说,喝了口酒,“怎么看得这么仔细,还勾勾画画的?”
“有意思,就看得认真些。”
“想学哲学?”
我用苏菲的话回答道:“哲学不是一般人能够学得到的,但也许我们可以学习如何以哲学的方式思考。”
“没看过哲学书的人多的是,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我看没多大用。”
“有一个哲学家的理论就挺适合现在的你。萨特说:‘我们不能逃避为自己做选择的责任’。”
“谁逃了?我不是一直在拒绝她。”
想起温柔说他拒绝她又趁她睡着吻她的情景,这样的拒绝任谁也不会接受的,只是他在掩耳盗铃而兀自不觉罢了。
“只怕是你很享受现在这种状态,拒绝的时候有些不舍,连你自己都没发觉。”
他沉默了一会儿,一口喝完杯中酒,把书丢还给我,说:“不想了,真是烦死了。”
他拿了浴巾就去洗澡了,我喝着酒又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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