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衽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回了一句:“没错啊。怎麽了?”
“咳,没事,你继续。”
哪有法师不用法术却提著一把剑冲上前去砍怪的啊?
不过,好像这事我也干过……
还不都怪那条烂蛇。
某处,阿嚏,腾蛇摸摸鼻子,谁骂我啊?
“小空,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上的怪越来越少啦?而且,也越来越阴森了。”蓝衽说著,脚步不由地慢下来,退到了我的身後。
我点点头,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天空乌云密布,虽然到现在还没有下雨,但阴沈沈的天实在让人心里郁闷。不仅如此,从刚才起,出现的怪物数量急剧下降,现在甚至偶尔才出现一两只,四周的温度也骤降,没有一丝风,却能感觉寒意由皮肤渗入全身,冰寒彻骨。
前方也是雾气朦胧,但这雾却是淡淡的灰色,笼罩著小路的尽头。
原来喧嚣的环境竟不知何时改变。明明走的不过是一挑极为平常的小路,可渐渐地周围玩家的对话声,技能的施放声却愈离愈远,而我们也步入了这条不知名诡异的小路。就像是两个空间,入口是交点,现在的则是异於原本世界的另一空间。
用法仗施了一个星火闪耀,这法术的攻击力并不高,现在将它施展出来,也不过是为了照明和取暖。
果然,法仗头部的小小火光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周围的环境,而且,身体也不若之前那般寒冷。
“小空,来讲个笑话吧。”蓝衽微有些颤抖的声音由後传来,似在强忍著心中的恐惧和害怕。
笑话啊?这倒有些难倒我了。从小没有什麽朋友,当然也没什麽机会听笑话了。不过,好像,印象中曾经有某人给我讲了一个,虽然不怎麽好笑,却很有趣。
用力在脑中思索一番,我说:“有两块生牛排走在路上,碰了面,却什麽招呼也不打,这是为什麽?”
蓝衽的脑袋突然从我旁边窜出,神情困惑,想了半天,最终道出了一句:“……不知道。”
“因为它们不熟。”我突然有种教坏小孩子的感觉。
“……”
一阵沈默。
然後……
“哈哈哈哈~~~~~~~~”蓝衽抱著肚子,笑得前翻後仰,用手背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小……小空,我……我不知道……你还这麽有……幽……幽默细胞,实在……太……太好笑了……哈哈哈~~~~~~”
是啊,我也不知道有人听了这个之後会笑成这样。
送了某人一个白眼,甩下某个笑得痛哭流涕的家夥,我继续走向前方的浓雾。
某人笑完了,也追了上来。
离出口越来越近,雾也愈来愈浓,空气中弥漫的噬魂呛得蓝衽咳嗽不已。
忽然感觉一阵头晕,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幸好蓝衽眼疾手快将我接了住。
“没事吧?”
“还好。”虽然脑子有些清醒了,可眼皮依旧沈重,空中的噬魂不断涌入我的身体。
我用力摇摇头,想借此驱逐脑中的昏沈。
“医馆的大夫不是又给你几颗药丸吗,说不定有用。”
蓝衽的话令我茅塞顿开,在空间袋中一通乱摸,终於找到了放药的小瓷瓶。
迫不及待地倒出一颗,塞入嘴中,咽了下去,立刻昏意全无。
端详著手中的小瓷瓶,似乎脑中有些什麽连在了一起,却又断断续续,难以辨清。
休息了一会儿,待身体已全无大碍之後,与蓝衽对视一眼,我念起咒语,清风拂过,吹散了眼前的迷雾。
迷雾散尽,眼前的一切立刻清晰。
我与蓝衽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气。
“这……”
Level18灵魂
“这……”
我睁大了眼睛,惊骇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被黑暗所笼罩的世界,地上布满了点点绿色的荧光,而围绕在其周围的竟是……
深沈的阴气,浓烈的噬魂,恐怖的景象,从各个方面刺激我的感官,此刻,只有那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声告诉我自己还存活著。
空气紧绷著,一丝风也没有,四周寂寥无声,幽旷凄寒。
“咚”的一声,蓝衽倒在了地上,我急忙将他扶起,将手指伸到他的鼻下。
还好,还活著,大概是被吓晕了吧。
我苦恼地笑著,掏出一颗凝心丸不管三七二十一,塞入了他的嘴中。
蓝衽的睫毛微微抖动著,睁开了眼睛,刚想开口,却不慎望向了我的背後,再次晕了。
我叹口气,将他放在地上,给他施放了一个最简单的防御屏障。
看来,蓝衽对於鬼的恐惧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站起身,环顾四周,那些虚无缥缈的透明幽魂,皆一动不动地盯著我,说是盯,不如说是将他们的模糊的脸对著我罢了。
地上原本散乱分布的荧光也聚集到了一起,汇成了一个巨大的荧光源。
真是草木皆兵。
我正想上前查看一个幽魂,夜幕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仿若脱下了隐形衣一般,从头至脚,现形。
“哟,没想到这里除了魂魄,还会有人来光顾,在下不胜惶恐。”
开玩笑一般,男子向我缓缓鞠了一躬,而後抬起头,脸上掩藏不住的兴奋。
男子向我走来,地上的荧光纷纷让路,周围的幽魂也都同时躬身。
我看著这一幕,不发一语。
走到了我面前,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随意扬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道:“真少见呢,白妖,而且,血统如此纯正……”
说著,将手伸向我的头发。
我挥手拍掉他的手,冷冷地说:“你是NPC,还是怪?”
男子微微皱眉,似乎是对我的行为有些恼怒,却藏了住再次微笑,“你说呢?你认为我是NPC就是NPC,你认为我是怪就是怪。”
我没有答他,将视线放在了周围幽魂的身上。
“你知道这是什麽吗?”男子笑著说,但声音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幽魂。”
“是,也不是。”男子走向一个幽魂,伸手,穿过了它的“身体”,握拳,一股气爆裂,将它的“身体”击碎。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破碎的幽魂碎片却立即聚集在一起,重新成为了它。
魂破碎,不应该是灰飞烟灭的吗?
男子转过身,对我微笑道:“所谓幽魂,指的是人死後脱离身体的灵魂,而,这些……”
男子突然闭口不言,看著我。
难道!?
我猛然转头回望四周,脑中闪过那两道泪痕。
男子勾起嘴角:“不错,它们是从活人身上离开的灵魂。”
不是“它”,而是“他”?
所以,即使被击灭了,他们也能重新汇集,只要身体尚存,求生意志尚存。(暗界Online中默认的是人的生命活动,无关灵魂。)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他们会离开本体?还是为什麽我要这麽做?”
“……”
“你知道这事上最坚韧不屈的是什麽吗?”男子勾勾手指,招来一个灵魂,“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摇摇头。
“她是红莲城旅店老板宋二的孙女宋云。”男子挑眉,观察著我的反映。
我一怔,竟是她?
“她六月丧父,四岁丧母,与宋二相依为命。爷孙俩一起逃难过,一起乞讨过,一起挨打过,也一起打拼过。逃难时,宋二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乞讨时,宋二将好不容易讨来的馒头先给她吃;挨打时,宋二总将她牢牢护在身下,自己承受一切痛苦;而打拼时,也是宋二将大部分的活揽在自己身上。待到好不容易安定了,宋二却得了肺痨。”男子看向我,神秘地道,“你知道,当宋云得知此事时,她做了什麽?”
“……”
男子也没有在意我是否回答,继续说道:“她祈愿说,如果能将爷爷的病治好,她什麽都愿意做,包括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灵魂来交换。於是,我找到了她。”
然後,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吗?我看著宋云的灵魂,她却面无表情。
男子又勾来一个灵魂,道:“你知道他又是谁吗?为了机遇,他背叛至友;为了晋升,他抛弃发妻,追求达官显贵之女。而在他第二人妻子分娩之时,却又买通产婆,使她难产而亡。为的,是能够攀上公主,成为驸马。当他被那公主背叛,被诬陷下狱之时,才後悔万分。”
“你到底要说什麽?”我皱眉,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故事的。
“哈哈哈!”男子张开手臂,笑地狂放,笑地肆虐,笑地残忍,“这些感恩,这些贪婪,包括信念,理想,希望,善良,包括憎恨,恐惧,残忍都是力量,都是我们急不可得的强大力量。”
男子越笑越大声,在我几乎一位他疯了之时,他却突然止住了笑声,盯著我:“你知道我为什麽要和你说这些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知道,我要尽早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疯子。
男子没有恼怒,反而笑了,“因为,你是我们的得力助手啊,亲爱的白妖,空蒙。”
你是我们的得力助手啊。
“你这是什麽意思?!”我震惊地问道,身体後退了几步。
男子逼上来,“你知道你为什麽能看见灵魂吗?为什麽闻道了噬魂的气味会晕倒?为什麽能够来到别人无法触及的这里?”
一直以来困扰我的问题被他如此的一一问来,我惊讶之余却不由有些恐惧。
为什麽他会知道我的名字?为什麽他会知道这些?
“因为你是白妖啊。”男子呵呵地笑了。
因为,我是白妖?
“世人都以为白妖是妖精族的变种,是得了白化病的妖精。其实不然。白妖其实是妖精与鬼结合的产物,也就是妖精和鬼的混血儿。”
“而我们,则是鬼族的残存者,吾主的手下。”
Level19鬼族
“而我们,则是鬼族的残存著,吾主的手下。”
男子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我转身就走。
即便一切真如他所说的,这些也与我并无关系,我没必要自己踏入这个陷阱,自找麻烦。
男子冷哼一声,一道剑气自我身边擦身而过。
没有刺中,只是擦破了点皮,显然是为了示威,而留我下来。
我微微皱眉,他就这麽希望我听他说吗?
掏出身上的红药,塞了一颗在嘴里,满意地看著自己红色的血条慢慢地回升。
刚刚他那一剑,即便只是堪堪擦过我的手臂,留下了细细的伤痕,却还是令我损失了三分之二的血。
笑话!我一个“弱不禁风”的白妖,防御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哪受得了这一看就是个高等级的攻击,没有秒杀,我应该谢天谢地了。
我偷偷地拉开身上一个小布袋的拉绳,确定里面的东西能够自由出入後,寻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微一撩衣摆,便席地而坐。
“好了,你说吧。”我用手支著头,对微有些怔愣的男子道。
男子立刻回神:“空蒙,我发现你还真令人看不透啊。”
哦,是吗。“过奖。”
男子也不介意,一笑了之,而後,神情忽转,淡淡哀愁染满脸庞。
“我们鬼族,原本是和人族、魔族、精灵族、妖精族、半兽人族等其他种族一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然而,一万年前,不知为何,人族突然发起进攻,同时威胁了半兽人族与之联盟,大肆入侵我鬼族领土。我鬼族在白天本就能力下降,而他们却盯住了我们的这个弱点,在白天残忍地杀害我们的族人。我鬼族的勇士们浴血奋战,却终究战败,只余下了少数几个族人逃出升天,苟延残喘地活著,只为了有一天能向他们报复。”
“你知道,人类何其残忍吗?那时的鬼族领土,虽然没有血流成河,却是哀鸿遍野。到处是小孩子叫著父母的哭喊声,是失去了亲人的惨苦声,是随著风传来的兵刃交接,刺入身体的声音。你知道什麽是死前最後的挣扎吗?是紧紧地握著胸前的匕首,颤抖著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保护身下的孩子;是不甘憎恨的眼神,狠狠地瞪著眼前笑得肆虐的敌人,吐出自己最後的诅咒;是身受重伤,却拼著最後一口气与敌人同归於尽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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