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玦透过手指,望着支离破碎的景物,语气冷决。“可朕,也甘愿承担这后果。”
蒲公公看向令玦,有些诧异。“陛下?”
令玦凝眉闭目,半饷,才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了口气,缓缓放下手。“那件事,没有成功,就还没有结束。”
第9章
展宴初刚走到会友阁二楼的雅间,就见已经有几个友人先到了,正围坐在桌前,谈笑风生。最中间的是陆锋,长相清俊刚毅,举止投足间都透着股凛然正气。
“展大哥!”陆锋一见展宴初来了,就连忙笑道。“可算来了,快坐!”
展宴初笑笑,坐到陆锋旁边。“陆锋,你可不够义气了!都快娶妻了才告诉我,之前怎么半点消息全无?”
陆锋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娶个媳妇,我爹娘看着行就行。”
展宴初关心道。“什么叫你爹娘看着行就行啊?是你娶媳妇。哎,那夏家的小姐,怎么样啊?”
“不知道。”
展宴初登时有些愕然。“你莫不是连人都没见过?”
“呵呵,见?他能随口向别人打听一句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见?”说话的人是孟奕羽,已是二十出头,还未娶妻,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性子风流的很。好在除了好色了些,本心倒也不坏,为人也热情豪爽,人缘好得很。孟奕羽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展开。“喏,那小姐的画,家境,爱好,生辰八字也都写在这上面了。”
展宴初奇怪道。“你不也才知道,怎么都打听出来了。”
孟奕羽扬了下眉毛,一对细长的眉眼显得颇为轻佻。“这京城里的美人我都打听过。”
陆锋白了他一眼,拽过那张纸扫了眼,登时僵住了。
“怎么样啊!是不是太美了?”那几个朋友见状,都凑过去一看,只见那夏家的小姐美是美,脸上却有块很大的胎记,看起来极是碍眼。一个友人惊叹道。“天呐,你爹娘怎么会让你娶这样的小姐。这胎记比眼睛还大呢!幸亏孟兄弟把这画拿出来了,陆锋,你现在退婚还来得及。”
另一个友人瞥向孟奕羽。“孟奕羽,这就是你口中的美人?”
孟奕羽耸耸肩,懒懒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语毕,又对陆锋笑道。“锋弟,你觉得如何?”
陆锋微微蹙眉,但还是道。“虽是长相欠佳,但其他都还好。我陆锋,也绝非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既然爹娘已说成了这门婚事,岂有悔婚的道理?”
展宴初赞同道。“锋弟说的极是,人不可貌相。况且,这门婚事已经说成,若是退婚,对那小姐影响也不好。陆锋既已决定娶妻,我们今晚也都提前庆贺庆贺。”
那些友人听了,也都举杯。“说的是,干杯,干杯……”
几位友人正说说笑笑谈得起劲,展宴初说道。“话说起来,陆锋,你明日就要娶妻了。难道不用做些准备?”
陆锋摆了下手。“不过是些无用的繁文缛节,不管也罢!”
“锋弟果然爽快!”孟奕羽摸了摸鼻子,突然又认真道。“可,有样东西,你可是必须得准备的。”
陆锋挑眉。“什么?”孟奕羽勾勾手指。“过来点。”
陆锋有些不耐烦地凑过去。
孟奕羽挺神秘地凑近他,突然痞笑道。“床技。”
几位友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陆锋一张俊脸涨的通红,攥住孟奕羽的衣领就吼道。“孟奕羽,你是不是欠收拾!”
孟奕羽忙拍拍他肩膀,安抚道。“好了好了,我说正经的。这个事情呢,你还真得准备。不然万一到时候不行,不是闹得新婚不愉快么?”
展宴初见状,也笑着劝道。“孟奕羽说的也有道理。陆锋,你就别生气了,如今你都是要娶妻的人了,这些事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锋板着脸,甩开孟奕羽。
孟奕羽指了指展宴初。“还有你,展宴初,先别说别人,你也得好好学学经验。陆锋这婚事都要办了,你也不远了吧!”
那一夜的记忆瞬间浮现出来,展宴初红了脸,埋头喝酒,嘀咕道。“我……我?怎么又扯上我来了?”
孟奕羽挑眉。“你就别装了。咱们这几个人里,属你和陆锋古板。”
“你再说一遍?”陆锋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咳咳,老实。”孟奕羽忙清了清嗓子,笑笑。“下面呢,就让本将军带你们两个去领教下这些东西。”
说着,站起身。“今儿这桌我请,小二,结帐!”
陆锋没反应过来,凝眉不耐烦道。“我要娶妻当然我请!你凑什么热闹?”顿了下又抬头看着孟奕羽道。“不是,怎么就结帐了,要去哪儿啊?”
孟奕羽笑笑,一字一顿道。“凝香阁。”
他还没等二人开口拒绝,就摇摇手指警告道。“别说不行啊!平日你们两个拒绝我也就罢了,今天这么个特殊日子,怎么着也得跟我去一趟吧!”
凝香阁距离会友阁很近,展宴初,陆锋,在孟奕羽的推搡下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凝香阁。
凝香阁不愧是京城最大的妓院,门口招揽客人的是一等的美女,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达官显贵。
展宴初瞥到门口穿着暴露,千娇百媚的女子,赶紧移开视线,陆锋更是窘得转身就要走,被孟奕羽拽住,硬拖了进去。展宴初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陆锋和展宴初两人坐在桌前,被美女们团团包围。
“少将军,请喝酒!”一个美女娇滴滴的举起酒杯,往展宴初嘴边送。
“多,多谢姑娘!我自己来。”展宴初僵笑了下,避着那姑娘的手抓着酒杯喝了下去。
伺候陆锋的那女子见陆锋不肯喝酒,笑吟吟打趣道。“展少将军都喝了,陆少将军怎么不喝,难道是想让奴家用嘴伺候你喝?”
陆锋听了,不可思议的凝眉道。“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那女子登时变了脸色,不愉快道。“幺,敢情陆少将军不是来找乐子,是存心来找茬来了。”
孟奕羽见状连忙将那女子搂到怀里,劝慰道。“悦心姑娘可别生气,我这两位朋友没什么经验,今日带他二人来,就是来见见世面的。”
那被唤作悦心的姑娘是凝香阁的花魁,结识的都是些大官,心高气傲的很,听孟奕羽这般说了,才哼笑一声。“罢了。”
孟奕羽又对那老鸨笑道。“苏妈妈,这些姑娘都太热情,我怕我朋友招架不住,你这里有没有新来的内敛点的姑娘,叫两个来陪他们吧。”
那老鸨笑道。“好说。赶巧前两日才来了几位漂亮的,还没开苞呢。”语毕又对其他的姑娘道。“你们都下去吧!把莲花,和青凤叫来。”
“是,苏妈妈。”那些女子有些不情愿的退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两个姑娘就走了进来,似乎也是特意被叮嘱过了,行为举止拘谨了许多。
展宴初和陆锋这才放开了些,喝起酒来。
等两个人都有些醉了,两个姑娘分别上来扶人。
展宴初随着那叫莲花的姑娘迷迷糊糊进了房,他有些疲惫,躺到床上就闭上了眼睛。莲花帮他脱着靴子和外衣,他也只当是长福。朦胧中好像又梦到了那个缠绵悱恻的夜,直到感觉胸前有些绵软,才猛然睁开眼,看着那姑娘袒露着胸脯贴了上来,嘴里柔声唤道。“展少将军。”
展宴初惊得立即推开她,坐了起来。“你……做什么?”
莲花被他这么一推,有些委屈。“奴家在伺候将军啊。”
展宴初这才想起这是孟奕羽给他请来的妓女,怔怔看向那姑娘。只见莲花坐在床上,面容姣好,弱风扶柳,十分娇俏,身上只着了件纱衣,雪白丰盈的身体一览无遗。
展宴初想起了他之前在皇宫里看的那幅画,连忙赧然地移开视线。
莲花原本想着第一次能给这样的男人真是幸运,可见他这样,不禁有些失望,泣道。“将军要是看不上奴家,奴家就去换别人。”
“不是的,你很好。”展宴初最见不得女人哭,连忙安慰道。
“真的么?”莲花含泪看着他。
展宴初突然想到,自从与令玦那一夜后,总是做那种奇怪的梦,魂不守舍的,也许,今夜就是个转机。他重新看向莲花,见她也算温柔知礼,迟疑道。“你……过来吧。”
莲花见他允了,主动凑了上来。
展宴初将莲花压倒在床上,莲花温柔的勾住他的脖子。展宴初被这么一勾,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倾身爱抚了下去。
“将军,莲花好喜欢将军。”莲花一时情动,用腿勾住展宴初精壮有力的腰,难耐地唤道。
眼前又闪过那个冷峻的男人凝眉闭目,隐忍倔强的模样。展宴初怔在原地。
莲花见展宴初迟迟不再动作,睁开眼,诧异道。“将军,你……”
展宴初尴尬无比,起身对莲花道。“实在对不住。我今日不大有兴致,莲花姑娘还是先回去吧!”
展宴初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记得那一日,只是看了那些画身体就已经有了反应,可为何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了?反倒只是因为那样的一个梦,就燥热难忍。
难道是因为,尝过了那个男人的滋味,其他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么?
……
酒意重新席卷上来,展宴初沉沉入睡。
第10章
许是因为喝了酒,加上妓馆里的迷香具有催眠的效果,展宴初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看见窗外竟已艳阳高照。想到陆锋今日还要娶妻,急的外衣都来不及披就跑了出去。
“陆锋!陆锋!”他穿着亵衣急躁的喊着,看到那老鸨,连忙问道。“苏妈妈,陆锋在哪个房间”
那老鸨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笑问道。“展少将军这么急着找陆少将军?”
展宴初有些赧然,若是以前还好,如今他自然知道,那老鸨是看他昨夜对女人不行,误会了他与陆锋的关系。他也来不及解释,只是道。“苏妈妈知道他在哪个房间么?”
那老鸨笑吟吟伸手一指。“喏,顺着这走道一直走,最南边的就是了!”
“多谢。”展宴初拱手作揖,连忙冲了过去。
那老鸨对着展宴初的背影笑道。“少将军,您不必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啊,什么样的都有!那红叶公子,绿衣公子各个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下回来您叫上试试,包您满意!”
展宴初涨红了脸,却也没心思去理会她,只是径自跑向陆锋的房间。
展宴初站在陆锋的房门外,刚想推门进去,犹豫了下还是刹住了脚。原本他与陆锋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早就免了那许多俗礼,但想着这里毕竟是青楼,里面还不知是怎样的风光,只好停在门外使劲的敲门。“锋弟!锋弟!快起来!”
“恩……”门里传来一阵低哑的应声,一听便是喝多了酒,过了一会儿,里面突然传来陆锋的尖叫声。“啊!”
展宴初急的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踹门闯了进去。“锋弟!怎么了?”
陆锋抱着枕头站在地上,身上什么也没穿,只是用枕头遮住了下身。听到展宴初问他,半响说不出话,只是伸出手哆嗦地指着床。
展宴初顺着陆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孟奕羽光着身子靠在床上,用锦被盖着下身,胸前全是红印。展宴初自然知道那红印是什么,惊得目瞪口呆,连忙关上门,盯着孟奕羽,结巴道。“这……发发发,发生什么事了?”
“看我干嘛?”孟奕羽用手撑着头,懒懒地瞥向陆锋。“你问他!”
陆锋急得不知所措。“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孟奕羽放下手,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陆锋,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其实我孟奕羽终日流连风月场所,这种事也没什么。可你怎么做了事情不敢承认呢?”
孟奕羽脾气一向很好,无论何时都是嬉皮笑脸的,陆锋见孟奕羽真的生气了。不禁内疚不已,走过去一些,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孟奕羽,我……对不起。可,我真不记得了。”
孟奕羽这才笑笑,凤眼微眯。“你知道对不起就行。”
展宴初把他俩的衣服捡起来,扔给他们。“你俩先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陆锋本就觉得光着身子尴尬得很,接过衣服就三下五除二地穿好。
孟奕羽却盯着被子上那衣服,叹了口气。
展宴初问道。“孟奕羽你也快点穿衣服啊!陆锋婚礼咱俩也得过去啊!这眼见着都快来不及了!”
孟奕羽缓缓地摇摇头。“去不了了。”
陆锋顿了下,看向孟奕羽。“你,还在生气?”
孟奕羽嗤笑一声。“我是那么没有胸襟的人么?”语毕又吃力地坐起来。“唉,只是,我现下可是连床都下不了了。”
展宴初有些奇怪。“怎么会下不了床呢?”
“所以说你古板!”孟奕羽剜了他一眼,激动道。“你试试被别人搞了一夜的感觉。这小子还是第一次,浑身得蛮劲,也亏得是我,要是那青凤姑娘,早就一命呜呼了!”语毕,又痛得“嘶——”了一声。
陆锋整张脸红的不成样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展宴初见孟奕羽那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装的,想到孟奕羽上战场打仗时,受了箭伤都能自己咬牙坚持,不禁暗暗惊叹,他一直以为那种事双方都是快乐的,没想到承受的那一方居然这么痛,那,令玦他……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他爷爷的,痛死本将军了!”孟奕羽龇牙咧嘴地仰头慨叹道。“唉,我这可是亲身施教了啊!牺牲真够大的!”
陆锋在一旁听了,更加内疚,终于忍不住拉下脸问道。“孟,孟奕羽,你没事吧?”
“还好,就是,那里大概是裂了吧!”孟奕羽愁眉苦脸地收回视线,又对陆锋强颜欢笑道。“不过,陆锋,你就别管我了,去成你的亲去吧,这凝香阁里我有得是熟人,让他们帮我请郎中行了。就是,这郎中进妓院,啧啧……不知道是不是对人家不大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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