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握紧手中的君子剑，怒喝一声，扑上前去——
“卡，再来一次。”
岳聆举着喇叭喊停，围在一边的场务一拥而上，将吊着威压的陆阳和陈燕北放下来。
李芮婷和白灵站在人群外，默默看着重复拍了又拍的两人。
“李姐，他们好辛苦啊。”
白灵眨巴眼睛，轻声道，小巧的脸上写满心疼，李芮婷冲她笑笑。
“我看到这么多的绿色就觉得有点头晕，他们还要说台词，还要在地上滚来滚去，还要打斗。”
白灵越说声音越小，看着陆阳的眼神光芒愈盛：“陆先生好辛苦，但是看他这么辛苦努力，我好像，更加喜欢他了。”
陈燕北摸了摸自己的腰，刚才和陆阳喂招，腰上被戳了一下。
一场打戏拍了快一天了，从各种角度，四个机位重复拍摄。高强度的戏份让两个大男人也有点撑不住，好在整个剧情已经到了最后收尾的部分，就差最后主角一剑劈开陨铁，剑毁人灭的场景。
陆阳补妆结束之后，看着脸色发白的陈燕北：“小陈没事吧？”
“还好。”
陈燕北看道具将自己的右手包了又包，营造出一种臃肿感，冲着陆阳一比：“来吧，人类。”
“妖孽，休要猖狂！”
陆阳从善如流回应道，围观人群哄笑出声。
“来来来，咱们今天再坚持一下啊！”
岳聆举起喇叭道，各组人员就位，准备继续拍摄。
岳聆今天乐得不行，三月三上部电影公映，播放至今票房已经破了三个亿，还有增加的希望，这让他乐得找不着背的时候，内心又是期待又是恐惧。
上部的成功意味着人们对下部的期待，但是下部的内容改编已经很是冒险，原作逐渐公开的文章内容吸引了大量观众的同事，也给了剧组更多的压力。
岳聆在下部的电影里，就指望着两个剧情给他找场子，一是灵素之死，要多唯美就拍多唯美，拍摄一完成立马给后期，无比要凄美得头发丝都闪光！
再一个剧情，就是最后结局的部分，白公子之死和身份解密的回忆部分，后期已经被岳聆下了死命令，早已就绪，就等基本拍摄完成，立马开工。
电影和原著中，白公子的真身就是凌飞拿在手中的君子剑，他的目的也就是让剑和世界上唯一剩下的陨铁两相撞击，全都粉碎，从而完成他悲剧的一生。
白公子是用早期的一块陨铁和圣人之骨，加上圣人豢养的狐狸血锤炼而成，凡间兵器难以一敌，只有另外一块陨铁才能对剑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看到这么个俗套又让人意外的设定，岳聆表示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原作的小说，以免被忽悠。
剧情走到最后一幕，华丽到令人眩目的打斗最终，因为过度使用精力和真气的凌飞一个踉跄，向着白公子跌去。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白公子一剑斩杀的凌飞看到对方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轻松解脱的奇怪笑容。他还没有意识到之时，手中的君子剑已经狠狠砸在陨铁之上，金玉刀石相触，声彻天地，珠碎玉残。
剑身崩裂成数块，地上顽固矗立了千年的陨铁也裂成无数块，划伤凌飞的脸颊、手臂。
“结束了……”
凌飞呢喃道，不知为何，只觉得心痛得厉害，自己马上要死去了吧……
真是……无奈又悲剧的人生……
“结束了……”
白公子轻声道，趴在地上的凌飞猛抬起头，只看到对方全身裂开无数伤口，鲜血迸流，手上猩红的血之剑慢慢消失，从及地的长发开始，身形慢慢消散。
“你说……你想当个大侠……”
白公子慢慢蹲下身，低头看着趴在地上一脸震惊的凌飞，笑容温柔。
“你还说，想成为一代宗师……”
“你和当初养我那个人一样，有些固执的小温柔……”
“你——”
凌飞摇着头，不敢置信：“你怎么会知道我抱着剑偷偷说的事——你——难道？”
“我说过，我的存在就是你们人类犯罪的证据。没有你们的伤害，就不会有我的存在——圣人骨，灵狐血，天外铁，千锤百炼几十年，生生死死多少人，才铸就了一把君子剑。杀人利器，前年来杀了多少人！背负了多少恶名！我似乎是活着，但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是人？还是狐？还是只是一块来自天外的铁？最终，我的愿望不过是忘记圣人的对生命的悲悯，狐狸被活剥皮的怨恨，顽石被锤炼的痛楚罢了……”
白公子的身形渐渐散去，眼神和脸上没了戾气，慢慢地，闭上眼。
“你心中有剑，手中就有剑，利器不过虚妄，内心强大才能堪破世间迷障……我终于可以……”
凌飞愣愣地看着白公子消失，只剩下满地断剑残片，还有陨铁碎片，他伸出双手慢慢捧起一地残骸，不过一捧尘埃，却是重若千斤。
他失去了一些再也不可能挽回的东西，但是他也得到了一些难以言述的宝物。
当凌飞成为大陆上最富盛名的剑圣，当他拿着一把普通的青钢剑救下被野兽袭击的幼童时，小小的孩童伸手抓住他。
“大人，您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吧？”
凌飞蹲下身子，伸手摸着孩童的头：“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拯救你的，是你自己。”
小孩歪头，眼睛里满是对圣人的敬仰：“您说什么？我不懂呢？”
凌飞轻声叹了一声，抱起小孩：“我说，是你自己不放弃，我才能救到你，小孩啊，跟我走吧？捡到你，也算缘分一场啊……”
“卡！结束！”
岳聆嘶哑了嗓子，几乎要将喇叭甩出去。他自己从小板凳上一蹦而下，差不多喜极而泣：“结束了！我们杀青了！”
他也是第一次拍这么纠结的片子，拍这么玄乎的结尾，他最近脱发都有点严重了！终于结束拍摄了，就等后期做好，上映等最后的结果了！
剧组人员一起欢闹起来，副导演往每个演员手里派着红包，一边说辛苦，场务们开了啤酒庆祝起来，白灵拿着一瓶香槟，笑嘻嘻往酒杯里倒酒。
陆阳接过双人份的红包，拿起一瓶啤酒，和岳聆碰杯：“岳导辛苦了，干杯！”
岳聆大口喝着，末了，看了下时间：“你等下直接去医院？”
“嗯，我去看看他伤得重不重。”
陆阳唏嘘道，拍摄到最后，陈燕北被他劈头抽了一下，当时额头就青了一块，直到拍完才去的医院。走之前还一直说没事，让大家拍完再说。
全剧杀青，陈燕北最后还跑去医院，夏侯仪知道消息时，默默黑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长辈生日请吃饭，妈妈晚上喝醉了……照顾了下，然后我也想吐了嘤嘤嘤还有一更=皿=
估计到12点以后了OTZ
第39章 铁骨（下）
陈燕北伤得不重，陆阳一剑抽在额头上，肿得吓人。拍过片子之后，没有内伤，虽然连着左眼眉骨也扯着痛。
回到小公寓，陈燕北坐在沙发上默默贴着冰袋，先冷敷再热敷，虽然到了五月初，冰袋还是凉凉的！
夏侯仪坐他身边，看着何卓买来的水果，叹了一声之后，跑去厨房开始洗切。
陈燕北把脚架在贝贝身上，右手在桌子上摸索，还没摸到剧本，手机响了。
“燕北，陆阳想来看你，到楼下了。”
陈燕北吃了一惊。
回国好几年，他几乎没有客人，除了不请自来肯定知道他住处的夏侯仪，就连谢浩都没来过他家。
虽然自己并没有刻意保密住处但是一般好像从来没人问起来过，乍然听说陆阳已经到了小区楼下打了何卓电话，陈燕北隐约觉得头有点痛。
平常上来就算了，但是今天——
看一眼厨房，陈燕北压低声音：“知道他找我什么事情吗？他跑来不会被人发现么？”
何卓那边声音也不大：“他说是问了下岳导，大概知道你住这个区，岳导给了他我的电话。说想看看你的伤，之前去医院但是跟咱们错开了。”
何卓有点懵，他刚给夏侯老板送了水果，下楼直接遇到戴墨镜穿风衣的陆阳，如今跟人躲在角落打电话，也是难得的境遇。
夏侯仪从厨房出来，看到陈燕北捂着脑袋的冰袋都移位了，手里还抓着手机，看到自己似乎吓到的样子，心里一动。
“怎么？”
“陆阳跑来说要看我，现在在楼下。”
夏侯仪轻笑一声：“在楼下是吧？我去天台看看风景。你哥这栋公寓修得不错，我还没仔细看过。”
说完夏侯仪走到陈燕北身前，替他扶正冰袋，顺手摸一把脸颊，走到门口换鞋出门去了。
陈燕北哎呦一声：“上来吧，狐狸藏起来了。”
陆阳抱着果篮，戴着墨镜，看陈燕北的助理打了好一会电话，继而挂断，跟自己一比：“陆先生请。”
搭乘电梯向上，目标是21楼，陆阳看着指示灯在闪，开腔找话题：“这个公寓修得挺好的，我当时想买，犹豫了一下，结果现在直接房价翻倍了。住得应该很安全舒服吧。”
“是的，买这个小区的公寓，就是考虑到安全和舒适性，小区进出有登记，每栋楼也有监控和保安查询。”
何卓笑道，内心有些不安。到了楼层，何卓先出一步带路，陈燕北捂着脑袋开门，贝贝躲在他腿边，蛇盯青蛙一样盯着陆阳。
陆阳一低头看到个狗脑袋，脱口而出：“这个是金毛？不对，金毛怎么这么矮？是个串串吧？”
贝贝“呜呜”一声，露出牙齿低声吼了一声。
“贝贝。”陈燕北唤了一声，贝贝不高兴地甩着尾巴，走到一边，盯着陆阳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
陆阳端起果篮，递给何卓：“这个是我一点心意。”
交出礼物，他又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陈燕北：“这是岳导发的，顺便给我让我一起带给你了。辛苦。”
“谢谢。”
陈燕北伸手接红包，露出青肿的额头，陆阳皱起眉头，站起身靠前想看仔细一点，贝贝一爪子搭在他脚背上，生生将一米八的汉子按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狗对我有意见么……”
陆阳摸摸鼻子，慢慢坐回椅子上，何卓端来三杯茶。
“应该是你说它丑，它记住你了吧。”
陈燕北打着哈哈，有些奇怪贝贝今天的态度。
夏侯仪也说过它丑，但是贝贝对夏侯却很是乖巧。
陆阳眯了下眼睛，仔细看着陈燕北的额头，看了几眼，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下，贝贝“汪”了一声。
陈燕北看着陆阳停在半空的手，奇怪地看一眼贝贝，自己抬手摸了摸额头：“其实也没事，就是——嘶——”
陈燕北尴尬地笑笑，他本想说自己真没事，没注意轻重，自己摁在额头上，痛得一抖。
“真是抱歉啊。”陆阳收回手，目光在客厅里流连了一下，在鞋架和厨房门口停留了一下，又迅速移开。
“打戏嘛，正常的。”陈燕北继续将冰袋贴在脑门上，“拍完那一下，真有点晕，吓到你们了。”
“脑袋是个很重要的器官，你还坚持拍完最后的部分，我们都很敬佩你。”陆阳诚心道：“我为能跟你搭档而感到无比的荣幸。”
“谢谢。”
陈燕北道谢，和陆阳两人对视，何卓跑到阳台上打电话，客厅里两人彼此看了又看，末了，一起笑出声。
“不跟你客气了，燕北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陆阳放松下来，喊陈燕北喊得亲密，态度也很是和善亲切。
陈燕北笑笑：“我也不太会说话营造气氛，也麻烦陆哥特地来看我了。”
“那我们发布会见吧，希望到时候我不会被你的粉丝们扔鸡蛋。”
陆阳笑眯眯起身，顺手在贝贝头上摸了一把，径直走到门口，自己换上鞋子。
“应该不会吧……”
陈燕北一脸迟疑，陆阳笑得更开心，感情这个戏痴还不知道网络上关于他已经翻天了？
陆阳出道八年，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靠着几个剧本和良好的形象，有着大批粉丝。《天道》上部一经播出，更将他的人气推上□□。同样的，和他搭戏的陈燕北也吸引了不少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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