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斯从他手上接过花，放进安迪的怀里：「进去了。」
他的脸色极淡漠，小丑心中一跳，立即挥手送他们进去。
「母亲！好厉害！！」艾德里安双颊红彤彤：「我……我也要当小丑！！」
安娜呵呵的笑着：「那艾德要努力学习才行哦。」
「母亲，不要乱答应他。」威廉斯打断了安娜的说话。
安迪也笑得十分开心，不时摸摸怀里的花，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威廉斯的心发软，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在未来，这种魔术手法早就被破解到不能再破解了，对威廉斯来说没甚么好稀奇的。
艾德里安耳尖，一听到立即窜到他身边，脸红红地说：「哥！你也教我好吗？！」
安迪摇摇头：「安﹑迪﹑不﹑学……要﹑努﹑力……」
「他不学我学啊。」艾德里安急急地说。
「又关你事！」威廉斯没好气地把他的头推开，这个弟简直是过度活跃，甚么事都有他的一份。
「哥哥坏！只跟安迪玩算甚么！？」艾德里安嘟起嘴，不依地嘀咕着，双眼却一直在瞥着他哥，似乎想看他哥会不会来安慰他。
他怔了怔，心中忽然一松，他勾起一个微笑，融化了脸上绷紧的表情。
「哥哥，这﹑样﹑好﹑看……」安迪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腰。
艾德里安似乎被惊呆了，他张大了嘴巴，一个扭头，指着威廉斯，冲着他妈叫道：「哥笑了哎！！」
安娜抿嘴，手帕挡在嘴角吃吃的笑，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哥又不是木头，当然会笑！」
「可是他老是板起脸嘛……」艾德里安嘟嚷着。
威廉斯看着身旁靠在他身上，双眼一直亮晶晶的安迪，再看看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来偷望他的艾德里安，右手下意识地揉了一下弟弟的头发。
艾德里安瞪大了眼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威廉斯低低地笑着，抱着安迪，全身放松了下来。
其实……也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不是么？
这几年来的郁积，在这一刻全都融化了。
威廉斯本来就不是一个刻薄的人。
他在未来是被喻为十九世纪最优雅的男人，公国里十大女人秘密选出来﹑最希望嫁的男人之一。
只是忽然一朝重生回来，所有悲剧都还未发生，有了改变未来的能力，那怕冷静如他，也不免整个心都提起来，深怕一不小心，未来的悲剧又再次发生。
他没发现自己把自己逼得很紧，一直想要努力再努力，才有了换老师，才有了开店的种种事情发生。
他的心，原来一直在不安着。
这刻的威廉斯是放松的。
怀里的小孩浑身暖暖的，虽然帐篷的空气不太流通，以致四周的环境让人觉得闷热，但威廉斯还是舍不得放开他。
「喜欢吗？」威廉斯低声问。
安迪不明所以，还是笑嘻嘻地说：「喜﹑欢﹑看﹑看﹑小﹑丑！」
「我也喜欢。」威廉斯语带双关的说。
安迪趴在他的怀里，眨动水蓝色的大眼，歪着头说：「安﹑迪﹑以﹑后﹑要﹑当﹑小﹑丑﹑哥哥﹑喜﹑欢……」
威廉斯勾起一个笑容，摸摸他的头。
他喜欢的向来不是那些滑稽的小丑，而是怀中那人明亮的笑容。
威廉斯没打算解释，他放松了全身，靠在椅背上，搂着安迪，安静地等待开场。
艾德里安一直拉着安娜吱吱喳喳的说话，买来的糖果很快就被他吃完了。
他伸长了颈子，垂涎地盯着安迪怀里的糖果纸袋，眼馋地问：「安迪哥哥，你要吃吗？」
安迪眨了眨眼睛，正想伸出手把糖果递给他时，威廉斯按着他的手，回望艾德里安，淡淡地说：「吃太多，烂大牙。」
「才不会呢！」艾德里安大声地说，然后心虚地说：「……大牙烂了也有大师嘛～」
威廉斯不再说话。
「贪吃鬼，不准欺负安迪。」安娜戳了戳他的小脸。
「才没有──」艾德里安不依地扭着。
这时马戏团的表演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托下巴)每天下班都晚……同事跟我开玩笑说不要做坏榜样啦…
QAQ谁才想OT，明明工作没做完能怪我嘛……呜…
第10章 迷失在城市
全场的光线忽然一暗，威廉斯抬起头打量，只见原来用来引进光线的孔隙，全都被挡住了。
一束光由上至下打进场里，只见场的中央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丑，他手抚胸前，弯身向前大家鞠躬。
场面有点吵杂，威廉斯旁边的女人低声惊呼：「想不到这团还挺有钱的，居然用了大师的作品！」
不。
威廉斯抬起头，瞇了瞇眼睛。
想不到现在已经有电灯的存在了……
只不过现在的人见识不多，唯一见过能在黑夜中发光的，除了火和萤火虫外，就是大师出品的‘灯’，只是一盏灯价值连城，很多家庭都买不起。
威廉斯不禁有点担心起来，这可不是未来，普通人也能出头的时代，在这时代正处于历史的交接点，一直被抑压的普通人开始有意识地进行自己的研究，而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大师却不容许这种发展，所以压抑得极为厉害。
「哥哥哥哥，这不是你房里的‘光明’吗！？」艾德里安在母亲的怀里扭来扭去，眼巴巴地说：「你看连平民都有了，你就给我买吧！」
威廉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可以啊，如果你每天都温习八小时，我就给你买。」
艾德里安扭开头，装作听不到。
小丑站直，从衣服里拿出四个球抛了起来，一边抛一边说：「各位观察，晚上好，这里是莫索里马戏团，在今夜你们将会欣赏的不同精彩的表演，有空中飞人──德奇！」
这时半空中突然一个人大腿勾着一根木棍，倒立下来朝大家挥手。
现场立即响了各种欢呼和拍掌声。
「还有我们的火人──达里！」
一个人站在场边，手拿着一个火把，往火把喷了一口油，火立即燃烧得十分激烈，他弯下腰冲大家鞠躬。
「驯兽师──洪红！」随着话音的落下，一声巨大的狮吼顿时响起，灯光移到另一边，只见一个扎着马尾长辫的女人手握着长鞭，猛地往地上一挥，身旁的狮子立即发出一声大吼。
现场立即惊现各种的尖叫声和欢呼声。
「哗！！！」艾德里安也伸长了颈长，兴奋地蹦蹦跳跳：「是狮子！狮子！」
威廉斯低下头，只见怀里的小孩安静地看着，脸上荡漾着甜美的微笑。
「哥哥？」他疑惑地眨眨眼。
「这样很好。」威廉斯感叹道，要是安迪像他弟一样，他还真没办法抱住。
「最后大家一定很好奇我们头顶的光芒是甚么，这就是我们伟大的发明──爱荷华的祝福！」
爱荷华是传说中的光明神，在宗教史诗的记载中，他曾经哀痛于人类有一半时间陷入了黑暗，于是才有了月光，让人类在晚间也能如白昼般明亮。
威廉斯懂了。
其实这就是一种营销，要是说是马戏团发明他，他一点都不相信，在未来有迹可寻的记录中，发明这种‘灯’的是一个叫荷马的男人，他曾经是大师的仆人，发明灯的原因也并不是很光明正大，主要是他得罪了一个大师，被人驱逐出城，甚至亲戚也不敢接待他，家里还把他所有的地都收回去，于是他落魄潦倒，发誓要与这些虚伪的大师作对，把他们踩进微尘当中。
梦想总是很丰腴，但现实是他之后东躲西藏，在一次的追捕中丧生。
只是他的记录一直有其他朋友保存着，其他人凭着他的手稿，最终还是把‘灯’弄出来了。
这个马戏团就在赌。
他们看出了这种‘灯’的潜力，也看出了这种‘灯’的暴利，现在只欠缺一个为大众所知的渠道，这渠道他们也有，就像现在一起只需要在每个表演点都宣传一遍，那这种‘灯’自然为人所知，订单也会接踵而至。
只是太天真了。
威廉斯垂下眼睛，更是紧紧抱住了安迪。
现在大师对这种产品有多恐惧，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他们看出了任由普通人坐大的坏处，甚至看出了自己惨淡的未来，因此他们要把苗头掐灭在未发生之前。
威廉斯感觉到不安，那怕现场的气氛一片火热。
「母亲，我有点不舒服，不如我们先……」威廉斯低声地说。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爆破的声音，大部分人都尖叫起来，威廉斯愣住了一会儿，猛的往入口看过去。
此时只见一队手拿着长型尖刀﹑身穿皇家|军|服|的士兵，列队把整个入口都堵了，还拿着长刀开始驱赶场内的观众！
最糟糕的事终于发生了！
威廉斯脸色一白，他紧紧地搂着安迪，嘴唇抿紧。
安迪觉得腰被掐得很痛，不过看着哥哥严肃的脸色，他乖乖地没有说话。
场里一片混乱，很多人不知发生了甚么事，都纷纷的尖叫起来，四处地逃走。
「威廉，我们回家……」安娜狼狈地说，她整齐的头发已经人群冲击得乱七八糟，她纳了纳鬓发，一向柔和的声音也忍不住急了起来。
突然上排的人跌倒了，撞到她的身上，她的身形一歪，被撞得倒在前排的座椅上！
「母亲──！」艾德里安哭叫着，一堆人群往外挤出去，他被夹在中间，离安娜越来越远。
「艾德！艾德！」安娜赶急撑起自己，见到自己高跟鞋的脚跟断了，一狠心直接扯下来，光着脚跑去追小儿子。
威廉斯搂着安迪，紧紧地跟在母亲的身边。
只是他现在真的太小了，八岁的小孩，在一群大人当中只能勉强保持步行的姿势，一直被撞得东歪西倒，没一会儿就和安娜失散了。
冷静，现在要冷静！
威廉斯深吸了一口气，他把纷乱的思维沉下来，咬咬牙，抱着安迪跳进场内。
顿时所有空间都开宽了，他急急地抱着安迪往前跑，见到空隙就攒，没有空隙就挤，硬是挤出了一条路。
也或者安迪的穿著打扮比较高尚，有些人下意识就退后了几步，不敢把这小少爷给挤着了。
门口守着一个个士兵，所有人都往前挤过去，士兵们完全挡不住，那防线没一会儿就被冲破了，所有人都尖叫着往外冲，不时响起哭喊声，像是‘爱德华，爱德华，你在哪？！’﹑‘爹地﹑爹地！我要找爹地呜呜呜！’
威廉斯不敢往后看，他只能蒙头往前冲。
他拼命地护着怀里的小孩，安迪也紧紧地捉着他的手，任由他把自己半抱起，拖着往门外挤出去。
「不怕，有我。」威廉斯低声地说。
「哥哥……」安迪眨了眨眼睛，对他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威廉斯的心安稳了一点，但还是绷得极紧。
他现在只能指望在未来没有特别地报导过这次的事件，可能只是恒常的一次冲破，没有太大的伤亡，不然的话……单凭他现在的力量，他没办法保护安迪！
他只恨自己为甚么是回到小时候，要是在他羽翼已丰的时候，他有把握可以完全护着安迪离开！
这时身后突然一个猛击，一个胖子横冲直撞，威廉斯身子一歪，肩膀上传来厉痛，他咬紧牙关，把那一声的闷哼硬是吞了下去。
「哥哥﹑热﹑热……」安迪拿着手袖给他擦汗，轻柔地说：「安﹑迪……可﹑以自己走！走！」
「没事，我腿长。」威廉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抱着安迪往外走。
现在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然有甚么变故……就走不了！
他尽量往小巷窜，现在的人群开始四散，比起在场里人挤人的情况要好得多。
只是没跑了一会儿，他站在四通八达的小巷里，一脸茫然。
他记得小时候进城，一直都是走大路的，在城中心逛着。
而这里……
他不认得！
威廉斯冒了更多的冷汗。
尤其在这个不安稳的年代……
「把外套脱下来。」威廉斯低声说。
安迪脸面不解，但还是乖乖把外衣脱了，递给威廉斯。
威廉斯看也没看一眼，直接丢到一旁，打量了安迪一眼。
脱了外套后，安迪的打扮总算没那么显眼了，威廉斯还怕不够彻底，抱着他在一旁的墙上滚了一圈。
顿时白色的衬衣就变得污秽不堪，威廉斯微微点了一下头，牵着他的手，轻声说：「走吧，我们找找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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