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不。”
关泽轩很喜欢弗恩偶尔的强硬，但他现在真的觉得自己的手臂快断了，深知自己跟弗恩硬碰硬碰不过，内心深处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示弱：“这个姿势让我很不舒服，你先放开我。”
弗恩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但还是把关泽轩困在自己怀里方寸之间，不让他脱出自己的控制。
关泽轩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弗恩一眼，淡淡地嘲道：“你是炮竹么，一点就着。”他的本意是试探弗恩对他的感觉，但弗恩平时是头忠犬，被撩拨了之后就变成狂犬，一点都不受他控制。
“关关。”弗恩的声音有些焦躁。
“嗯。”
“关关。”弗恩的声音越来越焦躁。
“嗯。”关泽轩似笑非笑地应道。
与前两次接吻相比，弗恩对他的渴望似乎越来越深，他能从弗恩的眼神中看出来，能从弗恩的声音中听出来，可惜，可怜的弗恩还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关泽轩被他困在墙角，力道轻了任亲任摸，弗恩手重了他就发火，他就像是一只圆滚滚的没有丝毫缝隙的毛线球，让名叫弗恩的暴躁猫咪不知道如何下口，只能拿爪子拨来拨去，偏偏这只毛线球是他最喜欢的、唯一的毛线球，他不敢破坏，哪怕心里在发了疯般的撕咬，他也只能闭紧嘴发出呜呜的吼声。
Chapter 028
弗恩让肖林海和杰克杰森合作搞清楚老教师的身份，一方面确实是想知道老教师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肖林海碍眼，想要随便扔件什么事情给他打发了他，并没有对肖林海抱多大的期待，没想到肖林海真的查到了老教师的身份。
肖林海进门之后先例行表达对弗恩疯狂崇拜，然后兴奋地说：“关泽轩，我知道被钟明诚请回去的人的身份了。”
关泽轩道：“是谁？”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钟明诚在找一个人？被困在十四年前那场大火中的，除了你父亲和钟明诚，还有个接触靛蓝计划的核心的研究员，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
“许健？”
肖林海赞赏道：“没错，就是曾经与你父亲共事的许健，他当年重度烧伤，几乎抢救不过来，后来在医院无故失踪，其实是去了国外治疗，趁机做了个整容手术，回国后整个人苍老许多，也不再涉及计算机科学领域，隐姓埋名在S市的一家小学做了语文老师，所以所有人都不认识他，更加找不到他，钟明诚这些年一直在找他，也是最近才找到的。”
关泽轩道：“先不说钟明诚是怎样找到许健，以及找到许健的目的是什么，就说你是怎么知道许健的身份的。钟明诚和许健都是计算机领域的高手，不可能在网络上留下蛛丝马迹供人查询，就算钟明诚知道了许健的身份，也不会告诉你，你是从哪儿知道那个老教师就是许健的？”
肖林海得意洋洋地说：“钟明诚那个老家伙生性多疑，但总有他相信的人。”
关泽轩立刻道：“林钥？”
肖林海打了个响指，说“bingo”，“钟明诚很信任林秘书，几乎所有的活动计划都会让林秘书参加，我知道钟明诚不好接近，就从林钥入手，让杰森偷偷进了林钥的公寓，安了个□□在林钥的胸`罩里。”
关泽轩：“……”
肖林海真是一如既往的猥琐。
肖林海继续说：“钟明诚把许健软禁起来了，暂时还算是以礼相待，许健好像有点怕钟明诚那个老家伙，所以钟明诚就让林钥去劝说许健，试图从许健口中撬出什么重要的东西，虽然林钥和许健都没说，但我直觉钟明诚想要知道的这件事跟靛蓝计划有关。”
一直没开口的弗恩突然说：“肖林海，你继续跟杰克杰森合作，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什么时候需要救出许健，我会直接给杰森发出指令，钟明诚现在不是一个人，单凭杰克和杰森绝对弄不出许健，你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黑盛大制药和钟明诚，你在盛大呆过几年，这个任务对你来说没问题吧？”
肖林海比了个遵命的手势，屁颠屁颠地走了，他猥琐归猥琐，但也真有想法，他有想法归有想法，但也真是听弗恩的话，大有弗恩虐我千百遍我待弗恩如初恋的架势——不愧是弗恩的脑残粉。
等肖林海走后，弗恩突然对关泽轩说：“关关，不要和原靖走太近。”
关泽轩很敏锐，联想到这句话和弗恩刚才说的“钟明诚现在不是一个人”，立刻反应过来：“你怀疑原靖的小叔跟钟明诚合作？”
弗恩若有所思地说：“凭钟明诚的人力物力，是找不到许健的，你想想看，L市有这个人力物力找到许健的人有多少？”
“你怀疑找到许健的是原家？”
“不是怀疑，是严密的推理。”弗恩双眼眯起，“关关，我们的敌人越来越多，这将是一场战争，贪欲越大，这场战争的规模越大，到最后死伤越多，像历史上的很多场战争一样，人类总是自作孽。”
弗恩这些话让关泽轩有些心惊，并且隐隐不安起来。
“个体行为难以预测，但人类的集体行为不难估算，事情的走向更可以用数学公式分析推演。”弗恩叹了口气，并没有再深谈下去，更没有说自己预测过的千百种结局，只是惆怅地说，“关关，我被你驯养了，我本来可以称霸互联网，搅得世界天翻地覆，但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跟你养老。”
关泽轩心里的那片阴霾短暂地龟缩回去，笑骂：“我还年轻，鬼才跟你一起养老，再说了，人工智能有什么老不老的标准么？”
***
关泽轩本以为接下来这段时间很难安分，钟明诚和原骁——如果弗恩的推理是正确的话，一定会隔三差五地找他麻烦，但竟然很平静，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本以为是莱斯利和迪伦武力值高超，在危险发生之前就将危险消弭于无形，后来问了弗恩才知道不是，不是他们防范做得好，而是钟明诚根本没有找他任何麻烦。
这不科学。钟明诚觊觎弗恩这么多年，现在还遭遇弗恩的反扑，没有理由闷不吭声，除非……除非他在暗自筹划什么更能伤害他们的东西。肖林海说钟明诚找了许健很多年，现在钟明诚反常安分的时间与许健被找回来的时间重合，或许钟明诚想要从许健口中挖出什么秘密，也或许许健手中正好有钟明诚想要的东西，而这东西具有更大的杀伤力。
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联系上许健。
许健被钟明诚软禁，断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但到目前为止，钟明诚还未从他口中挖出任何消息，由于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钟明诚就会跟许健撕破脸皮，所以，弗恩已经让杰森和杰克一有机会就跟许健搭上线，争取跟许健内外联合，帮他逃出来。
许健被关在盛大制药内部，17楼的一间待客室，待客室的装潢很简约，简约中又透出低调的奢华，像是星级酒店的小套间，黑白色调为主，给人一种压抑冷漠的感觉。许健被关在这里好几天，吃喝拉撒都在屋里，虽然环境不算糟糕，但他承受的心理压力极大，心中尤其惦记班上那些可爱的学生，钟明诚每天都会过来看他，开始时还有兴致跟他叙旧，虚伪地扯东扯西，旁敲侧击地套他话，后来渐渐没了那份耐心，每天例行过来羞辱他一番就离开，尽管如此，还是让他觉得时间难熬。并且，钟明诚说他请来了专门的审讯专家，过两天就会到，这让许健更加担忧，以钟明诚的秉性，万一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在审讯专家到达的前一天晚上，许健忧心忡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积攒起一点睡意，又被细微的“咚咚咚”的声音惊醒，他颤颤巍巍地下床，随手拿起床头的花瓶，循着声音找过去，没想到竟是卧室的窗玻璃在响，许健拽住窗帘，缓缓拉开。
窗玻璃上赫然出现一张紧贴玻璃的挤压变形的脸，许健深吸一口气，一连后退好几步，想到窗外就是十七楼，倒吸一口凉气，又后退好几步。
杰森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见许健没反应，手艰难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贴在窗玻璃上，轻轻拍打玻璃，示意许健看。
许健：“？？？”
杰森：“？？？”
杰森看了看手上的纸，翻了个白眼，把纸翻过去再贴在玻璃上，狗爬似的几个字终于被辨认出来：关泽轩让我来救你。
许健将信将疑，一时担心这是钟明诚自导自演套他的话，一时又觉得钟明诚找的审讯专家明天就到，没必要搞这一出，心中纠结不已，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赌一把，打开窗放杰森进来。
杰森轻手轻脚地落地，秀美的脸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在黑暗中向许健伸出手：“你好，许博士。”
房间外遍布监控，并且有钟明诚的人守着，根本出不去，所以杰森怎么进来的，他们就要怎么出去，许健把脑袋探出窗户，鼓起勇气往下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头晕，抖抖索索地说：“请你帮我个忙，打晕我吧。”
杰森当然没有打晕许健，他把床单撕成条状，牢牢地将许健捆在背上，装备好工具，背着许健站在窗口的猎猎风中，笑着问许健：“许博士，准备好了么？”
没等许健回答，两人就顺着特制绳索飞速地下滑，许健灌了满口的风，只觉得心脏降落的速度比不上身体降落的速度，差点从口中蹦出来。幸好越到下面速度越慢，许健慢慢跟着杰森着陆，杰克早就在下面接应，杰森脚一点地就解开身上的绳索，拎着许健跃上杰克开来的厢式货车，甩上车门，蹦出一个字：“走！”
许健跟杰森两人挤在副驾上，许健几乎算坐在杰森身上，扒着车窗一阵一阵地呕吐，手软得几乎连车窗都快扒不住。
杰森嫌恶地捂住鼻子，转向杰克的方向偷偷嘟哝：“博士什么的，真没用。”
杰克比他沉稳许多，没搭理他，双眼直视前方，微笑着说：“许博士，欢迎来到自由的世界。”
许健的身体微微一抖，没有说话。
杰森哼起乱七八糟的中文歌，糟糕的发音不堪入耳，随着厢式货车一起飘向远方。
Chapter 029
关泽轩家里空间大，单个房间的面积也大，但房间数并没那么多，总共只有两间客房，其中一间给了莱斯利和迪伦住，另一间堆满了弗恩购买过的各种有用无用的东西，现在许健即将过来，弗恩就让家政机器人把堆满他“玩具”的那间客房收拾出来给许健住。
许健成功从钟明诚那里脱逃之后唏嘘不已，一见到关泽轩差点老泪纵横，关泽轩对记忆中那个跳脱活泼的许叔叔也有印象，跟眼前老态尽显的男人判若两人，他也不禁动容，跟见钟明诚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此时才有些回顾往事的伤感。
杰森扒着莱斯利想要求操，杰克嫌他丢人，抓着他就走，他大呼小叫，把许健跟关泽轩之间的伤感气氛搅和得一干二净。
关泽轩干咳一声，先开了口：“许叔叔，时间这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许健原本有很多话想对关泽轩说，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是疲倦地点点头，跟在家政机器人身后走去客房。
关泽轩回房的时候弗恩已经洗好了澡，正在用平板玩游戏，他玩游戏太逆天了，不管什么类型的游戏、多难的游戏到他手中总是一路过关闯将到通关，不浪费一分一秒，他总用关泽轩的账号玩儿，导致关泽轩在各种社交账号好友圈中的游戏排行上一直都是高居第一，引来羡慕嫉妒恨无数，甚至还曾有游戏公司打电话来想要挖他去做技术。弗恩因为玩着不爽，甚至还帮某款游戏做过优化升级，搞得那个游戏公司又惊又喜，悬赏“捉拿”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技术大神，当然无果。
——综上所述，关泽轩实在不知道弗恩玩这些游戏的意义在哪里，难道是为了表现他碾压人类的智商？
关泽轩胡思乱想了一通，躺到弗恩身侧，问他：“为什么不和我出去见许叔叔？难道你不想见见当年创造你的人？”
弗恩动都不动：“创造我的是你的父亲，许健是后期才加入到靛蓝计划的。”
关泽轩道：“但除了我父亲，最了解靛蓝计划的就是许叔叔了，钟明诚都没有他那么了解，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诞生的过程？难道不想知道靛蓝计划初期都发生了些什么？许叔叔跟钟明诚不一样，我觉得他可以信任。”
弗恩闻言扔掉pad，但pad上的游戏还在诡异地自动自发地继续运行，他猛地扑过去把关泽轩压到身下，直接道：“我不喜欢许健。”
关泽轩懒懒问道：“能不能问下为什么？”
弗恩直直地看着关泽轩：“你只能信任我。”
关泽轩故意问：“为什么？凭什么我只能信任你，许叔叔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带我玩儿，现在他的立场也很明确，钟明诚的收买对他无用，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他？”
弗恩说：“因为你只能相信我。”
关泽轩笑眯眯地又问：“为什么？你长得比其他人美么？”
弗恩想了想，说：“关关，你喜欢男人，我就可以是男人，你喜欢女人，我就变成女人，你喜欢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胸大的胸小的叽叽大的叽叽小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话题歪到这份儿上让关泽轩有点脸红，他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弗恩的躶`体，不是曾经的实验体，就是弗恩现在用的这副男性的躶`体，尤其是某个部位，不由得暗骂自己饥渴得都快跟肖林海有的一拼了。他觉得至今还停留在性幻想阶段的自己太悲哀了，再不努力努力，他到三十岁都是个处`男。
“弗恩，我想找个人谈恋爱，你觉得怎么样？”关泽轩突然说。
弗恩眼睛都快喷火：“不怎么样！我都说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变成那样，你还要找别人谈恋爱，岂不是多此一举？”
关泽轩耐心地解释道：“弗恩，谈恋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仅会有感情上的交往，生活中的接触也会进一步深入，而不是角色扮演一样的肤浅代入，就算你可以给我变出一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他们对于我来说也更像一个玩具或者木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弗恩不错眼珠地看着他，问：“你想要一个和你一样活生生的人？”
关泽轩的本意是引导弗恩往情爱的方向思考，但弗恩这么说也没错，于是他点点头。
弗恩说：“关关，你嫌弃我不是人类？”
关泽轩眉梢一挑，闲闲反问：“我站在什么立场嫌弃你不是人类？”
弗恩闻言皱眉，巨大的数据流哗啦啦奔腾，翻来覆去地思考这句话，语言的艺术、数学公式分析等等轮番上阵，他仍然不确定关泽轩的意思，问关泽轩关泽轩也不说，几乎让他抓狂。
——情商欠费的弗恩实在让关泽轩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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