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洁慧喃喃道:“关关,再见。”
关泽轩长长舒了口气,竟然舒了口气,他对高洁慧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又说了一遍回去吧,转身离开。
高洁慧看着关泽轩的背影消失,眼里越来越湿润,最后终于泪流满面,哭得泣不成声,整个人几乎摊倒在地。
“关关,对不起,妈妈太自私了。”
***
深夜,高洁慧还没有睡,穿着薄睡衣在卧室里面走来走去,焦躁得像一只被困在笼子中的绝望的母兽,又像饱受感情煎熬的患得患失的可怜的女人,可怜而可悲。
乔伊被她的脚步声吵醒,眯缝着眼睛撑起身体,迷迷糊糊地说:“亲爱的,怎么了?做噩梦了?睡不着?”
高洁慧裹紧睡衣,歉意道:“我吵醒你了?你继续睡,我去客厅吧。”
乔伊向她招招手,高洁慧犹豫片刻,还是上了床,躺到乔伊臂弯了,乔伊亲密地抱紧她,温柔地抚摸她的脊背,问道:“怎么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觉得你情绪不对了,是发生了什么吗?愿不愿意说给我听听?”
全世界最能让高洁慧放心和卸下心防的就是乔伊,但是这件事她不能跟乔伊说,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她的人生染上了污点,那污点刻进了她的灵魂里,让她羞愧难当。
高洁慧眼眶一酸,又要流下泪来,她咬牙忍住眼泪,在乔伊怀中说:“乔伊,我爱你,我爱你和安吉拉。”
乔伊吻她的发顶,温柔地说:“亲爱的,我也是。”
高洁慧在他怀中仰起脸,渴切地问他:“如果我因为你做了错事,你可以原谅我吗?”
乔伊再次吻她的发顶说:“亲爱的,最近我们的日子有些难过,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爱我,你做任何事我都原谅你。”
高洁慧还是偷偷地流下了眼泪,乔伊能原谅她,那被她伤害最深的人呢?这辈子还会原谅她吗?她真的不想害他的,她算计他只是为了拿回原本的生活,他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高洁慧流着泪想。
乔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轻微地打起了鼾,高洁慧眷恋地用眼睛描绘他的眉眼,心里始终不能平静。
关泽轩一定不会有事,但是这辈子她都没脸再让关泽轩叫她一声妈妈。
凌晨一点半,乔伊刚刚再次睡着,高洁慧还睁着眼睛辗转反侧,楼下突然传来砰砰砰砸门的声音,乔伊被这声音闹醒,从床头柜里抽出枪,拿着枪下楼。
高洁慧心里突然有股预感,她握住丈夫拿着手`枪的手,示意他放下枪。
乔伊疑惑地看向她。
高洁慧冲他笑了一下,但是那笑比哭还难看,她没穿拖鞋,光着脚从楼梯上走下来,亲自拉开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身上沾着露水的寒气,眼中有股穷途末路的紧迫感,像是被拔掉爪子的巨兽,愤怒而受伤。
男人也不寒暄,目光在高洁慧和乔伊身上淡淡掠过,最后定格在高洁慧身上,像是恨不得一口吞了她,直截了当地质问道:“关关呢?”
高洁慧下意识地抖了抖,声音都颤抖了:“关关怎么了?我不知道。”
男人目光中的寒意快要结成冰,冷冷道:“关关来你这里吃饭,到现在都没有回去,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在哪儿?”
高洁慧抖着嗓子,哆哆嗦嗦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我儿子,难道我还能害他吗?再说了,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大学生,谁会有预谋地害他?”
“毫无背景?”男人嗤笑,“你知道他拥有什么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抢夺他手中的那样东西吗?你知道他独自来你这里是对你抱着多大的信任吗?你知道他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男人怜悯地看着她,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Chapter 049
高洁慧苍白而徒劳地辩解道:“胡说,我关心关关的,我在A国的生活一安定下来,我就回国找过关关的,但是那时候安吉拉突然生病,哭着要妈妈,我没办法只能回国,那次我没见到关关,后来我发现安吉拉是故意的,她接受不了我回国去找关关,一旦我提起关关,她一定会反应特别大的哭闹,都有些神经质了,心理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我只能妥协,但我一直想着关关,安吉拉的状态稍稍好一些之后,我就找私家侦探拍关关在学校的照片,回家的照片,跟同学说话的照片,他的成长我没有参与,但我一直在远远地看着,自从关和豫死后,没有人比我更爱关关。”
那高个子男人,也就是弗恩,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安吉拉是你的孩子,关关就不是你的孩子?你也知道关和豫死后,关关需要你?安吉拉有你和乔伊,有疼爱她的父母,关关有什么?只有一个活着还不如死了的母亲而已。”
高洁慧没想到弗恩会说得这样刻薄,脸白了白,头一晕,身体也摇摇欲坠,乔伊把高洁慧揽进怀里,侧过身体,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高洁慧护入怀中。
弗恩轻蔑地看着高洁慧,高洁慧在他的目光中无地自容,越缩越小,几乎快要找不到自己了。
乔伊听了个云里雾里,稀里糊涂地维护高洁慧,固执地说:“我的妻子很爱关泽轩,关泽轩是他儿子,她当然不会害他!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家里来用莫须有的罪名诋毁别人!”
弗恩阴狠地看向高洁慧,两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似乎在压制着自己的暴力冲动,他的目光里混杂着不屑、憎恶等等直白赤`裸的情绪,就那么不言不语地看着高洁慧。
高洁慧脸上浮上一抹虚弱的嫣红,眼眶也肿了,她在丈夫的支撑之下勉强站直身体,示意乔伊让开,虚弱地站在弗恩面前,鼓起勇气说:“我很爱关关,我不会害他的,我保证。”
“谎言!”弗恩轻蔑地叱道,“你在欺骗我还是在欺骗你自己?你心跳加速,眼睛向右上方看,手放在眉骨附近——那是羞愧的表现,你还在不断摩挲自己的手,那是一种自我安慰,因为自己都不相信你说的话,所以你需要安慰自己催眠自己,可是话又说回来,你做了什么需要安慰自己欺骗自己呢?”
高洁慧嘴唇可怜地抖了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内心深处,你知道自己害了关关,但是你无法面对一个连亲生儿子都能算计的自己,只能不断催眠自己,关关不会有事的。”弗恩话锋一转,“你用关关跟哈里森换了多少钱?哈里森答应给你多少钱?”
高洁慧手指神经质地颤了颤,弱声道:“我没有……”
弗恩截断她的自欺欺人,冷笑道:“最好没有。”
乔伊看看弗恩,又看看高洁慧,一脸不可置信,别人不了解他的妻子,他了解的,她狠起来真的能做出一般女人不会做不敢做也不舍做的事情,“你真的……?”
弗恩没兴趣看他们夫妻俩演对手戏,直接问道:“关关的下落,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
高洁慧摇摇头,“没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弗恩就转身离开了,他怕他再晚走一秒就会忍不住掐死这个女人,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还是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实在让人无可奈何。
弗恩一走,高洁慧就摊倒在地,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双眼无神慌里慌张地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照着哈里森的指示在今天下午把关关请到家里来吃饭,哈里森只说他想要关关的一个朋友,掌控住关关只是为了抓到他的朋友,他承诺了不会伤害关关的。”
高洁慧突然抬头,一脸希冀地看向乔伊,连声道:“关关他不会有事的,是吗?”
乔伊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联合外人算计你的儿子,为什么想害他的朋友?”
高洁慧可怜道:“我是为了你啊,为了我们的家啊!”
乔伊觉得她太糊涂,心里有气,但还是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淡淡道:“即便我破产了,我们依然是夫妻,我们依然是个家庭,难道有钱我们就是个家,没钱我们就不是?”
这种情况下,高洁慧根本无法思考,乔伊短短几句话她绞尽脑汁才想明白,半晌之后迟钝地说:“我只是想让我们家跟以前一样,你破产之后我很恐慌,我也知道你很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想帮助你。”
“以这种方式?”
高洁慧喃喃道:“哈里森说他只是想用关关做诱饵,不会伤害关关,他这么跟我说我才答应他的。”
乔伊双手捧住高洁慧的脸,锋锐的视线直插`进高洁慧迷茫的双眼,郑重地问道:“亲爱的,你告诉我实话,你真的百分之百相信哈里森不会伤害关关吗,你真的百分之百相信吗?听从你的心声,告诉我实话。”
高洁慧没有回答,苍白的脸庞流下两行泪。
乔伊把她揽入怀中,深呼吸几下平复情绪,努力用如同往常的柔和的声音问道:“亲爱的,现在想想看,哈里森跟你联系时有没有透露什么信息?你知不知道他把关关抓去哪儿了?他想抓住关关干什么?”
高洁慧边流泪边摇头,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哈里森主动找我的,他见我的时候戴了张面具,但我怀疑那不是他,只是他的一个传声筒,短信电话邮件等等联络方式我都没有,总共就只是和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见过一面。”
高洁慧拽着乔伊的手腕,连声问:“乔伊,我做错了吗?”
乔伊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做没做错,不需要别人评价,其实高洁慧自己就已经有了评断。她本是个极有理性和风度的人,为什么在今天晚上突然流泪,为什么在见到弗恩的时候连头都抬不起来,她从心底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乔伊,我该怎么办?关关会出事吗?我只是想帮我们家走出困境,没想伤害关关,如果关关真的出事,我该怎么办?”
乔伊耐着性子说:“仔细回想你跟哈里森见面的细节,或许有能帮到关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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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几个词形容不出那张脸的万分之一,现实生活中她没见过长相那么妖孽的男人,甚至在影视作品中也没见过。
简雨萱摇了摇头继续洗脸,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想不通,她更喜欢的明明是容晟那种类型,就算做春梦对象也该是他,怎么会是一个素未简雨萱错觉自己被摆在一个大大的蒸笼里,热气沿着四肢百骸缓缓缭绕,透过皮肤细细的毛孔渗透进身体,然后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翻滚不休。
好热……
简雨萱大声喘气,像条离水的鱼那样挣扎不休。
挣扎?有什么束缚住了她吗?简雨萱从昏聩的神智里勉强抽出一丝清明,试图厘清眼下的状况,但——毫无头绪,连睁开眼睛也是不能。
给我一点清凉的东西,给我降温!简雨萱在心里大声喊道,她已经快被这蔓延全身的灼人热度烧至崩溃,只要有人肯给她降温她愿意付出一切!
“真的吗?真的愿意付出一切?”
不知哪里来的声音清清冷冷,仿佛玉石相撞,有着独特的质感。那声音似远还近,飘飘忽忽,因此而显得鬼魅人心。
简雨萱毫不自知地点头,无意识地发出啜泣声,天呐,怎么会这么热,她一定快被烧死了……
“我能让你解脱哦,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食物?”
听到前半句简雨萱几乎就迫不及待地点头,只要能让她逃离这个大大的蒸笼,她愿意做牛做马地回报对方,因此根本没注意对方后半句说什么。
对方愉悦地轻笑了一声,简雨萱这次终于感知到了声音的位置——就在自己床边。
下一秒,一股清凉的气息缓缓蔓延至全身,驱散了煎熬她的每一丝热度,那感觉像是沙漠中长时间行走的干渴旅人遇到了水源,一时间眼中心里除了水源什么都没有。
简雨萱舒服地叹了口气,眉心浅浅蹙着,乌黑的眼睛半睁半阖,一片茫然,也不知道看没看清眼前人的长相。
“睁开眼睛,看着我!”
男人命令式的声音传来,简雨萱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心跳得飞快,下意识地以为拥有这声音的男人定是个美男子,然而,昏昧的光线里站着一只……野兽,一只巨大的仿佛发光体的野兽。
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简雨萱发誓,她二十二年的人生中从来没见过长相这么怪异的动物!
***
简雨萱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疼,简直像彻夜跟别人打过架,手臂、大腿、腰腹无一不酸, 动一动几乎就能听到筋骨咯吱咯吱地响。
简雨萱仰面躺倒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昨天的交接太累了,当时不觉得,睡了一觉倒显出后遗症来,看来真的是人老了啊,以前店里彻夜调货架也没现在这么累的。
不过幸好,今天不用上班……
不止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都不要上班——她被解雇了。
店长几天前把她叫过去,说公司要缩减人力开支,要自己体谅她,搞得简雨萱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店长很少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可怜的简雨萱那时候还以为自己受到了重视,根本没听懂店长的言下之意。
后来还是经理出面跟简雨萱讲明,经理言语犀利,说得简雨萱抬不起头,脸上火辣辣的。
这是她的第几份工作了?简雨萱看着天花板愣愣地想。
因为没有学历,没有拿得出手的工作经验,没有八面玲珑的沟通技巧,也没有杰出的工作能力,甚至连生活常识都有些缺乏,简雨萱四处碰壁,一再降低自己的求职要求,仍然频频遭到解雇。
这是个现实得可怕的世界,大学生满街都是,他们都找不到工作,你有什么理由沮丧难过?简雨萱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就这么问自己。
简雨萱在床上赖了半天,最后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这才翻身下床去冰箱里找吃的。
冰箱里还剩一把青菜,一个西红柿,两个鸡蛋,简雨萱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把挂面,一股脑儿地下了锅。
不一会儿,面食的香气就飘了出来,简雨萱像饿死鬼一样捞起面条西里呼噜就往嘴里塞,美味的食物安抚了饥渴的味蕾,简雨萱吃完面又把汤一滴不剩地喝完,这才觉得满足。
吃完饭碗都懒得刷,简雨萱就又跑到床上去蒙头大睡。睡是睡不着的了,可也真的不愿动弹,她的累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要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保住一份工作,任谁都会觉得疲惫的。
晚上八点,简雨萱再次从床上爬起来,还是一样的理由——饿了,可惜这一次连面都没得吃,冰箱里空空如也,连挂面也不剩多少,看来只有去超市买点食材回来。
简雨萱换下睡衣拿起钱包就出门,一开门发现脚下有张白色的4A纸,招聘两个字硕大无比,即使光线昏暗,简雨萱也还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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