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养子不是普通人，但是却从来没有说破。被他收养的这个孩子，那双眼睛中有着人类所没有的，直到他见到了有着三分之二高神格的吉尔伽美什之后才明白的，一种大概是名为神性的东西。
但一起生活的这些年来，千落从未表现出得多么的超乎常人的能力。他对生活常识的无知与安静思考时的深沉矛盾得根本不像个孩子，而明明看出了一部分自己这个养父的本性却没有能力完全看透，甚至依然愚蠢地对他付出了信任的行为也是那样的可笑。
每当养子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不设防备的样子，他就总是要克制着自己不要做出违背神的道义的事情。
好在不需要他做任何动作，凭千落那奇异的体质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那总是仿佛受虐后的伤痕累累的身体，在他眼中却简直美丽得无与伦比。
但是绮礼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千落，因为他看得出来，永恒的死亡对千落来说是解脱，唯有活着这件事才是造成千落痛苦的根源。与来自身体的痛苦不同，这种心灵的痛苦更为根深蒂固，无法摆脱也无法压制。
千落对死亡的态度很奇怪，像是在渴望地追寻，又像是因无法成功而怠倦。
为千落换绷带时，偶尔从那轻盈纤细的羽睫下漆黑的瞳孔里窥到的，冷漠无情的神性中泄露出的几分近似人性的，或是看似冷静的癫狂，或是苦苦压抑的绝望，都是那样的让他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
对人生毫无追求的千落和自己在某方面是相似的，这一点他不否认。但是除开这点，现在的千落却比自己要更像个人类——虽然感情倾向有些其诡异，比如跟温柔的奥尔黛西亚比起来，他更愿意亲近自己。
——也非常的信任自己，在明明知道自己充满恶意的情况下。
当吉尔伽美什第一次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他的房间，而沙发上躺着他的养子的时候，他曾在一瞬间误会千落已经被杀了。
在那一刹那，大脑被遗憾与失落充斥得令判断力急剧下降，直到察觉其实对方没死，才从那混沌的状态中清醒。
就算被吉尔伽美什旁敲侧击了几回，但是那时的绮礼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所想。然而当那一次他回房间，发现吉尔伽美什将千落压在床上后，他忽然就有所领悟。
看到因被吸食了魔力而痛苦难当却极力表现得正常的养子，绮礼在那时满脑子想的却是吉尔伽美什是如何欺负他的。是先用语言打击刺激，还是直接就上来动手？千落会受到吉尔伽美什话语的影响吗？当他无力地被吉尔伽美什压制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若是动手的是自己，他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只是将自己代入吉尔伽美什的行为中去幻想，他都会因难耐的兴奋而陷入些微的晕眩中。
绮礼坐在了床边，伸出手拨开千落挡住了脸的长发，看到对方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因魔力匮乏而不安稳的的表情。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魔力，千落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就像上次一样，凑过去想要咬上绮礼的脖子。
伸手阻拦了一下，果不其然从千落的眼中看到了近乎野兽般暴虐的焦躁——这双眼睛真是百看不厌，但是跟因渴求魔力而失去理智的眼神比起来，绮礼更加回味曾经千落在恢复理智之后，那一瞬间崩溃屈辱的神色。
——比起漠然单调的神性，绮礼更希望看到这双眼睛被激烈的人性所充满，只有多变难懂的人性才会焕发出美丽的光彩。
朦胧之中，千落感觉到有什么湿润温热的物体，带着炽热的气息压了过来，熟悉而充沛的魔力伴随着极具吸引力的恶意近在咫尺，却只是在他的唇上辗转厮磨没有下一步动作。他不由得下意识地张口主动汲取，手无意识地环住了来人的脖子。
魔力对魔术师很重要，能够如此纵容地任他索取的人，大概是绮礼吧？
那人的动作有着自己特定的节奏般不急不缓，一开始千落还有些焦躁地占据主动，但是很快他就因对方不容拒绝的强势而有些呼吸困难，逐渐清醒了过来。
“唔……绮……嗯、绮礼？”嘴里还含着对方的舌头，千落勉强发声，含混不清地呼唤。
唇舌被放开，因缺氧而有些头晕目眩的千落大口大口地呼吸，眼前白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是我。”低沉的声音响起，千落松了口气。
等着缓了缓，千落才看清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绮礼的身上，环在对方脖子上的手还没有松开。虽然魔力依然不够，但是已经恢复了清醒的千落并不打算继续下去，所以他将手缩了回来放在绮礼的胸口试图推开。
推不动，甚至千落能感觉到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更加用力地将他搂在怀里。
“……绮礼？”千落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向绮礼……等一下，绷带呢？察觉到自己的眼睛上没有绑绷带，千落立刻闭上眼睛，“绮礼，绷带……”
千落的话没有说完，尾音被突如其来的吻堵回，瞬间岔气的他立刻想要偏头，但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脑后的手固定在了那里，被迫仰着头承受来自绮礼的亲吻。
过了一会儿，知道千落的身体承受不住了，绮礼终于肯从养子的唇离开，神色冷淡地伸手拭去千落唇边连出的银丝，看着对方从几乎窒息中得到喘息的机会，紧闭的眼角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呼……咳咳……”因为动作不方便吞咽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千落几乎是咳嗽个不停，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绮礼……已经不用补……”
千落突然就消音了。他只是对某些事情没有兴趣深入了解，不代表不知道。
自己身下现在坐着的位置，似乎有什么在变硬。
哪怕自己对于人类之间的养父子关系这种羁绊并不在意，但是一起生活的这几年千落也依然把看起来就十分可靠的绮礼当做了如同引导者般的存在尊敬着。
可是现在，绮礼对他……产生了*？
在千落想明白自己究竟应该以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个事实之前，他的身体却产生了细微的颤抖。
凌驾于理智与阅历之上的，人类身体的本能先行发作了。
绮礼低头看着自己神色茫然依然紧闭双眼不肯睁开的养子，捏起他的下巴命令道。
“睁开眼，快点。”
☆、34
绮礼低头看着自己神色茫然依然紧闭双眼不肯睁开的养子,捏起他的下巴命令道。
“睁开眼，快点。”
因为绮礼这有些强硬的话语,千落的羽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依旧迟疑着不肯睁开，直到揽在腰上的手臂愈发的用力，捏住自己下巴的力道也突然增强到他几乎难以忍受,千落才有些委屈地睁眼。
他是为了绮礼好才闭眼的，绮礼不领情就算了,为什么还这么粗暴……人类的心理果然很难懂啊。
睁开的眼眸，是人世间难以轻易见到的美丽景色——被人性所侵蚀的神性，再也不复曾经的漠然冷淡。只要能够看透那层晦涩危险的表象,内里的是比初生婴儿更加清澈的，可以随意染上自己颜色,让人忍不住想要破坏看看的纯净。
绮礼与千落对视，对方似乎对自己的处境还不太明白，眼底是挥之不去的稚嫩困扰的色彩。
千落安静顺从地坐在绮礼的怀里，就如同一个制作精美的，漂亮而温顺的玩具，美丽而易碎。他娇小的身体，柔软的四肢，迷茫的眼神，无限地勾起绮礼心中的恶意。
既然你这样听话，那么无论我做什么，你也不会反抗吧？
绮礼低头亲吻千落的耳畔：“衣服脱掉。”
紧密相贴的身体，能够轻易地察觉到对方的异动，哪怕只是怀里的人蓦然加剧的一下颤抖，绮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绮礼……”千落的声线依然冷淡，尾音却带着细微的颤抖，“你到底……”
还是个孩子啊。绮礼将人搂着满怀，听到那虽然冷淡却也难掩稚嫩的幼弱声音，非但没有因突然如此清晰地察觉到对方的身体年龄而放开，反而因莫名的情绪而更加想要看这个孩子失态的样子。
知道千落没有自己脱衣服的意愿，绮礼面无表情地将手从宽松的衣摆下伸了进去。
吉尔伽美什有一点说的没错，千落比起黑衣，更适合白衣。那矛盾的气质穿白衣时更加清晰醒目，让人难以忘怀。
千落的骨架娇小纤弱，肌肤触感细腻温软，身体上有很多淤青与伤痕，当绮礼的手指从淤青上划过时，千落都会敏感地震颤。
手上只是微微的用力一下，就可以听到养子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太脆弱了，很容易就会被玩坏。
大概是因为他的动作越来越过分了，怀里的人突然开始极力挣扎了起来：“绮礼！别这样！”
从来没有听过养子这样激烈语气，绮礼有种新鲜的感觉。
……不，也不是没有过……在爱因兹贝伦的城堡，千落就曾经傲慢而不耐地对小圣杯说过奇怪的话语……但是与当时高高在上的冷漠相比，还是眼前这种情绪外露的慌乱更加美妙。
感受着养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而坚定的拒绝，绮礼完全可以轻松地压制，但是他没有，而是突然就松手了。
因为反作用力而跌落在床的千落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可以从变得莫名其妙的绮礼那里逃脱出来。
虽然绮礼身上的负面情绪真的是大补，但是……跟心里的不安比起来，千落忍痛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放弃，因为他总觉得，再不离开这样的绮礼，一定会发生糟糕的事情。
不过这么容易就松手了……刚才果然是被自己为了补魔的亲吻而勾起的*吗？这样说来，奥尔黛西亚死后就没见绮礼找过别人……
就如同绮礼的父亲与妻子一般，千落也对绮礼产生了错误的印象……但是与前两者不同的是，这种错误的印象是建立在自己明知绮礼充满恶意的情况下，却依然没有将自己算入对方心中重要存在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千落根本就不认为绮礼会对随时会离开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怎么样。
一旦放松下来，千落就觉得自己有些脱力了。
压下涌上喉头的血腥气，千落咳嗽了几声：“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被狠狠摔回床上。
若是一直那么温驯，就有些无趣了，有反抗才能玩得更久。
故意放手再亲手打破对方松了口气的样子，绮礼的恶意从来就没有减弱过。
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样想的，哪怕是以这样具有压迫性的姿势，处于弱势的千落神色居然只是有些无奈，似乎还在思考怎么让他停下来——千落大概是以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并非他本意？
居然信任我到这种地步吗？就连做到这种程度，你也依然信任着做出这种事情的我吗？
绮礼再一次低头亲吻千落，随意地便可以压制住千落的动作，直到将对方吻到因缺氧而几乎要窒息，连反抗都微弱了起来，绮礼才抬头，语气平静地问道：“你？你说的这个你，是在叫谁呢？”
“咳咳……”偏过头去咳嗽了好几声，千落因头晕而有些迟缓地思考着刚才听到的问话。
冷酷的声音催促着响起：“快说啊，是在叫谁……”
“绮、绮礼！”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他哪怕是拼着这个身体废掉也一定不会手软。但为什么会是一直以来对他都可以说是称得上温柔的绮礼？从来没有被绮礼如此粗暴对待的千落产生了一种叫做委屈的情绪。
胸口被这种压抑的情绪充斥着，千落突然感到视野模糊，眼眶中有什么液体溢了出来。
诶……？眼泪？
千落迟疑地眨了眨眼睛，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没入发迹。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并非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生理性泪水，而因是发自内心的情感而流泪。
不想哭出来，但是，控制不住啊！为何会哭泣，为何会不愿意对眼前的人动手？他不明白。人类的感情是那样的复杂，他只需要辨别善意与恶意就够了，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连自己都会看不懂自己的情绪。
千落漆黑的长发铺散在洁白的床单上，褪去了冷淡与锐利的眼眸中盛满了无可抑制的泪水，将他茫然的神色浸染出了柔和的温润。
绮礼的眼神微微产生了变化，仿佛不受控制地探身过去，沿着眼角的泪痕一点点地亲吻，将泪珠用舌卷入自己的口中。
……
……
衣服被褪到手肘处，身上除了淤青以外多了大片的红色吻痕，千落脸上带着大脑停止思考的空白表情，眼神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精神上一波一波袭来的，陌生却足以湮没理智的情|欲让他甚至都忘记身上的疼痛。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但是却没有精力去思考到底是谁，以及此刻正在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说道：“叫我的名字。”
……名字？名字是什么……千落茫然地想着，但是口中已经不受控制地吐出几个音节：“……绮……绮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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