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凉台中，陆乾坐在沙发上，系统的声音正在他脑海中响起：“最近凌夜对感情的事很有兴趣，尤其是同性之间，查查他的宿主最近和谁走的最近，目标就能确定了。”
陆乾的声域低沉，似乎心情不怎么好：“那个凌夜很麻烦，公良，有克制他的办法吗？”
“这世界上，我克制不住的只有他。”
“怎么？最近心情不好？”来人靠在凉台的门柱上，斜眼看着他。
与系统的谈话被打断，陆乾抬眼，黎尹正看着他，依旧是苍白的肤色，绮丽得引人幻想的眼神。
“携夹满身阴暗而来。”公良如此评价黎尹：“很适合你。”
☆、第020章 坦白
程睿逸回到宴会主厅的时候，程泽早已回到宴会厅，一人站在刚才他俩站的位置，已经等了他一会了，程睿逸走上去：“出来很久了吗？”
“没有，只是一会。”程泽看着程睿逸的脸色不是很好，过分的自然端正，明显是在掩藏什么情绪。
这里光影辉煌却太过沉闷，程泽看着程睿逸眼中渐欲窒息的细微低迷：“事情已经了了，我们走吧。”
“唉？这都还没结束。”程睿逸连忙拽住转身就要走的程泽，却被程泽牵住了手，紧紧的握在手中。
被程泽牵着手，跟着程泽的脚步，程睿逸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程泽的手宽阔而温暖，他牵住了他手，还能反驳什么呢？天高地阔他都愿意跟着他走。
程泽是个躯壳冰冷的人，也是个情感障碍者，可是他的手很温暖，体温很炙热，程睿逸努力了很久，才能这样触碰他，感受他的温暖，从手心传来的连接心脉的温暖。
而程睿逸随时都有可能失去这样的温暖，像悬崖边的抉择，随时会一脚踏空。
出了宴会厅，建筑物外花草茂盛，管理得整齐精致，s市的碧江正好从不远处流淌而过，景致怡人，程泽打了个电话给司机，让他不用等了，挂掉电话收起手机后对程睿逸说：“走吧。”
“去哪儿？”
“陪我走一走。”
程睿逸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有些疑惑的看向程泽：“九点四十七了，走回去至少要两个小时。”
程泽只是不发一言的看着他作为回应，程睿逸紧扣住程泽的手，无奈的笑：“不过司机都被你叫走了，没办法了。”
他们路过河畔一盏又一盏灯旁，影子从前到后围绕着他俩的身影被灯光拉长。
河畔的长椅上总能看见有男女依偎在一起。
程睿逸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实在太过静谧，便开口问：“去见陈老，没什么事吧？”
“没有。”程泽目光淡淡的看着前方的道路：“他说既然我肯见他，就还算是半个陈家人，给我留了份财产，连着原来预留给我妈的那份一起给我，我拒绝了。”
程睿逸安静的听着，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呢？让你心情不好的事是什么？把它说出来。”
程睿逸侧目，余光看见阿苏还跟在他俩身后，长发和苍白的皮肤让他如此的迥异，阿苏如此清醒的游荡在这个世界之外，注意到程睿逸的余光，他朝着程睿逸笑了笑，依然是标准的露齿弯眼笑，程睿逸看着只觉得阿苏没心没肺。
程睿逸四下看了看：“先找个地方坐下吧。”
正好不远处就有条长椅，两人走过去坐下，程睿逸手指紧扣着程泽的手，半晌都没说话，沉默了很久后才说：“程泽，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大概会很生气。”后面的话梗在喉咙难以出口。
不管怎么生气，至少，别离开我。
“说吧。”
“我......”程睿逸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这句话完整的说出口:“我不是你亲弟弟。”
这一点一直都是程睿逸在逃避的，他一直在等机会，等得越来越长，总是希望能遇上说这件事的绝佳机会，于是一拖再拖，这是他活过的岁月里，做得最拖泥带水的一件事。
程睿逸不敢想象如果说出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不敢去想象程泽会有什么反应。
但现在他必须说了，如阿苏说的，这是决斗。战争已经开始了，陆乾随时都有可能查出这件事，用它来大做文章，用它来掀起千丈波澜，用它化做无畏的利器。
这将是社会性的丑闻，也将可能成为对程氏的一次伤害，他必须告诉程泽。
至少现在由他自己说，或许还能在两人之间留有余地。
程泽楞怔了一瞬，双眼凝视着他，在程泽的眼神中，程睿逸的心渐渐瑟缩成一团，目光却迎上了程泽的目光，手指细微的颤抖着。
程泽眼中有着不会融化的冰雪，那样的温度足以让世界结上冰霜，他似乎并不在乎程睿逸说了什么，怔忡过后就没有其它表情了，斟酌了一会才问：“这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并没有想象中的怒气，程睿逸关注着程泽的神色却不敢把悬着的心放下，程泽有过太多次不动声色的权衡算计，无论是商友还是敌人，他永远冰冷而礼貌客气，没有半分区别。
程睿逸收紧手指，抑制住颤抖，表情依然很镇静：“前段时间，我开始亲近你的时候。我一直很喜欢你，可是我们是兄弟前段时间我知道了这件事，才敢来追求你的。”
程泽将强撑着泰然自若的程睿逸一把揽入怀中：“要说的就是这个？”
就这个？
这个还不算什么吗？
程睿逸抬起头盯着程泽的脸，简直要怀疑这个程泽是系统造出来的赝品了，可怎么看还是那张脸。
阿苏自然又是在一旁啧啧称奇：“爱情的力量啊！这胸怀！我都惊了！”
程泽看程睿逸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怎么了吗？”
“就......不生气吗？”
“我说过我没有亲人，那你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无所谓。”程泽站起身， 把程睿逸也拉了起来：“走吧，时间不早了。”
程泽灯盏投下的光线前，不知道是逆着光影的视觉错误，程泽的唇畔似乎有着零星的笑意，像冰原上的细微火种，那缕淡薄的温暖被冰雪包围着。
灯光下是孑然一身的程泽，他依然那么平静，用空着的手摸了摸程睿逸的脸：“你的情绪太细腻了，用最简单直接的思维，保持最高的效率，有了爱情，也别忘记自己是个商人，爱也不能当饭吃。”
程睿逸顿时脑袋卡了壳，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是在批评他？在教育他？还是在告白他？
程泽这是承认他俩之间的感情能称为爱情了？
两人慢慢的走着，程泽侧目看了他一眼：“不过，如果你不想当商人，我也可以养你。”
程泽有太多不动声色的算计，可程睿逸不是他的商友，也不是他的敌人，他是他的恋人。
程睿逸觉得自己这一晚上心脏的负荷太重了，几大连击让他现在都有点恍惚，程睿逸抱住程泽便贴了上去，他得抱住这个冰块亲一亲，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一碰浅吻辄止:“姓程哪有不经商的。”
阿苏在一旁开心的拍手，灯下却没有他的影子此时的成功似乎让他很开心，他笑眯眯的说:“解决掉一个隐患！”
程睿逸兜里的手机颤动了两下，细微得完全可以忽略。
现在程泽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程睿逸家里，两人回到了家，程睿逸便进了浴室，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均匀的撒下来，一件件脱掉衣服整齐的放在一旁，程睿逸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过了一会才睁开眼，沾满水滴的手拿出了衣兜里的手机。
解开屏幕锁，有好几个未读的微信消息，都是他的一些同学还有朋友发给他的。
内容密密麻麻的都是陆文彦的资料，他的联系方式，他的社交网站名。
陆文彦，陆乾的弟弟，精心策划杀死陆乾的人。
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妙不可言，陆文彦是陆乾同父异母的弟弟，与他一样，从小生活在哥哥的光环下，但不同的是，他没有因此而生出仰慕，反而对陆乾生出了怨恨，到了扭曲的程度。
这是个虎狼之子，但程睿逸决定和他结成同盟，破碎陆乾的复仇计划。
如今，他和陆乾是被关在一个盅子里的两只毒虫，斗虫的人抛下了他们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肉饵，不问对错，不问理由，他俩必须厮杀。
“阿苏。”
“嗯？”
“我洗澡的时候你能不能出去。”
“唉，我只是看你好像很挣扎的样子，所以来看看你嘛。怎么？良心在胸口砰砰砰的跳动吗？为了自己的爱情，粉碎陆乾的人生，怎么想怎么违背自己的原则吧？”
“程泽就是我的原则。”
阿苏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悠长时光中露出的一点沉淀：“那就好，洗快点，程泽还在等你，我先出去了。”
同样的一个夜晚，白炽灯依然明亮的大厦，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走进一间房内，她打开灯，一个男子正坐在办公椅上，半阖着眼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在放空思绪。
女子把高跟鞋踩得脆响，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男人：“哥，你看陆乾一天比一天精神，哪有中毒的样子。”
陆文彦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女人咬了咬牙:“这次得加紧防范了，陆乾要是查出了我们，我们得被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陆文彦听见这话觉得好笑：“咱俩和大哥生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他吃过人了？”
“哥！你就不能着急点吗？我们犯了大忌，这坎不是轻易翻得过去的。”
陆文彦撑着下巴：“所以我在想，大哥怎么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对待我们，有谁能再他眼皮底下，隐瞒住他化解了他这一难？或者，大哥什么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陆乾知道了能放任着我们不管？”
陆文彦向后靠去，眼神悠悠:“所以我们危险了，他要斩草除根了。”
☆、第021章 结盟
第二日，程泽和程睿逸去公司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昨晚折腾得久了些，程睿逸醒来的时候早已经误点了，程泽倒是醒得早，但是却不叫他起床，任由他睡着没叫醒他。
程睿逸一看床头的表，快速的跳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穿上，待他刷牙洗脸打理好了自己，程泽则还在厨房有条不紊的给他准备早餐，端出早餐还不忘提醒他不要光脚跑来跑去。
低头一看，还真是没穿袜子，就一双白脚丫在外面。
去公司的路上，程睿逸的手机连响了几下，摸出手机一看，是公司前台接待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电话打到程睿逸的手机上来，接电话前，程睿逸还心虚的给程泽做了个嘘的手势，开着车的程泽见他这小心的动作，眼中露出笑意。
接通电话，前台甜美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程助理，宁誉先生要见程总，他没有预约，但是他和程总关系似乎不错，到底要怎么安排他？”
程睿逸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对于这样的事处于不想回答的状态：“啊，程总的私事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最近我的职位调动，已经不负责程总的日程安排了，不过我可以替你问问程总的意见。”
前方正好亮起了红灯，程泽停下车看着程睿逸挂掉电话，便毫不客气吻了上去，一路攫取，程睿逸被惊得仰着头直往后缩。
“喂！你干什么.....”
这大马路上的程泽不会要车震吧？
不不，怎么可能，程泽又不是精虫上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可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让他这样？
虽然嘴唇被堵着，不过程睿逸当即就含含糊糊的说:“我错了！我错了！”
他是如此的机智。
程泽果然松开了他，挑眉问他:“说说你错那儿了。”
这......
“要不......你给点提示？”程睿逸边说边防备的挪位置，不说程泽怎样，要是再被程泽这样摁着亲一顿，他不兴奋也得兴奋了，车都快到公司了，他的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尴尬。
黄灯过后绿灯亮起，程泽踩住油门，只留了他一句:“傻小子。”
“......”这怎么还兴人身攻击呢？
程泽看着车前方:“公司有什么事吗？电话都打到你手机上了。”
“宁誉到公司来找你，前台不知道怎么安排，所以打电话给我。”
说到宁誉，程泽坦荡得让程睿逸心惊，连基本都遮掩都没有，程泽开着车，表情也很淡然：“这段时间我和他断断续续都有联系，他依靠着我生活太久了，所以现在不知道怎么继续生活”
“不过我会给他一个学会独立的机会，如果他改变不了自己，我不会继续和他有什么关系。”
程睿逸嗯了一声，但是心绪翻涌，提到宁誉，毕竟他俩曾经在一起过，曾经，光是嫉妒宁誉，他就嫉妒了十几年，想闭口不言来着，但最终还是没克制住自己内心的话：“你的宁誉到底怎么回事，你俩......不是大学就在一起了吗？”
“不算在一起，那时候只是有些照顾他，他依赖性很强。”而且善于识风向，当知道他是程华明的儿子后，这份依赖就更加严重了。
程睿逸觉得自己喉头就像是卡了一根刺一样，他还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成熟稳重可以一笑湮灭所有在意的事，只是面上还维持着原有的表情：“那你呢？当时怎么想的？”
“当时只是觉得，生活中有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人，看起来才像生活吧。”
宁誉就像只懒猫，爱大喊大叫呲牙咧嘴却又不能失去主人的照顾，程泽一个人很久了，没觉得孤单过，但如果身边有点活物总要好些，他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别人的照顾或关爱，他只是找个懂事些，需要他照顾的人做个伴，连做－爱都不需要。毕竟饲养宠物是为了温情，如果过了界，难免让一切陷入混乱。
不过宁誉先过了界，宁誉在交女朋友他是知道不过宁誉从不和他谈论这些事，他也不关注，收到匿名照片的时候他才发现宁誉交往的女人圈虽然乱，但是个个都是富豪千金。
这让他想起程华明。
到了公司，程泽就直接上了会议室，虽然来晚了一些，但他是算着时间出的门，程睿逸的睡眠时间，会议开始的时间，规划中没有留给宁誉的时间。
他和程睿逸在大厅分别，程睿逸看着程泽离去的背影，直到他走进电梯，才走到前台处询问:“宁誉呢？”
宁誉还在接待厅等待，程睿逸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宁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还是一样的秀丽，却比之前更放肆了些，看上去有恃无恐，漂亮的面孔配上那份有恃无恐，漂亮得嚣张。
程睿逸在宁誉的身旁坐下，宁誉看见是他来了，倒是有些意外：“怎么是你？程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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