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他俩确实无仇无怨，只是命而已。
程睿逸笑着喝了一口酒：“虽然同为系统的宿主，但也不至于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吧。”
这倒是让陆乾一怔：“系统？”
“怎么？不是系统吗？这儿有点闷，去围栏边吹吹风吧。”说着程睿逸就站了起来，走到餐厅外的栏杆旁，陆乾疑惑的看着程睿逸，也跟着走了过来。
“公良从没和我说过他是系统。”
“哦，那倒怪了，阿苏一直声称自己是系统来着。”
“那位凌夜我实在不敢恭维，你这段时间收手，现在又约我出来，我猜此行凶险，本来不打算来，可你让凌夜把公良约开了，我却不得不来见你一面。”
“明明知道凶险还是来了，会不会有点太后知后觉了。”
“不迟。”陆乾看着远方的灯火：“公良和凌夜都不在，这是最好的机会，从此后或许都不会再有了。”
“需要阿苏和公良都不在场，看来这件事是和我们的对决有关了。”
“关于对决，你从来没有过质疑吗？”
程睿逸想起自己看过的那本漫画，笑了笑：“以前没有，最近开始想了一些事。你应该想得也不少，所以我今天才来见你，我俩的见解或许恰好可以互相弥补对方的空缺。”
程睿逸没想过杀人，这都什么年代了，他受的是文明教育，怎么会略有不遂意就要杀人了事？
前段时间程泽有一晚没回家，他克制不住心中暴躁，发了火，阿苏却笑了，笑着和他说，这个任务是难以完成的。
当阿苏笑的那一刻，一股悚然的感觉从程睿逸心中升了起来，为什么阿苏会笑着说这样的话？
身为一个系统，最要紧的自然是任务的完成度，这个任务难以完成，阿苏却并不难过，反而好像一切都是他意料中的一样。
那一刻程睿逸怀疑着阿苏的意图，他突然想起看见陆乾和阿苏在凉台里谈话的那晚，陆乾说：“凌夜，我之前说过的那些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至少考虑一下你的宿主。”
至少要考虑一下他？
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又为什么至少要考虑一下程睿逸？
☆、第028章 程华明番外
九十年代初，程华明勉强读了个大学，虽然不是名牌大学，但在他们那个时候，在他们那地方，读过大学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在他们那儿，多的是小学毕业后就出来工作了的。
本来他该满足了的，这大学生的身份也够他洋洋得意的过完上半辈子，像他这样的知识分子，回老家去教书也成，说不定教上几年他都能混个副校当当。
可惜他心野，过不了那种细水无声的生活，他留在了城里，东拉西扯凑了笔本钱，开始承包房屋装修，他觉得自己有的是劲，有的是野心，读过书，人也长得又高又俊，他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出不了头。
可他就是没混出个人样，钱总是刚刚够用，存不下攒不了，他才惊觉自己错失了最好的二十年，前二十年经济的飞速发展，只要站准了风口，猪也能飞起来，他自认自己是个火箭炮，却怎么样都飞不起来。
思前想后，他决定换一个城市，去s市，这里经济发达，满大街都是机会，到了这里程华明才开始了事业的起步，也遇到了会改变他这一生命运的女人。
她叫陈霈林，他俩在一家英语学习机构遇到的，程华明当时想着学点英语扩展业务，拿来装13也是无妨的。
陈霈林却是那里的老师，她不负责教课，她的存是为了纠正口语对话的错误，而大部分时候都是为了和学生对比，穿着她各式各样的裙子安静的坐着，提醒着学生，你们离字正腔圆的英语还远着呢。
程华明没在陈霈林标准的英语面前自卑过，他经常找陈霈林练口语，反正叫了钱，为什么不物尽其用，交一份的钱学出两份的价值来。
渐渐的，陈霈林和他见面会主动和他打招呼，偶尔会给他带东西吃，两人练习时也不像以往那么端着老师的架子，她开始会对着程华明笑，她还会笑程华明像个楞头楞脑的呆子，凭着一股蛮劲硬闯。
程华明听见她这样说只是笑，眼睛很亮，如果有一个英语好的女朋友，他肯定是开心的。
后来的日子里，他俩变成了最好的朋友，程华明会和她说自己的经历，自己的家庭环境，陈霈林会维持她得体的笑容听他说，当程华明说过了自己贫瘠的家庭环境后，他问陈霈林：“你呢？”
陈霈林依然得体的笑着：“也就一般家庭。”
程华明当她不愿说，不过他也猜得出来，像陈霈林这样的女子，肯定得中产阶级才养得出来，他更不想和她谈恋爱了，他那里配得上她呢？就算要在一起，至少也要他赚了钱才行。
陈霈林什么都没问，但却什么都知道一样，开始帮着程华明谈生意，指点他的弊端。
偏很奇怪，有陈霈林出面的生意，总是只要三言两语就能谈成。
他开始富有，也动了娶陈霈林的打算，陈霈林却说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呢？刀山火海他都能为她去闯。
陈霈林听见他这样说，面上出现动容，她动摇了。
这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优秀的女人了，漂亮，有气质，也很有文化，说起生意也能侃侃而谈。
程华明喜欢她，也尊重她，他不敢不尊重，陈霈林是喝过洋墨水的女人，讲究男女平等，他也乐得尊重她，他赚钱养家，供着这个前二十几年养尊处优的漂亮女人，他乐意，他开心，这也是对他能力的证明，造不起金丝笼的人，哪里养得起金丝雀？
从此后，这个女人就将和他同舟共济，紧紧的依靠着他了。
他俩在一起了，程华明才明白陈霈林到底有多优秀，从一开始的惊喜，变成了不堪重负。
陈霈林开始带着他去见她的朋友，要么是黑头发蓝眼睛的混血儿，要么是住着花园别墅的海龟学士。
他也开始了解到，陈霈林身上那些各式各样的漂亮裙子，不止是好看，更是贵得离谱，有时候一件衣服都当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
陈霈林笑得像花儿一样，告诉他不用介意，这些东西程华明以后也会有的。
可程华明却没有这个信心，他想过自己会出人头地，可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富到这样的程度，平日一件衬衣一件裙子都当一个月工资。
他和一起闯荡的兄弟出去喝酒，告诉他们，他想和陈霈林分手，他熬不住这种感觉了。
陈霈林让无惧无畏的他开始感到渺小卑微了。
他的兄弟却嘲笑他不懂把握人生机遇，他说他费心思打探了一番，陈霈林是陈家的独生女。
程华明还傻不愣登的问：“陈家怎么了？”
他的兄弟闷了一口酒：“他们家也没弄公司出来，我哪里听说过陈家啊？特意的问了一圈，陈家是个老家族了，说是民国的时候就富着了，一路富到今天，都算得上是贵族了。”
程华明突然想起了陈霈林陪他谈生意，若是小生意，陈霈林还需要费点口舌，可如果是大生意，对方的负责人见面不过说几句就把合同签了。
原来是因为陈霈林。
那晚是他人生第一次喝得那么醉，也是他第一次心思那么转得开，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冒出来，根本无法被扑灭。
他想，不管陈霈林如何，娶了她就发达了。
于是他不在想要和陈霈林分手，他越发的宠她爱她，陈霈林顺利的帮他摆平了桩桩件件的生意。
但他心里很苦涩，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想不清楚，隐隐的也开始恨陈霈林。
没有理由的，他开始怨愤，可他还是对陈霈林那么的好，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的事业蒸蒸日上，陈霈林有一天很紧张的的问他，要不要去他们家吃饭，程华明心想自己终于得到了认可，可以娶到陈霈林这个移动宝库了。他当然要去。
穿着陈霈林给他选的西装，他去了陈家，站在陈家大门前，程华明才觉得自己是只随时可以被捻死的卑微蚂蚁。
这样宽广的地皮可以修建一座学校，可是他们只是铺了草坪。
到了陈家里，一个怀孕的年轻妇人看见他俩进来便走到一旁去了，程华明没听过说陈霈林还有个姐姐，就问那人是谁。
陈霈林也不打算瞒他，轻描淡写的说：“那人不是谁，不过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弟弟。”
到了吃饭的时候，陈家父母才出现，陈母朝着他和蔼的笑了一笑，陈父却只是打量了他一眼。
陈父告诉陈霈林，他弟弟的名字想好了，就叫陈则林。
随即就说，他不同意她和程华明在一起，丝毫不顾程华明在场。
程华明努力的申辩，他说他会对陈霈林好，陈霈林也证明似的告诉她父母，她遇见对她最好的人就是程华明了。
陈父却生气了，他指责程华明的桩桩件件：“你如今全靠我女儿，怎么给她未来？指望她打个天下送给你，你再给她个未来吗？”
程华明一心想辩驳，话却都梗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餐饭吃得他浑浑噩噩，走出房子的时候身上的如同坠着千斤沉铁的感觉才消失，他努力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身上才不那么难受。
陈霈林也笑得有些勉强，但她还是安慰他：“我爸总是这样，从小到大我都听他的话，现在我要自己做一次主，我嫁定你了。”她水润的眼睛那么明亮，程华明握着她的手：“好”
他那么被瞧不起，他那么配不上陈霈林，也正是如此，他娶定陈霈林了，偏要给那些人看看，他娶不娶得到陈霈林。
在陈霈林的指点下，他成立了一家公司，他取名叫程氏，他程华明的程，是他程华明的公司。
可无论他事业怎样蒸蒸日上，陈家父母还是不讲他放在眼中，连一向温和的陈母都颇有不忍的告诉他：“离开我家霈林吧，一开始你俩就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他当然明白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陈霈林自己都忘了这一点，他也拼命的用爱情迷惑她的理性。
陈父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可是一切都是无用的，陈霈林怀孕了。
陈父将其视为陈家的奇耻大辱，也不在过问他俩的事，程华明想，他的机会终于来了，陈父也默许了他俩的关系，程华明火速的办了婚礼，娶了陈霈林，婚礼将要开始，陈父陈母却始终没有到来，婚礼后程华明特意去陈家拜访二老，陈父却告诉他：“我和霈林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以后她和我们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吧。”
程华明楞住了，他没想到世上会有那么狠心的父亲。
陈父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我陈家的人，从不受人利用，也绝不受人胁迫。”他说话那么平和，程华明却好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了脚，他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回了家，他把陈父说的话告诉了陈霈林，他只转告了断绝父女关系，没说陈父后面说的那些话。
陈霈林抚着肚子，从容淡然：“我爸一直是这样的性格，没关系。”
程华明见她如此淡然，疑惑的问：“他会原谅我们？”
“他说出口的事，没人能改变。”她微微一笑：“只有做错了事才需要原谅，我们不需要他的原谅。”
他看着她柔情的脸颊，坐在她身旁搂住了她的肩。
程华明内心那么惶恐，而陈霈林却那么坦然无畏，他又恨陈霈林一些了，陈霈林显得他那么丑陋。
他娶到了陈霈林，可也没得到陈家的支持，他也在悔，他更不敢轻易的和她离婚，他没把握自己是不是惹得起陈霈林。
这个女人足够的厉害，让他又畏又恨。
这恨，他不知道是恨陈霈林的强大，还是恨自己的无能。
这颗种子藏在他的心中，没人知道将来它是会消失，还是茁壮盘桓，将程华明的内心蛀成一块腐烂的沼泽地。
☆、第029章 谋算
程睿逸没想过杀人，这都什么年代了，他受的是文明教育，怎么会略有不遂意就要杀人了事？
前段时间程泽有一晚没回家，他克制不住心中暴躁，发了火，阿苏却笑了，笑着和他说，这个任务是难以完成的。
当阿苏笑的那一刻，一股悚然的感觉从程睿逸心中升了起来，为什么阿苏会笑着说这样的话？
身为一个系统，最要紧的自然是任务的完成度，这个任务难以完成，阿苏却并不难过，反而好像一切都是他意料中的一样。
那一刻程睿逸怀疑着阿苏的意图，他突然想起看见陆乾和阿苏在凉台里谈话的那晚，陆乾说：“凌夜，我之前说过的那些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至少考虑一下你的宿主。”
至少要考虑一下他？
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又为什么至少要考虑一下程睿逸？
还有阿苏的上一个宿主，他根本没有遇见过公良，也根本没有决斗这回事，太多的疑惑纠缠在程睿逸的脑海中，那一瞬他想起了太多东西。
第一次遇见阿苏，阿苏一直以来跳脱无理，穷开心的模样一幕幕的在他心中划过，还有阿苏告诉他存在决斗的那晚，他表情依然那么活泼，看着他的眼神却在怜悯他，现在细想来，不止是怜悯，还带着幸灾乐祸。
那样的眼神不像是在看程睿逸，不知道是透过了他，将目光投给了谁。
阿苏爱和他谈笑，却从没有和他真的谈过一次话，阿苏说他是世界情绪终端的一个系统，说他已经经历过很长的岁月了，可他从来不提以往的岁月是如何的，在没遇见公良之前，更是半点都不提公良的存在。
他看见阿苏笑的那一刻，骤然清醒，看着自己摔出去的手机，程睿逸猜想，或许阿苏想要看他破罐破摔，走向极端。
如果阿苏真的是个极端的人，他必然会喜欢极端的方式。
他说他决定杀陆乾，阿苏同意了。
程睿逸收回思绪，看向陆乾：“阿苏不是系统是吗？”
“是。”陆乾似乎有着很多他所知晓，想要对他言说出来的东西：“凌夜和公良，他们俩根本就不是系统。”
“那是什么？”
陆乾把从公良了解到的一星半点拼凑起来，加上了一些他自己的理解：“我也不太明白，大约是妖或者魂魄一类的东西，他俩衍生自世间黄泉处，那一处就像是流水的终点处一样，生命消逝后流淌到终点回归世界，他俩在那个地方像是一阴一阳，最初有了意识后，慢慢的用意识幻化出了形体，后来因为他们渐渐强大，在那条消逝的意识之河里感受到了人的喜怒哀乐，他俩便决定来到这个世界，并给自己制定了规则，以人为砝码赌斗玩乐。”
尽管知道真相和自己所知道的会有差异，但程睿逸没想到差异是这样的大，大得让他心惊：“所谓的决斗？输赢？代价？这些都由他们自己决定？不受任何束缚？”
服务生过来询问陆乾要不要酒水，陆乾看着程睿逸：“谢谢不用。是，只要他们愿意，可以马上结束这场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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