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也累了。要不先睡会,待会我叫你。”
这主意正合心意,但是一个人睡?“那你陪我睡不?”吴天臣露出色鬼本色。
晨扬的嘴角拉出长长的弧线,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用双腿禁锢住他的下半身,眼睛深情地盯着他,优雅地脱下毛衣,然后一粒一粒地解开衬衫上的纽扣。吴天臣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肾上腺素急升,一把抓住男神的后背往自己怀里拉。晨扬顺势抱住他的头,低声呼唤 “天臣!天臣!”深情的呼唤仿佛在吐露老相识久别重逢的喜悦。吴天臣春心荡漾,谁不喜欢被人爱恋的感觉呢?
一番云雨过后,吴天臣彻底睡熟了。再醒来是下午三点。肚子饿得咕咕叫。床头留一字条:我走了。吴天臣靠在床头,手里握着字条发呆,天上的鸿雁下凡,黄粱一梦!他叹息一声,开始在地毯上寻找自己的裤子。
☆、第二章 同居记
神仙走了,凡人该干嘛就干嘛。周五,吴天臣打电话搞串联,把小集团又约到“神域”侃大山。干了不吹,等于锦衣夜行。老庄最嫉妒,他可是看戏从头看到尾,实在想不通男神为何改变主意。“那当然是本爷有魅力,一开始灯光不亮,没看清楚。后来发现错失良机,所以Louis后悔不已——”
“吹就吹呗,牛皮大了会破滴。”老庄反击道。几米在一旁咯咯笑。猫子如黄了的芦苇没生气地耷拉着头,他说他刚甩了吴大拐。没人嘲笑他,也不好去安慰。
“真的,”吴天臣比着二指向天发誓,“本爷的床上功夫哪个不说好?”
“敢情他有透视眼,没上床就体验到你那绝顶功夫,所以后悔不已呢?”
吴天臣和几米同时哈哈大笑。“管他娘的为什么,反正老子成功了。成王败寇知道不?结果最重要。”
“北京!北京!”手机响。“喂?谁啊?我听不清。这里吵。”吴天臣捂住耳朵认真听。有人戳他后背。“别吵。”继续戳。“哎呀,我说几米,你别添乱行吗?”几米努嘴,叫他转身。晨扬就站在他后背,手里举着手机。“嗨,是你啊?”吴天臣内心狂喜,嘴上却轻佻。“这么近打什么电话呀?”
“今天人多,找了一圈找不着,就打个电话试试。没想到就在背后。可以坐吗?”
几米赶紧让出地方,吴天臣似乎不情愿地往里面挪了挪屁股,背过脸却对着老庄得意地做鬼脸。老庄像被酒呛了一样,掩面咳嗽。
“什么时候飞过来的?”吴天臣故意大声地问。
“下午没课。四点多起飞,七点到的。”
“早知道叫我去接你嘛。我有车。”
“没事。打车也方便。机场高速也堵得很。今天堵了两小时。”
几米啊了一声,道,“那你刚刚到啊?”
“是啊,”晨扬偏头朝几米有礼貌地说,“刚到宾馆换了身衣服。这首都真要成为“首堵”啦。比香港的堵车还厉害。”
“你在香港工作呀?”猫子插话道。几米倒吸一口气,眼中发射出大学生对精英人士的初级崇拜。吴天臣的后脑上突然升起光圈,他伸手放在晨扬的背后,得意地敲打背后的沙发沿。晨扬却只是淡淡的微笑,没把“在香港工作”当作什么大不了的新闻。
“在哪工作?多少钱一个月?”老庄急忙忙地问。
“浸会大学的老师。”吴天臣不在乎地代为回答。“多少钱就不要问了。人家隐私好不好?我还不知道你的企图,想卖保险是吧?得啦,人家是香港人,要买也是在香港买,怎么会在大陆买呢?”老庄是个优秀的保险推销员,他的敬业程度无人能比。据他自述,年轻的时候,一半的保单是在床上签订的。吴天臣被他忽悠得给父母亲把大病、人寿、意外全买齐,只差生育险没买。几米因为在学校上了保险,所以没买。但是四人中最穷的猫子,却被他忽悠了一份意外险。
“我们公司在香港也有分部啦!”老庄不甘心地叫道。 “我给你讲,帅哥,这个保险很重要,可以保障家人的幸福——”
“停停停,”吴天臣赶紧用左手拍打桌面,猫子几米紧跟而上用力拍,强行将老庄的推销打断。不打断不行啊,否则今晚又得重上保险课第一讲:保险的重要性。
晨扬仍然保持礼貌的姿态。看着他们胡闹,他只发出低低的轻笑,被吴天臣敏感的耳朵接受到,如同勾魂的天籁之音。
“好了好了,斗不过你们这群小鬼。喝酒喝酒。喂,帅哥,今天你请客不?”老庄说。吴天臣这回没抬杠,他静等帅哥的反应。他本人是个铁公鸡,不管钓到什么鱼都不会请客。
“好啊。大家想喝什么,尽管点。”
“chivas。”350一杯!爱酒如命却兜里空空的猫子,对chivas一直垂涎三尺。
“我想尝尝血色玛丽,可不可以?”几米说。典型的小受!
“我就算了,三高,保命要紧。”老庄故意谦虚。
“给他一杯芒果汁。”吴天臣不屑地说,“怂样!”
“天臣,你喝什么?”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吴天臣故意亲昵地靠近晨扬的鼻尖,抓紧时间上演限制级电影。也许下个周末那黄了的芦苇便轮到他了。
“我只喜欢tequila。你喝吗?”
“没问题。上次的tequila你最后给谁喝了?”吴天臣的左手不老实地溜进对方的毛衣下面。
“没给别人,我自己喝了。” 晨扬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吴天臣坏笑,两个人的脸差一点就要粘成一块了。
“先上酒,再开房。爱滚哪滚哪!”老庄捶桌子。
“就是就是。”猫子几米附和。
两人只好恋恋不舍地分开。五人在酒吧里闹到十二点才分手。猫子几米留下来寻觅新的对象,老庄搭顺风车回去。老庄下车后,吴天臣迫不及待地把车飙到90。两人跑步进宾馆,进门就脱,干完再说。
“天臣,我想和你做朋友。我每周末回来好不好?”晨扬翻身趴在他胸口问。
“那你的男朋友怎么办啊?”吴天臣调侃道。换做他,对个“早甩了”很正常。反正是心知肚明的游戏。
晨扬却回答道,“对不起。我现在没有男朋友。那天没心情,所以——对不起。”这说得太正经了,逼得吴天臣睁开眼,仔细看对方表情。然后他斟酌道,“我不喜欢劈腿游戏。如果你在那边一个,这边一个——”
“没有。我很久没找人了。如果你愿意,我肯定只和你一个人交往。”
这是巨大的诱惑。吴天臣曾经和一个在校生交往过,最后你嫌我钱少,我嫌你幼稚分了手。自那以后,吴天臣就懒得再搞那么复杂的事。两个人在一起,就必然要求忠诚、合拍。动不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其实是为了争夺控制权。419就不一样,连名字都不用知道,天亮说拜拜,啥负担都没有。但是——凡事皆有但是。一个人过久了,在狗肉朋友都回家的节假日,在狂风大雨的归家路上,你总希望窗口有盏灯为你亮起。
“天臣!”晨扬见他久久不开口,有些急。“我会对你好的。”
“可是——香港——太远了吧?”吴天臣推辞道。
“是——有点远。”晨扬踟躇道。“要不我将课安排在四天里上完,其他三天都在这边好不好?”
吴天臣眨眨眼,好像要来真格的。每周飞到香港上课,又飞回来谈恋爱,这代价也忒大了吧?要是他,可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花大把银子。他坐起来,靠在床头,仔细琢磨晨扬的表情,然后谨慎地笑道,“这样太花钱了吧?”
“没关系。”晨扬盘腿坐他对面,柔和地说,“我也经常来这边开会演出。机票有报销。”
吴天臣有点心动。管它报销是真是假,反正不用他出钱。不过他的房子?“我现在和我手下合租一套房,不方便。”
“另外租一套。”
“那不太好吧,我是说太麻烦。退房子需要时间,租房子也需要时间。”万一刚租好便分手,岂不是消遣自个?而且要花他的钱。
晨扬突然拍自个脑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哎呀,不用租了。我刚想起有个朋友上个月出国,空出一套房子让我替他打理。不如我们借他的房子用好了。”
“他不想出租吗?”
“他是刚刚装修好的新房,不想随随便便地租给别人,所以才托我帮他找合适的对象。实在找不到,他宁可不租。他怕毁了他的新家俱和装修。正好,我去住,他肯定没意见。房钱也不用给。到时候我还人情给他就是了。你说好不好,天臣?”说着说着,晨扬的手缠上他的脖子,好像一条美丽的水蛇。还有什么不好的呢?房子、飞机票,人家都自动解决了。他就吃等着现成的,能不好吗?晨扬的大眼睛像一汪清潭,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灵魂。吴天臣来不及回答,不自觉地低下头,咬住对方的唇。
第二天醒来,吴天臣感觉不妥,才见四次面便同居,自己是不是太寂寞?干脆利落地留下字条,反悔走人。周六周日,生意清淡,学生不上学,哪个来花钱?吴天臣便窝在租屋里美美地追民国大戏《大宅门》。他迷恋白七爷一举一动中流露出来的霸气。要是他也能跨马横刀,指点江山就好了!
“想什么呢,臭美的家伙!”阿玲一嗓子把他从民国吼到现代。
“干什么干什么?女孩子家小声点,省得嫁不出去。”吴天臣烦躁地抓头。
“得啦,我的婚事不用您操心啦,老板。这个月的账本,给你!”阿玲把脏兮兮的本子往他床上一丢,转身走了,脚上的拖鞋吧嗒吧嗒地响。
☆、第 5 章
吴天臣哀叹一声命苦,按下暂停键,让七爷先等着,抄起账本翻看。本月的毛利是6万多。除开占大头的房租1万8,和人工、税收、员工的住房等等,他个人能拿到小两万。还行,吴天臣暗道。等时间再长点,回头客多了,估摸着两年能把46万的贷款还清楚。一想到贷款,吴天臣觉得这周不能再去“神域”。一杯酒100块,喝多了是罪过。 “北京北京!”手机响了,是陌生电话。不接。“北京北京!” 接着响,接着挂掉。“北京北京!” 嘿,这谁啊,也没见搞推销的有如此固执的呀?“喂,谁啊?”
“天臣,是我,晨扬。”
“哦——”吴天臣转第二声调,“我还以为是推销的呢?怎么样,睡得还好吧?虽说我们都还年轻,但是身体健康很重要,早起早睡是对滴。”他尽瞎扯,一般人也该适时而退。
“天臣,你别紧张。不愿一起住,没关系。咱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哈哈!没问题!”多个□□当然没问题。“那行,有空联系啊!”
他正欲挂断,那端急忙忙地说,“天臣,今晚我请客,到神域来玩好不好?”
吴天臣深知一个交友秘诀:约炮后不能马上见面,搞得跟恋人似的,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一定得冷两天。双方恢复理智后,才能遵守游戏规则。所以,他坚决地回复道,“不行。今晚我有事。不去了。”然后他没等对方反应,按下红键,迅速关机,把手机丢到被窝深处,转头继续追他的七爷。
周日晚上,经不住老庄唆使,吴天臣又得瑟得瑟地跑进“神域”。没办法,周末的酒吧通常有劲爆节目,错过了今晚,还得等一周。像他们这种没着没落的北漂单身汉,不想办法自个调剂,会发霉的。吴天臣心想小平同志说,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一起抓。秉承最高指示,吴天臣靠在吧台旁,和老庄毫无心理压力的继续猎艳。
“嘿,你别那么屌好不好?美男一直盯着你。这期间有三个人过去打招呼,你的尾巴用得着翘那么高吗?”老庄为卡座上的忧郁王子打抱不平。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天臣一面不屑地说,眼角却又瞥对方一眼,“我最讨厌那种黏人的人,麻烦。”
“哼,麻烦?我想要麻烦还不成呢?又高又帅,还有钱,你说还缺什么?”
“不缺,把他转给你好不?”
老庄踢他一脚,悻悻地说,“就会消遣我。你会有报应的。年轻的时候随意挥霍吧,等到我这个年纪——”
“得啦,一,我还没到你那个年纪,二,本爷从不知道报应两字怎么写?哈哈!”
那个假名叫Louis,真名叫晨扬的美男在卡座坐了一宿,默默地看着他和别人调情,大概心里委屈得很。吴天臣心里却愈发得意。人生得意之事莫过于四: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而对于吴天臣来说,莫过于有个备胎在看你。
第二周的周五,生意奇好,吴天臣忙到10点半才关店门。本来是累了,不想再折腾,可是几米又打电话过来报告,备胎已经第四次过来搭讪,旁敲侧击他的消息了,吴天臣心里痒痒,诱惑难挡,匆匆忙忙地洗个澡,换件衣服,又哼着小曲开车去“神域”。进了门,里面群魔乱舞,吴天臣从人群中费力挤过去,到吧台要杯马蒂尼,然后找到小集团所在的桌子。
“嗨,大家晚上好!今天是什么节目?”吴天臣一面问,一面扫射周围的人影。备胎果然在不远处,见他来了,身形晃动,似乎要站起来打招呼。转眼又稳住了,假装低头喝酒。
“来了个舞蹈学校的,说是跳钢管舞,一流水准。谁知道是不是唬人的?”几米说。
老庄鼻子哼哼,道,“你就继续晾着他吧,等人家的耐心没了,后悔药出门右拐。”出门右拐是个池塘,老庄是在咒他。
吴天臣继续翘尾巴。猫子嘿嘿笑道,“今晚可有数不清的猛男找他搭讪了哟。”
“作死,”吴天臣笑骂道,“爱谁谁,谁稀罕啊?”话虽如此,心里却另有主意。吴天臣想等到12点再出手,直接带床上去,省得废话。他把目光投向舞台上,自我标榜的专业舞蹈家正围着钢管卖力地翘屁股,惹起一阵阵喝彩声。“喂,Jack,他要走啦。”猫子用手戳他的右腰。他偏头看,Louis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边说一边起身,吴天臣的脊背神经发紧,要不要跟上去。上周错过一个周日,今晚还要虚度吗?可是Louis不是往外走,而是往二楼的方向走。吴天臣抬头看,一个正对舞台的窗户上,有人在朝这边招手。二楼是VIP的地盘,有次孙家的二世祖孙贲请客,他上去蹭了一回。光包厢费6666,赠送四个小碟,一点点腰果、花生米、葡萄干、薯片,塞牙缝都不够,酒水另算。二世祖已被他爸强行押解到美帝国去How do you do,那些前尘往事啊!吴天臣不由得斜眼去瞅几米,不知他心里的深渊是否愈合。刚出来混的人容易伤己。晨扬消失在楼梯深处。过了一会,包间的窗户关上了,吴天臣眯着眼,紧盯着那深色的窗户。他去过就知道,那窗户除了能隔音之外,还有个秘诀:从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据说二楼的MB身价比一楼散卖的高二倍。若是哪个大款看上了下面的客人,也可以叫上去临时用一回。只要钱够多,客人也能兼职。36分30秒,足够打三回炮的时间过去,晨扬才从上面慢悠悠地走下来。吴天臣心里冰冻三尺,算算自己装逼的光辉岁月也就七天不到。晨扬面带笑容,端着两杯tequila朝他们这桌走来,吴天臣心想,用激将法,老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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