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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水流年里——斯源

时间:2016-08-31 20:42:04  作者:斯源

  “是啊,怕是要节衣缩食一阵,噗......哈哈......”宋允翼大笑。
  “在下去看看白将军的药。”薄言告辞。木蓝一愣,却也是跟着在后面出去,回手关上门。
  “只是可惜了那些粮草,本想劫回来的,哪知会遇上一群狼。”白泽芝一叹。
  “毁粮也是迫不得已,总之不能让莫桑接应到。”霍庭礼道。
  白将军点点头。
  “泽芝,你是没看见,那帮莫桑蛮人从木桥上掉入河里的狼狈样,本是气势汹汹的,那个阵列,那个步伐,真真是整齐划一。木桥一裂,一个个脸色都吓得发白了。”宋允翼眉飞色舞地说道。
  白泽芝明了。前两年和兰煜在这溱水关随军日常操练之时,就发生这样的状况。队列通过,步伐整齐,这木桥便会承受不住。而步伐小乱的话,木桥便稳稳当当。当时两人坐河边好久都不明白这个缘由,当时只解释为木桥常年失修,不堪重负。白泽芝和兰煜却考究了半天,这木桥并非不牢固,却也不了了之。
  “说起来,以往其冽只是强打蛮攻,而这次开始布阵谋划,且阵法颇难找弱点,却不知怎的在这木桥上失了手。”霍庭礼只手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白泽芝想起那个黄金盔甲男子,在昏暗的夜里,那人如此闪耀。直至此时,还能记得那冷峻的脸部线条,一双深邃而幽蓝的眼睛仿佛能吸人灵魂。虽有过两次交锋,却一直未曾如此近距离。白泽芝也觉得奇怪,那人一副冷冰冰的腔调,论智谋,论相貌,都不是非凡出众,只能算个中上,唯有打起仗来蛮狠无比。到底是觉得他哪点吸引人,到现在还想不通。倒仿佛是宿命的牵引,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可那人偏偏是敌国帝王!白泽芝心里暗叹。
  “兰将军可有查探?”白将军负手转脸问兰煜。兰煜不同其他将军,身为王爷,手里养着暗卫死士,查探消息比军营里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快。
  “查过。这次多了个国师,名曰岳长明。”兰煜微一偏头,食指抚了抚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这国师也是才上位数月,却办事沉稳练达,甚得其冽欢心。”
  “什么来头?”白将军眉一拧。
  “还未查出,以前似从未有过这号人的任何消息,仿佛凭空出来这么个人。”兰煜思索道,“按说阵法如此严谨,应是不会如此轻敌的。”
  “其冽身边可有其他人物随军?”白将军沉思半晌问。
  “未有查探到。国师也是仗打一半才露面的。”兰煜摇头。
  “如真有此等搅局人物,将军何需挂心。”宋允翼不以为然。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白将军曰。
  “泽芝可是累了?”宋允翼最靠近白泽芝,看到白泽芝迷茫的眼神,便问道。
  白泽芝的迷茫一闪而过,恢复了平时的沉静,却也有些不自在:“是有些累了。”
  “一聊就忘记了,泽芝还伤着。”霍庭礼道,“夜里庆功怕是泽芝参加不了。”
  “那还不简单,回京以后在酣高楼摆一道席迎我。”白泽芝笑道。
  “那必是自然。”霍庭礼大笑。
  “好了好了,大家出去吧,让泽芝好好休息,其他等以后再琢磨也不迟。”白将军道。
  大家笑着离开。

  ☆、第7章

  “师傅,药不是还没煎吗?”木蓝跟在后面问。
  夕阳西沉,西边天际上染上大片大片的嫣红霞色,军营里不似方才那般冷清。席地说笑的粗犷兵士,战后的疲倦还未从脸上退去,那不咸不淡的荤段子笑话里却微泛着些松散。黑红黑红的火头军,颠锅扬勺准备着晚上的庆功宴。还有,垂眉低头的军奴半弯着腰做着手里的杂活。
  “将军们讲的一些岂是你我能听得的?”薄言看着军营里来来往往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小徒弟的一脸迷惑,便解释了一句。
  “师傅是王爷的好友吗?又不是细作。”木蓝忽闪了几下眼睛。
  “那更要避着些了,”薄言抬了一下眼,“这样才不会让王爷难做。”
  “哦,知道了。”木蓝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你去伙房看看,吩咐下去给泽芝准备一份菜粥。”薄言漫步走去。
  木蓝点头回去。
  在深色兵士中,薄言一身淡蓟衣衫格外醒目。清风扬起,墨发飘洒,淡淡的神情更显几分仙风道骨,引得两侧兵士频频侧目。
  薄言跟着兰煜认营地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这时,才发现,这营地的排布确是相当有些看头。单从大夫的眼光来看,排布既顾及到军营训练生活,也将军营中可能会出现的琐碎卫生细节考虑进去了。营地里生活用水是在水源上游,营地的茅房既靠近房屋又远离了水源,方便兵士又不会污染到生活用水。而田地是在相对较大支流的位置,保证了庄稼的灌溉,却又不会影响生活用水。军营最怕的就是疫病,而这样的一排布,将传染的可能都降低甚至杜绝。
  营地边缘,药香和艾草味袭来。这便是营地养伤的院落吧,薄言一边心想着,一边走了进去。这院落虽在营地下风,周围却是清净空旷。粗看一下,小小的院落也是细心布置的,根据伤情的不同分去不同的屋子。军医们在一旁诊病探脉,沉稳而平静。薄言看了一眼便出去。
  “怎么样?”兰煜在身后问道。
  薄言并没有一惊,在营地自己那么突兀,很多兵士都看到了,兰煜不难找到自己。“宜战宜居。”薄言淡笑。
  “比不上繁华京都,却也是自给自足了。”兰煜环视一笑。
  “是了。”薄言淡笑,走在他身后。
  “待会庆功宴也去瞧瞧热闹?”兰煜略微犹豫了一下,问道。
  “好。”薄言停了一下,只觉到军营与兰煜之前不似在京里那般融洽,心里一黯。难不成自己竟在兰煜眼里是只能同享乐不能共吃苦的?
  “他们若是有些......冒犯......”兰煜斟酌了一下用词,“我们便早些离开。”
  “行了,有你在,还有哪些个会来冒犯我?”薄言哭笑不得。
  兰煜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两眼薄言。
  薄言不明,却见一队兵士押携着二十几个人走来,眉头不禁一皱。
  “将军!”带头的兵士经过兰煜身边,便双手一拱。
  “这些是哪里打发过来的?”兰煜瞅着里面男丁不像战俘,面相和衣着皆是燓厦人打扮,便随口问了一句。
  “回将军,这是前丞相家里的。”兵士回答。
  “前丞相?”兰煜想了一下,前老丞相早已告老还乡,究竟会犯什么事?
  “将军,是洛前丞相。”兵士说道。
  “洛云海!”兰煜一惊,出战溱水关,竟不知朝中丞相更换。兰煜挥了挥手。那些兵士手一拱,带着那些女人继续往后走。
  队伍里一位女子哭着抱着另一位女子叫道。
  兰煜回头,只见两三位女子接住一位倒下的女子。薄言看了一眼兰煜,只见他略有些疑虑。兰煜吩咐兵士叫一位军医俩诊治,其他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
  进自己院落后,兰煜扬一下手。一黑衣暗卫落在兰煜面前,兰煜低语了几句,暗卫点头飞身离去。
  最后一抹霞色敛去,穹窿暗蓝,一只孤鹰惊叫空彻天际。兰煜微仰看向远处,沉默了半晌。洛云海究竟犯了什么事?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兰煜捏了捏眉心。余光扫到站在一边望着自己的薄言,心里不禁一松,放下眉心的手,侧脸对他微微一笑。
  “泽芝怕是很疼,方才讲了几句便懵懵懂懂了。”兰煜一边说,一边进屋。
  薄言明了地笑了笑,随着他进屋。
  只见木蓝格外狼狈,又一脸茫然。
  “师傅......”木蓝斜着脸期期艾艾地朝薄言看过去。
  薄言看了一眼床上偷笑的泽芝,便了然:“木蓝,你去按我写的方子泡药,过半个时辰煎上。”
  “是。”木蓝的眼睛顿时又光彩起来,立马起身小跑到外面去。
  白泽芝看着木蓝急急忙忙的身影,又笑起来。
  “你啊!”兰煜在床边椅子坐下,微微无奈。
  “欺负一个孩子好玩吗?”薄言淡笑着走到床前。
  “还可以吧。”白泽芝砸吧了两下嘴,觉得逗得木蓝连自己唇干都没发觉。
  “夜鸢。”兰煜叫了一声。
  “在!”一黑衣暗卫推窗飞落在兰煜身边。
  “白将军养病期间,你负责他安全。”兰煜看着泽芝说道。
  “是!”夜鸢抬起头,一脸清冷地看向床上的人。
  “那个......你是暗卫里唯一的女子,”兰煜清咳一下,食指拨了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继续说,“女子应是要细致些,照顾病人也会妥帖些。”
  “奴家明白了~”夜鸢妖媚一笑。一反刚才的清冷面目,眉眼妖娆柔媚,笑容甜腻娇嗲。
  薄言一惊,方才那清冷决绝的身影、透彻干脆的声音,还道是个清秀的男子,下一句话便换成甜腻娇柔的声音,要不是还是刚才那张脸,绝对会以为是换了个人。这转换得太快了,是训练成素,还是双重性格?薄言疑惑而僵硬地看向兰煜,你确定这样妥帖吗?
  “明白就好。”兰煜似看惯了这样的转变,并没有觉得不妥。
  夜鸢转身退出房间。
  “兰煜!”白泽芝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夜鸢是女子,照顾个病人肯定比木蓝妥帖些。”兰煜脸上写满了“我很正经”,认真地对泽芝说,“而且,你不是躺着养伤很闷吗?夜鸢也可以给你解解闷。”
  “我......”白泽芝觉得肩后更疼了。给我解闷?
  “将军是对奴家不满吗?”夜鸢一脸无辜而又软溺,端着一杯水,娉娉婷婷地过来,欠身一福。穿着黑色暗卫服的夜鸢走路却换做柔弱小女子的姿态,却是一点都不违和。
  兰煜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泽芝一眼,我说的没错吧,真真是细致又妥帖的女子嘛!
  “没......没有......”白泽芝扶额。
  “没有便好,奴家来喂将军进些水。”夜鸢起身,媚眼一笑道,“将军要怎么喂法?”
  白泽芝一阵干咳,眉头一皱。
  薄言想起兰煜之前准备以嘴渡药,心里暗暗扶额。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看,将军想歪了不是?奴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能那么想奴家涅~”夜鸢一笑。
  白泽芝又干咳。
  薄言看着白泽芝微红的脸庞暗笑。
  兰煜一副看戏的表情,气定神闲地看着。
  “将军是要起身喝水,还是奴家稍稍扶着喝?”夜鸢凑过去看看白泽芝伤处,又道,“将军的伤处不适合起身,要不还是奴家来扶着点,别起身了。”说着伸手要去扶。
  白泽芝艰难地伸手一止,抬头侧身。
  夜鸢立马将杯子凑到白泽芝唇边,喂了他几口水。“啧啧啧......”夜鸢一脸痴迷。
  白泽芝一僵。
  “无事无事......哈哈......奴家见将军这般英姿,心里不免砰砰跳。”夜鸢媚眼一抛,端着碗袅袅娜娜地出去了。
  “兰煜,你是来整我的吧?”白泽芝黑着脸看向兰煜。
  “怎么会?”兰煜认真地看着泽芝,“夜鸢身手不错,人又细心,还是我暗卫里一枝花啊。”
  “有阿木照顾便可!”白泽芝道。
  “木蓝不会武功。”兰煜道。
  “那随便一个男暗卫就成,不要女的就成。”白泽芝想了想。
  “我其他暗卫有安排。”兰煜道。
  “那我在军中挑个就可以了,不用劳烦你得暗卫。”白泽芝白了他一眼,信你才怪!
  “泽芝,别小看了夜鸢,况且......”兰煜脸色一沉。

  ☆、第8章

  “发生什么事了?”白泽芝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兰煜。
  兰煜侧眼向窗楞看去。
  窗楞外一道影子,随即传来三声轻叩声。
  兰煜轻叩椅子一下,又回看了泽芝一眼。
  白泽芝看着他的眼睛,几分担忧,几分迷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看样子是大事。
  一道黑影飘进,呈上一道信,又飘了出去。
  兰煜打开看起来,眉头越压越低。
  “怎么了?”白泽芝不顾肩背的疼痛,坐起身。
  “快躺下,你这骨头还要不要快些好了?”薄言伸手去扶。
  白泽芝皱了皱眉头,抽了抽唇角,艰难地躺回去。
  “洛云海八日前斩首了。”兰煜抬眼看了一下白泽芝。
  “什么罪名?”白泽芝一抬眉。
  “谋叛。洛云海斩首示众,家眷仆奴发配溱水关。”兰煜道。
  白泽芝一愣。谋叛?沉思一下道:“我们竟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是,方才洛家押到,我才知道。”兰煜道,“必是有人从中阻拦了。”
  “什么证据?”白泽芝疑惑。
  “据报,人赃并获,一名罗那接应,一封里通敌国的信件。”兰煜沉吟道。
  “可有查出什么端倪?”白泽芝思索了一下。单从平时洛丞相耿直不阿的作风上看,白泽芝也不愿意相信他会犯谋叛罪。还有他去年推行的燓厦治国实谏,句句箴言,条条实用。白泽芝想不到皇上会相信洛云海谋叛的理由。
  “目前没有查到,相关的一干人等都莫名消失。”兰煜一叹,“信件只皇上一人看过,具体内容任何人都不知。”
  白泽芝沉默不语。按常理,抓到细作,搜得通敌信件,无论如何不会行刑,至少也得拷问审查一番。“皇上可有举措?”白泽芝迟疑了一下问道。
  “目前没有任何行动。斩掉洛丞相之后,仿若完全就没这件事一样。”兰煜抚着墨玉扳指,看向白泽芝,“我也觉得,皇上遮了点什么......”
  白泽芝看着兰煜,抬抬眉,却没有说话。
  “到底是什么人阻拦你们取得信息?”薄言开口。
  “不知。如果皇上想让我们知道,那怎么样都会有渠道传过来。而皇上不想让我们知道的话,消息会受阻。”兰煜停顿了一下,道,“当然,不排除有另外的势力加入阻扰。”
  “那消息可能是被其他势力阻挡了。”薄言道。
  白泽芝和兰煜看向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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