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眼底下的泛着隐隐的青色，整个人苍白的像一张白纸。
池默伸出手，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没入眉宇，手下一空。
他碰触不到他；他也听不到他说话。
他就像是一段过去的见证者，看得清，听得到，但也仅此而已。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摆脱这种情况。
这时的霍格沃茨与他所在的时代不同。
这里的霍格沃茨，学院间泾渭分明，尤其是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之间，两个学院间的火药味，即使是他这个旁观者，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校园里，两兄弟的相遇，都以西里斯的视而不见而戛然而止。
池默就这么跟在雷古勒斯身后，看着他从四年级，升上六年级。
从最开始时有心人的刁难，到后来，那些人在他面前的噤若寒蝉。
看见那张脸上的棱角越来越分明，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陪伴他度过了他的学生时代，看着他慢慢长大，从那个安静的男孩，到男学生主席。
在周围人都对他满意，崇拜的同时，只有池默注意到他的沉默。
黑眸在阳光下显得平静如死寂。
相比于他在霍格沃茨的轻松，雷古勒斯在校的七年里，充满了压抑。
池默不止一次的好奇过曾经的雷古勒斯是什么样，现在终于见到了，却只剩下难过与心疼。
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拒绝了任何人的靠近，也从未走向其他人。
池默无数次的拥抱住他，双臂却每一次都从对方身体里穿过。
这种无力感，实在是糟糕透顶。
……
画面再一次开始变化。
池默已经很久没在雷古勒斯脸上看到外露的情绪了，他皱着眉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在布莱克老宅。
克利切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把他湿漉漉的脸放在膝盖中间，开始前后摇晃。他的声音很压抑，但在这个安静的、空旷的厨房中依然非常清晰。
“洞穴深处是一个山洞，山洞里有一个很大的黑湖……有一条船……岛上有一个装满了药……药水的盆。黑……黑魔王让克利切喝掉它……”
克利切不停的在发抖，似乎还没从那种恐惧感中挣脱。
“……他把一个盒子放在空盆里……他用更多的药水把它装满了。”
还没等池默想明白，眼前的画面再一次扭曲。
周围的环境很昏暗，唯一的光亮令池默反射性的眯起眼睛，片刻后，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山洞，耳边还能听见隐隐传来的海浪声。
雷古勒斯的样子很奇怪，看起来有些混乱。
而他身边的克利切则一直处于一种不安焦虑的状态中。
池默看着他们上了一艘小船，到了湖的对岸，来到一个石盆来。
诡异的深绿色液体，令池默下意识的想到了毒药。
莫名的，池默开始不安。
“这是什么？你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雷古勒斯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池默睁大眼睛，是挂坠盒。
池默看着雷古勒斯手里的挂坠盒，脑海中有一个念头呼之欲出。
神秘人的七个魂器，他都知道来历，除了挂坠盒。
他清楚另外六个魂器是怎么得到的，而挂坠盒，从他知道有魂器这件事时，就已经在雷古勒斯手上了。
当他问起时，雷古勒斯却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他知道挂坠盒在雷古勒斯手上，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
还有，雷古勒斯身上的诅咒。
是在这里吗？
“别喝！！！”
池默伸手想抢过雷古勒斯手上的杯子，却再一次扑空。
没有人回应他。
迷心蛊、石化咒、速速禁锢。
不管他做什么，如何哀求、胁迫，都无法阻止对方喝下石盆里的毒药。
池默想把他抱起来，却始终无法碰触到他的身体。
冰蚕、碧蝶、治疗咒。
没有用。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整颗心如坠冰窟。
他向克利切大喊，“带他走啊！！”
没有人听见，没有人发现他。
自己的恋人就在自己面前痛苦，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连拥抱他都做不到。
“雷古勒斯，别睡……求你……”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雷古勒斯……”
“别睡……求你……别睡……”
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沙沙”的拖地声。
冰冷、灰暗、带着腐朽的死亡气息。
“滚开！！！”
百足、千丝、蝎心、夺命蛊、万蛊噬心，甚至是魔鬼火焰。
金红色的火焰铺满整个溶洞，却无法伤害到这些恶心的东西分毫。
“滚开！从他身上滚开！！！”
……
池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回过神时，他已经回到布莱克庄园的卧室。
绝望的感觉深入骨髓.
池默茫然四顾，跌跌撞撞的滚下床，打开门向外跑。
“小少爷，早。”
若娜捧着刚从后花园里摘来的鲜花，看见池默高兴的问好。
池默猛地回过头，哑声道，“他在哪？”
“主人在书房，小少爷您……”话还没说完，眼前却已经没了那人的影子。
一路冲到书房前，池默想都不想的直接把门推开，惊动了书房里的人。
卢修斯惊讶的看着他。
坐在办公桌后的雷古勒斯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把人抱起，不满的皱了皱眉，“怎么不穿鞋？”
池默用力搂紧雷古勒斯的脖子，将脸埋在对方颈窝里。
雷古勒斯错愕的发现，怀里的人竟然在发抖。
“怎么回事？”雷古勒斯把人抱紧，轻抚男孩的背脊，轻声问道，“做噩梦了？”
池默喃喃着，“……一个很讨厌的梦……”
雷古勒斯忍不住笑了起来，“梦都是反的。”
手下的触感，耳边的呼吸，都是真实存在的。
和梦里的绝望无助完全不同，池默紧抿着唇，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忽然觉得委屈起来，“你不理我……不管我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
“只是梦而已，我怎么会不理你。”
“……”
昨天两人折腾到太晚，他起来后，特意交代了小精灵别去打扰，却没想到池默会被噩梦吓到，看了眼时间还早，轻轻拍了拍怀里人的背脊，“再睡一会？”
“……”
感觉到怀里人将自己搂的更紧，雷古勒斯眼底不由染上笑意，“我们一起？”
“……恩。”
在这个自己所熟悉的怀抱里，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池默闭上眼睛，定定神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线条完美的下巴，还有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现在，才是真实。
这次，我抓住你了。
第170章 毕业啦
“真是不敢想象。”小胖子一屁股在池默身边的位置坐下，脸上难得的带着几丝惆怅，“我们这就要毕业了。”
小胖子强调道，“我是说，时间过的有点快。”
“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池默发誓他说这句话的初衷，是指小胖子可以像哈利那样成为助教，继续待在霍格沃茨，但可惜的是，小胖子的脑回路此刻并没有和他在同一条线上——
“嘿！虽然我的成绩称不上多好，但也没差到那种地步吧。”小胖子不满的发出抗议，顺便想了一下自己的成绩单，色厉内荏，“我的草药学可是拿到了O呢！”选择性忽略了其他成绩。
正好过来找人的哈利只听见了最后的尾巴，“那可真不错，我那时只拿到了E。”
小胖子听的夸奖，很是虚荣的挺了挺胸，一副‘还算有人识货’的欠扁模样。
池默完全不想看小胖子卖蠢，转过脸看向哈利，“有事？”
哈利毕业后留在霍格沃茨担任黑魔法防御课助教，顺带一提，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是西里斯，而他的前任，则在池默六年级开学前，被邓布利多推上了校长的位置。
老校长本人却和他的那位老情人一起过上了愉快的退休生活——池默上个月还在报纸上看见那两老头在法国被人瞧见了。
比起学生时代的不修边幅，哈利现在的形象看起来要好的多，至少他没再顶着那头乱糟糟的黑发出现在教室，旧眼镜也光荣退休，换上了一副金丝眼镜上岗，整个人看起来诡异的斯文了不少。
哈利这会刚下课，直接从教室过来，胳膊底下还夹着两本书站在池默身边，“我听西里斯说，你拒绝了斯拉格霍恩教授？”
池默点了点头，他没有兴趣给人打下手，也不像其他的学生那般，对霍格沃茨存在归属感，毕业后当然没有留校任职的打算。
“好吧。”哈利耸了耸肩，调皮的冲池默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也觉得你没必要给他打下手。”看起来倒又像是回到了念书那会的活泼。
霍格沃茨的历届毕业生，基本在毕业前夕就已经定下了日后的发展目标或是就职单位，但像池默这样一连拒绝了包括圣芒戈在内的多家机构的邀请，直到毕业这天都还没有着落的，哈利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准备怎么办？”想到池默身后的那个男人，哈利觉得池默也不会差钱，不过如果就这么回家当米虫，是不是也太颓废了点？哈利委婉的表达了西里斯的意思，后者认为如果池默还没想好毕业后干点什么，不如去傲罗部待上几年——反正以池默的成绩，进傲罗部绰绰有余，又有那些自己人在那坐镇，即使池默当时没有报名，开个后门什么的也完全没问题。
“感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你们的消息是不是太落后了点？”池默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说客，他连圣芒戈都不去，当然更不可能去当傲罗。“我早就开工了。”
哈利愕然，“你在哪上班？你不在学校就是在家，上的哪门子班？”
小胖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是个药剂师，在家就能工作。”傻瓜，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每天起早摸黑么，同样是自由职业者的小胖子在心里嘲笑着。
“药剂师？”哈利愣了愣，随即释然，池默的魔药学成绩一直很好，毕业后当个药剂师也挺好，然后又忍不住关心了一下弟弟的业务情况，“生意怎么样？每天都要熬制魔药也挺辛苦的吧。”话说很多店好像都喜欢找那些年纪和名声一样大的老药师，池默才刚毕业，不会被人穿小鞋吧？哈利忽然担心起来。
池默摆了摆手，哈利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魔药这个东西，那完全是以质取胜啊。“一个月也就熬几瓶吧。”两年的时间，完全够他攒下一笔丰厚的老婆本。池默边和哈利说话，边在心底盘算着应该再在聘礼里加些什么。
毕业后的头一件大事，那必须是把媳妇娶过门啊！雷古勒斯都那么大年纪了。
“几瓶？！”哈利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一个月只卖几瓶魔药，真的不会喝西北风吗？就算你家男人有钱，你也不能这么堕落的去当个小白脸啊。
哈利顿时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他家弟弟怎么这么不学好，凭他的制药技术，怎么也能走上发家致富的路啊！不争气啊！
因为哈利脸上的痛心疾首实在太明显，就连小胖子都能看出他的意思，思想刚开完小差回来的池默挑了挑眉，假笑道。“知道什么叫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吗？”
哈利：“……”虽然没听过这话，但是从字面上看也不难理解……有这么一个弟弟真是太讨厌了。
小胖子在一边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今天是七年级留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天。
整个校园里热闹的不像话，哪怕是斯内普这般脾气糟糕的，就按捺下了心里的不耐烦，宽宏大量的恩准这一大群巨怪制造噪音。
毕业的这一天是喜悦与不舍并存的美好回忆。
不过让大家好受一点的是，霍格沃茨不同于普通学校，英国魔法界的人口基数并不算特别多，而人们最常去的地方，又往往都是那几个。事实上，今天毕业踏出校园，说不定明天又在对角巷遇上了。
所以往往，霍格沃茨的历届毕业生不舍的都只是这所承载了他们七年时光的记忆温床，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似乎每一所学校，都会在高年级学生毕业的那一天，发生一些浪漫的事。
比如说，告白。
又一次把不认识的告白者给打发走，池默扯了扯领子，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都是男的？”当然，就算来的是女生，他也一样会拒绝。
他只是感到奇怪，为什么向他告白的都是男生。
“我看起来像是喜欢男人的人吗？”虽然他的恋人的确是男的……
哈利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想笑，又极力克制住自己，这让他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相比之下，和池默插科打诨惯了的小胖子就没这么多顾忌，他毫不留情的嗤笑了某个一直被同性告白，却连一朵小红花都不曾盛开的家伙，满满的幸灾乐祸。“有哪个女生愿意找一个长得比自己还漂亮的男朋友？”
池默斜眼看他。
小胖子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除非长成芙蓉那样，不然找一个池默这样的男朋友多糟心，每天照镜子都要嫌弃死自己好吗。
“这是牺牲你一个，造福全学院啊。”小胖子一本正经的拍了拍池默的肩膀，颇有一种“组织很看好你，同志继续努力”的深沉。“广大男同胞们会感激你的。”把那些个向池默告白的基佬去掉，剩下的男生可不又少了许多竞争对手么，面对妹纸们时又多增加了一成希望。
池默：“呵呵。”
这边的动静不小，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西里斯越过人群走过来，皱起浓眉，顺便扫视周围一圈，眼神中充满了警告。当他看向某个方向时，那人立刻别开脸，看向别处。
西里斯收回目光，不满又带着点纠结的看了眼池默。真是太会招蜂引蝶了，好担心他弟弟头上的帽子分分钟就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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