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天的脸一红，“我，我——”了几声，不知道说什么好，手也不知道往哪放好了。
沐兰生起身准备出门，林浩天手忙脚乱地为他开了门，沐兰生没再逗他了，笑道：“我不挑食，一会开完会，试试你的早餐。走吧。”
“哎！好！”林浩天像是复活了一样，红光满面地跟着沐兰生到会议室。
进入会议室，客户们看到沐兰生，也是眼前一亮。梁先生也起身赞道：“小沐，今天气色很好啊！”
沐兰生对此也是听多了，完全无感，只客气几句就算。
不过，虽然沐兰生形象不错，客户们还是会乱提修改意见的：“我觉得这个颜色不太好看呀？不够红色抢眼。”
“这个标题怎么这么短？描述也好少。”
“页面不够丰富，我们产品的特点都没有写完全。”
“哎，昨晚给你发邮件的那些要求不要改了……给你看一下这几个淘宝双十二活动的网站，都挺不错的，是吧？不如我们也按照他们这个风格来吧？”
……
如此这般，梁先生一连提了十几个修改要求，林浩天听得直皱眉，怎么这个客户这么难搞？十分后悔接了梁先生的单，只想把他叉出去。沐兰生却向林浩天微微点头，让林浩天稍安勿躁，让梁先生说个够。
又过了十几分钟，梁先生终于说完了，喝了一口茶，和蔼地问道：“小沐啊，这些能在后天改完不，我们急着用了。”
沐兰生温柔一笑，整间会议室都亮了起来，仿佛被阳光渗入。然而，沐兰生却开始了他的绝招连环喷，把梁先生的无理要求一一驳回：“我做过调查，梁先生的这个产品，目标客户群是中产阶级以上，走的是高端路线，跟淘宝那些双十二降价大促销的便宜货品不一样。比如，OPPO、荣耀、三星等手机都会有降价大促销，可是，您见过苹果手机会降价促销吗？”
梁先生听到沐兰生把他的产品比喻成手机界中的苹果，不禁笑了起来。
沐兰生点了几下激光遥控器，在会议室的屏幕上展示了几个广告图片，一边展示，一边解说道：“请看淘宝的促销页面，这是衣服的大降价促销，整整一个版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图片，便价货眼花缭乱；再看这个广告图，大字体挤满了版面，恨不得把所有产品的优点都摆在上面。梁先生，您看这个图，这么多的字，觉得最显眼的是什么？”
梁先生沉吟一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唔……很多，5折跳楼价？”
沐兰生点了点头，切换了苹果手机的广告图，说道：“那个产品不起眼，才要把所有优点和特色都表现出来，字体却密密麻麻，看得眼花缭乱，没有重点；高端的产品就不需要这样。请您再看看，这是苹果的广告图，干净、简洁，页面内只有手机，没有乱七八糟的字。一个苹果的Logo，足以说明一切。”
沐兰生说罢，又切换了几幅广告图，均是高端产品的，最后切换回自己给梁先生做的广告图。沐兰生一边演示，一边解说道：“这种风格，看上去比较简约，不比淘宝促销的版面丰富，却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高端的产品。而这个颜色，不需要抢眼的红，高光打下来，人们的视点就停留在产品上，绿色更加符合产品的内涵……”
沐兰生分析得头头是道，从广告风格到配色、字体的大小和摆放，再到与用户的交互、重点信息的突出，再到梁先生公司的发展前景与改变策略，侃侃而谈，舌灿莲花，梁先生听得连连点头，谈完设计，竟然兴致高昂地谈到公司策略去了。
林浩天和梁先生的秘书们都听得五体投地。到了最后，梁先生之前提出的修改要求，竟然全部被沐兰生驳了回去，一个都不用改！
梁先生当即满意地收货，在临走的时候，还故意挨近沐兰生，轻声问道：“小沐兄弟是人才啊！光干设计怎么够，不如来我公司吧，我给你开50万年薪，我们一起把公司做大！”
沐兰生笑了笑，谦虚地回绝了。梁先生还意犹未尽，请沐兰生吃午饭，林浩天和秘书们一桌，他自己和沐兰生另外一个小房间。席上谈笑风生，虽然梁先生没有请到沐兰生到他的公司去，却也给了沐兰生几个设计单。
饭后，梁先生又说：“先前别人跟我说，不要找你们公司，说你一年多没出过好的作品，不知道是收山了还是江郎才尽。我看不尽然，贬低同行的都好不到哪里去，今天一见，小兄弟果然了得。”
沐兰生问道：“哦？谁说的？”
梁先生想了想，才说道：“那个徐什么——徐轩？啊，对，就是徐轩，刚刚帮我朋友设计过网站的那个。”
沐兰生听了，抿了抿唇。
徐轩，曾是他的徒弟，谈恋爱谈了三年，自己为了他，连单都少接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教徐轩做图。而徐轩一出师就离职单干，跑到别的公司当合伙人去了；刚分手，就跟别人说师父坏话……
沐兰生继续与梁先生谈笑，把生疏了的客户资源努力争取过来，心情却不复先前。
与梁先生告别以后，沐兰生载着林浩天先回公司，途中接到了房1产1中1介的电话。
“沐先生，打扰了！我是月凉地产的小田，还记得那位沈先生吗？之前约在今天晚上，沈先生和他的朋友们来亲自再看一看，如果看中了，沈先生还说可以一次性付款。我想确认一下，沐先生今晚有空吗？”中1介小田说。
沐兰生答道：“唔……不好意思，晚上有点事，问下他可不可以在下午过来吗。”
之所以不在晚上，是因为，晚上会有那只男艳鬼出现。而男艳鬼好像怕光，下午来看、太阳下山之前就离开的话，应该没事。于是，沐兰生便与中1介约好，今天下午让沈先生来看房子。
沐兰生又找到之前寻得的伍天师的电话，打过去却是忙音，沐兰生只好等以后再打电话给伍天师了。
第7章 第三日
沐兰生打完电话，从车镜里看到徒弟林浩天的星星眼。
林浩天坐在副驾驶座上，侧身向着沐兰生，双手合十，搞怪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这么难搞的客户都被师父搞定了，我还担心了好多天，生怕帮师父接错了单。”
沐兰生抿了抿唇，说道：“应该师父要感谢你才是。他说得对，我一年半左右没有帮大公司出好作品了，也没有参加比赛……谢谢小林帮我接了这么一家大公司的单。哪天有空，师父请你吃饭。”
林浩天喜出望外，扭头望着沐兰生那完美的侧脸，头都快扭断了，说：“谁说的，师父这么厉害，到过大学开讲座，站酷粉丝前十，网页设计和建筑设计都在行业内顶尖，近年虽然作品不多，但出的都是用心的精品！而且，师父帮了我这么多，老是麻烦师父，还要师父请我吃饭，太不好意思了。不过我还是想和师父吃饭的，择日不如撞日，师父今晚有空吗？”
沐兰生扯起嘴角笑了笑，说：“这几晚都有事，改天吧。”
林浩天又说：“行，那明天中午师父有空吗，我还有个很刁钻的客户，改图都改过十几次了他还是不满意，幸好他不急。还得请师父帮我参详一下，拜托师父了，顺便请师父吃午饭。”
此时，公司大楼已经到了，沐兰生停了车，说道：“可以，等下回去你传资料来，我帮你看看。下午有点事。”
林浩天连忙答应道：“那我不打扰师父了，师父明天见！”
说罢，林浩天便下了车，关了车门，还在依依不舍地挥手送别。
沐兰生见此，保持礼貌，也跟他挥手两下，便收回了手，放回驾驶盘上。脚踩油门，眼睛却在后视镜里望了几眼林浩天。林浩天还伫立在原地不动，一直目送他。
不禁又想到了徐轩。
四年前，徐轩也像林浩天这样，刚刚毕业出来，非常崇拜沐兰生，也在沐兰生手下工作。与林浩天不同的是，林浩天是Boss大人的小侄子，直接被安插1在沐兰生手下重点照顾；徐轩则是虚心请教，鞍前马后，沐兰生走到哪他就粘到哪，费了好多功夫才成功当上沐兰生的徒弟。
曾经，徐轩也这样依依不舍地目送他，曾经同进同出，曾经耳鬓厮磨……
沐兰生收回视线，有些黯然。要不是Boss耳提面命，沐兰生再也不想收徒弟了。
时不时现出来的回忆，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现在，连在公路旁边的路人，那个伫立着的帅气高大的西装男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都像徐轩。
红灯，车子停下，刚刚那个长得像徐轩的路人，竟然向着沐兰生快步跑了过来。沐兰生一看，原来刚刚不是错觉，这个路人还真的是徐轩。
徐轩一身正装，越过马路边飞速行驶的单车，一路冲向沐兰生的车子，在车子边上骤然停下。他左手捧着一个手掌大的黑色的礼物盒，右手在沐兰生的副驾驶座上的车窗猛敲，嘴巴张张合合，在说着些什么。
可车窗已经关紧了，沐兰生只依稀听到了“黑名单”、“原谅”、“求你”这几个词。
是了，决定分手的那一天起，沐兰生把徐轩加入了黑名单，再也不会收到徐轩的任何信息了。
沐兰生把头转回，看着红绿灯，修长白皙的手指打开了车厢里热闹劲爆的摇滚音乐，把车窗被疯狂拍打的声音给盖住。
a ra-ah-ah-ah
Roma roma-ma
Gaga oh la-la-la
Want your bad romance——
徐轩还在疯狂地拍打着车窗，沐兰生听着音乐，莫名有一丝丝快感，却觉得这个红绿灯比平时的漫长得太多太多。
明明还经常回想起他，可当徐轩的真人在面前，帅气的俊颜从未变改，可沐兰生却一眼都不想看他，也一句都不想听他的。
I want your ugly I want your diseaseI want your everything as long as free——
感觉真糟糕，听了歌词，才发现自己还喜欢他，连同他多次出轨与欺瞒的残忍。
沐兰生紧皱眉头，等了好久，绿灯才终于亮了，沐兰生一踩油门，爱驹飞驰而出。在车里的倒车后视屏幕最后扫了一眼，只见徐轩还一路快跑，张嘴大叫，脸上全是焦急懊悔的表情，西装外套被风吹起，头发乱糟糟的。沐兰生见了，竟然还生出几许不忍与心软。
轻轻叹了口气，沐兰生一手戳断音乐，加速行驶，把徐轩像汽车尾气一样抛在路上。
得尽快把房子卖掉，不然徐轩还会从公司追到上家里。
飞车绝尘而去，留下徐轩弯膝喘气的颓然身影。
回到家，地产经理小田如约而至。同来还有沈先生和他的两个男性朋友。四人均是西装革履，一派见多识广的精英范。可当沐兰生一打开门，所有人亲眼看到沐兰生身后的竹林客厅时，都不禁瞪大了眼睛，发出了由心的惊叹。
沐兰生拿出四对拖鞋，让他们在门前的一个开放式阳台里换上。在这个开放式阳台里，有鞋柜，有盆栽，还有小桌子和小椅子。面积明明不大，却温馨悠闲得像个小花园一样。阳台望出去，俯瞰一线江景。
沐兰生与四人打过招呼，还没进屋，便介绍起这家房子的不同来：“我是一个设计师，这间屋子就是由我设计的。我们先来看这个鞋柜。”
说罢，沐兰生拉开了鞋柜的柜门，把它开到最大，里面却空空如也。
众人一头雾水，沐兰生却就这么把门关上了。柜门从90°打开到完全闭上的那一刻，原本应该有“啪”的一声关门声，现在却是静不可闻。
沐兰生解释说：“这间房子所有的柜门，都装上了液压装置，关门不会发出声音，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众人发出“啊”的一声，纷纷围在鞋柜旁边玩柜门。
沐兰生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原本，这个设计是为徐轩而设的，因为徐轩的睡眠很浅，很容易被声音惊扰到。为了让徐轩睡个好觉，沐兰生特意在屋子里的所有开关、柜门、房门、地板、墙壁等，都加装了静音装置。
玩完柜门，沐兰生便开始介绍经久耐用的静音开关，电线的铺装，各种高端电器等等。依次带着众人参观竹林一样的客厅、沙滩一样的浴室等等。除此之外，沐兰生还演示了几样变化多端的家具。
比如客厅里的沙发，可以变换成床、柜子、桌子等，连墙壁里也处处有着玄机，画像后面会有保险柜等等，众人像是在寻宝乐园里似的，东摸摸西摸摸，玩得不亦乐乎。
沈先生一脸惊叹地跟沐兰生说道：“这不是一间房子，这是一件精致又实用的艺术品！原本我还觉得价格高得出乎意料，可今日一看，完全是超值啊！你真的要把它卖掉吗？你真的舍得吗？一定花了很多心血吧。”
与沈先生同来的一个男性朋友Richard却说道：“这边不带装修的均价四万一方，地理位置极好，楼价只升不降。而你这间如此精致的房子，带如此美奂绝伦的装修，还有这么多高大上的电器与家具，楼层配套方向都不错，才要价五万！为什么会以这么便宜的价格卖掉？这里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沐兰生摸了摸客厅里的竹林架子书柜，眼眉低了下来，却说道：“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Richard不相信似的一皱眉。
沈先生挡在Richard前面，接口道：“屋主说没有就没有了。”说罢，眼神粘在沐兰生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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