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划桨队弄几张鲜艳点的彩色照吧，这次不是安排彩虹跟拍吗？”开源提议。
“我建议多加几个光板。”腾帝看了一眼腕表继续说，“强化黑白色凸显眼睛鼻子的作用，弱化那群进不了前四的愧色脸皮。”
“葬礼吗这是？竞速赛全程在水上，你是准备把光板按在船上还是他们下巴啊？”
“记者不能跟船。”腾帝侧头认真的说。
“你真打算按光板啊！”
“嗯”
“……”
九点整，四楼服装区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做好售前每日培训，统称“喊口号”。一溜妹子站得笔直，见人笑见鬼还笑，见到开源一句“总经理上午好！”吼得腾帝心惊胆跳。
开源把调查问卷沿着各店铺柜台一路扔，扔完和腾帝坐在中心休息区瞎扯，十分钟后再起身把问卷收回来。
问卷是一项很辛苦的事。一般人排斥免费去帮助别人做这些无聊事情，但把它作为影响年末分红来看，情况就很不一样。至少腾帝的问卷一份份都写得详详细细满满当当。
“调查报告草稿打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再给你点建议？”帮腾帝回收问卷后，开源友好的询问。
“百度不用用你干嘛？”
“干！”
“出门左拐女厕所，你敢进去我就干。”
“……”开源完败。
又在休息区闲扯了会儿，开源开着小凯迪拉克领着腾帝进了西水区。初夏的日头里，各个划桨观光点都是爆满，开源挤了十来分钟才勉强到了记者专用道，而腾帝一甩兜里的牌子，先一步雄赳赳气昂昂迈进选手等候区。
“黑帅”不愧是四肢发达眼神锐利，隔着三层人愣是瞟到了腾帝，光着膀子就上前打招呼。
“任副主编怎么有空亲自来，在下不胜感激。啊哈哈哈！”
“呵呵。”任腾帝也不回他，侧头用一圈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对着开源道，“你说我要是告诉他我就当是亲自来上厕所，他脸色会不会改善一点？”
“……”开源、莫成才等沉默。
“小二黑呢？拉出来溜溜。”
腾帝抬头在身边扫扫，没看到那传说中比“黑帅”白一点的尚加加。
“刚被X大的明阳拉过去溜了，你等等，我这就把他牵回来。”
说着已经朝着X大的方向走去。
腾帝两人也不等他回来，自径钻进A院选手等候区，遮阳篷里黑压压一片，腾帝毫不客气地占用“黑帅”躺椅，身边有熟人看到，接了杯水本想递给开源，歪头一想，又递给了腾帝。
“副编大人，商量个事呗。”黑压压的人中露出一对白牙，白科作为代表挤到了腾帝身前。
“说。”
“能让我在这次的校报上露个脸不，侧脸就行！”白科微笑。
“你……的脸，难度挺大，要知道校报社的潜规则档次不低。”
“大哥！要不三分之一脸吧，我给您洗一个月衣服！”
话刚说完白科就准备跪下恳求，被一边不知道的哪个“黑手”推了一把，摔在了遮阳篷边上，阳光一阵颤抖。
“边去，大哥的衣服是你这样的人能随便洗的吗？”身边的某只“黑手”捧着一杯加了冰的水换走腾帝手里的杯子，“大哥，你看我这边脸的三分之一合适不？”
“嗯，黑得这么均称，幸苦你了。”
“为人民服务！”
憨厚的“黑手”举起黑色爪子就对着腾帝来了个敬礼。
腾帝思考了一会，侧首用一圈人都听清的声对着开源说，“你说这些黑到这浓度的洗衣粉要是能用，我衣服还能穿吗？”
开源在一边抽搐着嘴角。
腾帝也不需要开源的回答，再次小声道：“最近划桨队的饲料是不是很吃紧，连校报二十块肖像费都争着赚？”
“饲料……”开源只觉耳边一阵酥酥麻，腾帝温温的气息喷得他有点走神，“记得上季度大学城‘三校联赛’咱院篮球队的二胖子吧？”
“呃，一身蓝色泳装打篮球那个？”
“……”
开源选择无视他的话继续道，“他爸就是教研部主任，一直想让他进文传系，他自己硬是堵在体育系。”
“哟，他爸居然是秃头爷爷！”
“……”
“于是他爷爷……不是，他爸怎么着了？”
“你上回爆他一身个性装在球场上碍眼，三分控球挺厉害。院长在校报里看到，找了录像研究后直接钦点为今年篮球队重点培养对象，已经和省部签了约。”想了想，开源决定继续说下去，“签约报道是你们社里梁全粮全程接手的。”
想着这事，开源看看腾帝脸色，见他不以为意才放心。
“哦，现下这是……”腾帝又扫扫周围的“黑客”。“黑客们”和蔼可亲地回应微笑，八颗牙整整齐齐排了一排，闪瞎腾帝双眼。
“等着我的只言片语为你们重塑下半身……前途？”
“……”
“噗通！”急促地落水声自不远处传来，大伙转头远眺，只见一黑影没入西水，作为N市有名的深水湖，水的深度不是浪得虚名的，黑影下去就没影了。
“我擦，谁那么大动静！”身边人刚说完，对面就传来大吼声——
“加加不会水，你要他命啊！”
“碰！”再来一急促落水声，又一黑影投进了西水，溅起乱七八糟地水花。
“快去看看！”
腾帝从躺椅上一跃而起，直直冲到X大选手等候区，等候区里一片黑压压，腾帝三下五下扒开围观人群，靠到护栏处，四下确定没人注意才小心打开手机录像，录音笔也插兜录音。
周围十分混乱，A院正在和X大对骂，其他学院的帮忙劝架，声音吼得腾帝一颤一颤。
“卧槽，明阳你个兔崽子连加加都敢推下水，不想活了！”
“放手！有没有规矩！ X大的人在这，出什么事情用不着你们出手！”
“你们拽你们倒是跳下去啊！唧唧歪歪跟个娘们似的！”
“你们院的不是已经下去了吗，吼那么大声叔叔我也不会发红包，回去回去，不会水还来划桨，搞笑的吧！”
“叔你大爷！哪个二货规定划桨参赛一定要会水，你们脑子水做的啊！”
“别在这胡搅蛮缠，刚才谁想捅刀子你们没看到吗！”
“你们瞎说什么！证据呢，没证据你们就是诬告！”
“承认了吧，要证据一会儿人上来了，认证物证我们都摆给你！”
“……”
周围的人突然冷了下来，任腾帝皱起眉头，事情似乎严重了。
这时莫成才已经把尚加加托上了护栏，放平做人工呼吸。
☆、预谋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电脑坏了，现在才修好上来更新。
“咳咳。”尚加加恍惚地躺在地上，感觉耳朵、鼻子、毛孔都是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嘴边热热地东西贴着，胸口被挤压，水汽和压力才开始随着热度散去。
“只是被呛了水，缓缓就好。”
莫成才脱掉他和自己的衣服，让他靠在护栏上，从包里拿出长毛巾裹住，倒了杯热水给他。弄好了才起身拿过另一干毛巾边擦身上的水，边往X大这边来，把还在争执的几人一一拉回A院。
“散了散了，A院和X大的事，其他人请回吧。”
热闹散去，各家选手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家等候区，X大几个人匆匆往赛程监督处跑。莫成才让队里的白科跟了过去。
腾帝和开源跟着回来，大家静静坐在等候区的靠椅上不说话，眼里疑惑有之，惊讶有之，猜想有之，愤恨有之。
等了几分钟，尚加加缓了过来，沉默不语。
“这事有点蹊跷，”开源作为事外人艰难地开了个口，“携刀伤人是怎么回事？”
“加加和明阳是发小，他怎么会做这种事？”边上一人闷闷地说了一声。
“你是不是过去听到了什么？”开源问。
“咳，他们，”尚加加半挪挪身子，低着头缓了一会道，“在计划怎么夺冠……”
“怎么个经过？”莫成才摸摸他额头，有点凉。
“明阳在谈怎么调配人员工作，后来突然说要和咱院拉伙，在水上做点手脚，我拒绝之后……后来场面有点乱……你又过来了，我不小心的……被他推下去。”
“卧槽，他们才是违规！这是要闹怎样，我们去告诉赛程监督！”一伙人愤然起身被黑帅拦住。
“白科已经过去了，等等情况再说。”
加加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道：“他们桌上有把瑞士蝴蝶军刀，我摸过，只有我摸过……”
“……”
明阳从小跟尚加加混在一起，知道他业余爱好收藏刀具，玩刀也很溜，遇到一把新款就会去碰。
“准备准备吧，这次比赛我们得提前回去了。”莫成才看着尚加加很久，眼神里闪烁不明，良久下定决心般拿起身边一件干的T恤套上身。
众人齐齐起身，一言不发。
“明阳是我发小！小打小闹还成，今天的事不是他，他不会，不会……”
尚加加手撑地要起来解释，就看到明阳走了过来，直直走到他身边。
“你过来干什么！”
“摸刀就是要伤你了？看不出来你是从小死到大啊？”
明阳不理会谁在说话，只是看着加加道：“对不住了，你最好弃权。”还未等众人反应，便快步离开，路过腾帝时，任腾帝听到他的小声嘀咕：“不是我的意思。”
腾帝暗自嗤笑。啧啧，不是你的意思，是你哥的意思，呵呵，一丘之貉。
“卧槽，你怎么那么没种！有什么不痛快你打一场啊！这算什么！”边上的人就要上前去揍明阳，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白科。
“刚去探了监督的口气。”白科冷冷看了一眼明阳说道，“我们被取消比赛资格……”停了一下补上一句，“十分钟后宣布。”
明阳停了一步，愣了愣还是走了回去。
“明阳，你敢害我！我跟你没完！”尚加加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嚷道，话出口就是一阵眩晕，赶忙扶住护栏。
“别冲动！我去联系教导员，你们在这里冷静一下，动手打人就真正违规了！”
莫成才从包里拿出手机往人少的地方走去，白科拉住众人回到椅子上，既恼火也无可奈何。
“不可能退赛的！这次比赛院里下了大投资，我都上场三年了，这是最后一场……院里篮球队年年第一都没人陷害，他们没有理由陷害咱们。”
慌乱在人群里蔓延，好多老手说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
赛事最怕污点，一旦坐实，以后各项赛事监督都会慎重的考虑是否让他们参赛。污点，不仅是自己，整个队伍，整个院都有影响。
“哪用什么理由，都是借口罢了。”腾帝小声地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
“由往年的赛事来看，除了莫成才每次能获得较高的个人积分，院里团体战顶多进个前四，拿个不大不小的奖。X大是前三的种子选手，不去对付F大和L大的人，为什么要针对咱院？”腾帝说完，在尚加加和莫成才身上来回大量一番，又小声补了句，“或者某个人？”
“也许只是闹脾气。”开源说。
“小开，”腾帝突然凑到他身边轻声道，“你忘记明空了。”
开源顿时愣住了。
莫成才拨完电话回来直接让白科去主办方那一趟，赶在监督没到之前和主办方说一声，A院放弃比赛。
在比赛未开始之前，只有自动弃权，监督处才不会对他们整个团队做处罚。这是教导员的意思。
其他人愤恨也罢难受也好，通通只能无声收拾东西回校。
尚加加一个人愣愣地扶着护栏不动弹，只有莫成才陪在他身边。
腾帝看看莫成才，内心小小叹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学长，有件事我想问你。”腾帝坐进小凯迪拉克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后顺手拿起开源扔在车里的魔方开始捣腾。
“明空要夺莫家？应该不是我们暴露了。”
开源语气尽量平稳，像是安慰任腾帝又像是自我安慰。
“自说自话的能力有进步啊。”
魔方已经被拼出两面，腾帝停手看向开源。
“好吧，你说。”
“你猜，加加拒绝明阳是不是为了莫成才？明阳把他扔水里是不是也因为莫成才？”
“咳，这个问题，应该去问成才本人。”这个话题转太快，他适应不过来。
“难道传闻是真的？”腾帝突然有点兴奋。
“什么传闻？”
“传闻黑帅三了明阳又三了尚加加！”腾帝一副了然，“明阳、加加与黑帅的狗血往事，这个报头不错！”
“你脑洞真大。”
这个传闻开源也有听说，但最初版本不是“三黑携手逛围墙，体育JQ不隔行”吗？话说还是腾帝自己写的吧！这是要怎样的健忘才成就了一名半桶水的副主编啊。
“天真！太天真！”腾帝摇摇头，对这开源叹道，“难得这么久也就我愿意让你当司机。”
你才天真！你才司机！我好心好意开车送你跑采访点，你是有多嫌弃我这个重点大学硕士毕业的上岗人士啊卧槽！
以上开源只能在心里腹诽，要是敢说出口，保准TD直接把他和车扔在半路甩手走人。
“咳，司机里我怎么说也是拔尖，用不着你再找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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