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低眉顺眼,来到了承裕的床前,平时熟悉的地方今日怎么动怎么不自在,三儿像是心里有鬼一样,根本不敢看承裕的眼睛。可是承裕相比他就冷静很多,从他的话语中听不出什么感情来,只是很平淡,透出那么一点点的虚弱:“大夫给了几次的药?”
“三次。大夫说这敷的药要现熬,冷制,不便多拿。”
“哦,每隔三天去找大夫取一次药,你亲自去,每天这个时候来给我换药。”
“是。”三儿不知为何抿了一下嘴唇。
今天清醒情况下的承裕相比昨日就配合了许多,没有怎么挣扎尖叫,三儿也就专注投入的进行着换药,知道被一句话打断了手中的动作。
“烛台。”
承裕不明白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或许是好奇为何三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或许是想嘲笑如此风骚下贱的自己,又或许只是堵着那么一口气,他竟会告诉三儿凶器。
“啊?”
三儿刚开始并未听清承裕的话,但是当他确认他听到的就是承裕所说的烛台二字时,顿时便明白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竟一时沉默,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承裕也没催他,直到后来他缓过来,渐渐的恢复了手上的动作。
这件事,随着十天过后,承裕的伤口结痂,就那么平静的,随着时间淡去了。
可是对于三儿来说,却激发他另一个念头。
今天的市集东西还真多,三儿从一个老伯那里挑选了一块色泽淡雅匀称的楠木。为什么挑选楠木呢?要知道,不仅楠木是赣州本地树种,在市场上比较常见,更多的是,楠木质地匀称,木质细腻,伸缩变形小,易加工,耐腐朽,是软性木材中最好的一种。就是这块小木头,花掉了三儿半个月的工钱,但是三儿却觉得花的很值。
这么块金贵的木头是拿来做什么的呢?三儿借来爹的小刀,自己平日得空的时候悄悄躲在自己房间里,悄悄的加工,连剩下的木屑都不敢大张旗鼓的扔掉,正值冬季,虽说赣州冬天不怎么冷,但是三儿还是借着个由头把木屑在自己房中烧掉。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呢?因为,他想雕刻一个等大的木制□□,给谁自然不必说。只不过这个物件,说大也不大,说多么难吧,由于形状三儿见过很多次而且本身它长得就不是多么复杂的东西,所以对于第一次做木工活的三儿来说,也没太难,三儿也几乎没有割伤自己的手,只是旷日持久了点,为了清楚的雕刻出那东西的头部,和茎身上的脉络和纹理,总得对着实物来比照着一点点的修善吧,所以三儿有时候就得自己撸动小小三儿,可是这个东西你想控制它保持一个固定的状态是不容易的,相信很多男人都深有此体会,要么就别开始,要么就别停,一气儿做到结尾。可是这就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做过了身体本身就累累的,在加上要让右手连续上岗确实不人道啊!于是,就在这种种的困难下,三儿硬是做了两个月,才算把这东西比较满意的完成。
第16章 为了
自从楠木“小礼物”做好之后,三儿就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怎么送给他才好呢?直接给他,他也不一定会收不算,自己也或许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尴尬而死的人。间接给他,怎么个间接法呢?三儿活动着小眼珠小心眼,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这日,三儿准备去给承裕收拾书房,其实这种打杂一样的事情一般都不用三儿来干,但是没办法,有时三儿也看不过去了,那丫头仆人大多不识字,书都理得乱七八糟,实在是理过还不如不理呢。不过三儿去给理书,可不单是理书的,那还是有个任务的!
承裕那个人,并未像想象中的那般在安安静静读书,反而坐在书桌前,乖乖的捻着一根江米条,吃的有滋有味极了。江米条这种食物,赣州是没有的,但是耐不住他喜欢啊,搬家的时候连甜点厨子都带了过来,所以,虽说承裕是被父亲流放,但日子过得并不苦。想象一下一个扑克脸高冷少爷,吃江米条,这种画面的美感似乎透过语言直击我心。承裕吃着东西的时候,是心防最低的时候,很多他的情绪想法心里话,你都能在这个时候听到,这是后来三儿总结的。
“三儿,你想过娶亲么?”
三儿的抓着书的手,略略顿了一下。
“恩,想过,我想等夫人产下小少爷,帮着您分担一点,待家中稍微清闲些时,再去说个姑娘来。”
三儿其实没有说谎,他真的考虑过,就在承裕成亲的时候,他喜欢承裕,不掺水的,真真的喜欢,但是他也是越长大越清楚,如果说他们二人情投意合的话,最好的是二人携手私奔,一个不要王位,一个不要父亲弟妹,远离尘世,深山老林的隐居,先不说承裕愿不愿意,就单单是要承裕那娇生惯养的身子,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自己的后半辈子都不会安心幸福,况且让自己舍弃爹和小五小六,自己也还是做不到的。可是现在这个中等情况,就算承裕喜欢他,他也只能暗地里作为承裕的男宠,能守着自己喜欢的人是好,只怕承裕对他也不会多么钟情,而且毕竟这是要为了承裕,为了他宣抚使府奉献自己一生的,这样想并非是三儿介意为所爱的人奉献什么,相反若说现在就要三儿为了承裕而死,三儿连眼都不会眨一下。而是他怕若是选择了这条路,他没办法平和自己的心境,自己想要为爱人付出,和爱人欺骗你利用你的感情,这种对于三儿的心理影响是不一样的,他怕自己有一天后悔了,顿悟了,痛了,会讨厌,会恨承裕,这是他最不想的事情。剩下的最下等的情况,当然就是你当做不知我当做不觉,各自成婚,再多再浓的爱意,或许深深埋在心里,才能陪你一辈子,三儿这样想。
至于成亲这个事情啊,老温还真的没嘱咐三儿什么,不过倒是有一天和三儿一起喝一杯的时候,老温摸着他的头,说:“不可能的事情不能沉迷,看得开才能活得好。”老温抚着他的头,嘴角漾出一种宠爱的笑意,“你一直很乖很聪明,但是爹希望你能活的更自在些。”
这话,三儿当时听只是听出了爹已经知道了他对承裕的感情,但是劝导他却并未责怪他。后来,三儿经过了许多事情之后,才发现,爹的话里,重要的都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十七岁的三儿,活在一个套子里,活在一个他以为的“自己”里的人,他活在一个承裕需要的“三儿”的里面,那不是他的本性,那时他虽然未感觉活得不快乐,但似乎也真的平淡到无波无澜,他以为那就是他所要的,他以为他愿意为了承裕而活。但是,那是错的。
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活。即便你再爱那个人,亲人,友人,爱人,愿意为他掏心置腹,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他会很感动,但是感动不是一辈子,时光越久,他会越累,那不是身体的累,休息饮食调理便可恢复,那是心的累,而且不可逆转,而一个人累的时候,要么逃避要么反抗,自古以来的多少往事,没有一例不是这样。所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而活,这是三儿后来学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长风终于要出现了
第三卷
第17章 礼物
听到了三儿的回答,承裕的表情很丰富,不过所有的表情都在他的脸皮下面活动,而最外面的那层面皮,仍然的单纯的温润的水光灿灿的眸子,好似听到了在正常不过的好事:“到说媒的时候,我给你选,我看人可准了。”
三儿无奈的笑了一下,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呢?他悄悄的从袖子中掏出了楠木“小礼物”,放在书柜的一角。随后径自的下去了。
承裕当然对他的一系列动作都完整的看到了,只是他没有说什么,待三儿走了之后,他走过去,拾起了这个物件。只见三儿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一根直直的茎身下面缀着两个漂亮的球形,而细节之处也都挑剔不出什么,不论是那逼真的经络脉动还是可爱的头部,一点点褶皱和小小的开口都是生动的,甚至连这个木头的颜色,都是浅淡华润的,三儿还在这□□的外面封了一层透明的家具用的封油,总之,这礼物,是精美的。
但是,此时这物件竟被承裕紧紧的攥在手里,用力到手背上都露出发白的手骨,用力到那若是个活物必被生生掐断,承裕的面色难看的很,如今没有人在身边,他也没有隐藏情绪的想法,连想都没想,就将那物件投入冬日屋内焚着的暖炉中去。
转眼天气转暖,三月春风似剪刀,老温却带来了一个算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
承裕自从搬来赣州后,所带的不过一妻一妾,孟氏和珠儿,而自从和承宗决裂后,承裕就再也不想宠幸珠儿,毕竟那是和承宗有关的人,本来他都不想带来赣州的,只是碍于公理贞洁,才勉强带来珠儿,然而不被丈夫爱着的重视着的女子,古时候有很多,可是被丈夫讨厌的女子,那就真的是悲哀的一生了。而现在孟氏有孕,承裕总不能吃素几个月吧,于是他理所应当去求亲了,想娶个侧室。这本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让三儿头疼的就是,他求亲的正是温家小五儿。
要说门当户对什么的,也算不上,因为毕竟只是娶个侧室而已,就算论地位那也是温家高攀,而且承裕这个人还不赖,对下人对老温,三儿也都没什么体罚,自身也洁身自好,从不出入风月之地,家中妻妾也只有二人,还都是好相处的人,这已是一门很好的亲事,至少老温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毕竟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爹,这事情怎么都要问过小五的。小五那丫头上月刚满十四岁,已是生的机灵可爱,说不上特别漂亮吧,但也绝对算是个小美人,况且那性格像刚结好的瓜一样,嘎嘣脆,开朗又落落大方。因此,爹和她说起这事的时候,她也没多羞涩,听过老温的转述后,微微一想,说,既然是哥陪着长大的,我放心。而唯一不太赞同这个婚事的,恐怕就只有三儿了,他不仅仅是没法接受自己的爱人变成自己的妹夫,而且他还有个不好的预感。而预感这东西,你说他有,它就有,你要证据,又什么都摸不着,说灵验呢,未来某一天有可能会成真,但是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况且,三儿自己也有数,不说自己反对有没有什么用,但是说让他因为自己的私心毁了妹妹的亲事,他就不会心安,所以,他连半个反对的字都没说出口。
承裕还是很看重温家的,迎娶五儿还是堂堂正正的办了场婚礼,聘礼啊仪式啊什么都是按照最好的来的,老温似乎很满意,可不知为何,越是这样,三儿越感觉诡异。洞房之夜,五儿说什么都不要他守在外面,因为若是被自己亲哥哥听到什么,想想就羞臊,就算是五儿这样的女孩,也是不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月末要工作了,好紧张,努力把这篇和《只属于》更完吧
第18章 不安
二人成亲一月有余,看着甜蜜那是一天胜过一天,现在承裕几乎是天天往五儿那儿跑。要说俩人甜蜜,那是好事,三儿该开心才是,可是他就是隐隐不安,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妹妹了。按理来说怎么都不应该啊,可是三儿并没去妹妹院里去找她,现在,她是主,己是仆,没有传召这样前去,总觉得不合礼数,尽管是兄妹。
这天,三儿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来到了妹妹的院子前,丫鬟通禀下,引着三儿走到院内花树间的秋千边,之间五儿安静的坐在那儿,没有荡起秋千来,看到哥哥来了,小姑娘还泛起了美丽的笑意,却不像两月先那般灿烂了。而三儿呢,没见到妹妹担心,见到妹妹了,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安定下来,只见他没有瘦甚至还微微的胖了点,但是面色却不那么精神,三儿以为可能是太劳累了:“奴才见过三夫人。”
“哥你和我不要有那么多礼节。”说着小丫头便一把拉过三儿在他身边坐下。
“五儿你近日可好?”
“恩,”五儿羞答答的低个小头,“挺好的。”
“大人对你可好?丫鬟家奴有没有给你气受?”
“没,”小丫头摇摇头,“我怎么会受气呢?对了,哥,你给我讲讲夫君的事情吧。”
“少爷啊,他是个挺好的人,性格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酷,他只是生于帝皇家,比较会隐藏心事,但是他很喜欢吃各种小吃,尤其是甜食,他吃东西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都会变好,他来到赣州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错,而只是为了辅佐父王,博得功勋才来到此地,至于生活上嘛,他很爱干净,喜欢自己的房间整洁一些,喜欢自己的衣物鞋子常常换新的……”
三儿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发现妹妹仿佛在思考什么,于是便停下来,看着妹妹:“怎么了?”
“没,没怎么,”五儿有点紧张。
“你有什么事情,跟哥哥说。”三儿一看妹妹的样子,当然疑窦丛生,定要妹妹说出隐瞒来的。
“额,”五儿本来羞怯不想说,但是刚刚哥哥的表情语气太严肃,她还是说了,“我发现,夫君并不愿意亲我,不但不会亲嘴,连脸都不会。”
“哦,那可能是少爷的习惯吧。”听到了五儿的话,三儿慢慢的舒了一口气,他没法告诉五儿,她的丈夫喜欢过男人,甚至看他的样子还很有可能不太喜欢女人这种事,更不敢想那个夜里,他是怎么与承裕亲吻的事情,只能这样遮掩过去。而五儿听了三儿的话,轻轻的吐了口气。
“哦,原来这些都是他的习惯啊。”五儿喃喃道。
“你说这些?”三儿很好的捕捉到了这个词,并不是这是,而是这些都是。
“哦,”五儿被哥哥质问,羞得脸蛋红通通,只能喏喏的答道,“就是绳子,鞭子啊什么的。”
“你说什么?”
三儿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他的不详预感来了,竟然会是这样!承裕竟然对五儿,性虐!
“哥?你怎么了?”五儿见哥哥表情骤变,便隐隐不安起来。
“啊,没事,”三儿强装镇定,抹了一把脸,“哥不方便看你的身体有没有留下伤啊什么的,疼啊痛啊就找大夫,要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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