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着怀中之人置身云雾之中,花卿只管朝狐丘山的方向前行,丝毫不管身后的妖兵是否跟来,在行了一段时间后,他才开口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南子木清晰感受到清风划过发丝的轻柔触感,再度置身半空,即便他看不见仍是有些怕的,此时听了花卿的话,他也只得转了话头道,“没什么,就是嗓子痒。”撇过脸去看着眼前的模糊白雾,南子木决定不再答话,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男子在听了他的话后,立刻扭头冲后面喊道,“你,以后必须站在本皇十丈之外。”
奋力跟在花卿身后的白华一听此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下云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眼睛紧紧盯着男子火红的长袍,低声骂道,“哪里来的狐狸精,可真是好手段!”
浩浩荡荡的人马随着妖皇的离开,消失的了无踪迹,季青也从原地掠起,伸手取出一辆精致的马车,置于地上。俯身钻入马车之中,季青便打出一道法诀来,只见白色的光团笼罩下,马车前立刻出现两匹白色骏马,骏马四蹄飞踏之下,便在雪地上飞驰起来,而浅浅的车辙则一路向南,直往南海而去。
将狐九命放在软榻上,季青便自顾自坐到一旁的几案前斟了杯酒来喝,这辆马车名叫万宝车,自季青得到它便从未用过,此时将马车用上,季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眼下狐九命魂魄缺失、旧伤未愈,而他又因了天火之灾,受了些伤,想要在蟠桃会前赶到南海,救出钟馗上仙,他也只能以马代步了。
将手中的酒樽放下,季青看着一旁软榻上昏昏睡去的狐九命,心中一阵烦躁。这只狐妖最狡猾了,总能在挑动了他的心情之后,一走了之,除了昏迷就是睡觉,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挥手将那团白色的毛团挪到自己身边,季青捏着狐九命的耳朵,叹了口气道,“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就在季青捏着狐九命的耳朵自言自语时,马车外传来阵阵呼啸之声,那声音仿佛寒风穿过山谷时发出的嗡鸣,让人听来便觉得有些诡异。季青将毛团抱进怀中,掀起轿帘往外看去。只见冰天雪地之中,一个马蹄形山谷正在马车的正前方,而山谷外隐隐有华光闪过,竟是一个巨大的禁制,将整个山谷笼罩起来。
站在禁制之外,季青从怀中掏出一个闪着蓝光的琉璃瓶,只见瓶中的精魄此时正来回转动,显得十分焦躁。季青环顾四周,这里距离南海已经只有不足一天的路程了,此时精魄显现出这般预兆,难道钟馗上仙被困在这座禁制中不成?想到这里,季青手中长剑瞬间显现,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后立刻朝眼前的禁制刺去。
可就在此时,狂暴的风雪瞬间而至,只见白雪夹杂着迷雾,正从山谷深处涌来,季青凝神朝那处望去,只见暗红色的雾气中,正有点点蓝色的幽光闪现其中。尽管那亮光极为微弱,季青仍然看了个一清二楚,且那些破碎的亮光上分明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应该是钟馗上仙的没错。
感觉到手中的琉璃瓶发出一阵猛烈的颤抖,季青反手就将瓶子扔到了半空。只见风雪之下,蓝色的幽光大盛,直接将养魂之用的琉璃瓶炸碎开来,紧接着半空中便出现了一个米粒大的空洞,空洞中玄而又玄的气息散发出来,立刻扑击在不远处的禁制之上,将那座巨大的禁制开出一个碗口大的口子来。
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此处禁制才被打开一个口子,山谷中的暗红色雾气已经瞬息及至,立刻拥堵在了禁制的缺口上。雾气弥散之间,几道蓝色的亮光从缺口中溢了出来,剩余的则被暗红色的雾气尽数吞没,随后禁制上的缺口便弥合如初,只剩数缕雾气徘徊在空气中。
季青虽然不知那处的暗红色雾气是何物,但直觉告诉他还是谨慎为好,他心中念头才落,就见半空中红蓝两色的亮光都朝他扑来,虽说蓝色的精魄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在空中打了个转后,跟在了红色雾气之后。季青一见此景,立刻朝后方退去,可是一进一退之间,那暗红色的雾气便已经追了上来,直朝季青灵台而去,左手持剑用力一斩,季青却眼见那雾气一分为二后迅速没入了他的灵台,紧接着,跟在雾气之后的蓝色精魄也钻入了季青体内。
一阵熟悉的钝痛传来,季青双目迅速变得赤红,他能感觉到那些蓝色的光点,乃是钟馗上仙的魂魄没错,而那些暗红色的雾气中,却散发着龙魂的气息。立刻盘坐在原地,季青脑中传来钟馗上仙的声音,虽然透着虚弱,语气却是万分焦急,“季青,听我口诀,不要有任何顾忌,必须将我与这上古魔龙的残魂一同炼化,如若不然,生灵涂炭!”
季青一听此言,便知道钟馗上仙要传他玉石俱焚的法子,心中微动,想要开口却被钟馗上仙打断,“我的真身已被魔气侵染,回天乏术,此事一了,你要立刻前往天庭,告诉玉帝魔族未除,魔族未除啊!”
此话一说完,钟馗上仙便自顾自念起法诀来,季青知道无可转圜,只得默默将法诀记下,炼化起体内作乱的龙魂来。也许是知道季青的用意,原本呆在其内体的暗红色魔气开始乱窜起来,但无论其如何窜动,都始终围着季青七情六欲所在之处,仿佛那处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季青见此立刻想到了当日在镇妖塔时,侵入其体内的龙魂来,明白两者定是出自同处,便立刻将*所在处敞开,将那股暗红色的魔气引了进去。
那魔物毫无灵识,只想往吸引它的地方而去,季青方一打开*所在,那股暗红色的雾气便尽数钻了进去,直朝残存的龙魂处扑去,季青一见事成,立刻在心中念起法诀来。但超出他预料的是,原本已被他炼化的七七八八的龙魂,在与魔气结合之后,竟然立刻威力大增,开始冲击起季青的意识来。
季青本就受了伤,此番夺舍根本不是龙魂的对手,一来二去便被那龙魂占了上风,意识逐渐不清醒起来,其身上白色的道袍也被周身陡增的狂风撕成粉碎。狐九命原本被季青揣在道袍之中,随着道袍的消失,便从季青胸前掉了下来,滚落在了一旁的雪地上,兜头一阵清凉感传来,狐九命晃晃脑袋才清醒过来。
但不待他彻底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便已经注意到一旁面色异常的季青了,只见其面上金光频现,双目中满是杀意,这样的季青他从未见过,却觉得莫名的熟悉。立刻意识到自家爹爹多半是走火入魔,狐九命立刻从雪地中爬起,直接跳到了季青肩上,“爹爹,你怎么了,不要吓九命!”
只见那人闻言转过脸来,一双赤红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薄唇微张吐出一句话来,“九尾狐妖,乃是大补之物。”
第三十四章 一片花海
季青面容未变,声音中却完全是两人初遇时的冷漠,此时他淡淡的话语飘入狐九命耳中,让狐九命感觉异常陌生。将毛茸茸的爪子按到男子脸上,狐九命道,“爹爹?你没事吧。”
纤长的手指捏住面前毛团,季青揪着狐九命的后颈,便将他从肩上拎了下来。狭长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毛团一番,季青十指瞬间伸长,紧接着从狐九命的喉咙开始,缓缓向下,一直滑落到其柔软的腹部才堪堪停下,呼吸不可自抑的加重了不少,季青舔了舔嘴角,吐出一道白气,“都说狐妖生来便是双修的最佳选择,此番即便要取了妖丹,也不能浪费了这大好的资源。”
说着,季青手中便有一道金光闪过,金光在进入狐九命体内后,便立刻在其体内翻涌起来,一直将其妖丹内所有的潜力激发出来,才算罢休。狐九命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却未曾阻止,这样的暖洋洋的感觉让他觉得骨头都要酥了,正当他还在眯着眼睛享受的时候,他便已经瞥到自己原本满是纤细绒毛的爪子一点点变长了,而原本被人拎在半空的身体,也已经转而被压在雪地上。
裸露的肌肤接触到冰凉的晶体,让狐九命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狐妖都是不爱阴冷的动物,这样的环境让狐九命不禁皱了皱眉头,而埋首在他身上的男子,更让他有些诧异。虽然他不知道自家爹爹为何忽然如此热情,但他却不想阻止,在他看来就这样跟季青亲热原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拥抱着身下人暖烘烘的身子,霸占着季青身体的龙魂觉得自己还来不及适应的身体,都开始变得没那么僵硬了。尽管被原主人的魂魄抗拒的厉害,但龙魂仍搂紧身下人的身子,低头吻了下去,在接触到男子温软唇舌的刹那,龙魂便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没错,而被禁锢在神魂中的季青,也被这熟悉的感觉刺激的停顿了一下,而就是这一个刹那,季青耳边响起了钟馗上仙的声音。
原本暗红色的雾气便是魔气所化,而魔气便随着钟馗上仙的精魄一同进入季青体内之后,就产生了惨烈的吞噬,即便钟馗上仙精魄之力有限,在被压制的情况下被吞噬了大半,但仍有许多在季青的体内潜藏着。此番龙魂将季青的身体暂时夺去,本就无法查探,此时又专注于做别的事情,便让钟馗上仙得了机会,现身与季青传音起来。
季青此时被困在识海,无法挣脱,而钟馗上仙虽然仅剩了几许残魂,没有任何法力,却到底还是修成了上仙的人,知晓如何重新夺回身体的办法,只不过其在将办法说与季青之后,便很快消散在季青体内,只留下一句“双修之际,最为适宜”的残音,一直在季青脑子里回荡。
双修……双修……
这事季青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他在接受狐九命后,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因了狐九命丧失了大半魂魄,变得不再像原来那样天天盼着双修,这也让季青喘了口气,暂时将此事放了下来。可现在看来,除了钟馗上仙说的这个办法,季青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将体内的龙魂镇压下来。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身体之外传来的柔软触感,季青叹了口气,等待时机起来。
狐九命被动变为人形,本就寸缕未着,此时被季青压在身下,两人便是肌肤寸寸相贴,想要不擦枪走火都是不可能的了。被男子侍弄了一番后,狐九命的脑袋便已经晕乎乎的,纤细的双手也已经不自觉的环在了男子的脖颈上,感受着男子动情时散落在颈间的墨发,狐九命薄唇微张道,“季青……”
龙魂在被囚禁镇压之前,一直过得都是潇洒自在的日子,那时候天地乃是一片混沌,整个魔界没有一人敢对他说个不字,每日都是温香软玉、歌舞声声。而自从被镇压以来,他便再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日子,此时抱了狐九命在怀,由于狐九命本就是天生的九尾狐妖,魅惑之力浑然天成,此时只需露出几分,便已经让他有些飘飘然,再加上季青的意识在识海中一动不动,这便让其更加肆无忌惮的下起手来。
单手将身下男子莹白的腰肢抱起,龙魂眼中早已满是嗜血的炙热,两人脖颈相交,阵阵细密的汗液便伴随着两人的动作将片片冰雪融化,而狐九命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穴口。噬满了水汽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生涩,狐九命推了推埋首在其身上的人,声音有些微喘道,“慢……慢点。”
俯身看了一眼怀中的男子,龙魂便觉他上辈子抱过的任何男女都抵不上怀中的这个尤物,舌头缓缓舔过那人的眼角,他便抬起男子纤细的长腿,决定长驱直入。如此隔靴搔痒的感觉,真的让他不能忍受,他渴望将此人的身体彻底占有,他想要体会那人体内的柔软与紧致。
就在狐九命微张着薄唇,大口呼吸着空中带着寒意的空气时,画面在瞬间定格,而被欲火彻底燃烧的龙魂也被迫在此时停下,季青的神识从识海中冲出,带着满天的清冷白光,将两人彻底笼罩,而繁复的佛光也从西南方缓缓降下,洒落在相拥在一起的男子身上。感觉到身体的主动权彻夺回,季青来不及观察被重新禁锢起来的龙魂如何,满怀满眼都只剩下了身下满是绯红的男子,无论是其微合的双眸,还是其扬起的脖颈,都让他舍不得退出,舍不得放手,就想这样一直做到最后。
而季青也确实那么做了,他俯身在狐九命耳边说道,“别怕,怕就抱紧我。”
南子木坐在梨花木门边,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光景,眼睛看不见让他变得有些沉默,而花卿对他的态度,则让他莫名。按常理说,人妖殊途,作为妖界的皇者,花卿不该将他留在身边,更何况光明正大的将他带在身边,带回妖界。而花卿却的的确确这么做了,不单这么做了,还在外出之余派遣了不老少的手下哄南子木开心,这不才两天不见,南子木跟前的曲子又换了一批了。
自从知道上一批奏乐的妖精,因为他那一句“没什么意思”,便被花卿直接送回了娘胎重新修炼,南子木就再没说过这些曲子不好听了。但花卿还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若是他说好听也就罢了,若他什么都不说,那南子木第二天听到的曲子必然又会是新的。这不,才几日的功夫,南子木已经不知道自己听了多少新曲子了。
暗暗感叹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南子木一边捏着腰间系着的圆润玉佩,一边想着该如何与脾气阴晴不定的妖皇打个商量,让他早日放自己离开。这枚玉佩是花卿给他的,说是用来辟邪的,可是连他这样的妖怪都避不了,着辟邪的说法还真是大有水分,正这么想着呢,南子木便隐隐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进入了自己的视线,即便轮廓模糊不清,但南子木仍然能够在一秒钟内判断出来人是谁。
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玉佩放下,南子木想要从原地站起,却被人一把揽住了腰肢。花卿早就看到南子木蹲坐在门边了,连日来妖界乌烟瘴气的事着实让他烦心,也就这人呆呆的样子,还能够多少让他觉得新鲜,感觉到怀中少年的僵硬,花卿将人揽在怀中,直接跃上了狐丘山的最高处。站在山巅,花卿望着周围弄弄的云海,他指了指前方闪着紫色霞光的地方道,“你知道那是哪么?”
南子木倚在那人怀里,听着头顶飘来淡淡的话语,不禁抬起头来,睁开迷蒙不清的眼睛朝前方看去。虽说只是想些模糊的光点,南子木看了半响终于说道,“是花海吗?”
感觉到那人停顿了一下,南子木接着道,“我眼睛看不见,你就别为难我了。”
花卿笑出声来,将怀中人被风吹乱的青丝一根根安放在脑后,才道,“那里确实是一片花海,而且每一朵紫色的花,都代表一个生命的开始与终结。”
虽然男子的语气仍然温暖,南子木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也许是眼睛不好的缘故,南子木的鼻子变得更外敏感,他能嗅出今日风中夹杂了些许血腥的味道,或许不那么浓重,却仍能够察觉出来。他缓缓抬头,用已经失去神采的眸子注视着那人道,“你受伤了?”
花卿虽然知道南子木看不清,却仍是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中夹杂的,正是与温柔语言相反的东西。随着花卿的视线往远处望去,那里正是妖界的几座游离之地,在叛乱发生之前,整个游离界都由他妖皇统帅,以狐丘为中心、呈现拱卫之势。而此时,狐丘山的正前方则有一处游离界异军突起,从其他游离界中分离出来,并伴随着几座其他洲岛的簇拥,与狐丘山相对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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