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直树沉默了一晌，最后说道：“你的手术会成功的。”
阿诺朝他露出笑容，说道：“谢谢你。不过，我能够提一个要求吗？一个小小的要求。”
最后还是袁襄祈胜利了，裕树有点垂头丧气地运着球过来，拿起一瓶水就往自己头上冲，袁襄祈不赞同地说道：“小心感冒了。”
裕树无所谓地继续往自己头上淋着水，还甩了甩头上的水，溅了阿诺一身，阿诺嫌弃地跳起来，远离裕树。
这个时候，湘琴从远处哒哒哒地跑过来，看到他们一副已经结束的样子，失望地说道：“什么嘛，我都尽量赶快来了，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打完了。”
袁襄祈说道：“阿诺还要回去打点滴，一起走吧。”
湘琴也只好扁着嘴跟着他们一起回医院。
阿诺现在很配合吃药和打针，也不需要裕树再看着他了，他们就让阿诺一个人先回病房，袁襄祈带着裕树去心外科的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两个人刚刚都痛快地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得沾在背上了。
换好了衣服，江直树已经在医院楼下开着车等他们。三个人坐上车，戴好了安全带，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刚才的one on one。
江直树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说道：“阿诺跟我说，他希望你们能够在他做手术的时候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他出来。”
江直树没有把话都说全，阿诺当时的原话是：“就算是在做其他的事情也可以，只要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就行。”
袁襄祈说道：“我那天会在手术室里，裕树的话……”他用询问的眼神望着裕树，裕树理所当然说道：“我一定会在。不就是请个假的问题。”
湘琴说道：“你最近请了这么多假，你这次考试可千万别考砸！”
裕树成竹在胸地说道：“我又不是你。虽然做的时间短了，但我还是有信心能够保持。”
湘琴也就放心地答应道：“我那天也会在手术室外等着的！我还想着向护士长申请照顾术后的阿诺呢！不过因为我还在实习，护士长说我都没有经验，就拒绝了。”说到被护士长拒绝了，湘琴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角。
裕树说道：“那我真是告诉阿诺，让他去谢谢护士长救了他的命，别迈过了手术这一关，却栽在了你的手上。”
“喂！我现在可是在实习护士里面最棒的那一组里呢！”湘琴不高兴裕树的调侃，反驳道。
裕树用打量的眼光看着湘琴，湘琴得意洋洋地昂起头等着裕树的改口赞叹，但是裕树只是看了下她之后，悠悠地说道：“那估计是你们组的人都太强了，别你拉低的水平又提升上去了。”
湘琴气鼓鼓地拍了一下裕树，说道：“裕树你怎么一直都这么讨厌，不打击我会死啊！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说我是笨驴！”
袁襄祈意外地说道：“你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裕树戏弄你的事？”
湘琴说道：“我当然记得，从那天起‘黔驴技穷’四个字就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了，我还记得你当时候帮我讽刺裕树是只猴子呢。当时我记得你是这样说的……”
裕树听湘琴要仔细回忆那件丢脸的事情，连忙阻止道：“别总是想着以前的事了……我想问下能不能在阿诺手术之后邀请他到我们家里面来给他开一个派对，他还没有见过小可爱。”
“当然要给阿诺举办一个康复派对啊！江妈妈肯定会同意的！我要问一下留农和纯美她们能不能来参加~人多才热闹！不过好美也快生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湘琴在那边兴致勃勃地策划着阿诺的康复派对，袁襄祈却有点紧张，还有点无措，他忍了又忍，还是决定把泼冷水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江直树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晚上搂着他的腰问道：“阿诺的手术成功率还能再提高吗？”
袁襄祈摇摇头，握住江直树的手，说道：“最好最好的情况也不会超过百分之四十。”
江直树回握住他的手，紧握着给袁襄祈有点烦躁地心安定。他说道：“别想太多。”
袁襄祈转身把头靠在江直树的肩膀上，说道：“我相信杨医生，也相信阿诺。”
手术的那一天，裕树、江直树请了假，湘琴也找别人替了她的班，来送阿诺进手术室。阿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显得柔软多了。
丽莎对他反复叮嘱：“你别担心，就当做是被蚊子叮了口，睡一觉醒来就好了。而且你下个月还有两场秀要走，五个杂志封面和内页，还要打开外国市场，去面试……总之你下个月忙疯了，别给我偷懒。”
阿诺对丽莎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丽莎。我很久没有喊你一声丽莎阿姨了吧？”
丽莎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说道：“去去去，叫什么阿姨？我有这么老吗？叫姐！”
阿诺不听她的话，说道：“丽莎阿姨，谢谢你这两年的照顾，没有你也没有NOBU，更不会有现在的阿诺。”
丽莎嫌弃的脸色有些松动，但她还是紧绷着脸，说道：“别以为你现在拍马屁下个月就可以翘班……你给我完完整整的进去，完完整整的出来！如果你下个月翘班完成不了工作，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阿诺重重地应了声：“嗯！我会努力。”
丽莎说道：“我还是习惯你以前的样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再骂你了。”她的眼睛已经微微泛红。
打了麻药，阿诺不能转身，他的眼睛转向裕树的那边，丽莎退了出来让他能更好地看到裕树。阿诺望着裕树，说道：“裕树，谢谢你在我手术前一直陪着我、鼓励我。你是我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裕树对他说道：“朋友不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
阿诺说道：“如果不是我现在动不了，真想为了这句话和你握拳。”
裕树说道：“你手术之后出来不就有机会了？不过我担心就你那个小胳膊我一用力就会把你弄疼。”
“等我吃胖一点，握力绝对完胜你。”
丽莎忍不住插话：“记住你可是一个模特！还吃胖？”
他们都小声笑了起来，袁襄祈实在不想打扰这一刻的美好，但是时间到了，他只好残忍地说道：“好了，有些话出来再说。”
推着病床车的人过来，拉着车走进了手术室，袁襄祈对他们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也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关上门，上面的灯亮了起来，众人的心也在这一刻缩紧。
丽莎走到长椅上坐下，也没心情和对面的江直树套近乎，只是把手机拿着烦躁地刷着，但没刷几分钟就烦躁地什么都看不下去，只是机械地动着手指。湘琴、裕树和江直树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坐着，湘琴小声地给阿诺祈福，嘴里面念念有词地，吵得裕树连三分钟都忍受不住，但是他没有去打断湘琴的念词，而是拉着江直树到长椅的另一头坐得离她远远的。
☆、Cut 159
每个人都焦急而耐心地等待着，江直树的电话一开始响了几声被他按掉了，转成了静音。用手机慢慢地处理着公事，和湘琴一个小组的几个人中途也来看过，陪着他们等过了有半个小时才因为工作离开。
手术进行的时间很长，好美下课了赶来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好美是下了公交车跑进医院的，刚好来到的时候电梯门就关上了，她就不等下一趟了，直接拉开楼梯间的门一口气冲上了七楼，气喘吁吁地赶来之后喘了了五分钟才顺好了气。
裕树走上来扶住她，把她带到长椅上坐下，说道：“手术还没有结束。”
好美安慰道：“阿诺会没事的，不要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时针在六的位置停留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光突然灭掉，坐在长椅上的五个人一同站起来，全部聚拢在手术室的周围。
手术室的大门被哄得推开，阿诺被人推了出来，袁襄祈和同样戴着口罩的杨医生走出来。
杨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笑容：“手术很顺利！”
全部人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狂喜从心底里涌上来。杨医生向他们笑了笑就回办公室休息了，这场手术虽说是成功了，也耗费了他很多的心力。
袁襄祈刚把口罩摘下来，就被江直树一把抱住了。
袁襄祈说道：“总算是成功了。”
江直树按着他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说道：“嗯，你也累了。”
袁襄祈伸手指戳戳江直树的肩膀，说道：“刚从手术室出来，别碰到我的衣服，我还要去消毒。”
江直树放开了他，想要去摸摸他的脑袋，被袁襄祈一偏头避开了。
袁襄祈走到丽莎和湘琴面前，对她们说道：“阿诺手术成功了，如果今晚情况稳定的话，明天晚上应该就能转回到病房里。阿诺的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养，让他这一段时间安心调养，最好不要有太激动的情绪。”
裕树说道：“这我们就不能保证了。毕竟这么大的困难过去了，我都想跑到楼下去跑圈。”
袁襄祈笑道：“那就麻烦你们看好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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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从昏睡中苏醒的时候，还不敢置信。
他看到一堆人凑过来张大眼睛看着他，然后那些人都被驱逐开，接着就是一道强光照射过来，他反射性要闭上眼睛，然后眨了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都看清了围在他身边的人的面孔。
湘琴看着阿诺呆呆地张大眼，说道：“该不会做一场手术伤到眼睛、脑袋了？为什么阿诺不说话？”
裕树说道：“别胡说八道。”他凑上前，微笑着对阿诺说道，“朋友，该醒了，否则我们就又要去喊刚才离开的医生了。”
阿诺张开嘴，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我的手术……”
“成功了。”袁襄祈对阿诺说道，“恭喜你，阿诺。”
一滴泪从阿诺的眼角悄然划过，他安心地闭上眼想好好感受这一刻，却被湘琴咋咋呼呼地声音破坏了：“天啊，你们看阿诺哭了！不过他都两天没喝水了，再哭会不会很难受啊~”
“闭嘴！”
那还是裕树和丽莎忍无可忍的咆哮。
阿诺听着这吵吵闹闹的声音，闭着眼睛笑了。
袁襄祈听着杨医生和另一位一声在讨论一个病人的病情，他认真做着笔记，在那个医生离开之后，衷心地对杨医生说道：“杨医生，谢谢您能够让我一直跟着阿诺这个案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杨医生欣慰地说道：“T大医学博士的质量越来越高了，你的进步我一直都有看到，阿祈你已经决定好你以后的科室了吗？心外科的都很希望你能留下。”
袁襄祈说道：“实习期还没有结束，我还不一定能够留在医院。”
杨医生拍桌子，说道：“瞎说，以你的成绩如果医院不留着你，我不得去跟他们急。”
袁襄祈谦逊地说道：“我的同学他们也很优秀，我们都会继续努力，一定尽力表现得更好。”
杨医生感慨道：“你们都是好苗子啊。”
袁襄祈从杨医生的办公室里面出来，刚好看到过来拿资料的高明，他朝高明打了声招呼。
高明拿了资料，凑过来问道：“听说你的那个小朋友阿诺手术成功了，恭喜啊。老杨肯定特别高兴吧，他身价更高了……”
袁襄祈说道：“杨医生才不会注重名利。”
高明咂咂嘴，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不说这个了，明天体检凑个时间一起呗？”
袁襄祈揶揄道：“你还是小学生吗？体检还要凑对？”
高明说道：“高考前那些高中生他们来体检还抱团呢！一句话，答不答应？”
“还能拒绝你吗？”
医院里面的体检没有定的很死一定要在一天之内结束，毕竟医务人员太多，而且负担也不轻。医院每个科室安排了三天的体检时间，有空的自己找个时间去就行。
湘琴自然是约好了和章妮娜以及其他护士一起，本来还想拉上欧阳干和杨启太的，但是被欧阳干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难道你们去妇科排队我也要跟在后面等你们？浪费时间。”
体检报告要在三天之后才会出来，她们测了身高体重，在去测视力的路上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自己这几天都没有多吃肉，就为了体重能够稍微减轻。
章妮娜捂着脸说道：“刚看到体重的时候我都想要晕过去了，竟然有三位数了！”其他的人也在“对啊对啊”地附和着自己的体重也上升了。
湘琴默默地把自己也想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她其实在三位数里待了很多年了。
湘琴对自己的体重倒不是很在意，她们来到测视力的位置，意外在这里看到了周传津。
周传津拿着一个饭勺遮着一只眼睛的样子真的很搞笑，湘琴不知道周传津曾经暗恋过袁襄祈，只在医院里面偶尔看到过他，对于他的印象就是这个人太阴沉，需要远离。但是今天周传津拿着饭勺遮眼睛还没到眼镜，真的十分喜感。
负责检测视力的医生说道：“你到底看不看得到？”
周传津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当然看到。”
医生说道：“那你快点说是什么啊！”
周传津又沉默不语了。
医生只好又往上移到一个“E”上，等着周传津的回答。但周传津还是一言不发。
“这个是哪个方向？”
“……”
“请问这个是哪、个、方、向！”
“……”
医生最后败下阵来，说道：“你是看不见吧？”
“不是。”周传津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但是只说了这两个字就闭上了嘴，坐姿端端正正地，手搭在大腿上，完全没有回答医生到底是哪个方向。
湘琴觉得医生大概都要把视力表插杆给扔掉了，但是这位医生还是很有耐心地又把插杆移动到最上面的一个“E”上，周传津仍然是沉默不语。
医生只好满头黑线地想要在体检表上写上结果，但周传津突然说道：“我还没有体检完，怎么这么快写表？”
医生没好气地说道：“那我问你你怎么不说话？”
周传津回答道：“我要思考才能给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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