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来，对钟子霖沉声着：“……东风娱乐的电话，他们说芮娜收了你粉丝的礼物蛋糕，那里面被人塞了订书针，她现在刚从医院抢救回来！”
钟子霖脑子一炸，下意识就喊起来：“我粉丝不会做那种事！”
TONY连忙捂住他的嘴：“嘘，隔墙有耳。”
A.S.E员工众多，难保不会有人偷听到这个八卦然后去爆料的，TONY的反应很快。
他探头朝外面看了一会儿，拉着钟子霖到了走廊里。两人压低了声音边走边说，这样谈话就不容易被人听清楚。钟子霖猛一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心里乱成一团，他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我粉丝不会做那种事。”
TONY这时候倒是平静下来了，他问钟子霖：“最近我一直忙着，东风娱乐那边都是你自己跟助理去接触的。你有没有跟那边的人谈过什么事情，或者跟芮娜闹过什么矛盾？不管多小的事情都可以，只要记得就说出来给我听听。”
钟子霖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老实说：“大矛盾的话，就是你早上说过的赔偿保姆车的事情。财务那边一向很精明的嘛，赔偿金额方面一直没让步，说是要等着保险公司鉴定。所以东风娱乐旁敲侧击向我打听过，想从我口袋里挖钱，但是我没答应。”
TONY想了想，又问：“还有别的吗？”
钟子霖思索着：“……跟芮娜吵过一次架吧，她非要我给她买戒指，什么红宝石的，十几万块呢！当然我也没答应了，那次吵的还挺凶的。不过她总是这样，过几天自己消气了就会忘记的，这事没什么稀奇的所以我也没特地跟你说。”
TONY呵呵一笑：“看来东风娱乐是看你新专辑马上要上市，跟他们的合作快结束了，所以想要苟延残喘最后再狠狠咬我们一口，讹一笔大钱呢。你猜刚才他们跟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
“电话是芮娜的经纪人打来的，说芮娜进医院抢救受了很大的伤害，现在都还没缓过来。明天要拍MV最后部分的内景，要是想让她到场是不可能的。具体时间之后他们会再商定，但如果我们坚持需要她，那就得赔她的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各种费用，至少三百五十万。”
钟子霖倒抽一口冷气。
这真是一家贪婪的三流小作坊。
TONY朝他挤挤眼睛：“话说回来，我刚才惊慌失措的语气还演得不错吧？他们还真以为我上当了。”
钟子霖一怔：“难道你知道他们是在撒谎？”
TONY笑笑：“其实保姆车的事情发生以后，我知道这家公司会吹牛夸大事实来讹诈我们，已经找人盯着那边了。东风娱乐总共就那么一栋办公楼，半栋还借给了别人，这么点地方发生什么事情马上就能调查清楚。你粉丝寄威胁信的事情确实有，但最近东风娱乐为了防止这方面的意外，早就不收任何粉丝礼物了，接收的快递也会一样一样拆开查看，来历不明的食物更不会让芮娜随便吃。而且，这几天芮娜都在其他地方拍杂志封面，根本没进过公司，她上哪儿收订书针蛋糕？”
钟子霖咬着牙：“这么说，这件事完全是假的？”
TONY又笑笑：“别着急，等我去问问，真相立刻一目了然。”
他说着飞快地打了几个电话，四处打听了一下，很快就胸有成竹地对钟子霖打包票：“没错了，这事八成就是假的。芮娜今天没去公司，东风娱乐也没送任何艺人去过医院。各大医院的情况我已经找人去问了，万一有消息会来通知我们，但目前没听说有类似的艺人受伤的情况。这么大的新闻，通常都会传得很快，不可能完全没人知道的。”
他的人脉圈很神通广大，既然他这么说，基本就不会有错。钟子霖愤愤道：“那群混账东西，要钱的嘴脸也太难看了！”
A.S.E算是非常大方的公司了，既然是他们主动邀请芮娜合作，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一切都好商量。但好商量不等于愿意背锅，钟粉恶意伤害MV合作女星什么的，这锅他们不背，不背，他们不背。
TONY呵呵一笑：“我本来是想硬着头皮混到专辑上市，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困难。怎么样，你想怎么处理呢？让庭裕代表公司去交涉，还是我们另外私下做点什么？我已经能预料到了，芮娜下一步就会跟我们谈条件，钱的话东风娱乐可能会要求少一点，但是不给到满意的数目，他们肯定不愿意拍完最后的MV内景。”
钟子霖皱着眉头，东风娱乐这一招还真是阴险。本来预定明天拍内景的，拍完以后修片完成《露西亚》就能上线播放了。通路各方面的宣传预热都已经准备好，想要推迟发售专辑根本不可能。
要熬过这个坎儿的话，似乎只能忍气吞声赔钱，但钟子霖实在有点不甘心，他不愿意被人这样玩来玩去的。他想了想，问：“……真的没有能替代芮娜的人选吗？”
TONY一脸头痛样：“你这还用问吗，当初我们本来就是别无选择才用芮娜的，现在临时抱佛脚又怎么可能找到新人呢？要是能找到，我还能让东风娱乐这么嚣张？”
钟子霖沉吟一会儿，说：“我再看看早上面试的那些人，看有没有能凑合用一下的。到时候拍内景我们可以换新人上，正面镜头就用芮娜之前影像剪辑，拼贴一下应该没问题的。MV只要感觉到了就行，人物面目用不着太清楚。”
TONY叹着气：“那你是铁了心不想再跟芮娜合作了？”
钟子霖愤愤着：“我忍那傻逼公司跟傻逼女人很久了，劳资好歹也是个红人，凭什么对一个三线艺人忍气吞声的！这种事情传出去，让劳资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还有精力骂人，TONY就比较放心了。只要钟子霖能骂人就还有斗志，有斗志就有激情能跟东风娱乐一战。他拍拍钟子霖的肩膀：“那你再看看新人的资料，我去那边抽根烟缓缓，顺便再找人打听点消息。”
说着，他往走廊尽头的休息处走去。刚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有点惊奇。
只见休息处的窗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长发微卷，鼻梁高挺的，模样很洋气。
TONY惊诧极了，连忙招手：“子霖，你快来看！”
钟子霖正在翻看之前储存在手机里的艺人资料，听见TONY叫唤，这就走了过去：“干嘛，又有新消息？”
TONY把他的脸掰向窗户那边：“你快看，这是你们上午面试过的新人吗？”
听到身后的嘈杂声，那女孩儿转过身来。
她皮肤很白，又高又瘦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浅褐色。她的眼底有种波澜不惊的淡定，这跟她稚嫩的年纪似乎有些不相符。钟子霖一愣，脑海里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他一下没回过神，口中喃喃着：“我……不认识她……”
TONY一听，果断扔开他，朝那女孩儿热情地凑上去。他一边从怀里掏出名片，一边很自来熟地跟她打招呼：“小妹你好，有兴趣做艺人吗？”
他天生一副轻佻风流的长相，又戴着副墨镜，西装的前襟还没扣上，看起来就像个不怀好意的流氓。
那女孩儿没说话，眼里流露出一丝警戒。
钟子霖不耐烦地推开TONY：“走开走开，看你都把人家吓坏了。”他走过去，上下打量了那女孩儿，心里迅速跟芮娜比较了一下，硬邦邦地问：“你想拍MV吗？”
女孩儿皱了皱眉，她可能觉得自己流年不利，好好的站在这里突然遇到两个神经病。
TONY和钟子霖都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小天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光从形象上看，她跟芮娜相比可完全不逊色。两人正满怀激动地跟她搭讪着，只见后面有人慢慢走过来了。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钟子霖的背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欺负我侄女吗？”
钟子霖的头皮一下子又炸开了，他猛一回头，看见凌峥正抄着手慢悠悠朝他们走来。那女孩儿见凌峥来了，连忙快步跑到他身边紧靠着，神情还是冷冷淡淡的，默不作声。
钟子霖呆看着他俩，靠的，他总算明白刚才那眼熟感是怎么回事了，这女孩儿的气质很像凌峥！虽然容貌不怎么相似，但那种浑然天成的优雅淡定真是一模一样的！
她怎么偏偏就是凌峥的侄女呢，这世界真是太小了，他真是太倒霉了！
凌峥拍拍那女孩儿的肩膀，微笑道：“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女凌芊，十五岁了，也想进娱乐圈发展一下，所以我今天带她来看看。不过我觉得你们的圈子里怪蜀黍很多，让她进来不太放心，所以她的想法我个人是不支持的。”
钟子霖怎么听都觉得凌峥这是在嘲笑他，毕竟他跟TONY刚才搭讪的姿态确实很猥琐。但现在时间紧迫啊！顾不上文质彬彬的问候啊！走不了标准的面试流程啊！怪蜀黍你妹啊！揍你哦！
TONY也是知道凌峥的毛病，这就踹开钟子霖让他独自去腹诽，自己这就又热情地迎上去：“峥哥嗨，好久没见了，别来无恙啊！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说客气话了，子霖新专辑MV的女主角出了一点意外，可能得退出了。我们明天就要拍最后的内景部分，现在缺少女主角，大家都急疯了。也算是我们运气好，突然在这里遇到你侄女觉得挺合适，有兴趣的话让她来试镜一下？子霖团队里绝对没有怪蜀黍，大家都很正直的，这你可以放心。”
凌峥笑笑，转头看看钟子霖还在一边腹诽的样子，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子霖的品行我还是相信的。不过，MV的女主角是干什么的？上镜要谈恋爱吗？要接吻吗？”
钟子霖忍不住又要骂他：“接吻个屁啊，你纯洁点儿行吗？！”
凌峥认真解释着：“现在流行歌曲的MV不都是这样吗？”
TONY哭笑不得：“要是接吻的话才不会缺人，谁有机会能跟子霖亲个嘴那是祖坟都冒青烟呢。”
凌峥若有所思的：“哦？”——那照这么说来的话，他的祖坟早就已经烧起来了吧。
第11章 皆大欢喜
凌峥刚才离开温庭裕办公室的时候，还满心不爽的，真想把那卷价值连城的影视城计划书都给撕了泄愤。现在来这边一闹，跟钟子霖说了几句话，还看到他赌气骂人的样子，他的心情莫名又慢慢好起来了。
他果然是个容易满足的男人呢，真大度。
当然，他也很喜欢TONY技术高超的赞美方式，能亲到子霖确实是一件万般荣幸的事情。祖坟烧起来什么的，他为自己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
钟子霖见凌峥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眼睛里隐约还似乎带着笑意，觉得整个人都发毛。还好TONY在旁边属于心眼大神经粗的，随便凌峥冷着脸还是热着脸对他的影响都不大，他很热情的开始说明《露西亚》的MV故事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的MV是走虐恋狗血路线的悲情故事，跟之前的《华族世家》差不多。”
凌峥幽幽叹了口气：“子霖最后又割脉了吗？”
钟子霖不爽道：“这次没割脉，是两人天各一方的开放式结局。你认真点听啊，别插话。”
凌峥这方面还挺执拗的：“换个大团圆结局嘛，就算我把芊芊借给你们的交换条件，怎么样？”
钟子霖咬牙：“滚！”
凌峥挨了骂似乎也挺开心的，还在笑着：“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尊重你们的剧情设计。”
TONY看着他们，适时在一边提醒：“谈正事的时候不要打情骂俏好吗？……我接着说，这个悲情故事主要体现异国少女的神秘，寡情，冷漠，总之全篇都得是男主角一头热，女主角怎么冷怎么渣怎么来。”
他说着，看看凌峥：“所以，嗯，明白了吗？这样的女主角很难找。”
凌峥点头：“我能理解的，让子霖一头热的去倒追别人，换了谁都舍不得，连我都不忍心晾着他的。”
钟子霖：“=皿=！没人问你的感想啊！”
TONY直接不理他们了，继续说：“找人的难处就是这样了，另外，我们想要的女主角还得加上一定的演技和异国风情形象，最好不能是上惯了荧屏的熟面孔，子霖的团队比较喜欢推新人。大致情况就是这么回事，不过，目前最困难的外景部分已经拍完了，留下的是一些过场式的内景。峥哥，就算你侄女没有表演经验也没关系的，我们后期会修片，只需要她表现出异国风情，还有那种冷漠寡情的气质就行。”
凌峥听了，低头去问凌芊：“你觉得呢？”
凌芊想了一会儿：“我比较想做平面模特，不想拍MV。”
TONY连忙说：“想做平面模特完全没问题呀，杂志资源我们有的是，随时可以介绍给你。而且作为子霖MV的合作新人出道，这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机会。等到修片完成，MV一上线，哗，你立刻就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啦，无数杂志求着你做签约模特呢。”
凌芊沉默着没说话，凌峥想了想，低头对她说了些什么。凌芊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凌峥笑笑：“那就合作试试吧，把芊芊交给熟人照应，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他一边说，视线一边在钟子霖的身上游移着。钟子霖这就又开始觉得后背发毛，他总觉得凌峥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其中肯定有诈，这混账东西肯定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是时间紧迫，也没机会让他多想什么。既然TONY同意，凌芊本人同意，她的监护人凌峥也同意，而且钟子霖自己也觉得凌芊的形象挺合适的，这就事不宜迟赶快来看看新人素质吧。
TONY和钟子霖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凌峥则慢悠悠地坐到一边去旁观。凌芊还是站在原地，冷冷淡淡的样子，作为新人来说她倒是不怯场，确实颇有凌峥血脉的风范。
过了一会儿，钟子霖走过来了，他问凌芊：“你十五岁？”
凌芊点头：“唔。”
“有多高？”
“一米七。”
“混血？”
“我妈是俄罗斯人。”
“……”呵，挺好，《露西亚》的MV外景就是在俄罗斯拍的。露西亚=Russian，跟故事发生的异国背景相一致，同时又是女主角露西亚的名字。但娱乐圈就这么点大，上哪儿去找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俄罗斯新人啊，找来找去最后也只能用中法混血的芮娜来凑合。
这件事钟子霖至今想想也是觉得蛋疼，工作团队人才太多也是很痛苦的，大家的要求都很高做事都很龟毛，细节方面一点都不肯让步。几个龟毛凑在一起确实能搞出经典佳作，但是折腾佳作的过程实在是太要命了。
他问凌芊：“你认识我吗？”
凌芊看着他，一脸“你谁？”的表情。
不认识就好，不认识的就不是粉丝，不是粉丝演绎剧情更加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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