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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追求——问鬼

时间:2016-09-15 20:43:34  作者:问鬼

  贺长鸣一怔,俞白望着他,“年纪小的时候难免心高气傲,我又……我又被你惯坏了,凡事总等着你先过来,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我肯问你,也不至于现在都不明白,你怎么突然就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我反省过很多次,觉得那时候你对我真好,但是我没有对等的付出。然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就算是理由之一,却不至于让你转头就走,当没我这个朋友。”
  “我们已经八年不见了……你现在说想追我,总得告诉我当初为什么突然翻脸不认人。当然,就算你不说”,俞白忽然笑一下,有些自嘲,又带一分坦然,“我喜欢你呀,最近,已经快要把从前那点不快忘光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陈俞白想,真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人。
  他说,“你总得让我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又或者确实都是你的错……那我就原谅你。”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了,唉,慢慢慢

  ☆、前因

  
  俞白与贺长鸣认识时一个六岁、一个八岁。
  六岁的那个穿儿童小西装,大眼睛、小嘴巴、白嫩嫩,人见人爱,八岁的那个穿军绿外套、深蓝牛仔裤,噌噌噌爬上树耍猴戏。
  俞白正在练戏,到底年纪小,看到新邻居,忍不住跑到窗边看。
  贺长鸣也看到他了,整个人傻愣好几秒,心里怪怪的,想伸出手掐窗边人的脸。
  隔着墙恶声恶气,“看什么看,再看揍你!”
  俞白愣了愣,板一张小脸道,“你不讲礼貌。”啪地把窗户关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响,有人在砸窗。
  俞白把窗户打开,贺长鸣正坐在一条树杈上,手里捏个青青的小果子,“唉,你别生气呀,刚刚我不该骂你。”
  俞白抿着嘴巴不说话,脸色的婴儿肥没褪去,圆鼓鼓的。
  “你别坐树上,摔下去腿会断。”语气很严肃,教育贺长鸣。
  “我才不会摔,我厉害着呢,四岁就能爬树,五岁的时候去河里能捉一满盆螃蟹拿回去给姥姥炒,六岁敢一个人上山抓鸟……还抓蛇。”贺长鸣踩着树干吹牛。
  俞白歪着脑袋想了会儿,“你这不算厉害,秦甘罗十二岁身为太宰,石敬塘十三岁拜帅登台,三国中周公瑾名扬四海,七岁上学道法人称将才,十三岁在东吴挂印为帅,烧曹兵八十三无处葬埋。”
  八岁的贺长鸣震惊了,一连景仰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多大了?你是不是把老师说的四大名著都看完了?但是……”他想说但是我们还小,老师说长大了才用看,不过想到他刚刚说那周什么七岁就被称为将才,没好意思说自己还小。
  俞白说,“我没看你说的那个四大名著,是戏文上看的,爷爷让我背戏文。”
  “那你刚刚背的是什么戏?”
  “《三娘教子》啊。”
  “好啊,你占我便宜”,贺长鸣恶声恶气地说,“枉我把你当朋友。”
  俞白愣了下,头一次听人说把他当朋友,白嫩嫩的脸一下子红起来,矜持地闭着嘴巴,既紧张又高兴。
  “你、你别生气,我没占你便宜啊,哪里占你便宜了?”想了下,把贺长鸣砸窗户时扔进屋子里的小青果子捡起来,“是这个吗?我等下还给你好吗?”
  贺长鸣被他弄蒙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三娘教子》,你不是骂我是你儿子吗?不过贺长鸣没好意思说,人家一看就是乖小孩,压根没想到这一层。难怪姥姥一来就说隔壁的小孩老讨人喜欢了,确实……还可以。
  贺长鸣觉得手痒,又想掐他脸了。
  于是晚上被姥姥带着去陈家拜访时,一个没忍住,竟然真的去捏人家脸,捏得俞白一阵茫然,以为这是小朋友表达好感的方式,转头贺长鸣被他姥姥拎回家,湿肉伴干柴,一顿排山倒海地揍。
  两家人隔面墙,陈老爷子是个和气人,贺长鸣便经常蹿去陈家玩。
  不过和气归和气,小孙子一练戏,陈老爷子就叫保姆把人拦外面,俞白很怕贺长鸣生气,练戏不专心,被他爷爷打了手心,还延时一个小时。
  结果出去的时候,贺长鸣还在,兴高采烈地说,“你终于可以出来了,我摘了好多茶耳,又甜又脆!还有那个大大的茶、茶……唉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很好吃,我全都洗干净了,你去我家吃吧。”
  把人兴高采烈地带回去,看他手被打了,心疼半天,学他姥姥拿着只手吹啊吹。但是才一会儿,又忍不住要去掐人家脸、要讲鬼故事吓人。
  一下子好一下子坏,不过,等到两人已经建立了长达两年的革命友谊,贺长鸣已经十岁时,基本就不干那种掐人脸蛋的混蛋事了。不论在哪都罩着俞白,很有哥哥的样子。
  俞白唱男旦,穿小红娘的衣服,老师们一个个双眼冒红心,恨不得抱回自己家去。
  不过他只有大人缘,小孩子们不喜欢,叫他小娘娘腔,他去上厕所的时候甚至被人堵住要看他有没有小JJ。
  贺长鸣知道后怒不可遏,冲进去一人干四个,将人揍的鼻青脸肿。
  那会儿两人不在一个班,贺长鸣瞧着跳级的陈俞白,足足比自己矮一个头,不欺负他欺负谁呀,忧心忡忡。最后干脆换了班,除了一起上下学,还一起上厕所。
  放假俞白去少年宫学戏,他就在外边跟人玩,时间一到去接人,赶上老师拖堂,一等一个小时是常事。
  过生日的时候爸妈和爷爷都不在,贺长鸣怕他不开心,从早上开始就哄他,抱着他亲一下,去厨房给他做长寿面。焦糊糊的一碗面,把好的一半挑给他,自己吃黑的。
  第一次去义演他十岁,去的是极偏僻的乡下,一去就是一个月,另外两个像他这样大的小朋友都有家长跟着,但他是贺长鸣陪着。
  贺长鸣嘴巴上说是去玩,一路上尽顾着照顾人,别的家长把小孩抱着,他也抱着,别的家长心疼地涂花露水,他也给俞白涂,说:造孽啊,我的小乖乖哟,小胳膊给蚊子咬起了十万馒头山。
  俞白唱男旦,行外人不理解,便喜欢多嘴,尤其是同学。他自己其实已经习惯,但是贺长鸣不干,谁都不能说他不好,让他听到了,就不能罢休。
  先是打架,后来觉得不划算,打赢了别人也不服,就把俞白那厚厚一踏戏文背下来,比背语文课本还认真,用戏文骂人,古今的将军、才子被他齐齐拉出来助阵,句式是一溜的排比、比喻,又装逼又伶俐,堵得人哑口无言。
  这样一个人,俞白不曾想过,转头就会不理自己。
  其实,没有贺长鸣的日子并不是就不好,他依旧顺风顺水,是行业的佼佼者,站在舞台上独挑大梁,跟着老师一起出国演戏、做交流、拿奖,各种荣誉加身……
  只是陈俞白,成了独来独往的陈俞白。
  十年感情,一旦分开,可以八年不闻不问。
  再见贺长鸣,俞白便觉得自己真怕他,不想重蹈覆辙。
  然而,又实在舍不得。
  他不是纠结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与沉淀,这时候便很平静地说,“不是想追我吗?说清楚,我就答应。”
  直到这一刻,贺长鸣才觉得,时间何其神奇,他的俞白,在没有他参与的时间里,彻底地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请叫我裤裤、君生晓梦、枫无、阿展的地雷,以及另一篇文的4234247、请叫我裤裤的手榴弹,公子翛然、阿月、君生晓梦的地雷……特别不好意思嘤嘤嘤&lt( ̄3 ̄)&gt

  ☆、冰释前嫌

  
  他们两个,一个以玩笑开始,以为能游刃有余,一个以警惕开始,准备敬而远之。
  然而这才多久?一旦靠近,所有的花样与警戒都笑话一般干净退场。
  贺长鸣突然觉得,以往种种,实在是扭捏又可笑。所幸,面对他,即便吊儿郎当、三分试探,却也习惯使然般赤诚相待,不曾舍得真将手段用在他身上。
  他那样骄矜的一个人,主动说喜欢自己,甚至说即便是自己的错,他也愿意原谅,步步退让,已至于此。
  贺长鸣自然也是爱他的,甚至比陈俞白明白的更早。
  否则,他不会十年奉若至宝。
  否则,甫一回国,这茫茫人海,偌大的一个国家,他不会刚好来到本市,刚好去了维利,刚好遇到他。
  一直觉得他不通人情,自己于他,不过儿时玩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哪曾想到……到这一刻,贺长鸣突然觉得,再没什么可计较。
  他叹一口气,瞧着俞白那疏淡的模样,像是一杆弱弱青竹,然而内栖猛虎,将自己吃的死死的。
  “好吧,说就说,给你,拿好了。”贺长鸣递一盒纸巾过去。
  俞白讷讷接住,“干什么?”
  “怕你心疼我呀,等会儿好好擦擦。”
  俞白:“……”
  贺大少悲情地沉默了一秒,把西服脱了,衬衫袖子撸起来,打电话叫酒店员工送红酒与玫瑰过来,一手搂住俞白。
  俞白正欲挣开,就听他说,“你是不是挺嫌弃我?我以前,特别怕你嫌弃。”
  俞白错愕,转身去瞧他。淡淡的灯光下,贺长鸣侧脸的轮廓鲜明坚硬,目光深而沉,不再是方才那副小流氓的样子。
  “你六岁就已经站在舞台上表演、拿奖,老师说你是天才,声音既有穿云裂石的宏阔,又能像丝弦之音绵缕不绝……你不知道你有多耀眼,明明很多人听不懂,可就是觉得好,大家都给你鼓掌。”
  “你穿着红色的小戏服,扎着两个小团子,在那里念:小姐,瞧您多像菩萨跟前那位小龙女啊。我当时就觉得,你才是小龙女,比那个崔莺莺漂亮多了。果然,连老师都说,要把你抱回去给他儿子做童养媳。”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你,你是父母的宝贝、爷爷的乖孙、老师的宠儿。你以为小朋友跟同学不喜欢你,其实他们是不敢,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但是,我不好,我只有姥姥,有娘生没爹养,大家都不想你跟我一起。”
  “你爸爸说,你要学习,还要学戏,叫我不要再缠着你,浪费你的时间。”
  俞白震惊,“爸爸……爸爸什么时候说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很早的时候,梨园人便格外信奉一个义字,俞白不曾想一向温文随和的父亲会说这样的话。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贺长鸣确实只要听说他父母回来了,就备受惊吓一溜烟跑了。
  “你跟你的那些师兄弟、师姐妹聊天,我也听不懂,就算我背了所有的剧目唱词、就算我躲在京剧班后墙听一整天的课,不懂就是不懂。”
  俞白从没想到他以前背戏本是这个目的,也从来不知道他曾经躲在京剧班后面偷师,心里既震动又复杂,猝不及防,真像贺长鸣说的,眼睛湿润润了。
  贺长鸣笑道,“你怎么这么心软,家长都不喜欢自己孩子跟坏孩子玩,这有什么。”
  俞白郑重道,“你不坏。”
  贺长鸣便笑起来,“可是后来,我一气之下,天天堵少年宫门口,你们一休息我就要凑你身边去,一下课就把你接走,叫你没有机会交其它朋友。不过,一放长假你就要飞首都,去你那位牛逼哄哄的老师那做关门弟子,我就没办法了。”
  俞白心情更加复杂,哪里想到那时无法无天、嬉皮笑脸的贺长鸣费了那么多心思,想说你怎么不告诉我?转念一想,确实说了也没用,他不可能不去首都,不去跟老师学戏。
  贺长鸣见他皱着眉头沉闷不语,笑道,“小孩子护独食,一时不痛快而已,你可别把我脑补成小白菜,我是大尾巴狼。”
  俞白却再笑不出来。
  “不过不跟在你身边,确实容易出事,你看,你去一趟首都,就多了一个亲亲师兄,真是防不胜防。我跟他起争执,你竟然还帮他。”
  “不是……”
  “我知道,他是市长家的公子嘛,你不想让我得罪他……可是,你拒绝我就算了,转头就跟他亲上了,这就有点难接受了。”贺长鸣笑起来,手边却点起了烟,一双眼睛没有笑意地看着俞白。
  他们是真正的竹马,十年的感情,表白不成可以理解,转头却与别人在一起,个中滋味,实在不能忍受。
  俞白却完全不明白,“拒绝你什么?转头亲……也没有。”
  “是吗?”贺长鸣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误会了吧。想着只有一个学期就要毕业,想跟你说清楚,写了三页纸的情书……不过,赶巧你爸妈在家,我也不能进去,只能在后墙等着,叫西瓜头给你送进去。”西瓜头跟他们住同一条街,是贺长鸣一小跟班。
  “你让他带纸条给我,说一点不喜欢我,讨厌我,让我别再缠着你。”
  “我……没写过那样的纸条……”俞白懵了。
  “你的字,我认识。”贺长鸣沉沉说。
  俞白愣愣看着他。
  贺长鸣收敛戾气,温柔地握握他的手,“你说没写过当然就是没写过,如果有人有心,这点手段并不难,怪我当时……大概有点自卑,太生气了,总之,都是我的错。”
  这些年俞白等他道歉不知等了多久,这时候真听到了,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心情沉沉,完全高兴不起来。
  贺大少向来悲情不过三秒,想逗他笑,因此格外夸张地扮可怜,“说清楚了,你原不原谅我?”
  俞白怔怔看着他,“我没有讨厌过你……”他倔起来,非要弄清楚,终于想起些蛛丝马迹,“是师兄他……他说给我写了情书让我看,我不肯看。”
  那时候同性之间的恋爱还不像现在这样正大光明,十六岁的俞白着实吓一跳,并且,他想到了贺长鸣,想到师兄刘其远总是碰巧过来跟他聊京剧的行话,让贺长鸣干坐着,现在想来,应该是故意的。又想到整个寒假贺长鸣不知干什么去了,心中烦闷。
  刘其远叫他礼尚往来,无论如何给个回复,他毫不客气,直接写不喜欢你,并且难得不顾人面子,写了句讨厌你,别再缠着我。
  哪里晓得……
  俞白讷讷地向贺长鸣解释,贺长鸣便笑起来,亲亲他,“我就知道,那个草包算什么。”
  俞白说,“那你当时怎么不当面问我?”
  贺长鸣难得心虚,俞白于是知道,后来他与刘其远参加省青年京剧大赛,得了一等奖,回市时接受本地记者采访,刘其远当着众人面说非常喜欢他的搭档,还莫名其妙亲了他一下的那一段,给播出去了,贺长鸣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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