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咬咬唇，半响，迟疑的开口，轻声道：“他，他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话一出口，周洛神色一僵，他早就猜到高煜是孩子的父亲，只是周洛一直遮遮掩掩，他也不好直截了当的问，今天得到了确切答案，心里突然说不出什么滋味。
要知道认识周洛这两年，他也算是多多少少知道高煜的脾气，对那个人一直没什么太好的印象，他是真不知周洛喜欢他什么，居然还怀了他的骨肉。
车里寂静了两分钟，周时钦舒口气打破安静：“好吧，那你是想让我把你送到他身边还是想……跟我一起去吃饭？”
周洛低着头不回答。
周时钦看他这样，已经知道答案了：“好，我知道了。”说着已经开始启动车子调转车头回酒店。
周洛抬头看着周时钦阴沉的脸，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周大哥。”略顿：“以后，以后我们再一起去吃饭。”
周时钦无奈的笑笑：“你啊，我就希望你能对自己好点儿，也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周洛愣了愣，点点头。
车子很快在酒店后门停下，周洛下了车，开手机告诉了高煜自己的位置。
等他挂断电话，周时钦问：“要不要我陪你在这等他？”
“不用了，周大哥，你回去忙你的吧。”周洛满眼歉意。
周时钦顿了顿，看着他，很无奈的叹口气，伸手轻轻揉揉他的脑袋：“好，那我走了。”又好言相劝的说：“周洛，无论怎样，你该对自己好一点儿。”
说完刚转身要上车，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瞪着他们的高煜。
周洛紧皱眉头，忧心忡忡的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高煜。
周时钦都已经打开车门了，却再下一刻又关上车门，等着高煜走过来，他好言相劝道：“高煜，希望你对周洛好一点，毕竟他现在肚子里……”
“周大哥！”周洛突然打断他，紧张的说：“你，你走吧。”
周时钦扭头愣愣看着他，看出他眼里的紧张害怕，随即明白了，他不想让高煜知道自己怀孕了，于是说：“好吧，那我走了。”
“再见。”周洛小声道。
周时钦开车走了，周洛略微忐忑的看向身边站着的高煜，却发现高煜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自己。
第20章
许久，高煜走到周洛身边，毫无征兆的牵住周洛的手，轻声说：“回家。”
高煜手心传来的温度以及他略微反常的举动让周洛的心咚咚的，他不知道没发火的高煜接下来要干什么，只是神色不安的跟他走着。
等到了地铁站口的时候，高煜才松开他，买票的时候，高煜突然问：“刚刚周时钦说你肚子怎么了？”
周洛一顿，撒谎说：“饿了。”
“我也饿了。”高煜说着扭头看他：“不如我们去吃饭，顺道庆祝你我都找到工作。”
听了，周洛略微有点儿兴奋：“你笔试过了？”
“嗯。”高煜说：“今天下午给的通知，要我明天去驾校报到。”
“那是得庆祝一下。”周洛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要不我买些食材回家做吧。”
“你累了一天了，还是在外面吃吧。”高煜看着他提议道。
周洛笑着说：“我不累。”又说：“在家吃实惠，而且今天我学了一道汤，很好喝，我想做给你尝尝。”
高煜确实喜欢吃周洛做的饭菜，看着周洛高兴的神色，他点点头：“那我们去市场买点新鲜食材。”
“好。”周洛面带微笑。
高煜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周洛的笑脸。
周洛迷茫的看着他，不自觉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高煜突然又弯着身子盯着他的脸看，弄得周洛身体一震，有点儿想躲，可高煜却又抬手摸摸他的脸。
周洛脸上一热，同时略微紧张的瞅着路过的路人。他不知道高煜要干什么，只觉得在人口密集的地铁站，实在是……
“周洛。”高煜发话了：“我没有那个姓周的温柔，对不对？”盯着周洛的眼睛认真的问。
这样略微反常的问题，弄得周洛愕然的看着他。
高煜没等周洛回答，即使周洛不回答，他也心知肚明，叹口气，直起身子：“走吧。”
周洛更加迷茫的看着他的身影，陷入深思。
温柔？
在两家没发生那种事情之前，高煜对自己有温柔的，很温柔很温柔，而且只对自己一个人。
可现在，周洛心里一酸，轻轻摇摇头挥去不好的回忆，快步追了上去。
他喊了声：“高煜。”
高煜停住脚步，等他追上，问：“嗯？”
周洛说：“我们去卖海鲜的市场。”
高煜略顿：“好。”微微嘟起嘴，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他还以为周洛会说他比周时钦温柔呢。
两人坐地铁去了附近的市场，夜晚的市场依旧一片生机，东西比白天还便宜。
周洛在卖生蚝的地方停下，询问价格。
老板说：“一个单买十六，一打十五。”
“老板一打几个？”
“十二个。”
周洛在心里盘算着，最后决定买两个，他问：“买两个三十卖不卖？”
“不卖。”老板看着他和高煜：“你们俩小伙子两个哪够吃的，买这一打得了。”
“熬汤用不了这么多。”周洛解释着继续砍价。
高煜安静的看着他，听着他为了两块钱跟人砍价，心中荡起说不出来的感受。
这么多年两人相依为命，这个人总是会为块儿毛钱的跟人计较，甚至连他自己也不舍的吃穿用，可到了自己身上却从来没有不舍得过。
想到这里，高煜深呼吸，打断了他们砍价还价的声音，说：“买一打。”又说：“再来些蛤蜊。”
“好嘞。”老板高兴的应着，还问：“要不要再来条新鲜的鱼？”还补充了一句：“野生的，营养价值高，炖汤啊什么的都好吃。”
“好。”高煜点头。
周洛愣愣看着他，小声喊了句：“高煜。”
高煜看着他说：“待会再买点儿新鲜的菌类，你做饭我给你打下手。”
周洛愕然的看着他，呆愣愣的点点头。
高煜扭头冲那海鲜鱼类的老板说：“老板，帮我们把鱼清理了，谢谢。”
“好嘞。”老板愉快的应着。
高煜又扭头看着周洛问：“你还想吃什么？”
“这鱼、蛤蜊还有生蚝够了。”
“全是荤的，再买点素的。”
“你不是说再买菌类。”周洛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
“是，我想再买点儿别的给你吃。”高煜说着，眼睛四处张望着市场。
那清理鱼的老板说：“这个市场卖什么的都有，你想吃什么都能买到，鸡鸭鱼鹅，各种菜蔬，海鲜等等，多得去了，只要有钱，你们说是不是小伙子？”
周洛微微一笑，礼貌的点点头。
高煜没回话，对周洛提议：“待会去那边买点小青菜，豆腐，你不是爱吃这些吗？”
对于今天反常的高煜，周洛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心里一动，恍惚的看着他。
等老板处理好鱼用黑塑料袋装好，又装好蛤蜊生蚝，高煜付了钱，而后带着周洛去买别的。
在市场里穿梭着，时不时的会有人冲他们吆喝，买点这个吧，买点那个吧。
周洛都微笑着礼貌拒绝，而高煜则是真的会停下来看看，随后问周洛想不想吃。
这样被高煜关心询问，好久，真的好久没有过了，周洛静静的看着他，被他的柔腔细语弄的有点儿鼻子发酸。
高煜见他不回答，看向他：“想什么呢？”
周洛一愣，定了定神：“没，没什么。”顿了顿：“别买了，已经买挺多了，而且现在都已经马上十点了，这晚上也吃不了多少。”
一个卖肉的老板笑着说：“十点？这北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小伙子。你们年轻人不都得吃喝玩乐到十二点以后啊。”
周洛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微微一笑，选择沉默。
高煜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确实买了不少了，低声说：“那我们回去吧。”
周洛这才忙不迭的点点头，因为他有点儿累了，况且明天还要上班。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的很慢，高煜在前面提着东西慢慢的走着，周洛跟着他，都不说话，就那么沉默的走着。
过了一会儿，高煜问：“我真的比周时钦差很多吗？”
“嗯？”
高煜眨了眨眼睛：“我是说我要是像刚刚那样，一直那样，会不会就比周时钦好？”
“啊？”周洛不太明白的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他该怎么回答呢，因为在他心里，周时钦再好，他周洛也只喜欢高煜。
高煜略带点儿苦涩的轻笑一声，说：“周洛，我也想对你温柔，可你难道忘了你的身份了吗？”
周洛面色一僵，静静吸了口气还是没回话。
高煜又问：“你觉得发生那件事之后，我还能装作毫不介意的对你温柔吗？嗯？”
高煜的声音略微颤抖，心里如同摔破的调味瓶，五味杂陈的。
是啊，还能对他温柔吗？他一直在问自己。
但只要想到爸爸的抛弃，妈妈的死亡，他就恨，难以抑制的恨！
而周洛始终沉默着，早就心知肚明。
繁华的大都市，若明若暗的夜色掩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突然觉得，夜晚真好……
第21章
回到家，周洛就去了厨房忙着做饭，高煜破天荒的给他打下手。
周洛说：“不用的，你去休息吧，做好饭我喊你。”
高煜看他一眼：“我今天想体贴温柔一次，不给机会吗？”周洛拿菜的手一顿，恍恍惚惚的看他一眼，只能同意。
因为高煜的帮忙，饭菜很快做好，共三菜一汤。
两人吃饭的时候，破天荒的高煜跟他多聊了几句，甚至连他去考试遇到了什么新鲜事情都跟周洛说了，周洛知道这是暂时的，可听在他心里乃至脸上却都控制不住的愉悦着。
周洛喜欢这样和高煜在饭桌上谈话说笑，他觉得这样他才过的没那么憋屈。
看着周洛的笑脸，高煜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人因为自己的温柔而开心了不少。
他清清嗓子，问：“你今天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周洛说。
“累吗？”
周洛摇摇头：“不累。”
“那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高煜一直在找话题跟周洛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周洛想了想，把中午程刚给他做汤喝的事情给高煜聊了，说完之后微微一笑：“这个生蚝汤，我是从他那儿学来的，现学现卖，肯定没人家大厨做的好喝。”
高煜也微微一笑，抬头看着他，赞道：“很好喝。”
“是嘛？”
高煜点点头：“我爱吃你做的饭菜，也爱喝你熬的粥汤。”略顿：“这些年胃口都被你养叼了。”
周洛一顿，抬起头看着他，有些微微不好意思：“没事儿，反正，只要你不嫌弃，我会一直给你做饭。”
这话叫高煜神色一滞，片刻恍惚，没回话，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而周洛对于自己这样略微暧昧的话语红了耳根，也低头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儿，周洛找话题打破安静问：“你那个工作具体都是做什么？”
“就是陪学车的人练车。”
“哦。”周洛又问：“工作时间是多久？”这样他心里面好有个数，以后做饭什么的就知道怎么安排。
高煜喝了口汤：“每天工作四个小时，从下午两点到六点。”说着看了周洛一眼：“工资是按小时结算，每小时四十五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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