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辉眼色一沉,上前扶住了李青,让他靠在床头坐着。
“先把这姜汤喝了。”齐辉把碗递到李青嘴边,李青温顺地张开嘴慢慢喝。
姜汤从嘴角流下,齐辉抬手想要帮他抹掉,李青却固执地转过头自己擦掉了。
“如果你把我带回来另有目的,那就抱歉了,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齐辉把空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背对着李青坐在床沿边,道:“那你又为何甘愿被我带回来?你明明有机会叫人把我一同抓去的。”
李青看着齐辉孤傲挺拔的背影,脑海里不禁闪现出那个勤奋练武,汗流浃背的小沙弥,那个在星辉斑斓的夜晚赠与他断笛立下诺言的好朋友,那个在寺庙门前亲吻了他脸颊的小少年。
李青问:“当初的言论还算不算数?”
“当然。”无论怎样,齐辉都没有打算忘记过去。
“那时,你什么要亲我。”如果当初没有留下念想,经年后又怎会念念不忘。
齐辉不假思索,干脆地答道:“因为喜欢你。”
李青暗地里抓紧了被子,“后来你去哪了?”
“去担负起我的责任。”齐辉叹了一口气,声音十分沉重。
“我是没落的前朝太子,前朝覆灭后我和亲人便被流放是荒野,亲眼看着母亲和兄弟姐妹被残暴的官吏打死,母亲死前叮嘱一定要为我们国家讨回公道。我身为太子,担子定是负在我身上。族人用生命掩护我逃跑,逃出来后我日日夜夜勤练武功,四处寻找集结前朝残余的官僚,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要让我的国家兴复。”
李青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神情复杂。
“你好好休息吧,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
“呵,救我有什么用,难道你以为我会苟且地活在这里吗?”
楚水门门主带着自己的手下死里逃生投奔蓝宇国,急忙忙地去找齐辉:“太子殿下……”
推开门,眼见地上全是滚落的酒坛,齐辉醉得不省人事抱着酒坛摊在地上浑身酒气。
他把齐辉扶起,焦急道:“太子殿下,你怎么这会买醉啊,我的女儿雪儿还在宇文崇的手里啊,您不能不管啊。”
宿醉了一宿的宇文崇被人吵醒,心里十分不愉快,甩甩头坐了起来,揉着太阳穴怒道:“丞相,你在这跟我着急有何用?你的人手是干什么的?什么事都让我来做!”
楚水门的门主是前朝的丞相,前朝被攻破时这狡猾的老贼卷铺盖逃跑了,隐姓埋名到威虎山上占山为王,齐辉找到这老贼他还在山上吃香的喝辣的,齐辉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还答应复国大业成功时让他的女儿当皇后才得以拉拢过来。
“这……太子殿下,那宇文崇已经带着千军万马围在蓝宇国城门前……”
“你们不是把那纳兰千寻抓来了吗?大不了以一换一。”
“可是那纳兰千寻是蓝宇国的人啊。”
“有时候利益大过人命你知道吗?那纳兰千寻又不是什么被器重的皇子,反而被宇文崇宝贝得很,先以他相逼换回西门雪,反正圭祥国已经答应坐山观虎斗不参与,我们有兵马有娘草不怕斗不过。”
齐辉按时给李青送药,哪怕能续命也好。
李青一向很安静,今日却突然提出了要求:“我要去见纳兰公子。”
齐辉没问李青是怎么知道纳兰千寻在他们手上的,“见他做什么?反正你又救不出去,还是省省吧。”
“既然知道我救不出去又为何不给我们见一面。”
后来齐辉还是带着李青去见了,千寻被关在幽暗的牢里,没人对他用刑,除了之前打斗受的伤一切安好。
地牢里湿冷,齐辉为李青披上了一件狐裘大衣,李青一路走一路轻咳,在牢外看到了千寻,转头对着齐辉道:“我要进去。”
“别得寸进尺了。”
李青执拗地站在牢外,一副不给他进他就不走的样子。
齐辉拗不过李青,一脸无奈,“我要检查你是不是带了……”
“可以,要我脱衣服吗?我把衣服都脱了给你检查够吗?”
李青话语这么直白,齐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上前伸手仔细摸了一下李青身上,没找到什么利器才让他进去。
千寻根本没见过李青,疑惑地看着他。
李青站在千寻几步之外,轻声道:“千寻,虽然你是后宫之人,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做知心朋友,你要好好保重,皇上一定会来救你的。”
李青转身离去,在他回头那一刹那,一根细小的银针从他手中射出扎入千寻的身上,只是进入些许,因为地牢太过黑暗,若不是眼里超乎常人根本看不出来,所以牢外的人都被蒙蔽了。
众人走后,千寻从身上拔出那一根细小的银针,银针沾满了血,却不是他的血,他想到之前那人全身已经被搜查过,所以这根针应该是藏在手里的血肉中才不至于被发现。
虽然千寻知道他现在被关在蓝宇国,但是却没有一个亲人来看他,反倒担心起宇文崇。
若是两国真的交战了,他要站在那一边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好累,这章短小╰( ̄▽ ̄)╭懒得补全了,我要原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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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城下
“来,把这药喝了。”
浓黑的药汁倒映出李青灰白的病态脸,熟悉的药味萦绕鼻尖,李青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种药我喝了不下千百回,反正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不喝了。”
齐辉难得放下脸面,耐心地哄道:“听话,乖乖把药喝了。”
李青仍是不依,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
齐辉有些头疼,十多年过去了,谁也不是当年纯真懵懂的少年了,他们现在各有国家与职责,形同陌路,也许当年的话也只能当做是童言无忌了。
忽然有探子朗声道:“报!司昭国国主宇文崇已经举师挥进兵临蓝宇国城下了,蓝宇国国主纳兰仪正速招太子殿下去前线。”
齐辉只得先放下李青,道:“你先好好休息。”
出门后找来两人吩咐道:“你们在门口看着,不许他外出也不许别人进去。”
立秋已过,天气逐渐转凉,天阴沉沉的。
宇文崇骑在高头大马上,身著甲胄伫立在大军的最前端,冷眼抬头仰望著蓝宇国的边防城楼。
齐辉要的是他的王位,肯定不能与他和解,千寻又在他们手里,只有硬碰硬了。
蓦地,一抹熟悉的青衣之人出现在宇文崇的瞳孔中,千寻被绑住了手还被两人粗鲁地扣押着,冷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阳光太刺眼还是如何,宇文崇的眼眶毅然红了,看到千寻安然无恙,才如释重负。
齐辉居高临下的与宇文崇对峙,他知道他们迟早会有这麽一天。
丞相在齐辉耳边念叨着:“太子殿下,快救我女儿啊!”
纳兰仪附在齐辉耳边小声道:“齐大人,我们需要留一个筹码才能完胜。”
千寻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王,明明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千寻却丝毫也感受不到感情。
宇文崇毅然挥手,身後的侍卫便缓缓推出囚车,囚车里是一名披头散发,昏迷的白衣女子。
在那女子出现时,丞相的瞳孔骤然收缩,脱口便唤出“雪儿!”
宇文崇连连冷笑道:“齐辉,君子就要光明正大,我们之间的较量何必牵扯到无辜的人?这样才赢得安心,输得服气。”
齐辉阴笑道:“既然皇上都这般说了,臣乃敢多言?”
宇文崇冷哼一声,“以一换一。”
“不,我要确认西门雪是不是活的,要不然我换一个死人有什么用?”
宇文崇握紧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跳,对着狡猾阴险的齐辉咬牙切齿,真是个老狐狸!
“好。”
宇文崇私底下吩咐道:“等到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所有弓箭手对准齐辉放箭。”
囚车被一步步推过去,对面的丞相迫不及待地打开城门接收,把那囚车里面的西门雪扶出来的时候发现她浑身是伤,已经浑身冰凉没气了。
“啊——我的女儿啊……”
“放箭!”宇文崇手一挥,顿时箭雨苍茫。
丞相被射中额头,当场毙命,
城墙上蓝宇国的士兵猝不及防,慌忙持剑相抵,奈何不敌,接二连三的倒下,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窜入齐辉耳内。
千寻趁着身边两个大汉挡箭之时忽然轻巧地挣脱了束缚的绳子,两人想要把他重新抓起来,却被千寻拿来挡箭,没一会就成了马蜂窝。
眼角不经意瞥见戍边将军正躲在暗处弯弓待射,箭锋直指宇文崇,忽然心里一紧,忙奋力甩出手里的银针,银针直直没入那将军的眼中,顿时鲜血横流,捂眼痛呼。
齐辉落了下风,胳膊不巧中了一箭,眼见形势不对,亲自上前把千寻擒住,让他挡在身前。
“宇文崇,若是你再敢放箭你就可以亲手杀死他了。”
“停!不许再放箭了。”宇文崇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千寻眼看宇文崇被威胁,动了动身子,猛然挣开了齐辉的桎梏从数尺高的城墙上纵身一跃,身体凌空,发丝胡乱飞舞,青色的衣袂飘飘,如同坠落的蝴蝶。
宇文崇一声怒吼:“不要!”
可惜为时已晚,宇文崇心中痛如刀割。
宇文崇顾不上一切奋身上前冲往倒在血泊里的千寻,眸中只剩下痛楚哀落,几欲命绝的深情。
“全军出击!”
一声令下,两国士兵们蜂拥而上,只见硝烟弥漫,沙尘滚滚,烈马奔腾,一时间杀声震天……
印着翠竹松柏的青衣一点点被侵染成刺目的红色,宇文崇不禁泪流满面,在来来往往地杀声中,紧紧地抱着千寻……
“不好了,大人!那李青投池了!”
“什么?!现在呢?”
“已经救上来了,但是在冷水中泡了太久,他吐血了……”
“混账!我不是叫你们看好他吗?”齐辉烦躁地嗤鼻,决定抛下战场。
郎中已经来了,李青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下有一摊血渍。
郎中用手指长的银针扎入李青的穴道,李青突然猛地咳嗽,哗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郎中抽回针无奈地摇摇头,“这……病入膏骨,无药可救。”
“这世间这么多东西,难道就没有一样可以救他?”齐辉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的戾气足以威慑众人。
“他之前病得就很重,起码还可以活个两三年,如今病没好再次受凉,估计挺不了多时了,节哀吧。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就快说!”
“人间相传有一位神通广大的神医,听说他能妙手回春,曾把一个死了七日的人救活,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说不定他能救。”
齐辉以前从来也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但是为了救李青的命,不得不搏一把。
“他在哪?”
“他在乾坤山上。”
齐辉上前打横抱起李青就要往外走。
“太子殿下您去哪?前方还在打仗呢。”
“滚!”齐辉怒吼一声,声音震耳欲聋,把旁人都吓了一大跳。
骏马疾驰,狂风胡乱地刮在脸上,李青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为什么……”
齐辉把李青身上包裹着的狐裘大衣拢紧些,坚定道:“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两千字我就不用赶到深夜啦,哈哈哈,反正也快完结了???什么??包子还没出来就想完结???拉出去睡了(@ ̄ー ̄@)
☆、劫后余生
宇文崇慌手忙脚地抱着千寻返回军营中,路上虽然有人掩护,但还是免不了的背上挨了一刀。
宇文崇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一进军营就焦急地大喊:“军医!军医在哪里?赶快给朕滚出来!”
千寻微微睁开眼,眼见宇文崇刚毅的脸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眼睛里的惊慌失措是他从未见过的,还有些许狼狈。
千寻抬手,轻轻抹去宇文崇脸侧的血渍,气若游丝地说:“皇上……您受伤了?”
宇文崇快速把千寻安放在营帐里的床上,把他脸上的碎发撇开,温柔地在他眉心亲吻一口,握紧了他冰冷的手,轻声安慰道:“别害怕,没事的。”
千寻喘了两口气,道:“皇上,臣恐怕……”
“别乱说,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这是宇文崇的第二次人生,前世千寻已经为他付出过性命,今世他再也不要看到千寻因他而死。
“千寻,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我不能没有你……”宇文崇抵着千寻的额头,话语哽咽,眼前模糊了,眼眶里一片水润。
千寻心软了,“好……”
随行的军医钟竹水风风火火地赶来,查看千寻的伤势,看到皇帝背后的伤口仍在流血,流得还不少,好心提醒道:“皇上,您背后受伤了,先去包扎一下吧。”
“我不碍事,你先看看千寻,一定要治好他。”
钟竹水面露难色,迟疑道:“这……纳兰公子伤势过重……”
宇文崇脑子里闪过一声惊雷,恍然间天旋地转差点踉跄着要摔倒,扶着额头勉强站住后,一脸呆滞。
也是,从这么高的城墙上坠下,不死也是重伤吧……
钟竹水道:“皇上莫要着急,皇上之前广罗名医时不是收了一位绝世神医吗?说不定他能治。”
但是那神医远在司昭国都城,不说现在还在打仗,就算快马加鞭赶回去千寻也等不及啊。
“报!有位蓝宇国来的李氏女子自称是纳兰千寻的母亲求见皇上。”
千寻立刻清醒了不少,对着宇文崇说道:“臣的母亲的确是李姓。”
前方还在如火如荼地开战,千寻的母亲来此又是为何?
“让她进来吧。”
一位面容与千寻有半分相似的妇人被带了进来,那妇人一见躺在床上的千寻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寻儿……”
千寻也有很多时日没见到母妃了,看见她如今面容憔悴了不少,“母妃……儿臣不孝,还没来及给您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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