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熊孩子，方申锉了锉牙，逮着机会得好好治他一次。
还比我发育的好？
方申哼了一声，扯了一下鱼线，挺沉，真有鱼。
今儿运气着实不错，汪洋躲进船舱之后方申又钓上来两条鱼，一条比一条大。
船上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都有收获，还一个男孩儿钓上来一条鳗鱼，那鳗鱼拧着鱼线被拉上来的时候给姑娘们恶心的不轻，又让渔民扔海里了，当地人不吃这种鱼。
一直到钓完鱼回岛上，汪洋也没敢单独往方申身边儿凑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子，但是心里还挺爽。
可惜当时太紧张，其实根本没摸出来方申的尺寸，那一把到底摸到没有他都不敢确定，早知道看准了再摸，他想着，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原地蹦了一下，真是疯了。
大家都各自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当地向导已经把鱼和其他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姑娘们都凑过去帮着穿素串，男孩子们脖子上挂着毛巾手上拿着扇子围着几个烤炉开始烤鱼和鸡腿，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闻着也很香。
路过的本地小孩儿都凑过来跟他们一起玩儿，到处都是年轻的笑声，热闹得很。
方申绕了一圈，坐到一个幼儿自行车的后座上，发着呆。
还是很难融进这种热闹的环境，但是比起那些灯红酒绿的夜晚，这样的热闹要舒服多了。
即使不参与，就这么坐边儿上看着，心里也暖融融的。
方申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wow！汪洋加油，甩他十条大马路！快快快！”身后传来一阵叫好声，方申回头看了一眼。
一群半大小子围着一个单杠嗷嗷嗷的起着哄，汪洋和另外一个男孩儿正单手吊在单杠上比单手引体向上，几个女孩子在旁边儿给他俩记着数。
孩子们正是崇尚力量的年纪，单杠上的俩孩子咬着牙拼的一脸通红，看着的男孩女孩也激动的脸红红的嗷嗷喊着。
方申站起来走到跟前看着，问旁边的小男孩儿，“谁厉害？”
“汪洋啊！汪洋每回体测都第一，今儿下午吐了估计还没缓过来，不然早赢了。”男孩儿的嗓子比汪洋还哑，嘎嘎嘎的，但是看着汪洋一脸的崇拜。
方申看着汪洋的小细胳膊，肉都没二两，没想到还挺有劲儿。
终于汪洋边儿上的小男孩儿撑不住从单杠上蹦了下来，呲着呀甩着胳膊。
汪洋也松了劲儿下来了，看见方申站在后边儿，冲他笑了一下，“大海你不来试试？”
方申笑着靠在一边儿的树干上，“不想在你粉丝儿面前拨你份儿。”
汪洋啧了一声，“我又没说跟你比，我这会儿都没劲儿了，你跟我车轮大战也胜之不武啊。就让你表演一下，你那一身腱子肉总不能就是个摆设吧？”
周围的孩子们本来想跟着汪洋起哄，但是毕竟方申平时都不怎么跟他们搭腔，就跟汪洋还比较熟，所以他们只能在一边儿观望着，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方申笑着摇了摇头，“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就是练着好看的。”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四散而去。
☆、第三十章
汪洋啧了一声走到方申身边，“你这人真没劲。”
“哎哟，您这摸都摸了又嫌没劲了？怎么才有劲您说我听听？”方申说着在汪洋刚才吊单杠的那条胳膊上拧了一下儿。
汪洋痛的“嗷”一嗓子原地蹦了好几蹦，跟要起飞的窜天猴似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呢？”他捂着胳膊瞪着方申。
“怎么着吧？就是这么既没劲又记仇的绝世美男子，怎么着吧你就说？”方申走回幼儿自行车那儿一屁股坐后座上，挑着眉看着汪洋，嘴角挂着一抹笑，笑得有点儿痞，跟他平时懒懒散散的样子不太一样，但是确实够“绝世美男子”的。
汪洋走过去坐在了自行车的前座上，小孩儿自行车座挺小，坐着不怎么舒服，他挪了半天才找着一个舒服的角度坐好。
“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就我们班那群腐女老说的那个，邪魅狂狷？你意思你是那样式的？”汪洋笑着看着方申，手在胳膊上来回搓着，方申拧人可比他同桌狠多了，果然还是小姑娘温柔点儿。
方申听了汪洋说的那个词儿一顿乐，小自行车承受俩大男人的重量本来就很吃劲儿，他一乐自行车抖得地震似的。
汪洋屁股上就没二两肉，这么颠两下儿简直要散了架了，他啧了一声，干脆一抬屁股挪到方申腿上坐着了。
方申腿长，坐这么矮的车子两腿撑开位置很宽敞，汪洋刚坐了一条腿，那边儿左超端着一盘子烤好的鱼嗷嗷的就杀了过来，占领了另一条腿。
汪洋坐下的时候方申还没什么感觉，左超那一腚下来，方申觉得那条腿当场就失去了知觉，脚下的地面直直下陷两公分。
“你他妈当自己是巨婴啊左大胖？”方申咬着牙，每个字儿都是从牙缝儿挤出来的，“快他妈挪开你这霸王腚！”
汪洋坐他腿上拍着大腿一阵乐，乐完从左超端着的盘子里撕下来一块烤鱼就往嘴里塞，结果就乐极生悲了，被烫的吼吼的，他赶紧又从嘴里把鱼肉拽出来，给方申看的一阵恶心，“手洗了吗你？怎么吃东西呢？反刍啊？”
左超也撕了块儿鱼塞嘴里，他皮糙肉厚不怕烫，嚼的吧唧带响儿的，“方大少爷你说你又不是处女座，你这洁癖癌打哪儿感染上的？”
说完撕了一块鱼腹上不带刺的肉就囫囵塞进方申嘴里了，“来，哥哥把最好的肉都给你了，赶紧治治你这绝症。”
方申下盘卯着劲儿撑着俩人，没来的及躲开就被塞了一嘴，气的眼睛瞪溜圆。可惜还没等他动手，左超连鱼带盘子塞汪洋手里，站起来就跑了。
一边儿跑一边儿不带喘的冲汪洋喊：“那边儿鸡腿也烤好了，你快去抢俩，还有番茄酱和甜辣酱，沾着鱼吃贼棒！”
汪洋听了他的话也撕了一块儿鱼肉，反手塞进方申嘴里，“我去抢鸡腿了邪魅狂狷绝世美男，你跟这儿等着。”说完端着盘子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儿。
方申被强行塞了一嘴鱼肉，俩人走了以后他瞪着眼睛揉着腿，慢条斯理的嚼着嘴里的鱼。
别说，这现钓上来的鱼就是肉质鲜嫩，刷的调料味道也好，吃起来特别香。
本来没觉着有多饿，这会儿吃了两口胃里的馋虫被勾上来了，感觉肚子里都饿出一首奏鸣曲了。
好容易被左超坐的那条腿不麻了，方申刚准备站起来去抢点儿东西吃，汪洋回来了。
汪洋跟耍杂技似的俩手端了仨盘子，咯吱窝里夹着两罐可乐，嘴里还吊着一个纸杯。看见方申看过来，对着他好一阵挤眉弄眼的使眼色，方申笑着过去从他嘴里把纸杯拿过来，往里看了一眼，半杯红色的酱，看不出来什么酱。
“嘿，盘子也拿走俩啊。这可乐冰的我都要起飞了！”汪洋冲他喊。
方申没想到可乐是冰的，一边儿接盘子一边儿乐，“你就这么夹着俩冰可乐过来的？可乐都让你夹成温的了吧？”
汪
洋把盘子塞方申手里就吸溜吸溜的吸着气儿把可乐从咯吱窝下边儿拿出来了，还好隔了一层T恤，不然他觉得他的皮都得冰的粘在可乐罐子上。
“可乐没温，我差点儿给冰成速冻超人。”汪洋说着打开一罐可乐递给方申。
方申坐回自行车后座上，想了想，干脆把盘子纸杯都放在了面前的地上，接过可乐喝了一口，问汪洋：“你怎么不叫我一起过去拿啊？”
汪洋也打开可乐喝了一口，转了一圈，还是坐在了方申腿上：“邪魅狂狷绝世美男呢，哪儿能干这糙活啊。”
方申斜了他一眼，从盘子里拿了个鸡腿咬了一口，“这什么酱？”
“甜辣酱，”汪洋也拿了个鸡腿，从纸杯里沾了一下酱，啃了一口，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知道你不吃甜的，就没拿番茄酱，不过辣酱全是甜辣口的，你将就吃吧。”
方申也拿鸡腿沾了一下酱，咬了一口，这甜辣酱味道还成，酸甜带一点儿辣，最近方申吃甜的吃多了，这种程度的甜他已经能接受了。
俩人都饿了，也不怎么说话，闷头一阵吃，没多久仨盘子就空了，最后还剩一片烤红薯，方申拿起来咬了一口，余光瞥见汪洋眼巴巴的瞅着他，笑着把剩下的塞汪洋嘴里了。
汪洋嘿嘿的笑着吃了那半片烤红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儿也没嫌弃这是方申吃过的，方申这样自然的把自己吃过的东西喂给他的时候，他心里反而莫名的涌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他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汪洋端着盘子站起来，“绝世美男你还想吃什么？我再拿点儿。”
方申伸手在汪洋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丫还叫上瘾了，帮我找找昨天那条黄色的鱼吧，咱俩钓上来那条，不知道还在不在。”
汪洋笑着躲了一下，“得令！”端着盘子走了。
方申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细细的擦了擦捏鱼吃的手，把手放在刚才汪洋坐的那条腿上来回搓着。
孩子太瘦了，屁股上的骨头又尖又硬，坐的他大腿麻刺刺的痛，方申啧了一声，换了别人他早一脚踹下去了。
方申瞥了一眼地上还剩一点儿酱的纸杯，他之所以对汪洋这么有耐心，大概因为这个孩子的体贴和敏感吧。
方申回忆了一下十年前的自己，低着头轻轻笑了一下，别说十年前，就是现在，他也没有过这孩子这么细心体贴的时候。
但是这孩子是对谁都这样吗？
习惯性老妈子？
方申啧了一声，皱了皱眉，缓缓吐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腿，搓了一会儿好多了。
汪洋一步三蹦的端着他抢回来的半条小黄鱼回来，正好看见方申呲着牙在活动腿，他愣了一下儿，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走过去，蹲在方申边儿上，“腿没事儿吧？坐麻了你怎么不说呢？”
方申看着他笑了一下，“说了你坐哪儿？地上？”
汪洋抿了抿嘴，方申这种带着一点儿纵容的笑，是他在父母脸上都没见过的。他垂下眼睛定了定神，说：“换条腿坐呗~”
“嘿，”方申在他脑袋顶上呼噜了一把，“良心欠费了吧你。”
汪洋嘿嘿的笑着，把手上的盘子递给方申，“你的美人鱼小黄，我去的时候被人分尸了都，我强行从我们班女生盘子里抢来了半条尸体，差点儿让她们的九阴白骨爪挠死。”
“什么就尸体啊？让不让人吃了？”方申接过鱼啧了一声，“干嘛这么多人抢啊，巴掌大点儿，肯定刺多。”
汪洋神秘兮兮的冲方申眨眨眼睛，“你尝一口，这鱼味道可不一般。”
方申将信将疑的伸手去撕鱼肉，但是这个鱼的肉特别紧，还挺有弹性，半天才撕下来一块儿，放进嘴里一嚼，香，嫩，滑，而且特别的Q弹有嚼劲儿，方申眼睛都亮了。
汪洋嘿嘿的笑着，也撕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嚼着，“你说咱这是钓上来了个什么？别不会真的是美人鱼吧？这味道跟我以前吃过的鱼都不一样！”
方申一边儿吃一边儿笑，“有这么小的美人鱼吗？”
汪洋俩手在脸边上做了个花托，“有啊，美人鱼宝宝。”
俩人这边儿吃着美人鱼小黄乐个不停，那边儿吃完了的孩子们又开发了新活动，不知道谁找本地人借了吉他，几个男孩拿着像模像样的弹着，一听就是学了吉他入门三堂课的，中间铁定还睡着了一节课。
方申听着啧了一声。
汪洋看着方申的表情，“你会弹吧？”
方申点了点头，“略懂。”
“快得了吧，你们这种装逼技能满点的人，一般这么说那肯定就是大神级的。”汪洋说着就去扯方申胳膊，“走走走，弹一个我听听。”
方申一边儿挣扎一边儿说：“哎，你同学弹的正高兴呢，我去跟小孩儿凑什么热闹。”
“啧，你是有多老？”汪洋干脆从后边儿推着方申走，“他们都是蒙事儿的，弹的魔音穿耳似的，你快去拯救一下人民群众的耳朵。”
看方申还是不太愿意，汪洋凑到方申耳朵边儿上说：“你不是说给我补偿吗？弹个曲子给我听，好听的话就算补偿了。”
方申挑着眉看了汪洋一眼，“你确定？我可难得答应别人什么事儿，你就这么简单就了了？”
汪洋啧了一声，“我就想听你弹吉他。”
方申笑了一下说：“那行吧，你想听什么？”
☆、第三十一章
“只要是你诚心诚意弹的，什么都行。”汪洋说完跑到那群孩子那儿把吉他给方申抢了过来。
方申啧了一声，还诚心诚意呢，给他矫情的。
他抱着吉他找了个椅子坐下，拨了一下，发现音不是很准，他一边儿调音一边儿想着弹什么，皱着眉看起来挺严肃的。
严肃起来的方申看着跟平时不太一样，抱着吉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跟上回一脸严肃跟他说工作注意事项的方总也不太一样。
虽然都是严肃，但是不是同一种严肃。
那种是气势，这种是气质。
一种对自己擅长的事儿展现出心无旁骛的专注和游刃有余的自信的气质。
周围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很快都安静下来了，连陈雪都不托着腮盯牛辰了，她这会儿托着腮盯着方申了。
方申调完音，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划，一串音符流畅的从琴弦上滑了出来。
汪洋不会弹吉他，但是他一个外行都能听出来，方申弹得比他那几个二三四五把刀开外的同学好了不止一两个level，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方申弹了一首很舒缓的曲子，汪洋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儿耳熟，可惜一下没想起来在哪儿听过，舒缓的曲调就像是情人在耳边轻声的倾诉衷肠。
这样的想法让汪洋有点儿想脸红，又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清凉的海风也带不走的那种热度。
所有人都沉醉在方申的吉他声里，而这首曲子是方申为他弹的，汪洋抿着嘴忍住想笑的冲动，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表情看起来诡异又傻气。
他就这么盯着方申，感觉周围的人群慢慢的都消失不见了，被海风吹散了，或者消融在他心里那一簇簇小火苗里了，他不知道，也不操心。
他只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大海，沙滩，烧烤，还有弹着吉他的方申。
汪洋摸了摸肚子，然后又把手掌落在自己胸口上，烧烤很好吃，肚子吃的很饱，胃也没有撑得难受，方申很好看，曲子很好听，心也像胃一样被胀满了，被什么胀满了呢？
不知道，但是很舒服，暖融融的。
可是随着曲子渐渐地接近尾声，他又觉得有点儿难受。
心里难受，莫名其妙的，就像不知不觉间，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填上了别的东西，但是填的不够，是什么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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