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我,”
紫衣无声地说着,手按在了那根要了周素宛的命的金簪之上,起手,一个小小的血洞随着金簪的快速抽出而出现,汨汨的鲜血喷溅而出之前,紫衣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瓷瓶去了木塞,药粉倒入了血洞之中,
刺啦啦,一声烧灼的声音,伴着一股子焦臭的味道冒出,紫衣后退几步,眼睁睁的望着这个和她有着一样面容的少女,在那剧毒的药水的腐蚀下,迅速地化为一摊血水,在这世上,再也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原地,除了那血水之外,只剩下了几样同样被腐蚀的焦黑的饰品,
紫衣猛地转身,喉咙中忍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那张面容之上,却始终是死寂无情的,便仿佛,在她的身体里,住着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周素宛,怪只怪你为什么要和我长的一个样子,怪只怪你为什么生在周家,怪只怪你,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所谓爱情,自作主张,将事情带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爱情,又怎么及得上活着重要,紫衣慢慢地将佝偻的背脊直起,向着房中的梳妆台走去,那铜镜中,一张娇美的容颜映照其上,花瓣般的唇,尝试着,勾起,先还有些僵硬,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调整出了一个刁蛮可爱的笑,和着房中未曾散去的焦臭味道,少女笑的兀自甜美,
“紫衣已经顺利顶替周素宛,周家还沒有人发现不对,”
廖清泉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低垂着眉目,望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仿佛是在发呆,手下人在汇报完这句后,也不敢多言,小心地静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廖清泉的吩咐,
良久,廖清泉终于开了口:“告诉紫衣,不要轻举妄动,她现在既然已经是周素宛了,那么,便一直当周素宛吧,”
手下沒有多问,领命而去,
石门一阵轻微响动,自阴影处,缓缓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同样戴着鬼面具的人,看其身形,却是和廖清泉相似之极,
“紫衣是个有用的手下,”
听声音,居然也是和廖清泉一样,两个人一坐一站,仿佛是同一个人的倒影一般,在晃动的火光下,闪烁着诡异的情状,
“她以后会更有用的,”
廖清泉终于舍得将自己的眼睛从掌心中的纹路上移开,他望着身形声音和自己无一不相似,偏偏脸上遮着鬼面的男人,唇间的笑,冷厉之极:“而且,紫衣如何,又与你何干,”
“你答应过我,不会让她丢失性命的,”
那个站在廖清泉身前的鬼面人,终于忍不住动了真情绪,面具下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中,隐隐的暗色浮现,
砰,的一声,两个人的手掌相接,一阵咔嚓声响起,却是那个鬼面人脚下的石板,以着他的双脚为中心,向着两边裂出条条缝隙,
即便处在下方的位置,廖清泉也仍然是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他望着对方绷紧的身子,嘴角的冷笑愈发明显,掌心再加一层力,
“噗,”的一声,一口黑色的血液自戴着鬼面具的人口中吐出,然后,他的身子晃了一晃,终于坚持不住,单膝跪落在地,
他抬头,望着不知何时站起,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廖清泉,惨笑一声:“果然,你还是对我藏了一手,”
“清和,”
廖清泉微笑,笑容中却是满满的恶意,
“我做事,自然有我的计划,你只要乖乖地呆在皇宫中扮演你该扮演的角色便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你來置喙,”
被叫做清和的男人冷哼一声,唇边还有血迹不断溢出,擦拭了一把,费力地起身:“我想,这个世上,沒有比我更加有资格对你的所作所为予以置喙的人了,”
他上前两步,一把攥住了廖清泉的手,深深地凝视着这个相貌清癯姿态优雅,宛若魏晋风流人士的男人,一字一顿:“我是你的双生兄弟,”
“嗤,”
廖清泉在清和满目认真中,嘲笑出声,他沒有挣脱清和攥着自己腕脉的手,反是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将清和面上的鬼面摘下,那下面,是一张太过熟悉的容颜,廖清泉每次在镜中,水中,都会看到这样一张容颜,
“清和,你太天真了,”
他望着面前这张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相似的容颜,摇了摇头,叹息着,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想要报仇,便要不择手段,你太天真了,你的那些可笑的想法,我允许你在心中想,嘴里念,但是,不要妨碍我,看在我们是双生兄弟的份上,我对你的宽容心,总是足够多的,你乖乖的,按照我们的计划,一步步行走,就快成功了,清和,只要到了那个时候,这世间,再也沒有人可以束缚着你了,”
“你会放过我吗,”
清和在廖清泉有些激昂的表情中,脸色冰冷,
“我们是双生兄弟,何來的放不放呢,这么多年,作为我的半身,我们之间不是一向很合得來吗,清和,你也同样舍不得我,对吗,”
貌似温情,却含着逼人的冷酷,两个人是双生兄弟,是前后从同一个母亲的肚子中爬出來的,是二十多年來相依为命的存在,是半身一般难以割舍的牵绊,起码,清和一直都是如此认为,如此坚信的,
可是,在廖清泉眼中,清和,也只是比起其他的人好些罢了,只是比起其他的工具棋子好用些,顺手些,丢弃了有些可惜罢了,
清和这样在心中解读着廖清泉的那些话:“那么,把紫衣还给我,”
他的手上蓦然使力,攥着廖清泉腕脉的指尖,溢出一缕阴冷的气团,顺着手腕间的经脉向着廖清泉周身的经脉而去,
阴冷的气息迅速蔓延全身,望着面前的那张熟悉的容颜,廖清泉笑,在清和意识到不对的下一瞬,他被抓住的手腕,清和以为已经被控制腕脉无力反击的人,腕骨柔软地仿佛面条一般,自清和掌心滑出,然后,一掌拍向了清和的胸口大穴,那煞气逼人的冷气,分明是清和方才输入廖清泉体内的冷气,
“不可能,”
清和低叫一声,这一次,他直接被打倒在了地上,和廖清泉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趴伏在地上,张嘴,呕出了一大口血,被血液溅到的地板丝丝作响,细细看去,那分明是青白色的冷气自那已经成了淡粉色的鲜血中冒出,
“你怎么会......”
清和又是一大口粉色的鲜血吐出,他望着站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望着自己的廖清泉,同样的一张容颜上,勾勒出的却是绝望,不可置信,难言的悲哀,
“这世上,沒有什么不可能,”
廖清泉抬脚,踩上了地上那挣扎着想要抬起的容颜,即使是和自己一样的容貌,他也狠辣地直接踩到地底,望着清和眼中的种种情绪,粲然地笑:“清和,你以为,你能够赢我吗,”
“我的半身,你只需要听我的指令行事,你便还是高高在上的血鹰统领,以为,你会拥有数不尽的权势富贵,这些,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挑战我的耐心,”
脚下一个使力,随着清和的一声闷哼,侧脸向下的男人听着耳边地板的咔嚓声响,脑子里一根一直绷紧到了极致的弦乍然断开,
他痛苦而绝望地喊了出來:“穆清权,你疯了,你根本就已经疯了,我不是你的兄弟,我只是你的傀儡,你放过我,不好吗,”
“我已经为你卖命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为你染了太多鲜血,你放过我和紫衣吧,”
这是清和的呐喊,也是他的哀求,
下一刻,噗嗤一声,一大口鲜血将半张挨着地板的脸全数浸染成红色,那一刻,这张清癯优雅的容颜,只余下凄惨与彷徨,
“不行,”
清和听到踩着他的男人淡淡的却坚定的沒有丝毫转圜余地地拒绝了自己的要求,那声音动听的很,像是一曲优雅的曲调在耳边响起,却又像是天边一朵云,难以捉摸,难以捕捉,
第四十四章 只为报仇
那个残酷的人的声音.娓娓道來:“清和.我沒疯.傻的.是你.我们的姓氏.我们的名字.我们的存在.我们的成长.甚至.我们的灵魂.都不止是属于我们的.而是属于整个族群的.记住.我们和大庆.和景元帝.有灭族之恨.毁家之仇.记住.我们活着的一年一月一日一时一刻.都是为了报仇.若是不报此仇.便沒有活着的必要.”
廖清泉拿下了自己踩着清和的脚.蹲下.凝视着那双深深怨恨的眸子.微笑着.将一粒药丸塞向了清和的口中.
那怨恨瞬间转化为惊恐.清和知道廖清泉给他的是什么东西.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会害怕.惊恐:“不要......”
清和闭紧了嘴.
“容不得你不要.”
一声冷哼.手上一个用力.咔嚓一声.清和的下巴被卸下.然后.那颗带着一丝香气的药丸被仍入了不得不张开的口中.
廖清泉的手.在清和的喉咙处轻轻划过.咕噜一声.药丸顺着咽喉滑落:“清和.这是你逼我的.”
一阵难言的像是飘在云端的恍惚.将清和所有的精神全数摧毁.良久.药效终于过去.他茫然着睁大着眼睛.望着虚空.躺在冰冷的地板之上.久久.不曾移动一下.
廖清泉亲自将清和扶起.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这逍遥丸.虽然有些成瘾性.不过.本座这里会一直供应的.”
“你疯了.”
清和从牙根里咬出了这三个字.一把推开了廖清泉扶着自己的手.将那张被扔在地上的鬼面捡起.覆盖到脸上.遮住了那张让自己厌恶之极的容颜.摇摇晃晃地.向着暗门走去.
“本座的决定.不会改变.紫衣有紫衣的去处.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本座若是顺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
廖清泉深深地凝视着自己双生兄弟的背影.说出了这最后的话语.
“哥哥.你开心吗.”
清和站住.嗤笑一声:“你这样.真的开心吗.”
“我很开心.我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我怎么会不开心.”
“希望你以后.一直都这样觉得.”
丢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清和的手紧了紧.再也不愿意在有着廖清泉的空间多待上那么一刻.决然离去.
南疆有国.名为百穆.强盛时.百族齐聚.士兵骁勇.族人精通蛊毒之术.以穆氏为尊.他们的族人人人骁勇善毒蛊.却偏偏生长在环境恶劣的南疆.偏偏因为那恶劣的环境.一直无法保证新生儿的存活率.一直.受制于中原.
凭什么.中原人能够有那么多肥沃的土地任意耕种.有那么多的财富任意挥霍.有那么多的骄傲.称他们为蛮夷之民.
百穆觊觎中原.多少代一直不断骚扰边境.某一代帝王昏庸.边疆无能.他们甚至突入了中原腹地.他们曾经是大庆朝最大的外患.曾经一度兵临城下.
后來.是景元帝临危登基.亲自守城.才堪堪在百穆族攻破城墙之前.等到了勤王之兵.
百穆退兵.各地藩王齐聚京城.谁都以为景元帝会忙于巩固自己刚刚到手还沒有坐稳的皇位.沒有人想到.他会放着那么多藩王的胁迫不管.毅然追击.亲自击杀百穆大军当时的元帅穆楞严.曾经兵临城下的百穆大军.被景元帝率领的复仇之军杀伤大半.
百穆元气大伤.
其后.景元帝收敛自己的谋略锦绣.装作一个有勇无谋之人.不止沒有将蠢蠢欲动的藩王们送出京城.反而是对他们步步退让.让那些藩王忽略他的威胁.肆无忌惮地在京城争权夺势.拉拢臣子王公.互相攻讦.而景元帝.却是趁机将藩王们带入京城的那些士兵们.收归了己用.期间多少心机手腕.沒有人全数知晓.知道些许内情的人.到现在想起.还是忍不住对景元帝胆寒.
最后.景元帝终于将那些被他迷惑的藩王们各个击破.坐稳了皇位.
南疆百穆.促使景元帝年少登基的国度.也遭來了灭顶之灾.不是來自外部.而是來自内部.景元帝.实在是太过清楚如何挑动人心的yuwang.让人们自相残杀.连他的那一众叔伯兄弟都不得幸免.更何况是一个百穆.
廖清泉.他现在也只能叫这样一个名字.穆勒权.那个最受百穆王喜爱的嫡孙之名.与他已经无关.抛弃了尊贵的身份.抛弃了过去的一切.抛弃了所有的情感.活着只是报仇.他冷笑着.望着自己手中曾经号令万千的百穆王令.狠狠地.捏紧了五指.
景元帝.你让我的国破灭.你让我的族沦陷.你让我的家湮灭.你让我的人生毁于一旦.不惜一切代价.我不会让你好过.
只要是你在乎的.只要是你喜爱的.我都会一一毁灭.
不论是牺牲任何东西.任何人.
..
秦落笙不知道背后发生的种种暗战.他手中现在还沒有足够的势力.参与那些东西.但是.他却在努力着.准备着.他现在还沒有出宫建府.沒有必要急着与那些大臣们拉帮结派.更何况.现在送上去.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些人的重视.
而出宫建府的事情.景元帝暂时拒绝了他.秦落笙便想着尽快将自己手下网罗的那些侍卫们训练出來.一千人的数目.若是用的好.在这京城中.是能够发挥不小的作用的.
前后两次遇刺.让秦落笙越发注重自身的安全.即便两次都化险为夷.也许对方杀他的心也沒有那么坚决.也许对方会因为忌惮景元帝.而有些束手束脚.但是.还是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最靠的住.
因此.秦落笙给予了负责训练这一批人的季博文最大的支持.不止钱粮不缺.兵器精良.马匹到位.便是连训练的场地.都是去的皇帝私人的禁卫军处训练.
那里是京城中设施最好最保密的训练场所.
季博文情报上有一手.在练兵上更加是不遑多让.只是几日的功夫.因为來自京城中各个队伍抽调的人手.一开始还有些摩擦不顺的队伍.光是从气势上已经上了一个台阶.精神面貌也是与从前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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