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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七六二

时间:2016-09-21 00:05:42  作者:七六二

    “嗷呜——!”
    雪狼对着那圆月,叫声由豪气干云转为粗粝哀痛。
    马蹄声响,为首的一名少年将军身着闪亮乌金铠甲,手中一把方天戟锋芒毕露,身后跟着七名策马的玄甲武士。
    少年将军兴致勃勃:“啊哈哈!看桥上!是一头巨型雪狼!守关、守关,一只飞着的鸟都看不见,这下好玩了。钟季、羊实、申屠罕,你们三个弓马娴熟,和我过去看看!其余人留在原地,不准跟来!驾——!”
    随从大喊:“公子当心有诈!”
    那少年将军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啧,大哥就能领兵出战,将我遣至这鬼地方,闷出个鸟来。”
    随从苦劝:“公子,我等前去查探,你且跟在后……”
    少年将军甩出一鞭,策马狂奔:“莫啰嗦啦!”
    三名武士策马出列,青年武士一路大声念叨,那少年将军嫌他啰嗦,猛抽马臀,一马当先奔上浮桥,震得桥面乱颤,河水四溅。
    雪狼回过神来,习惯性地说:“嗷……呜?呜?”
    陈铬对着雪狼的脑袋一阵猛摇:“别嗷了快跑啊!”
    雪狼悻悻地抽动嘴角,以眼角斜睨那四名追兵,目露凶光。
    陈铬心急如焚,催它也不肯走,一时间脑子短路,用起对付姜云朗的办法,哭着捧起狼头,狠狠亲下一口:“平心静气不跟他们计较!快走吧求你了!”
    雪狼倒吸一口气,火烧屁股般狂奔,冲过浮桥,一股脑儿钻进森林中。
   
    第20章 地宫·壹
   
    寅时一刻。
    晨昏相交,万物沉寂,马蹄声踏破长夜,一行玄甲黑衣的秦兵在崤山谷地中策马狂奔,士兵呈三角状将一名手持方天戟的少年武将护在中央。
    为首的士兵警惕地环顾四周,并不时回头观望,低声谏言:“少将军,一头白狼而已,擅离驻地是大罪。”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武将面如满月,神采飞扬,言语间意气风发,哈哈大笑,道:“哎呀!事出有因,随机应变又有何不可?我问你,这几年何曾有人敢从关外偷渡浮桥,哈?”
    为首那人思虑再三,道:“是,近日里不太平,十日前便有白衣人夜间渡河。幸而被少将军一箭射入河中,然则……”
    少年武将勒马,正容,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再不知分寸,也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作玩笑。接二连三有人闯关,国中正值多事之秋,须得谨慎行事。”
    后方左侧的武士附和:“申屠,畜生怎知调虎离山,趁夜渡河?恐是有人驱使,不得不防。少将军足智多谋,非是冲动之人。”
    少年武将哈哈大笑,策马扬鞭,空出一手,回头对左后方的武士比了个大拇指,朗声道:“知我者,钟季也。驾!”
    余下众人不再多言,紧紧跟上。
    寅时四刻。
    陈铬简直要疯了,身后的追兵追了近一个小时,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一头狼而已,他们为什么追得那么紧?辰哥,不准嚎!”
    雪狼载着陈铬在山间狂奔,溅起一地飞石与扬尘,一看见月亮,便忍不住仰头长啸。
    北辰被陈铬揪住胡须,同样也要疯了,恶声恶气:“区区四名凡人!杀了干净!老子的一世英名毁于你手!”
    说罢仰头,立即被陈铬提住耳朵,一声狼嚎哽在喉头,化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嗷嗷呜啊……且!”
    陈铬简直将北辰的脑袋当成是个方向盘,新手上路,完全把持不住方向,一面回头一面大喊:“秦国人都有强迫症吗?你这么大个狼,怎么被马追着不放?对得起你的江东父狼!”
    北辰嘲讽道:“你背着我跑?让你试试背着个蠢货逃跑的滋味,哪里跑得快?”
    陈铬目瞪口呆:“……”
    他腾出一手,比了个大拇指:“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咬。”
    北辰:“……”
    陈铬:“不要激动,要么我给你念一段清心……啊!”
    黑暗中,一支铁箭以雷电之势飞来,对准雪狼的后脑。陈铬挺身向前,长箭自腰腹处没入体内,他伸手一挡,箭头直直穿破掌心,这才停住。
    陈铬果断地拔出长箭,鲜血迸射,染红了雪狼的脑袋。
    北辰鼻尖抽搐,停住脚步,猛然转向!狂怒充斥双眼,双瞳充血,如受火焰灼烧般转为赤金色泽。
    雪狼吼声如雷:“收起你的假仁假义,杀了他们!”
    陈铬被他抛落在地,忙不迭爬起来追赶:“北辰!回来!”
    一人一狼在黑暗中如奔雷,直奔玄甲秦兵而去。
    武士惊呼:“狼背上果然有人!”
    刹那间,杀气如同狂风,卷起漫天硝烟。一道惊雷滚落,闪电几乎照亮整个天地。滂沱的暴雨劈头盖脸,山体发出地震般的剧烈震动,疯狂的降雨引起了泥石流。
    陈铬向前飞扑,勉强抓住北辰的尾巴,死命勒住他,大喊:“山体滑坡了,快躲开泥石流!”
    北辰丝毫不露惧色,伫立于泥石流的中央,仿若一柄插入山崖的巨剑,仰面对天,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狼嚎。
    巨大的山体竟然在瞬息之间崩裂垮塌,五人一狼脚下的地面整个塌陷下去。山洪、落石、泥土如黄河之水般向塌陷的巨坑中涌入,甚至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漩涡。
    所有人毫无防备,瞬时便被卷入其中,在自然面前如同蝼蚁,毫无无力抵抗之力。
    神秘的吼声响彻天地,似是蛰伏深渊数万年的上古海怪一朝苏醒,又似奔翔在九霄之外的千里鲲鹏灿然落地,那嘶吼之声像是出鞘的绝世宝剑,直指九州,剑气激荡八荒。
    万千雷煌齐齐落下,裂缺霹雳,丘峦崩摧!
    北辰被震得吐出一口血来,瞬间化为人形,剑眉飞扬,邪气四溢,随意地用手背揩干净嘴角的鲜血,咬牙切齿:“这老东西,竟还能发出……龙吟。”
    混乱中,众人一同沉入黑暗地底。
    一望无际的黑暗,星火闪现,燃成一道,发散出千丝万缕。火花倏然绽放,上下跃动,一支火把就这样被点燃了。
    陈铬睫毛抖动,眨眨眼,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喉管、鼻道流下,再涌出口腔。体内的“咯咯”声不绝于耳,他知道,这是断裂的骨头疯狂生长时所发出的声响。
    猛吸一口气,陈铬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被麻绳困成了一条巨型毛毛虫,便扭动着身体,要看看是谁俘虏了自己。
    “铮——!”
    一柄铁剑点上他的咽喉。
    黑暗之中,那人一身漆黑的盔甲,反射着千万点橘色的微光。他的声音十分嘶哑,显然是受了重伤:“动,就杀了你,奸细。”
    陈铬略有点尴尬,以他敏锐的感官,完全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对方。这名秦国士兵的盔甲已被割裂,腹部有一个不小的豁口,部分大肠裸露在外,随着他的呼吸跳动。
    他舔了舔嘴唇,说:“呃……我不是奸细。你还是……还是先看看自己的那个,肚子吧。”
    那人被发现了伤处,似乎有些激动,剑尖硬生生向陈铬的脖子里没入了半寸:“你现在已是阶下囚,还敢威胁于我?”
    伤口迸裂,溅出星星点点的血沫子。
    陈铬痛得飙泪,蠕动,哭哭啼啼:“我真的不是奸细!我只是想渡河过去找哥哥,他去咸阳做买卖,我们走散了。我、我……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好不……容易跑到……这里……哇……”
    那人一脸惶惑,显是看清了陈铬那小乞丐似的可怜模样,随即对这话半信半疑,又问:“这样东西,如何解释?”
    他将一样东西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十来支短箭滚出箭匣,李弘家的符文映着火光,显得流金溢彩。
    陈铬长叹一口气,抽着鼻子,闷声闷气:“我们是楚国人,带了些……奇珍异兽,到中原来卖。这是我大哥送了好多礼给那些……达官贵人。后来大哥决定要出发去秦国碰碰运气,临别时有个赵国的、赵国的……纨绔子弟!赐了这个给我防身用。”
    那人喃喃自语:“奇珍异兽,难怪那雪狼……”
    陈铬眼看有戏,忙不迭再加一把火:“那头雪狼很通人性,生性十分温顺,因此我常与它一同玩耍。我们从赵国出发之后,遇到战乱和洪水,被冲散了,只有这头狼跟着我。”
    那人认真地听着陈铬的辩解,垂着眼思考。
    陈铬蠕动着,试图靠近那人:“哥,你就相信我吧。”
    见对方没有反应,他便大着胆子,贴着对方的大腿蹭了蹭。心里想着,这样都信?嘴上却说着:“我们现在都受了重伤,如果要逃出去,就需要合作。我的雪狼一定还活着,出去后我就送给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那人不自在地抖了抖腿,支支吾吾:“巧言令色,倒似是个商人之家出身。算,暂且如此,你莫耍阴谋诡计。”
    陈铬捣头如蒜,脑袋上的灯泡“叮”一下亮了起来。
    两人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行,火把的光芒越来越微弱。
    陈铬探头探脑,环顾四周:“这里空气太稀薄了,火把燃烧持续不了多久。哥,你感觉怎么样?”
    由于地底空间十分奇怪,两侧石壁高耸,约莫有七八米高,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条湿滑狭窄、错综复杂的沟壑,那人便在后面举着火把并提着剑,令陈铬走在前面。
    陈铬忽然转身,那人脚步来不及停下,陈铬便立即用手掌隔了一下,以免两人撞在一起。
    不料一伸手,便摸到一个湿乎乎、黏答答的东西。他抬起手放在眼前,对着光,颤颤巍巍地观察:“!”
    满手鲜血,竟然碰到了他的肠子!
    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咬牙切齿:“你……”
    陈铬满头大汗:“我天!你真的还能走吗?抱歉。”说罢,连忙扶着他坐在地上歇息,狗一样的眼睛晶莹剔透。
    那人疼得冷汗直流,闭着眼睛喘了好一阵,这才睁眼看他:“多谢你,小兄弟。我只怕是,不成了。”
    陈铬不知所措,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心里反复想着如果大哥在就好了。然而大哥不在,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先别放弃,哥你怎么称呼?”
    那人强撑着笑了笑:“我叫申屠罕,是戍守函谷关的一名裨将。”
    陈铬也笑:“我叫陈铬,什么也不是。”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他抓耳挠腮地想着办法安抚这人:“申屠大哥,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看你没有大出血,只是肠道外露,好像……我妈妈说过,只要有空气和水,能撑十多天。”
    申屠罕颤抖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令慈是医女?”
    陈铬哈哈大笑:“哦不,她是个巫女,信奉科学神教。”
    两人聊了一会儿,申屠罕被陈铬安抚好了,便打起精神继续前进。
    按照申屠罕的看法,这里应该是一个古老的墓室,位置或许是在崤山中的青龙河附近,因此之前突降暴雨才会引起山洪。
    陈铬点头:“非常古老,因为技术条件太落后,他们才在天然的溶洞里建造墓穴,这样比较省功夫么?”
    火把熄灭后再也无法点燃,陈铬搀扶着虚弱的申屠罕,瞪大了眼睛前进。一路走得非常顺畅,因为他发现墓室里也有那些蓝色的光点在指引他。
    申屠罕:“正是此理。”
    陈铬:“坚持住,我觉得没多久就能走到出口了。你看,这些沙石都很新鲜湿润,从迸溅的方向推测,我们掉下来的坑口应该就在那边。”
    申屠罕望着前方,摇头:“我看,不必白费功夫了。”
    陈铬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距离地面数十米高的溶洞顶端——也即是刚才在山洪和泥石流的冲击下塌陷的地面处,本来有一个巨大的豁口,而现在竟然被数十块巨大的落石给堵住了,严丝合缝,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这极其不合常理!
    山上怎么会落下这么巨大的石头?陈铬脖子僵硬地环顾四周,感觉阴风从脚板心钻进来。心想着,好好的一个奇幻故事怎么就变成鬼故事了,难道之前的那些蓝光就是惨死墓中的冤魂,把他引来索命的吗?
    然而自己这么可爱,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陈铬深呼吸,稳了稳心神,再仔细一想,或许蓝色的光点本就不是在引导自己,而是发出光点的东西就在这个墓穴中。在河心三角洲上的时候,千万点蓝色光点是飘散在空气中的,即使后来出现了聚集在树干上的线条,光芒也十分暗淡。现在,蓝色的光点自黑暗中逐渐显现,并且越来越耀眼夺目,在空气中飘摇,就像这个洞穴里装下了漫天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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