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抱想着,就松开了怀中那不知道哪里是哪里的枯骨碎片。
碎片落地的一瞬间,整个幻境也随之说崩塌。
帝辛陷入了一片的黑暗,不消片刻就睁眼,眼前的还是清虚道德真君,还有那……
他从未见过的一片朦胧的光晕,却总觉得熟悉无比,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问出来:“系统,怎么了?”
却没有得到回答。
不安在帝辛的心中弥散,他看向清虚道德真君,纵然没有之前和他斗法的记忆,他也不显得慌乱。瞄了一眼对方手中的扇子和宝剑,看着自己身上也无太明显的伤痕。自己占着些许上风,不、是放水的真君被心魔激怒,打算用真本事灭了自己吗?帝辛收了三昧真火,倒退一步:“寡人觉得真君也没有继续动手的理由了,再这样下去,可是真君与寡人都真的不好收场了。”
那真君皱着眉不说话,却也收了法宝,很明显,他也不想背负上一条人命再身。或者说,他不想背负上一条天子的性命。
把心魔压制住的帝辛和本来就想停手的清虚道德真君,两个人相对站着,再客套那么几句帝辛就能顺顺利利的离开,从此以后各走各的阳关道独木桥,谁也碍不着谁。
只要帝辛对道人可能会违反殷商律法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清虚道德真君放弃黄天化这个徒弟。
不过暂时的和谐没能维持多久,紫阳洞前,约有两百多士兵不知何时上了山,看两个人没了动静,向封和其他两名武将这才露了面。他们的手还按在武器上,显然是对那拿出了宝剑的真君戒备不已。
“既然寡人将士来寻,寡人也就不打扰真君,就此下山。至于那黄天化,待他知晓人事后,若还乐意做你徒弟,了却俗世尘缘,寡人也就不做阻拦了。”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安静的不说话,帝辛有些担心,没空去再去和那道人讨价还价。他也没去问向封为何会带着两百士兵往回赶,反正就是因为不放心啊黄妃劝说啊之类的理由。现在这些在他眼中,一点都不重要。
帝辛跨上一匹马:“寡人有事,先一步回朝歌。至于向封将军……违抗命令,和士兵们一起走回去吧。”
说着,就催马朝着下山的方向飞一般的跑走了。
留着被抢走马匹的向封无言的抬手,一句话未能传到帝辛耳朵里去:“拿大主意的是阿桑……”
剩下的两名武将同情的看了看向封,也催马追了上去,天子看上去厉害的紧,但让天子一个人骑马回朝歌算什么事?况且要是被阿桑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顿训。
被留在青峰山上的向封最终还是无奈的垮了肩膀,也不去管那道人,走在士兵面前,速度不算慢下了山,朝着朝歌的方向走去。啧啧,以前没鞋光着脚都能从家里走到朝歌来参加武举,何况脚底下还穿着厚底子新鞋呢。
腿不酸脚不疼路不长,怕个啥。
帝辛在马背上无数次呼唤系统,可是系统没有出来,一次都没有。就算是和他置气,这个时候也该气消了吧,为什么他就是不出来?他有些不明白,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现在还在心魔的幻境中?系统说过,心魔就是一个人的另外一面,布下的幻境一定是这般真实的,一定是这样吧!
可是越是这样想着,他就越是失落,幻境因人而生,若是他这般渴求和系统相见,系统早就跳出来了。可是系统呢?
因为这样,没人比他更加清楚,这里就是现实,幻境早已消失,内心的悸动也开始平缓——他已经平稳的抵达了心动期。
没能用语言把自己骗过去,帝辛也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喜悦,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在马背上发起了呆。
四世为人,第一次遇到了这般让人绝望到毫无办法的时候。他没办法让系统出来,甚至连系统到底还在不在自己身边这件事都不确定。
马儿因为没有人驱赶,便越发悠闲起来,帝辛还在一遍遍的轻声呼喊系统,他希冀系统在自己的呼喊中重新出现,可是没有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是连自己都不能耳闻。
“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了。”
帝辛捂着自己的胸腔,那里好像突然空了一大块。他看着前面无人的小路,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能说出这样差些就哭出来的可怜语气。
但若是能让你重新出现,就算让我真的哭出来,也无所谓。
☆、第三十章
没人知道寻回了黄天化的帝辛怎么了。
他和两名武将回来后,罢了三日的朝,没有让任何人进来,饭不吃水不喝,最终还是看不下去的朱生跑去求了闻太师,闻太师在殿门前苦苦劝说许久,帝辛才走出来。
未见憔悴,却是更加的……闻太师不知该怎么去形容,好像是一把本该闪着灼灼光华的宝剑,却不知因和原因失去了那种近乎夺人的明亮,变得更加冰冷骇人。
闻太师曾经也问过阿桑向封等人,可是对于帝辛到底是如何和那清虚道德真君求和的,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开始他们就护送着黄娘娘和黄天化下了山,走了一小半,向封又领着一些士兵重新回了青峰山,到了那里时,已经尘埃落地。唯一知道的是,那道人手拿宝剑,周围土地干裂,疑似打了一场。
“闻太师,你来的正好。寡人有一物要请闻太师过目。”
帝辛说着,让开了自己挡住屋内情形的身子。闻太师和朱生齐刷刷的倒吸一口凉气,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屋子里堆满了竹木片和龟壳兽骨。三日之前还整洁的屋子,一时间竟然让朱生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收拾。
闻太师小心翼翼的跨进去,桌上,地面,这些竹木片一摞一摞的垒起来,一些垒不起来的,就和龟壳和兽骨成堆的放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铺在地面上。闻太师只走了两三步,就觉得再也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他随手捡起一片竹木来,细看了两行,不由得就深深沉入了进去,一时间也忘了周遭环境,这片看完了,就捡起下一片来看,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的扭过头看向帝辛,眼中全是惊骇,连话也几乎说不稳了:“这是……”
“寡人有意把文字整合,交由天下人学习。”
闻太师看着身边堆放到几乎要占满了大王休息宫殿的龟壳兽骨木竹,只觉得这里放的全是价值千万的金银珠宝。若是这件事做好了……闻太师苦笑,他自幼拜师学艺,虽不得长生之道,但入朝为官,辅佐三代天子,如今也是富贵一方。
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见识多广,算得上是高瞻远瞩。
可是今日,只觉得天子要做一件大事,却看不清这大事到底能影响多少人。
“只是此事,却也难办。寡人有意让天下人来学,可天下人该如何来学?总不能在朝歌打造一口青铜大锅,刻在上面,让天下人千山万水跑来朝歌学习。此事只与太师一人说过,还望太师也多费心思。”
闻太师深深叹了一口气:“老臣还本想着,也差不多到了辞官回乡的年龄。如今大王若是想要赶老臣走,老臣却是再也不想走了。”话音刚落,他深深的跪拜了下去:“老臣闻仲,愿为大王赴汤蹈火。”
今日的事情,帝辛本来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只是提个开头,具体还要怎么做,这事还要再磨好几年。
所以,你就快些醒过来吧。
那日真是差些吓坏了他,等到浑浑噩噩的回了宫中,一头扎进自己的宫殿中冷静下来,他才发现——系统还在呢。想到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反复确认的这件事时,帝辛就忍不住的笑起来。
自从系统住到了自己的身体中,他总能影影约约的感受到自己身体中好像突然多了什么,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本来五个手指长得好好的,却有一日突然多了一根。可是细细摸去,却又发现——还是五根手指。
如今那感觉虽然不如以前那般强烈,可依旧存在。这是不是说,他只要花费一点点的时间去耐心的等候,在某一天,或是一个早晨,或是一个傍晚,有个熟悉的声音会在耳朵边突然响起,大声的说一句谁也听不到的话来。
帝辛垂下眼帘,在这个可能性到来之前,他会一直等下去。
曾经系统和他提起过的种种,似乎可以作为一份蛮不错的欢迎回归的礼物?帝辛这三天以来,一直在考虑如何将系统说过的那些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一完成。
他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周遭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他的关注之中,直到闻仲来寻,才恍然意识到,似乎他也有几天没有去上朝了?
帝辛带回黄天化返回朝歌后,就放黄氏回家三月,照看老父亲和孩子。这一件事朝堂上下没什么反应,不过姜氏几乎是要拍手称赞了。就算大王晚上一直不来后宫,但也不见得她就愿意见到后宫内的另外一个妃子。
罢朝三日后有一大堆奏本等着帝辛去看,其中一件事就是该放难民回乡重新种地,总不能一直耗在朝歌让朝歌养着。大部分的人倒是早早的在天刚刚回暖之际就离开了朝歌,剩余的在朝廷官员下了离开命令后,也相继离开,倒是有一小部分,死皮赖脸的就是不离开,一日日不去劳作,便是聚众闲谈,只等每天开饭之日。
对此帝辛只是冷笑一声:“寡人无偿养的百姓有三种,一是无父无母的幼子。二是无子的孤老寡人。三是身有残疾,无人照顾之人。他们若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类,若不想种地,还要想吃着朝廷的粮食过活,只能下工修路了。”
做一日工,修一日路。给一日饭。
不愿意种地,就去修路吧。至于两者哪一方比较辛苦,就随便他们去自行比较好了。
那些人倒是也看得开,大王下令说要修路再吃饭,他们竟然说什么闲来无事,修路也无妨。
只是等一日日的搬运泥土,拔去杂草,砍伐树木,手脚都磨出了一片片的水泡后,才知这修路算不上什么好活计,当下不干了,吵着要回乡种地。他们如意算盘打的很好,这时候回乡种地也种不活粮食,不如等到来年再来当做难民,吃这里的饭食。
年年总会有些地方,不是干旱就是洪涝,可若是每一年供奉粮食,朝廷也供不起。所以——想要饭?可以,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小孩,都去干活吧,年轻力壮的,把活干了吃饭也香。
自从出了那黄天化被道人突然卷走一事后,黄氏对他们家这唯一的独苗苗就紧张的厉害,哪怕到了返宫之日,也求了帝辛许她年年回家。这后宫里唯有两个女人,对于帝辛来说,不过都是摆设而已。他甚至还问了姜氏,要不要去他父亲那边看。
省的朝中一片上下全在嘀咕孩子。
可惜姜氏没同意,说这里就挺好。加上最近太后多了些头疼的毛病,姜氏觉得身为儿媳妇她总要侍奉在太后身边。
帝辛自从继位了之后,就几乎没有悠闲的时候。别说和帝乙那般领着文武百官一道赏花,就是自己路过御园,瞅一眼的功夫都快觉得没有了。尤其是最近,更是如此。
他忙着将律法整理出来,还要派人去雕刻在那为了给难民熬煮食物的青铜大锅上。结果律法还没刻完,青铜锅刻不下了,帝辛也只能挥挥手,告诉他们再去铸造一口。
至于今后文字统一,这青铜锅还是毁掉重新刻,还是保持原样当个几年,那就以后再说。不过帝辛觉得,真的把文字全部统一后,自己选择毁掉的可能性比较大。至于系统,他就不太清楚,如果那个时候他醒过来,可以稍微听一听他的意见。
帝辛在将律法整理归纳之际,还准备了明年的武举的流程。因举行过一次武举,所以这筹备的工作异常的顺利。虽然这次帝辛并不打算要那些仅仅会点武艺的。
武艺可以学,见识也可以学,但是一开始就挑顶好的,之后大概也会学的更好吧。
阿桑他们该学的都学完了,兵器兵法,他们学的都算不错。剩下的就是上战场,让他们真枪实刀感受一下战场到底是如何无情的了。恩,不如今年今年先让他们去试试把南蛮打下来?反正都被自己收拾的差不多了。
帝辛在朝上这么一提,当下有半数人在反对,帝辛也不急,掰着指头和他们算了算成汤以来,他们和南蛮打了多少次仗,对人和善了多少次,结果呢?他没那个耐心等他们归顺,反正自愿归顺和被打败后的自愿归顺,两者的差别也没有那么大。
“哦,忘了和众位爱卿说了,寡人打算再过几年就开文举,推选文官。”
帝辛无声的向所有人威胁道。
就如同系统曾经和他说过,底盘大了,总要选出些小弟来管理。只是可惜,系统没说那么详细,只能先按照他的框架来,然后等到他醒过来后,再慢慢的完善。
帝辛让自己从系统那里转移了注意力,看向了武川:“寡人依稀记得,武川将军好像就是从南边而来。”
南面几年前有过一次大旱,逼得无数人背井离乡,雪上加霜的是在途中又遭到一群蛮夷抢去难民中携带的求生粮食,武川的阿娘就是在那年死去。南方富饶是真,但若是真的遇到了旱灾,再富饶的地方也顶不住。在那之后武川就随着祖父和阿爹一起沿途乞讨,几年后阿爹因病而死,他近乎绝望的时候,听到了朝歌要选武官入朝的消息。
就义无反顾的来了。
“末将幼年时,在那里住过几年,对那里还算熟悉。”帝辛的意思明确到几乎不需要猜测,武川自愿请命,愿为天子扫平南蛮。
帝辛又派了闻太师与他前去,让途径所有之地的诸侯以礼相待,若是有人胆敢阻拦,只管拿下,差人送往朝歌来就是。当然,这话只是和武川说的,若是让其他官员听到,估计又是一番是非。
只有那些年轻大胆忠于殷商的武将们,他才会放心的把话说给他们听。
“待你打下南蛮后,寡人有一旨意,你可当面告诉那一块的所有诸侯。”帝辛说着,递给他一份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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