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鹰想了想，也觉得这事瞒不了，时间窃盗肯定会来追捕他，倒不如跟拉斯说清楚，免得拉斯不小心被对方抓住，那就太糟糕了。
不过灰鹰并不打算告诉拉斯那位大主教的真实身份，且不说这事涉及到整个世界的存亡，就是‘管理者’的存在，普通人也并不清楚，就算告诉拉斯所有的实情，他的兄弟也不一定会明白。
灰鹰稍微整理了一下手中掌握的信息，摘除了一些不方便告诉拉斯的东西，只把他如何被缉捕，被怪物追杀，以及可能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的势力一一告知了在场的两人，仅仅隐瞒了对方追杀他的真实原因，含糊地跟拉斯他们说是被朋友牵连。
听完灰鹰的讲述，独眼杰勒米的心突然跳了跳，这事怎么这么耳熟呢？灰鹰谈到的怪物和大圣堂，跟他最近在调查的事情有很多地方相互吻合。看来这大圣堂背后，确实有一股非同寻常的力量。但那些怪物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莫名其妙的大主教其实是一个法师，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法师能操纵如此恐怖的力量。
“怎么又是大圣堂。”和杰勒米不同，拉斯并没有接触太多关于大圣堂的消息，只是知道大圣堂背后有一些怪事在发生。“你说有怪物追杀你？难道大圣堂里有法师存在？那些个非人的力量，想来也只有法师能够操纵。”拉斯倒是跟杰勒米想到了一起。
纵然拉斯和杰勒米都是有些见识的人，但到底也只是普通人，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况了解不多，很多消息仅仅是局限在一些半真半假的传闻上。
“跟法师无关。”灰鹰摇了摇头，除了他自己是个法师以外，这事跟法师们可是一点牵扯都没有的。“即便是法师也不可能掌握这样的力量，法师们根本造不出那种可怕的怪物来，我猜想，这个背后的主使，一定是从别的地方获取了某种非人的力量，而且我怀疑对方就是大主教本人，整个大圣堂里，也只有他拥有这样的势力，可以擅自调动守卫军。”
“前一段时间有个传闻。”拉斯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杰勒米，“说大圣堂偷偷抓捕流民。”
“这个事情我也知道，二哥跟我提过，也不知道大圣堂想干什么，那些流民又去了哪里？”
“原来这事连乡下都有消息了吗？”拉斯扬了扬眉头，看来大圣堂并不只是在奥塔干这事，那事情就清楚很多了，“能够在全国各地抓捕流民，基本上还能够掩盖住大部分的消息，可见这人必然在贵族圈里也颇有能力，想来那大圣堂里，坐拥有这么大权势的人物，也只有那位大主教了。”
“杰勒米，你不是在调查大圣堂的事情吗？有没有些更详细的信息？”拉斯敲了敲桌子，把不知道在出什么神的朋友喊醒。
杰勒米眨了眨他仅剩的那只眼睛，偷偷瞅了瞅灰鹰。“有一些消息，不过也很难说是不是真的，我有朋友在大圣堂里做事，但那里面很多事情口风很紧，也只能搜集一些零碎的东西，再结合传闻，倒是拼凑出了点信息，只不过这些信息准不准就不好说了。”
“说说看，兴许能有点帮助。”拉斯见杰勒米神色古怪地看了他堂弟一眼，心里挺奇怪，但并没有说破，也许是杰勒米探查到一些消息可能跟他的兄弟有关，所以神情才有些怪异。至于别的拉斯倒是没有多想，杰勒米跟他的堂弟才第一次见面，他们之间能有什么问题？
“我听说那个大圣堂的主教，能施展神迹，说他能让残废长出新的肢体，能让重病的人立刻痊愈。”
“这么说他还干的还是好事？可他既然是想要帮助这些流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啊，还能赢得民众的赞颂，为什么要偷偷派人抓捕他们？”拉斯可不相信大主教能干什么善事，失踪的可不只是流民，还有那些酒鬼赌徒，监狱里的囚犯，这些人难道也是大圣堂照顾的对象？
“只是说有这个传闻，但我朋友曾经亲眼见过那些被抓起来的流民，他们对大主教感恩戴德，十分信服，而且非常虔诚，这一切都是神迹出现后带来的结果。”杰勒米可不相信什么神迹，这个世界上哪来的神祇？
“真的有这样的神迹？”灰鹰心里一动，想到了什么。他不了解时间窃盗的力量，但他很清楚伊诺的本事，伊诺虽然强大，也仅仅限定在他自己的领域里。即便像‘秩序’这种一切规则的制定者，也绝没有肆无忌惮的可能，他既是规则的制定者同样也被规则束缚。所以这个世界的管理者们，根本不可能随意操纵力量。就像是荒原女巫，如此强大的时间囚徒，一旦被限制了自身，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存在。仅仅是向外传递一个消息，居然也困难重重。
既然时间窃盗曾经也只是一个‘管理者’，那么他……按理来说同样无法使用其它领域的力量。像断肢再生这种东西，荒原女巫肯定是做不到的，时间窃盗也一样不可能做得到。那么这些神迹从何而来？或者说这些神迹背后的力量，到底来自于何处？这个力量肯定不是时间窃盗本人的力量，那些恐怖的怪物……也不可能是一个‘时间囚徒’能够制造出来的。
“是不是神迹不好说，但我那位朋友亲眼见过一个原本残废的流民，长出了新的肢体，这背后，必然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才能够实现。”说到这里，杰勒米别有深意地瞅了一眼深思中的灰鹰，“我原本以为这背后有法师的力量在主导，这么奇异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法师们能够做到了。”
“这不可能，法师们哪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即便是最强大的炼金师，也仅仅能够制作活动灵便的假肢而已，断肢再生——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控制的能力了。”
“你对法师们好像很了解……”杰勒米抬了抬眉头，他心里有些猜想，拉斯的这位小兄弟，恐怕不仅仅不是个普通人这么简单。
“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吗？”灰鹰有些惊讶，他以为他跟拉斯提过自己是一名法师的事情，看来时间匆忙，他也忘记说了。“我就是一个法师，我的法师名被称为灰鹰。”
“果然如此。”杰勒米哈哈大笑，“我就奇怪你怎么能在那么严密的搜捕中逃脱，原来你真的是一个法师，我还没见过活的法师，看起来也并不是三头六臂嘛。”
拉斯万分惊讶地端详他的兄弟，“你竟然是个法师，看起来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啊，也没多个脑袋，多条手。”
灰鹰没好气地瞪了拉斯一眼，说得他好像是某种怪物一样，“法师本来就是普通人，哪可能长得一副怪样子。”
“那么说那些毁天灭地的力量，果然只是传说？”
“当然是传说了，即便是禁咒，最多也不过摧毁一个城池而已，而且还需要许许多多法师共同出力，才能有这样的结果。”对于力量的使用，就连‘管理者’们的限制也颇多，更何况是法师。
“能毁灭一个城市，那也是不得了。”杰勒米苦笑着摇了摇头，早年间他本来有一个机会可以学习魔法，最后却因为听信贵族们操纵的传闻给拒绝了。后来他发现那些传说不可信，可惜错过就是错过，再难追悔。“既然是你这个法师都这么说了，那么大主教肯定就不是个法师，难道那些神奇的力量真的是神迹？”
“这个世界哪来的神。”灰鹰摇了摇头，非要说的话，那群‘管理者’们倒是可以被称呼为神，但这些‘神’跟宗教所宣传的神是完全不同的，也没有宗教法典里宣扬的那些能力。
“不是神迹，也不是法师，这种非人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拉斯相信灰鹰的话，灰鹰作为一名法师知道的东西肯定比他们普通人多。但……既然两项皆不是，总得有个解释吧。
三人沉默了片刻，灰鹰想了想，“我有个想法，那个大主教是不会平白无故地帮助那些流民，总是有有所求才会展现所谓的神迹，那些流民后来都怎么了？他们还活着吗？”
“这就是怪异的地方。”杰勒米说道，“那些流民一旦成为非常虔诚的信徒之后，很短时间能就会彻底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还有一些人，始终心存怀疑的，这一部分人则是被悄悄杀掉，但奇怪的是，尸体却统统消失了。”
“最奇怪的……难道不是这个大主教为什么非要让流民信仰宗教吗？”拉斯插了一句话，让灰鹰心里一亮。“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那些虔诚的流民多半也是被杀了，问题在于，既然最后都是要杀掉，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一定要这些人信仰他，他完全可以像对付那些不肯相信他的流民一样，直接杀掉就完了，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1. 常沅汉 小萌物 2. 叶洛洛 小萌物 两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3)(ε￣ *)
第54章 时间窃盗的秘密
“信仰。”灰鹰咀嚼着这两个字，他感到自己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似乎只差一层薄纱的距离。“曾经有一个人从怪物手里救了我，他跟我提到过一件事情，那些怪物，不能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我知道那些怪物的力量，别说是普通人，就是训练有素的骑士也难是他们的对手，为什么这些怪物会怕普通人，好像……就好像……”
“就好象只要出现在很多人的面前，它们的力量就会失去。”拉斯觉得自己想得应该不差，怪物并不是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而是一旦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就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这个影响不是一种直接的伤害，毕竟就连灰鹰都不是对方的对手，普通人又怎么能伤到它们。但这种影响肯定让它们以及背后的主使人有所顾及。
灰鹰发现自己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如果这件事跟信仰挂钩的话，时间窃盗借助的那种力量一定跟信仰有关。“人们看到怪物会怎么说，你们会怎么说。”灰鹰立马问道。
拉斯和杰勒米相视一眼，“怪物当然是叫怪物咯，难道还要知道它的姓名吗？”
“这应该就是背后的真相。”灰鹰不答反笑。
杰勒米瞬间就明白了灰鹰的意思，“如果这些怪物是被操纵者制造出来的，而这个操纵者依靠的力量来源于‘信仰’的话，怪物跟神迹就是两个完全背道而驰的概念，当人们称呼那种力量为‘神迹’的时候，就会信任它，成为虔诚的信徒，这是那个大主教所需要的，但是人们称呼这种力量为‘怪物’的话，自然没有人相信他，也不会成为它的信徒，这将动耶信仰’本身。”
“‘信仰’动摇，恐怕会影响到那会大主教所拥有的力量。”灰鹰知道大主角的身份，也多少知道大主教自身的一些情况，把这一切全都联系起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点，时间窃盗所依仗的力量来源于‘信仰’，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如果‘信仰’动摇，那些力量也会跟着动摇。
大圣堂的信徒自然不只是那些被抓捕后强行洗脑的流民和囚犯，这部分信徒应该是时间窃盗为了在短时间里尽快提高自身力量准备的祭品。但这样做应该是有缺陷的，时间窃盗这么看重普通的信众，必然有原因。
流民和囚徒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可能聚集的力量无法补充，一旦使用……就会消失。或者即他不使用，也会自然而然地慢慢溃散。时间窃盗的力量想要持续不断地提高，就需要来自于更广大的普罗大众的不断供给。倘若这一部分的信民发生了动摇，那么他靠着流民获取的力量将难以为继。
“如果在信民中传播流言，说大圣堂的神迹其实来自于邪恶的力量，或许能动摇那位大主教的力量。”拉斯突然想到，如果能成功的话，那个大主教大约就没那么时间来追捕灰鹰了。
“不要小看宗教。”杰勒米摇了摇头，“那些虔诚者可不是几句流言就能让他们怀疑对方的。”
“但怀疑的种子毕竟是种下了。”拉斯反驳道，“可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成，但随着真相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人们就会相信大圣堂是被邪恶的力量控制的，这并不是谣言而是真相！那些流民的遭遇迟早是瞒不过去的，实际上，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些事情。”
“杰勒米，你不是消息贩子吗？应该有很多渠道吧，今晚就把这些信息传出去。”灰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让他觉得事不容缓。
“这么急？”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担心现在把消息传出去还来不来的急。”灰鹰想到时间窃盗的真正目的，对方之所以要借助这个力量，并不是想长期占有用来统治世界。时间窃盗想的，只是找回他的爱人并向‘管理者’们复仇，如果‘管理者’们失败了，这个世界就会毁灭。对方根本不需要什么持续的供给源。
现在时间窃盗到底聚集了多少力量？看看大圣堂这几年的发展，那么多信徒，灰鹰真是不敢多想，只希望……哪怕只能削弱对方一成的力量也好，‘管理者’们也会多一分胜算。
杰勒米知道灰鹰有些话没说，但他也是个机灵人，看见灰鹰神色严肃，知道事情可能有点糟糕。大主教在图谋什么他并不清楚，但从那些骇人听闻的手段就可以想见，对方绝不是什么慈悲为善的圣徒，更可能在做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没等灰鹰再次提醒，想明白的杰勒米立刻站起身来，匆匆和拉斯两人道别，连夜联络了所有的消息渠道，悄悄布置去了。
拉斯等杰勒米走了，才问灰鹰打算怎么安排逃出萨亚的事情。灰鹰经过一晚上的思索讨论，现在只觉得倦意难耐。他料想大主教现在都还没派人来追捕他，至少今晚应该是安全的。他需要抓紧时间养足精神，才能面对以后的事情，至于怎么逃出萨亚，他大致有了个主意，明天再谈也不迟。
拉斯见灰鹰确实精神不济，想到他这几天的辛苦，一面赶紧叫人准备了热水和一些食物，让灰鹰能够洗漱一番，补充食物饱腹，一面让客舍的人打扫出一个安全的房间好让灰鹰能够安心休息。等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急忙写了一封家书，托人连夜带去多里利迪。
这个时候在遥远的人类所无法窥见的源力世界里，亡魂领主正在同‘秩序’争执不休。“凭什么不让我去把他接回来，你竟然想把灰鹰当作诱饵！我绝不会同意。”
“伊诺，这对你的小情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损害，时间窃盗真正想要抓的并不是他，何况我们现在根本不清楚时间窃盗会不会离开奥塔，毕竟他现在掌握的力量还没有达到金杯的极限，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出现在奥塔附近，他肯定会离开舍掉灰鹰来抓你。”
“难道你认为我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吗？”
“当然不是，哪怕金杯的力量能够达到顶点，也远远达不到时间窃盗力量最强盛的时期，就算如此，哪怕你能抵挡他片刻，可你也没办法把在很短的时间内把灰鹰送走啊？一旦你独自出现，时间窃盗必定会准备妥当之后才现身，不仅仅是你，哪怕我跟着你一同前往，恐怕也要落在他的算计中，这么做太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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