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身材也是十个月里练出来的？”
“八个月不到吧。”
“你现在和你家里？”
“已经断绝联系了，只听说他们搬到其他城市去了。”
“哦。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行，那干脆一会你就跟我把约签了吧。”
“哎？赵先生……”
“你那个极品一家，确实很可能在你出名以后跑出来找事。但是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会拉你的后腿。”赵烨板起脸来，看起来多了那么一丝可靠，“艺人有污点不怕，毕竟人无完人。利用得好，有时候污点反而能变成爆点。像你这种的，连个污点都不是，爆出去反而有利于提升你的正面观感。”
***
十个月前，正确的说是去年高考后一个月，有一个少年在自己家里自杀。因为他的同学发现了他在微博上写的遗书，这才既是把人救了下来。
在微博上写遗书，完全就是不想死，想让人救，哗众取宠——只有在最开始和完全没了解情况自以为众人皆醉的人，才会这么想。
自杀的主角小杜（当时是化名），父亲和前妻很早离异，和现任妻子育有一个比小杜小两岁的男孩。在小杜自杀前，所有人都认为夫妻俩对小杜非常好，非常尽责，而小杜是个脾气古怪阴沉，还有小偷小摸习惯的问题少年。
但他这个小偷小摸的问题是怎么来的？在小杜四年级的时候，因为肚子饿，晚上摸到厨房吃了一个面包，被他的继母发现。第二天继母就“一派慈母心”的跑到了学校，对老师说，恳请老师严加管家这个孩子，也警告别的同学。因为他竟然大晚上偷家里的东西，只是为了孩子的面子，就不说他到底偷了什么了。
小杜当时解释了，可是没人听。都觉得他在说说可笑的谎话：你晚上拿一个面包吃，会惹得家长跑学校来告状，说你偷东西吗？
全办公室的老师，来办公室问问题的学生或者送作业的班干部，都知道了这件事。
又赶上小杜的班主任是个刚接班的年轻愣头青，当天就在班级上含沙射影的让所有同学照看好自己的财物。小杜是小偷的名声就这么被定下了，从此被班级的同学排挤鄙视，甚至殴打。
——此为某新闻纪实节目在联系到部分当事人后，还原出的事实真相。
他的父亲和继母“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小杜生存的需要，而且没有打过没有骂过，可是这世上有个词叫做冷暴力。
小杜高考那一年，也正好是他十八岁这一年。在高考的前一天晚上，他的准考证找不到了，后来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被烧得只剩下一角的碎片。
事后采访，小杜的父亲承认是被他烧掉，因为他觉得小杜这样的人，根本就考不上大学，他去考试完全是浪费时间。就算侥幸能上个大专之类的，那也是浪费，是挤占了别人的前程。
当时这些情况被挖出来后，闹得很大。毕竟最近几年，家庭矛盾、小三、后母之类的事情一直是社会上关注的焦点。
就连赵烨也好奇的点进去看过，拍桌子骂过。
当时视频里的少年，脸上虽然打着马赛克，但那个小杜带给赵烨的感觉是阴霾、怯懦和虚弱，很难把他和眼前这个充满活力又健康的大男孩联系到一块。
可一旦想到他们是一个人，想到少年在离开那个家庭后，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赵烨一个汉子，竟然心口和眼窝都发酸了。
不只是他，跟着一起，但是一直装透明人的眼镜男也不由得推了推眼镜，看杜易诺的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你以后别这么容易相信人，你看我买了点东西，没花多少钱，让你来，你就来了。”
“……”眼镜男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对高富帅森森的鄙视。
杜易诺一脸的迷茫，想了半天才问：“赵先生觉得我不该来。”
“也不是……总之，你既然长了一张男神脸，那就别这么傻白甜啊。”
“啊？”
“你这个样子，别人把你卖了你还给别人数钱。”
“这个……我一穷二白的，大概也就两个肾能卖了。”杜易诺笑了。
“你……总之你以后跟紧我吧。”傻孩子，这世上男变态、女变态、老变态、少变态多得是呢。你这么一块小鲜肉，一旦崭露头角，不知道有多少人闻着味凑过来。赵烨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我一定紧跟着赵先生。”杜易点头，表情带着三分无奈。
他腰上挂着的骷髅钥匙扣动了一下，抬头看着赵烨——那白森森的骨头，黑洞洞的眼眶，竟然莫名的透露出一丝名为同情的意味来。不过很快骷髅就被杜易诺的手罩住，没有谁注意到。
***
到了十七层，眼镜男表示他把他们送到这里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没出电梯，直接就下去了。
赵烨让杜易诺在待客室等着，自己先进了总裁办公室。
“看看吧，我让小薛给你找了几个人，都是好苗子。”天浆传媒的总裁孙岭，一看见赵烨进来，就把一个文件袋扔到了办公桌的另外一边。
天浆传媒是个综合的传媒业集团，集团旗下一共有三家档次不同的演艺公司。本来签约艺人这种事，就算签的是一二线的大咖，也还没到孙岭亲自出马的地步。更何况还是亲自给一个刚入行一年的经纪人找资源，但是谁让赵烨……
“不看。”赵烨碰都没碰文件袋，直接说，“给我份最好的新人约，着急签约呢。还有培训班的插班，别忘了办一下。”
“你要签谁？”
“不跟你说了吗？汉堡男神。快点，快点，人坐外边等着我呢。”
“我这里哪有什么新人约。”孙岭一摊手，“你等会，我让人送一份过来，你要是不想人在外边等，让他进来吧。”
“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这些你准备好了，合约你没准备？”赵烨敲了敲文件袋，“你就是想看看人对吧？看人行，但你得拿着合约和我一块去，否则我直接拉他去楼下星辉。赵小鲶一定立刻把合约给我。”
“星辉不就是我公司吗……他多大？”孙岭嘀咕着，可果然从边上抽出几份厚厚的合约来。
“十九，无任何演艺经验，声音不错，但不知道他乐感怎么样。”
“要是两年培训的话，二十一出道……”
“不行，最近越来越流行小鲜肉，二十一太晚了。培训一年，二十就让他出道。”
“那就这个吧。”
“两年约？看不起我是吧？”
“我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对方好。两年后如果他红了，也好立刻改合约啊。”
“你没说的是，如果我腻了，也好把人家一脚踹开？”
“那时候他才二十一岁，想要再转行，无论是干什么也都来得及。”
“艹！孙岭！你等着，合约期一到我们立刻单飞！”
第三章
“别冲动，别冲动。”孙岭劝着，虽然怎么看怎么无所谓。
“走啊。”
“干嘛？”
“和我去看人啊，你现在又不想看了？”
“哦。”
孙岭见到杜易诺的第一眼，杜易诺就举着一卷长长长的麦小丑单据，让他签字：“您好，是孙先生吗？您定的快餐已送到，请签收。”
孙岭看着他：“……”签字划账之后，他转头对赵烨说：“赵烨……”
“呵呵！”赵烨冷哼一声，根本不理孙岭，直接走过去坐在了杜易诺刚才的位置上，抬手拉着杜易诺也坐下来，“易诺，来看合约，看有什么问题没有。两年的合约，是孙总特意照顾你的！”赵烨斜了孙岭一眼，把合约放在了茶几上。
杜易诺懵懵懂懂的坐下，老老实实的答应一声，开始看合约。
赵烨从茶几上拿过来一瓶橙汁，一口灌下去多半瓶。喝完了才感觉不对，待客室哪来的瓶装果粒橙？再看桌上摆着不少零食和饮料，就意识到大概是杜易诺已经把赵烨秘书组的那群霹雳娇娃们俘虏了。
不错、不错，开局大吉啊。在天浆工作的霹雳娇娃们，老中青帅哥看过不知道多少，早就已经做到了蓝粉骷髅的境界，谁知道依旧没能逃脱杜易诺的魅力。
赵烨一脸瑟的哼起歌来，无奈天生五音不全，就算声音都在他自己嗓子里，也明显走调，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哼得啥。
孙岭暗道一声小人得志，依旧锲而不舍：“赵烨，咱们出去谈谈怎么样？”
赵烨张嘴，大概是想要把孙岭顶回去，但转头看看老实阅读合约的杜易诺，还是点头跟出去了。
他这举动，倒是让孙岭更意外了。
两人到了外边，孙岭说：“赵烨，赵大公子，之前是我不对，看轻了你。但是你带回来的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你要不要……”
“别，孙岭，孙大总裁，咱别说这个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拿了合约，才让你看见他。”赵烨一点也没有了只拿到两年合约时的不满，恍惚间孙岭觉得他狗尾巴已经捅破天了。
孙岭当然知道赵烨为什么这么干，就是担心他看到了好苗子，然后直接插手。不过没见到人时，孙岭不以为然，见到人之后，就是后悔不迭了。
孙岭也见过网络上汉堡男神的照片，但现在网上自炒的手段千奇百怪，各种PS横行，看照片是帅神，见真人是衰神的事情何止一两件。
天浆旗下的另外一个经纪公司常辉曾试水签过几个网红，就算相貌确实不错但也情商太差。使得孙岭对网红的印象越来越糟糕，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刚才只见了杜易诺一面，但是杜易诺的气质很干净，不是天真的那种干净，是透彻直率。那张脸不但英俊，可塑性也很强，走演员这条路的话先不说他演技如何，能适应的角色就是多方面的。
而且孙岭身为一个老油条，见了第一面话多没说两句，就对他心生好感，这种人一定很好吸粉。
“换个约行吗？”
“不行，就两年，两年之后我就带着他单飞。你再嘀咕，我就让他直接签经纪人约了，连星辉这皮我都不打算要了。”
孙岭直接无奈的笑了：“行，两年就两年，不过你要是不想干了，你跟我说一声，我立刻找人接手那孩子。”
赵烨的底子太厚，孙岭没必要为了一个看似有发展，可现阶段还什么都不是的年轻人惹他。不过说起来，这位赵太子当了快十年吊儿郎当的纨绔，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疯，跑来当经纪人了？
赵太子虽然是有钱，有路子，有人脉，但他完全不懂行啊。经纪人是那么好当的吗？
那些被包下来的干儿子和干女儿们，哪个不是有钱有路有人脉的，真红起来的又有几个？
话说到这，赵烨直接转身推开了待客室的门，杜易诺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很认真的说：“赵先生，我签好了。”
这时候孙岭还没走，听声音也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正好跟杜易诺的眼睛对上，孙岭顿时被闪了一下。
都说相由心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可现在整容事业蓬勃发展，只要有钱又找对了大夫，海夜叉都能变嫦娥。至于窗户，现在不止窗框可以扩大缩小，改变形状，窗玻璃已经能随意更换了，╮(╯▽╰)╭还能“贴”彩色玻璃膜。
演艺圈里的人都是需要“装”的职业，台上装，台下更得装。
身为天浆的总裁，他是个管理一群“装”人的老总，又是本身也需要装的商人，他有很久没有被闪到了。
“赵……”
“砰！”门差点拍在孙大总裁的脸上，孙岭摸摸鼻子，想着毕竟赵烨是个直男，纨绔得也还算有分寸，不会把人朝坑里带。他再让赵小鲶尽量帮着把把关，可能、也许、大概……不会把人折腾废了吧？
杜易诺签了字，赵烨带他去楼下找甲方签名——天浆传媒是总公司，天浆旗下又有三家演艺公司，其中只有星辉是亲儿子，另外两家公司的办公地点都不在这栋大楼里。
十分钟后，杜易诺依然在星辉总经理赵小鲶的办公室里，正在写自己的资料。
=。=个人资料都没填，就被签约了的艺人，杜易诺大概也是星辉的独一份了。
赵小鲶用一种看着“让猪拱了的好白菜”，“插在牛粪上的鲜花”之类的眼神坐在一边看着杜易诺，他就是之前被赵烨叫着搬快餐的中年人。
“你现在是跟人合租？”杜易诺填资料，赵烨趴在桌上看着。
“嗯。”
“赵大嘴，公寓，公寓。”赵烨立刻去敲赵小鲶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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