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无数人为了拜托黑暗朝着光芒奔去，义无反顾。
不过，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全文完）
番外：1和9（上）
1和9（上）
【邵凡希】
与那个人的相遇，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那么不可思议，像是在意大利的一场梦。
那是个初春，而我那枯木般的人生也仿佛感受到这阵阵春意，再次焕发了生机，久违的我感觉到了温暖。
在彻底认清我和文兴之间没有可能之后，我狼狈地逃出了国，把什么野心，什么抱负都扔到脑后。这些年的坚持让我变成了一个笑话。我甚至带着怨毒的眼神看着来往的男男女女，很多说不出口的话像敖干的药渣子，捂在药罐子了闷出一腔的苦气，熏不出个神清气爽，反让我看清自己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有时候在某个风景好的地方一呆就是一下午，有时候跟或男或女的某个人厮混一宿，有时候一觉醒来甚至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年轻的时候玩得更厉害，跟着文兴的这几年到是收敛了起来。但可能是年纪大了，开始觉得这种游戏人间的感觉越来越没意思。胸口空空荡荡，怎么也填不满，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就连到了新年也是在英国路过华人街的时候才意识到的。
说起来也算奇妙，我一个人在年三十的晚上在英国的晚上看着一大群中国人、外国人高声喊着跨年的倒计时。心情突然平静下来，好像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以前的种种也像随着一声声地钟声过去了一样。手机在口袋里一下下震动，拿出来一看，是文兴的短信。
当时却并不吃惊，也没去期待这条久违的短信的内容是什么。心里很清楚，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每到新年的都会发的祝福短信。但打开的时候，还是笑了起来。短信的内容是：新年快乐，玩够了就早点回来，你休得可是带薪假。
直到那一刻，我忽然之前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了，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该放下了。此时此刻，我竟然意外地轻松，给文兴发了新年的第一天短信：知道了，玩够了就回，带薪假难得。
很多事放下之后再看，就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了。其实说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但现在细想起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那么久都放不下也不过是不适应那份“得不到”而已。
事情想清楚之后，人也跟着神清气爽了。回想起这一路也是没什么心情去欣赏美景，有假期能好好玩一场也确实不错。
所以，我到意大利的时候，心情还是很好的，以至于我都突发奇想地去逛了起街。就是这次的突发奇想，让我遇见了肖潇。
那天傍晚，我路过了一家电影院，被门口的一幅海报吸引。我见过这幅海报，在十年前，和文兴看的那场电影的海报。突然很多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眼前的夕阳与那时也别无二致，有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耳边的车笛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不由得感慨都十年了，这部电影都从中国播到意大利了。然而从圈子里跳出来看其实简单很多，愣在原地想了很久，摇摇头笑了起来，也有些明白当时文兴看这部电影的心情，只是明白的太晚了。
知慧说过，我不是适合文兴的那个人，她是对的。而且比我聪明，也比我更洒脱。
电影院已经陆续有人走了出来，电影大概播完了。我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人。首先，我不认识他，但是他是个亚洲人，看不出国籍。其次，他的长相不得不说很和我的胃口，所以多看了几眼。但很快发现他旁边有另外一个男人，看模样是个欧洲人。
他拉扯男人的胳膊问他：“里奥，你看着不太开心，电影不好看吗？”
“对，不好看。”男人开口，声音不出意料的好听。脸上一幅不耐烦的样子，“很无聊。”
欧洲人揽着他的肩膀，举止亲昵，“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种片子。还以为是中国的你也许会觉得亲切一点。”
“十几年前的老片子了，现在又拿出来播。”男人脸上难掩的讥诮，“要是续集说不定还有点看头。”
欧洲人又安慰了几句，我一看自己大概没戏，索性转身准备走，就在从他旁边路过的时候，我听到了他冷哼一声之后说的一句话，顿时一愣。
他身边的人没听懂，我却听懂了。男人用中文说的是：“拍拍看那活下来的孩子这几年过得日子吧。”
我脑海中一下子浮现文兴当初的样子。一样的电影，一样的态度，差不多的话语，但两个人的语气还有神情却完全不一样。文兴的痛苦，那个男人的冷漠。我隐约感觉到了，命运把我从一个泥沼中拉了出来，有把我推进了另一个泥沼中。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而我却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走了挺远的一段路，天都黑了下来。我才发现他们走进了一家酒吧，跟进去一看原来是一家GAY吧。心里不免嘲笑自己小题大做，看之前两个人的样子，也该明白了。
我找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了下来，点了杯酒。两个人俩聊一会亲了起来，大有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虽然我平时这种事没少干，但当时却装起圣人没由来地一阵气闷。暂时把他归咎为杯那欧洲人得手的惋惜感。
我这边正郁闷，就听到两个人突然吵了起来。具体内容没听到，就听感觉那个叫里奥的还挺生气，还打了那个欧洲人一巴掌。心里正幸灾乐祸呢，就看到里奥朝我走了过来，眼梢带着风情，坐在我旁边用中文问我：“不请我喝一杯吗？同胞。”
我敛了敛心神，面上没什么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顺手给他点了杯酒。
他整了整袖口的褶皱，挑起眉看了我一眼，“从电影院你跟了一路，是因为听到我说的那句话了吧。怎么？对我有兴趣？”
我看着他没出声当做默认。
里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不用害羞，我看你也蛮对胃口的，否则也不会过来了。”说完举起杯子示意我。
我心里不禁觉得好笑，端起杯子跟他轻碰了一下，叮地一声心照不宣。
“你的同伴。”我朝他来的地方看了一眼，问他：“不管了吗？”
他回头看了眼正喝闷酒的那个欧洲人，一脸无所谓，“哦，他呀，飞机上刚认识的，算不上同伴。被他磨得看了场无聊的电影还被缠上了。”说完，放下杯子，轻倚在我身上，笑着对我说：“帮个忙吧，报酬好说。”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把他揽在怀里，貌似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问了句：“在电影院外面，为什么那么说。”
怀里的人明显愣了一下，笑容僵在嘴角。片刻之后不露声色地推开我，又露出了那副迷死人的笑，“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大概是因为有点醉了的缘故，他的眼睛里氤氲一片，笑意半点也进不去。我是已经有答案了，但是他跟文兴不同，我很清楚。这次，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
忽然，里奥凑近了些。扶着我的头，认真地看着我。收起不正经的样子的他，让我心跳一下子加快了，正想顺势吻下去。里奥松开了手，托着脸指着我的胸口问：“你在看谁？或者说，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谁？”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之后，苦笑了起来。这回可不好解释，“哪有谁，喝多了有点头晕而已。”
还好他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我又问了一些关于他的事，都被他巧妙的岔开了，问了半天也只告诉了我他的英文名是里奥。看他真的不想说我索性也不问了，只是陪他聊一些趣事。不知道过了多久，里奥就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
结过账，想送他回去，翻了半天发现他连钱包都没带。这个人心是真大。想了想送他去了附近的酒店，结果刚一进门，就迎上了一个带着酒气的唇。
眼前的人没有半分醉意，一双勾人的眼睛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发亮。他倚在我的胸口，带着阵阵的清甜味儿。
“要做吗？”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蛊惑。
“你醉了。”我生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地感觉。转念又想骂自己假正经。
里奥扬起眉冲我摆了摆手：“别闹了，就这点酒。”说完拉着我的领子走到床边，凑了过来，在脖颈上落下一个清凉的吻，“来吧，异国他乡的，多难得。”
我俯身迎上他的唇，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反客为主。唇齿间的感觉太过美好，我不自觉地用力抱紧了他，呼吸也加重了。就在我准备把他压倒在床上的时候，里奥突然推开了我，平稳了一下呼吸，冲我笑了笑，“一身酒气，我先去洗个澡。”说完就朝浴室走去。
我一时气结，这种关键时候！心里还在想是不是哪惹着他了，就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浴室里伸出来，“你可别跑了，脱干净在床上等着我。”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孩子气都笑，里奥看着愣了一会儿就进去了。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浴室里出来很大一声响，连忙套上脱了一半的裤子冲了进去，就看到光着身子的里奥坐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伸手拉他起来，可他连站都站不稳。
“还说没喝醉。”我说了他一句，带着几分亲昵。“有没有哪磕破了？”说完看了看他身上。
没穿衣服里奥也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没事，就是不小心脚滑了。”
我扶着他坐到浴缸里，“你坐好，我帮你洗。”
里奥一脸吃惊地望着我，“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让你自己再摔一跤吗？”大概我脸色不好看，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把裤子脱了准备坐进浴缸里，里奥吓了一跳，蹭得一声站起来，“你进来干什么？！”
“洗澡啊。”我带着几分恶劣，“我也一身的酒气。”
“你……你可以等会儿再洗，浴缸那么小。”
“这会儿知道害羞了，放心再小，也塞得下我们两个。”看着对面的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让我心情好多了。
听我这么说，他赌气似的大大咧咧地背对着我坐了下来。
这个人啊，看着摸不透脾性，其实反过来一想就能发现，简单的要命。
我恶作剧一样用毛巾在他背上暧昧地擦来擦去，果然他就坐不住地扭来扭去。他不扭我还能来个坐怀不乱，被他那么一扭，我眼前都是那细白的腰线，眼睛不由自主地顺着背部线条往下走。
他大概感觉到了什么，马上老实起来，偷偷地向前挪了挪。
现在想跑？晚了。
“你问什么来意大利？”大概发觉太过安静了，里奥没话找起话来。
“散心。”我也不逗他了，认真地给他搓起背来。
“哦～失恋了。”没几句话，这人的狐狸尾巴又翘起来了。我没有理他，反而让他更得意。
“是不是被那个像我的人甩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弯起的眼角带着狡黠。
“他不像你。”我感觉再不解释就说不清了。
“哎呀，不用不好意思。你才被甩了一次，我都已经被甩了八次了。”
呵呵，还真是低估你了，八次。
“怎么，我看着不像？”我没回答他，“我也觉得我没那么差劲，长相、身材都拿得出手，要钱我也有，对他们更是一心一意，甚至是说一不二，怎么谈了八次恋爱被甩了八次。”里奥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难得听他讲一些心里话，我也就没打断。
“我真的不明白，每次我都很认真地去对他们好了，可还是都一样，连被甩了的理由都一样。说我只是想玩儿，说我不认真。算了，既然我认真也被当做不认真，那以后就不认真算了。”说完还朝后一到，靠我身上了。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仰面对着我的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突然睁开眼看着我问：“你呢？被甩了几次？”
“第一次。”话音刚落，里奥一下子坐了起来，转过身吃惊地看着我。
“不会吧！第一次？你别说你就谈过这一次啊！”
“怎么会。”好好的美人在怀的气氛怎么变成诉苦大会了，我不禁腹诽起来。“之前也谈过，但他是我第一次认真去喜欢的人，但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听我讲完他一脸同情地看着我，“好吧，没看出来你还挺痴情。”
我在要不要跟他讲我已经放下这句实话中纠结了半晌，但看他没再躲着我，反而有些亲昵地样子，便放弃了。
后来，里奥不再像在酒吧那样防备，反而讲了很多他的事。不过都是他每一任男朋友的事，怎么认识的啊，为什么吵架的啊，还有一些小癖好之类，每一任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看样子确实像他说的每段感情中他都是认真的，只是有些人天生就比较笨拙吧。
看他讲个不停的样子，我确定了他是真的喝醉了，只是在装清醒。其实当时我完全猜错了，他真的喝醉的时候几乎一句话都不说，沉默的吓人。至于原因每次想起来也免不了让人心疼。
洗到浴缸里的水都凉了，我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把还在摇头晃脑讲个不停的人拉出来，也擦了个干净。连拉带抱地弄到床上，想着今天就算了，还是老实睡觉吧，谁知道里奥却一点都不懂我难得的怜香惜玉，二话不说就勾着我的脖子亲了过来。
我真的太喜欢和他接吻的感觉了。虽然知道他年纪比我小不了几岁，身上也并没有少年气，但每次接吻时他口腔里那清爽感让人无法控制，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换气的时候，里奥凑到我耳边笑着说：“还以为洗个澡把你精力洗没了呢。”
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真是狐狸变得，否则怎么又那么多面皮，而且每一面都勾人。
里奥被我一个翻身压在身下，几个深吻就被治得老实了。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心里恶劣地想，管他是不是狐狸变得，落我手里看你怎么跑。
虽说这人嘴上一副浪荡公子样，身体到时意外地青涩敏感。被我摸了几下就抖了起来，连背上都起来一层细密的汗，看的我一阵口干。不过也突然明白了，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跟刚认识的人玩，人的言语能骗人，身体确骗不了人。
这大尾巴狼样装的到挺像，想到这点，动作也轻柔了起来。
那天晚上的感觉真的很难忘，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折腾完已经到后半夜了，里奥这回是真的老实了。隐约有沉沉的呼吸声传来，我小心翼翼地起身去洗了个澡。走到阳台点了根烟，不自觉地想了很多，也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想法，直到烟烧到手才反应过来，索性不去想进了屋。
我盯着床上那张好看的脸看了一会儿，一想到明天或许就见不到了，就没有来的开始舍不得。他给我的感觉太过新奇，是连对文兴都不曾有过的。就是这样看着他也觉得开心甚至有些期待，这种陌生的情感让我兴奋地有些手足无措。
床上的人睡着了没了那份狡黠，安静地让人心疼。我伸出手整了整他额头上的乱发，轻轻说，“一切都重新开始吧。”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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