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清澈狡黠一笑:“叶之洋,谁是你弟弟?”叶之洋气结,决明子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意犹未尽
话说叶之洋用霹雳火炸开了机关,那机关运作放出许多毒气与毒烟,嘶嘶鸣叫之声不绝于耳,听得众人冷汗涔涔,躲在墙壁之后再不敢轻举妄动。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墙壁后再没有了动静,反倒自缝隙中飘出了阵阵香气。决明子笑说道:“若不是这烟火有毒,我们这会儿该吃上热腾腾香喷喷的蛇肉了。”叶之洋浑身一抖,朝涂清澈靠了靠,躲得决明子远远的。
涂清澈看着勇一焦黑僵硬的尸体心有余悸道:“毒气一时半会儿恐怕散不干净,此时天色已晚,我们不妨在这里稍作休息再出发吧。”叶之洋随即道:“正是正是。”决明子看了看那八名死士惊惧未定的脸面,只得点点头道:“也好。”
是夜,八名死士围成一圈,将三人护在中央,在忐忑中迷迷糊糊睡着了。决明子睡得很不踏实,半夜时分,他听到叶之洋压低了声音向涂清澈说道:“你为了他做这种欺师灭祖的事,连命也不要了,值得吗?”涂清澈没有回答,叶之洋叹了一口气,又低声道:“你可有将你的心思说给他听?”又是一片沉默,叶之洋不死心道:“擒龙道凶险万分,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丢了性命,你当真不想把心中之话告诉他吗?”涂清澈沉思一会儿,轻叹道:“我并没有什么话要告诉他,我与他一清二白,你休要胡说。”叶之洋恨恨地捂着胸口道:“你也不瞧瞧你自己看他的那个眼神!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你对他一往情深!”涂清澈声音清冷道:“那他是不是瞎子?”叶之洋没好气道:“当然不是。”涂清澈幽幽道:“那他便该知道我对他的心思,我又何必亲口说给他听,他对慕容霜痴心一片,我若开口岂不是自取其辱?更何况……他与我心结深重,我不忍心令他如此为难。”叶之洋冷笑道:“那你便把它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吧!”两个人久久没有开口,久到叶之洋起了轻微的鼾声,涂清澈才轻声道:“有生之年与他相见,共同走这一段,我已经很知足。”黑暗中的决明子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只希望此刻的自己是聋的,又过了一会儿,神思迷离间又听见他似苦笑似叹息地说道:“我与他都曾共度春宵,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决明子被他这话一惊,睡意立刻散了。
第二日,决明子被摇醒,他挂着浓厚的黑眼圈看了一眼面前之人,莫名有些心慌气短。涂清澈冷漠疏离的面目上双眸如火在他脸上滚过一圈,淡淡道:“起床了!”决明子望着那张脸,继续想着那个他思考了一宿也没有答案的问题,脑中仍旧没有丝毫线索,他心如擂鼓,一想到自己曾与面前之人做过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就心猿意马慌乱不已。他已经许久没碰过女人,也已经许久没碰过男人,甚至自娱自乐的事也少得很,就连春梦也鲜少做过,又是什么时候曾与他共度春宵的呢?等一下,春梦!难不成他就是前两天他春梦里的那个姑娘?怎么可能!决明子盯着涂清澈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感叹道:想不到他的嘴竟如此之严,这样的事都能瞒得住!他的唇这样单薄,怎么可能尝起来如此美味。该不会是弄错了什么吧?
涂清澈一路躲闪却躲不掉这炙热的目光,只好故作镇定,装模作样地迎上去,弯了双眼挑起他的下巴调笑道:“你若再这样看下去,我可要误会你对我有非分之想了,王爷!”决明子浑身一激灵,一把拍掉了他的手。叶之洋伸过脑袋取笑道:“神医面上红红白白煞是好看,想来是动了真情了!”决明子挑了挑眉,忽然凑近涂清澈,捧住他的脸,在他那薄唇之上匆匆落了一吻,又张着手去亲叶之洋,叶之洋一路嚎叫着跑了开去。决明子站起身来去追他,一路跑着一路大笑道:“你们两个加起来才跟我一般大,毛头小孩不知好歹竟敢调戏本大爷,真当本大爷是吃素的吗?”
这终归是一场玩笑,涂清澈苦笑着擦了擦嘴。决明子逼得叶之洋连连讨饶,一转身也抹了一把嘴,心中却只有四个字:意犹未尽。他在心里暗暗骂了好几圈的脏话,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莫要滥情,这个人可是真正的招不得。
嬉笑一闪而过。决明子选了一身崭新的锦袍盖在了勇一的尸体上,剩余的八名死士想到自己的将来,不免心中戚戚。
涂清澈重新检查了墙壁的机关,与叶之洋联手一阵折腾,终于打开了前面石门。石门向上升入山体,密室之内一览无余。尽管曾有过心理准备,但眼前情景还是看得涂清澈哇得吐了出来。眼前全是焦黑的小蛇尸体,他们缠绕在一起在毒气毒烟的攻击下僵硬扭曲面目狰狞,更恐怖的是,在这些蛇群的尸体之上,有一条巨大无比的双头巨蟒盘踞在密室之中,它的两条信子足有一臂之长,僵硬着扭曲着缠绕着伸在空中。它虽死了,却比活着更加惊悚!
石室内仍有残余的毒气存留,眼下只能尽快绕过蛇群打开下一个机关,然而下一个机关不知又有什么凶险在等着众人。涂清澈吐空了肚子直到胆汁也吐不出来才止住了恶心反胃,他几欲虚脱满身污秽腥臭非常,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决明子想要靠近诊脉施针涂清澈却只是不让。叶之洋知他心思,向决明子要了些药丸取净水与他净了脸面,又帮他换了衣衫,他一面帮涂清澈整理衣衫一边骂道:“不愿意在他面前丢丑也得分时候,这股逞强的样子也不知随谁,看来你我真不是双生子,我才不像你这样硬撑死扛。”
涂清澈连回嘴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在叶之洋的搀扶下借他的轻功绕过了蛇群,来到石壁中间一块凸出的圆形石盘前。那石盘先前被霹雳火炸穿启动了毒烟,此时透过破损的石孔向内看,果然是一间空间狭小经过加固的密室。叶之洋手摸石盘道:“这石盘看上去像是个八卦锁,解八卦锁倒不难,只是上面的符号我看不懂,你可有头绪?它能被炸开,这石门却不能,看来只有破了它将门打开了,好在这石锁结实,只破了个小洞洞。”涂清澈摸了摸石盘上的花纹,点头道:“确实是八卦锁,这上面刻着的是鲁文。”
叶之洋一屁股坐在地上,恨恨骂道:“妈的!你师父是修密道的还是专门养毒物的?一会儿蝙蝠一会儿蟒蛇一会儿毒烟,不知这之后还有多少道机关!”涂清澈反手打了叶之洋一巴掌,警告道:“休得胡言,他可是我师父!”叶之洋阴阳怪气道:“我可不觉得你是他徒弟。”涂清澈蹙眉道:“这密道机关杂乱无序,看起来毫不相关,我也摸不准这密道中到底有多少层机关,不过,此地建在山腹,这座山峰并不宽大,加之地势坚固凶险,想要凿出一道密道并非易事,我猜想这密道不会太长,按先前两层大小来看,至多不过十层。”
说话间涂清澈动作迅速拆开了面前的八卦锁,叶之洋赞赏地拍着他的肩道:“好兄弟!你果然不像鲁祖之的徒弟,我看你更像他的师父!”涂清澈面色不愉瞪了叶之洋一眼,叶之洋服软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你师父还不行吗!不不不,我是说你是我徒弟!好了好了,我真的错了,你莫要再瞪我了!”
面前之门徐徐打开,毒烟已散得差不许多,一行人都恨不得早些离开这群蛇尸,早早涌了进去。毒烟室内的机关出乎意料地简单,叶之洋三两下便撬开了锁,下一层密室门应声打开。叶之洋将要迈进去,却被涂清澈一把拉住。涂清澈心慌道:“此处甚是蹊跷,不可轻举妄动。”叶之洋将身上布袋扔了进去,丝毫未见动静,便放心迈了进去,他几步走到了头,密室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块块整齐的石砖挂在石壁上,他一块块拍打着石壁上的石砖向涂清澈道:“这层密室的机关似乎在这些石砖上。”
涂清澈见室内没有任何机关更加起疑,他提着精神走到了叶之洋的身边,也研究起那石砖来。决明子与死士们跟在二人身后,也一一进来。当最后一名死士踏进来时,众人脚底下的石板突然开始松动,迅速缩进墙壁里!原来石板下暗藏玄机,竟露出来一排排密密麻麻一人高筷子粗的铁刺!“救他!”电光火石间,涂清澈提气将叶之洋推到了决明子的身边,连出几掌连续拍打着石壁上的石砖。千钧一发,那石门被涂清澈打开了。正是此时,叶之洋拉住了决明子的胳膊,他脚尖一点石壁,借力拖着他滚进了石门里。那剩余的八名死士猝不及防反应不及,全都跌进了石板下的铁刺阵中。好在他们武艺精湛是高手中的高手,竟凝力站在了那铁刺针尖大小的尖端上。然而,不过眨眼间,头顶上的石砖突然大块砸落,硬生生将死士砸进了铁刺阵中,八名死士无一幸免。
八名死士无一幸免,他们甚至连死前的喊声都没来得及留下一句。从天而降的石块凌乱地铺在他们的尸体上,间隙中偶尔露出一截断掉的胳膊或半个脑袋。死士们全身贯入尖锐细长的铁刺中,鲜血自缝隙中喷溅出来,喷在三张惊魂未定的脸上手上和衣衫上。许久,三人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涂清澈与叶之洋二人瘫在地上只是望着残尸出神,全然没有了生气。决明子开口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他们死得其所,不需太过伤心。”他看二人仍旧伤心,又说了许多劝慰的话,叶之洋渐渐从中挣脱出来,涂清澈却依旧眉头紧锁,听不进任何话,叶之洋亦劝他道:“你也无需太过自责,这一道机关精妙巧绝,任凭你有再大的本事,也是破不掉的。”决明子见他神色不变,不得已又一次拿话激他道:“你可怜他们死状凄惨,却不知之后又有些什么厉害机关在等着我们,早一步晚一步都是死,自顾尚且不暇,你又何必为他们执着。”
涂清澈一口气提了上来,他目光清冷看着遍地残尸道:“这一道机关,只要踏入此间的人多于二三,地板承重下沉到限定之数便会触发。师父这是在警告我,不要将无关之人带入此地,否则下场只可能是死。看来师父不但早猜到我会来,也猜到了不止我一个人会来。”
决明子心中暗道,他了无生气的原因原来并不是为惨死的八名死士,也不是畏惧或将到来的死亡,而是为了眼前的叶之洋与我担心。他犹豫不前,其实是怕我与叶之洋也像那些死士一样惨死。他本是受我之托前来破解密道,可若我死了,就算破了这密道又有何用呢?他一直自负才能,却被他师父这道机关一巴掌打醒了,他或许是可以破解擒龙道,但是……他并没有能力保住身边之人的性命。他从一开始便忽略了最大的障碍不是擒龙道,而是功夫微弱不懂机关的我!决明子想到这一层,愧疚之情再次油然而生。他又想到,我此番只为破解擒龙道而来,从未考虑过他人之生死,甚至一开始就将他的生死算计在内,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握住他的命门不断地利用他,可到头来他却处处为我着想。他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一往无顾,却因为我有可能涉险而止足不前,实可谓用情至深。
涂清澈原本以为这擒龙道只有破或不能破两种结果,就算是性命难保难逃一死,也可保全决明子安然而返,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他神情怅然,幽幽望着决明子道:“我师父或许不想让我活,但你那皇帝弟弟也未必不想让你死。他明明知道此行凶险却执意要你前来,他枉顾你的生死,你却依然要为他舍弃性命吗?”他枉顾你的生死,你却依然要为他舍弃性命吗?这句话字字往人心窝子里戳,决明子想到,这句话他不替他自己问,却反过来问我?决明子一阵心悸,突然说不出话来。涂清澈心中痛惜不已,一把抓住决明子的手腕,连声逼问道:“王爷!神医!你告诉我,这擒龙道真的值得你付出性命吗?哪怕是你我都死在这里,也要去破吗?”
决明子看着情绪激动的涂清澈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他很快拂去他的手,淡淡笑道:“是,哪怕是死,我也一往无前,还请你莫忘了与我的约定,就算我死了,也一定要继续走下去将它破解!”
涂清澈遍体生寒,浑身颤抖,再说不出话来。叶之洋温和道:“或许我们该坐下来好好探讨一下这擒龙道里到底是藏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涂清澈很快道:“不必了。叶之洋你走吧,凭你的本事应该能出得去,我不想替你收尸。”叶之洋是知道涂清澈对决明子的心思的,但如今才知,这心思竟是这样深沉。他不想知道擒龙道里藏的是什么,那是因为在他心中,无论这里有什么,都比不上面前之人活着来得珍贵。他看了看二人,撇了撇嘴道:“你们两个这是打算去殉情吗?真没志气,一道机关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若是我走了,你们岂不是要尿裤子。莫心忧,有我在,保你们安全出得去这擒龙道。”
☆、危险将近
就在涂清澈三人愁眉苦脸心怀各异之际,他们不知道,密道之外风起云涌,已经又变了天。
话分两头,却说那一日唐燮送走了决明子回到醉月楼之后,转身便吩咐手下计划有变,要做好提前行动的准备,虎骁阻拦道:“王爷早有命令,说要等他出来再做行动,你为何这般急切?”唐燮冷笑道:“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王爷,决明神医此时恐怕早已做了阎王手下的小鬼了,一日一夜尚可等得,若他一月不出来,难道我们还要等他一月不成?更何况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不早作打算难道在这里等死吗?眼下先前的计划不能再用,我们得尽快通知玄武,启动第二个计划。虎骁,莫欺我不知,你心里早已等得不耐烦,巴不得现在就带兵踏平双仪城。”虎骁听他一席话不置可否,只是缄了口不再阻拦。
玄武很快接到了传信,一道道命令接二连三传了下去。丐帮密网遍布,消息传得极快,只三两天功夫,便将战火引到了双仪城。此前早有消息,乾坤家中的百谷王阁被盗,里面所藏武林各大门派的绝学秘籍都不翼而飞,各大门派只是不信,以为是乾坤私心匿藏搪塞众人的借口,如今却有消息称在双仪城见到有人将那秘籍摆在台面上竞价出售,少林一本《伏魔杖法》竟被人以万金买走,传闻绘声绘色讲起来如同亲临,由不得你不信。更有传言说,双仪城大取不义之财,城中藏宝无数,数以万计的金银珠宝多得堆砌成了一座金山,就连皇帝赈灾的金库也被撬去了大半,那双仪城地势险峻高手云集,皇帝拿它半点办法也无头。众人听后咋舌不断,都义愤填膺地连翻斥骂,说四方之内饿殍盈街小儿不保,双仪城却榨取穷苦人的口粮恣意享乐,该受天谴。又不知是谁起的头,说愿为民除害,要杀上双仪城为大家讨回公道。这个主意一呼百应,很快得到了各大门派的支持,纷纷向武林盟主请愿。
然而武林盟主端木闻玖最近不知犯了什么邪非要金盆洗手远走天涯,死活不愿掺和此事。双方僵持不下,在大家众口一词软磨硬泡下,终于达成了约定:端木闻玖不日领兵踏入双仪城,夺绝学,散不义之财于穷苦人,事成之后,端木闻玖退隐江湖,任何人不得阻拦。
丐帮帮主金万神通广大,不知自哪里搞到一张十分宝贵的地图,那上面画着双仪城各大重要关隘,何处危险何处有人把守都标注的一清二楚。端木闻玖心中疑虑重重,却因急着脱身无暇深究,他在金万一条条的建言献策下,进行了详细的部署。先由武当善仁六子做先锋,潜上双仪城最高的山峰,灭掉守城之人,然后昆仑峨眉分别灭掉左右两处关卡的守卫,再由少林带领盟军从中路而上层层突破,最终占领双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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