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猴子称大王的戏码他已经看过太多次了,丝毫没有任何的新意。刘彻直接掉头回马车,对小厮道:“我小憩一会,等他们闹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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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向汉武帝经过大放大浪,贾赦饶是年逾四十,可是一路往内走来,沿途揪出的仆从不是在斗鸡赌彩,就是与丫鬟卿卿我我,甚至被捆绑了还有不怕死的叫喊,“什么大爷?这里做主的是金老爷。”
“祖父别生气,囡囡请你吃糖果,吃完了就会很开心。”大姐儿感受到骤然低压的氛围,从挂在腰间的小荷包里十分大方的掏出自己好不容易珍藏下来的枣泥糕。
听着耳边传来近乎天籁的童音,贾赦压抑着怒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低声跟大姐儿诉说,又唤来嬷嬷把人抱走。
这么一耽搁,收到有人入府打砸抢的金老爷便率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从后院中冲出来,“爷倒是要看看谁敢在……”
狠话尚未放完,向来作威作福的金老爷声音瞬间打颤,“大……老爷,您不是在扬州乐不思蜀了吗?
一听到金三下意识的话语,贾赦气个倒昂,“你以为爷在扬州买了妓院就不准备回金陵了,嗯?”
轻轻上扬的尾音,此时此刻无形之中便多了一份威压。
“老奴不敢,不敢。”金三连连后退一步,正思忖着自己该如何应对,这边贾赦却再一次直截了当的开口,声音冰冷无比:“直接送官,送官!!”
众人:“……”
金三急了,“大老爷这家丑不可外扬……”
“家丑是不可外扬,可是你算家丑吗?”贾赦翻个白眼,“区区一个奴才也妄图与家主并肩而提?”
“这……”金三哑言,绞尽脑汁的飞快想着对策。
“更何况,人不能讳疾忌医。”贾赦很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然,要官府有什么用?更何况……”
贾赦唇边划过一道冰冷的笑意,“你们不知道贾政的下场吗?”
此话一出,众人猛然回忆起半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兄弟倪墙,对峙公堂的新闻。
说完这话,贾赦也不管众人有没有回过神来,直接一股脑儿的命人堵嘴捆绑,又下令查抄贾府。
不多时,院子里便渐渐堆满了金银与珠宝无数:有特意拨过来的修缮款;有早先报废的茶盏古物;有贾家先祖昔年移居京城特意留在老宅的奇珍异宝;有从别处强取豪夺的镇宅之宝;有……
种种,入目所视,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贾赦手拿着账本,处于暴怒的边缘。
脑海中存留着《红楼》之书,他心有余悸,积极的奋斗,想要改善大房的命运,可是当这一切事实摆在眼前,他哪里还有什么理由说贾家无辜?他无辜?清清白白毫无狗仗人势?作威作福?
不其然的心中冒出一股寒气,贾赦回眸逡巡了一眼院中神色各异的仆奴,呵呵冷笑了一声。
“走,去衙门。”
“现在天黑了,贾爷爷你还要出门吗?”尚不知事的侯子祺做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吃着糕点,提醒道。
“当然。”贾赦点点头,又转身对左右吩咐了几句,让人照顾好三个孩子,自己咬着牙,冲向金陵府衙。
虽然收到贾赦来到金陵,并且在贾家大动干戈的消息,但是金陵知府听到鼓声后,还是有一瞬间的愣怔,转身向师爷求证:“你说……你说贾将军状告金陵贾家所有刁奴?”
“正是。”师爷也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脑子抽成这种程度,低声回道:“贾将军说虽然这些都是家生子,卖身契也紧拽手中,他本来能任意处置,可是看着这些四肢健全的奴才,被他一个个能残了也于心不忍,听说如今南边戍守缺人,正好能为国出份力。”
金陵知府闻言,嘴抽,“这理由真是……”
“大人,听说侯小公子也在贾府。”师爷神秘兮兮的补充道。
听了这话,知府火急火燎道:“还不快升堂!”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贾家在走下坡路,一个虚爵的三品将军,他还没什么好在意的。可加上一个皇帝外孙,这事件没准就不一样了。
衙役喊过“威武”之后,贾赦挺直了腰板,丝毫没觉有任何丢人之处,看着知府坐定之后,道:“大人,我管家不善,闹得这些蠹虫狗仗人势,横行乡里,如今证据皆在,该如何判定就依法处置。”
知府嘴角狠狠的一抽,看着断断续续摆上桌面堆积如山的账册,地契,又扫一眼大堂外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眼中露出一丝狐疑,召过师爷询问:“怎么今日会聚集如此之多百姓?”
“哦,这我让人传出去的,凡是被贾家仆从欺负了的乡里乡亲,都可以过来领赔偿金。”贾赦一副爷很壕的模样,继续道:“剩下金陵贾家的银两全部充当百姓的赋税!”
知府:“……”
围观群众:“……”
一息之后,回过神来的百姓立刻爆发出热烈的响声。
“我贾赦决不食言!”贾赦眉头一息,非常享受被无数双眼睛带着点感激与希冀崇拜的小眼神。对他来说,这从仆从处查抄的家产本就没在他的预料之中,如今能尽其用,也很不错。
要败家,也要败得有逼格!
更何况贾家被抄家了,家产也是充入国库。
他如今还能给自己赚个名儿。
贾赦美滋滋的拨弄着小算盘,他要挟持民意,让其余几家至少也把奴才的惩罚放到台面上来撕扯。
总有奴才会承受不住,反咬主子一口。
至于如何从贾家豪奴扩散到其余诸家?贾赦轻轻一笑,而后一副苦逼的模样面对百姓,内疚道:“这世上总要有是非曲直。我贾赦也不是心如蛇蝎之人,这些奴才曾叫嚷着他们几代人伺候贾家,甚至还跟随我祖父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总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
陡然的提高一个分贝,贾赦从胸口掏出一绿皮的账册,高高举起,似不经意的擦过脸颊,借事先早已蘸好的秘药,熏得自己两眼通红。
贾赦皱皱鼻子,冷声道:“他们与外人勾结,不仅掏空了我贾家的产业,更是胆大包天到卖我贾家的祭田!这是在绝我们贾家的根!”
听到祭田一词,所有人面上都带了愤怒之色。若宗族是树,为整个家族之人提供庇佑,那么祭田便是土壤,供养树木能够茁壮成长。
而且,律法规定抄家抄产的时候不包括祭田,故而每个宗族祭田都有定数。勋贵人家能通过繁琐的良田转换祭田的手续,扩展一定的亩数,但现行礼法中也没有直接买卖一说。
卖祭田,无异于撅人祖坟。
买祭田,也是自造冤孽。
所有人视线都聚集道贾赦高举的账册上,都想迫切的知晓是谁能作如此下作之事。
贾赦深呼吸一口气,翻翻账册,眸光一顿,如今可不是凭空捏造,想要作死拉个垫背的,而是真有人实打实的心眼动到祭田上。
嗯……他不过最后坏心眼的加上一笔,把甄家也拉下水。
嗯……他果然是地图炮,无敌我之分。
☆、第40章 暗暗保护
贾赦再一次给自己摸把鳄鱼泪,把熏红的双眼弄的是老泪纵横,看的围观众人不由唏嘘万分。
金陵知府手握着惊堂木一脸踌躇,能罔顾律法买卖祭田的放眼整个江南也就哪几家,他闭着眼睛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若是让贾赦在他公堂上闹的人尽皆知,那么也许他这个知府也就到头了;可若……知府眼扫过案牍上堆积如山的罪证,再微微侧目,不经意间眼睛瞥过贾赦拿在手上的账册,也就瞬间心中有数。
贾赦在防着他呢!
防着他敲惊堂木扼令其呈送上来种种堵住话语的借口。
当意识到这个可能,金陵知府面上陡然间换上了一副肃穆之情。古有鲁肃非吴下阿蒙,如今这贾赦为何就不能浪子回头金不换,或者说是藏拙!
眼眸闪过一抹厉色,金陵知府虽脑海思虑万千,但也不过是一喜之间,手早已抬起惊堂木一敲,沉声道:“肃静!贾将军既然如此,还请把此账册作为证据!”
话音落下,跪地的金三闻言眸子露出一抹喜色。只要守住了最大的秘密,他就不信夫人会袖手旁观。
捶足顿胸懊悔着的贾赦听到这话,身子明显可见的一僵,抬眸缓缓的凝视了一眼案牍之后的知府,像是在权衡一般。过了许久,似下定了决心,贾赦上前一步,微微一鞠躬,轻声道:“按理此本作为呈堂证供,但我来之前说实话也小人之心过,总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可是!”
欣赏着知府骤变的黑脸,贾赦深呼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恭维道:“吾今日一见知府大人您便觉得倍感亲切。约莫着是游子归乡,如今大人您乃是金陵的父母官,作为一名金陵人,我相信您。”
边说,贾赦亲自把账册递交。
见贾赦双手恭敬的奉上账本,金陵知府一时间有点微妙的感动,接过账册后便急急翻阅了几页,上面白纸黑字记载的与他脑海所想并未有多少出入。毕竟诚如贾赦所言,作为金陵的父母官,有些暗1箱操作也需要他暗中点头。
一想起从中收取的好处,知府眉头往上一挑,久久凝视着大堂外越聚越多的百姓,心急如焚。这祭田买卖一事绝对不能在公堂上明说,否则别说他乌纱帽保不保得住,就连这一条老命也堪忧。
整个人恍若站在悬崖边上,进退维谷,知府焦虑的额头冒出细微的汗珠,下意识的端茶抿了一口。当茶盏掷在桌案上发出轻微的“咚”的声音,倏忽间恍若宜春院的当家花魁一声黄鹂悦耳的天籁之音传进耳中,知府不由面露喜色。
“大人,你看这薛家……”贾赦一见知府的神色,就心中有数。若说以往他浑浑噩噩没准还真被骗走证据了,但如今他能很不客气的说一句,爷旁观过的斗争比你们这帮小子吃的盐还多!
装有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明,这感觉简直是爽爽爽!
重要的事情说三十遍!
“这薛家……”知府闻言,当即敛神,目光盯着账册,手不着痕迹的将茶盏慢慢的往账册所放之地挪。
“贾将军,这真是太目无法纪了。”似被里面的内容震撼到,知府怒而拍案,“嘭”的一声震撼的连桌案都微微响动,更别提靠近账册边的茶盏,瞬间发出“咚”的一声,茶盖飞落,茶盏也咕噜侧倒在案桌。水瞬间浸染了账册。
众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给深深的震撼住了。贾赦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揉揉胸口,似有些喘不过气来。
“快,来人,那抹布来整理!”知府对着左右衙役焦急的喊了一句。
衙役闻言,疾步上前。
这边,知府一脸“我有罪,但不是故意”的神色,愧疚万分的走下台阶,对贾赦道歉,“贾将军,都是下官不好,无意之间疏忽酿成这祸。”
“无意,呵呵哒。”贾赦内心默默腹诽着,但也知晓自己如今还身在金陵,最重要的还是几个孩子都跟在身边,他需要委屈求全一下。
这么一想便觉得自己好憋屈,贾赦苦着脸,拍拍知府的肩膀,安慰道:“大人您这话严重了,毕竟意外事件谁也没有料到。”
“正是,有时候便是天意如此,我们……”
知府正想劝几句贾赦别闹到最好不好收场,便见眼前之人一脸肉疼的从揭开前襟,又从胸口绣包里缓缓掏出一本同样的封皮的账册来。
不由的眼睛瞪大了一圈。
“从前有个人教育我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同理重要的书信也要备份!就像这个奴才也会有心眼留个账册一样。”贾赦一脸无辜的看向知府,“知府您继续看吧。”
说完,又侧目向身后的小厮招招手,贾赦忧心忡忡道:“回去让爷雇的莲花书院的学生赶快临摹几本,万一无巧不成书,都成意外了怎么办。”
“是,大老爷,奴才这立马就去。”小厮扫过知府的猪肝色脸,努力憋着笑,乐不开支的跑走。
见状,一直在围观的群众也恍然大悟的回过神来,各种交头接耳。
“贾将军真是深谋远虑啊!”知府咬着牙,一字一顿的感叹道。
“低调低调。”贾赦谦逊的罢罢手,“大人,还请继续审理。”
“哼。”冷冷一声哼,知府甩袖坐回上首,惊堂木一拍,“因原告所诉被告的人数众多,案情复杂,本官现一一分庭审理。”
一计不成,只能用最原始的拖字诀,知府很是公正的将小虾米一一问罪。
“认,认。”仆从一股脑儿的磕头,将自己平时恃强凌弱,欺男霸女,偷鸡摸狗等等违法乱纪之事诚实的道来。
“此案已结束,暂且退堂。”
伴随着“威武”的声响,贾赦伸个懒腰看着知府像是后面有狗撵一般飞快的跑走,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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