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假期,我都没有出去,我一直活在那件事情的影子里,我害怕出去看到形形□□的人阴暗的面孔,我害怕看到那些假惺惺的人的嘘寒问暖,我害怕那些讨厌我的人惺惺作态,我更害怕有人问我赵阳去了哪里,我害怕他们会怪我把赵阳害惨了。
过春节的那天爸爸打电话问我们要不要回家,我骗他说已经和养父说好了让他别挂念。
姜晨被王阿姨左催又催还是回了北京,和冷陵一起,他们告诉我说等过了今天,他们就回来陪我,让我别想太多。
十五层的楼层,听见楼下花园里小孩子放鞭炮的声音。
我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拉开窗帘,远方起了雾,我看不清楚一丝方向。
一转眼开学了,很多事情都变了,全国各地的警察都在寻找这个杀人犯,但是一直没有消息,闫子涵在那个人死的那天受了很大的刺激,最后主动退了学,我从寝室搬了出去和姜晨他们住在一起,好像一切都在变好,可是每当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雨季
我们像是被卷在了时间的洪流里,由不得选择。
转眼间高中生活即将来临,却也意味着,姜晨冷陵即将高三,他们陪不了我多久,我终将得一个人走下去,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只是这中间发生了太多连做梦都不曾会想到的情节,甚至有时候在怀疑,我是在我的梦里,还是在别人的梦里。
就算进入了高中,很多事情都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我还是会看到千明凌从背后投来鄙夷的目光,我还是会听到很多路人的指指点点,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相信了,我是不是做了很坏很坏的坏事,以至于他们都在针对我。
但是姜晨总会拍着我的肩膀,说没事,还有我,我总会看向冷陵,他也会看着我,向我点一点头。
高中第一次升国旗,是在举行开学典礼,冷陵在万千少女的崇拜之中,走向领奖台,他不负众望,考了全省第一,我想,这也是他父母允许他到这里的原因之一,他是天之骄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雅翎,看到了吗,好帅好帅!”突然后背的女同学一点也不矜持的看着台上的冷陵对我说,差点口水都要留到了我的后背上。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可是我的心里竟然会有一丝骄傲,就好像他是我家的,他让我骄傲。
他脱掉了校服,穿着白色衬衫,的确很清新很帅的感觉,可是,现在开学在八月份,正是烈日当空,他不热吗?
也许是因为我们这届学生普遍比较白的原因,今年太阳特别大,刚从教室里出来,到达指定的地点就算穿着鞋子也能感觉到地上的热气。
女生们都在埋怨这见鬼的天气,男生们则都在打量我们班女生谁最漂亮。
我们班有一半的人是从初中部直升的,还有一半则是从其他学校转过来的,其实我很庆幸我没有和我们原班同学再一班,他们知道我太多事情我可不想我高中三年他们再给我添油加醋太多。
可当听到后面女生正在给从其他学校转来的女生讲我初中的事情的时候,越发离谱。
她说啊,看见了吗,就前面那个,是个狠角色,把她以前的好朋友给害得挺惨的。
她还说啊,高二有个男生因为她杀了人。
然后有人回应说,不是说有一次被打得挺惨的吗?也是活该啊。
我擦完汗走向他们旁边的垃圾箱,她们以为我走向她们,一个个害怕的表情真是让人好笑。
我干脆就站在她们旁边。
“你们说怎么老是有人像只狗似的在背后叫个不停呢?”我把头偏向她们,我本来想着说忍,可是停了十五秒,我为什么要忍?
“你骂谁呢?”一个中间的女生出头站了出来,面对着我,我干脆就靠着篮球杆,眼睛迷离地看着前方。
“谁搭话我就骂谁。”然后看向她,右嘴角微微上扬,竟然会有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你妈的再说一次。”她干脆就逼近了,不管她旁边的女生一个劲的阻拦。
一次次说算了吧,她还来劲了,反问那个女生为什么算了,凭什么算了,为什么怕她啊?
吵闹引来了班级男生的围观,分一波拦住了我,一波拦住她。
教官过来问怎么回事。
“她骂我。”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从她的脸上滚落下来。
“我没有。”她装,我比她还要理直气壮。
“一个两百个下蹲!”一声令下,只好离开队伍各自做着下蹲。
“高中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什么打架啊,觉得很厉害是不是,考试你考第一那才叫有本事!”一边讯着我们,一边巡视着队伍里面的人。“都站好了!”
刚一中途休息,姜晨就过来了,递给了我一瓶水,看着满脸汗水的我,心疼的看着。“瞧瞧我妹妹,晒得多可怜啊。”
我白了他一脸,冷陵从口袋里拿出了湿巾,轻轻地替我擦汗。
那动作在我的眼睛里就像是放慢了一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脸还是发烫。
“雅翎,脸怎么红了?”姜晨这个该死的,到处打量着我的脸,然后摸了摸我的,再感觉一下他的,然后大笑起来。
“我……我……我热!”我看着冷陵,不好意思的说。说了句谢谢,就回到了队伍里。
我注意到队伍里投来的羡慕的目光,偷偷的问我和那两个帅哥什么关系啊。我笑笑不说话。
整个军训结束,我黑了好多,星期六正在家里缓冲的时候,快递一签,打开才知道姜晨给我在网上订了一箱面膜。
还算他有一点良心。
才上课一个星期,班里从理科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一进来才知道是于维,当时内心真的是无比的激动,但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还是假装一切都云淡风轻,看到她的时候就是觉得,在这个班里,我终于有一个好朋友,有一个值得我信赖的人,可以说话的人,陪在我的身边。
可是如果知道她靠近我会把她推进万丈深渊,我一定不会那么想她转到这个班来,和我走近走在一起,我会选择离她远远的,那么她就会好好的活着,不留一丝遗憾的活到她想要的年龄,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可是我们都不是圣人,我们都不知道以后乃至明天会发生什么。
在这个班里,于维是唯一一个和我像姐妹的人,其他的人都选择离我远远的。
我知道她们在害怕什么,所以我不怨他们。
因为我住外面,于维还是住校,所以,经常我会把于维带到家里和姜晨冷陵他们一起吃饭,于维就像是在宥言离开后替代了宥言的人,就像是,曾经的四人组,一直没有散。
我不知道赵阳的事情给高二的季小艾有多大的影响,正是因为我不知道季小艾对赵阳的感情才会导致后面事情的发生。
偶尔会在学校碰见她,她还是那个大姐大的模样,身边还是会跟几个小女生,只是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冷咧,那种寒冷的气息让我感觉就像是赤脚踩在冰块上。
我一直以为没什么,她只不过是像以前那样看我不顺眼,只是少了对我的冷嘲热讽,这何尝不是一个好事,有人也告诉过我,季小艾喜欢赵阳,我便一直以为赵阳的离开给她一直很难过罢了,可是我天真,并不知道她是因为赵阳,赵阳是因为我才走上那条路而对我恨之入骨。
每一次的擦肩而过,都像是陌路人一样从彼此旁边路过,只是路过她的时候,季节就像是瞬间变成了冬天,最寒冷,最让我害怕的那个季节。
☆、雨季
其实我有注意得到,于维看冷陵的眼光和她看别人的眼光都不一样,第一次发觉是在家里吃饭,我和于维回来得晚看到桌子顺着旁边的凳子就坐下去等他们的服务,是冷陵帮我们端来饭,在他递给于维的时候于维竟然脸红了,然后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当时我也当做她刚刚接触冷陵,肯定是不好意思的,可是我怎么不那么想,她看姜晨怎么就不那样。
当时我并没有想到那些去,直到有一天和她回寝室拿东西,她的床上有一个她正在绣的十字绣,我惊讶的拿起来问她竟然还会做这个。
她竟然很紧张的抢过去,说只是绣绣玩玩。
我笑她也太老土了吧,都什么年代了还绣十字绣,这不是古代……呀,不对啊,于是我坏笑着逼近于维。
“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喜欢绣这个玩啊,说实话,是看上哪家孩子了吧。”我整个人都差点到了她的身上,一个劲逼问,到底是谁,让我们的学霸春心萌动。
“那我把你当好朋友,才告诉你,你不准告诉他。”她首先让我保证不让我告诉他我才是惊讶又问那个人我认识吗?天啦。
“好,我保证,我不告诉他。”我竖起三个指头,指着天,形式还是要的。
“冷陵。”
那瞬间我脑袋空白了,就是想不起任何事情,脑海里就想起一个事,就是冷陵,于维说的是她喜欢的人是冷陵,是冷陵啊。
“冷陵?”我呆呆地反问,又怕她发现些什么。
“嗯,哎呀,我不应该告诉你的,看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她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然后把十字绣放好对我讲。
“你怎么会喜欢他啊?”突然那时候觉得特别不轻松,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有意识,我喜欢冷陵,就像是小时候对他说要嫁给他的那种喜欢,是要负责任的那种喜欢。
“感觉,他给我的感觉,就在开学典礼,他上台领奖的那天。”她对我讲,却没有发现我已经心不在焉。
“挺好的啊,他挺好的。”如果给我一台镜子,我肯定能看出我的笑勉强得有多么明显,明显到于维问我怎么了。
我睁大了眼睛,告诉她,没事,然后眼神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下去回去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刻意离冷陵远一点,他走近告诉我他怎么怎么样了,我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特别明显,他吃惊的看着我,在一边的姜晨问我怎么了。
“我没事啊。”我越过他到沙发坐下,然后凌乱的拿了一杯放在桌子上的果汁就喝。
冷陵就像是傻了一样站在原地停了几秒,然后向我说饭菜没有收,叫我记得吃饭。
我不看他,看着前方,看着没有开的电视,里面是我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你在发什么神经,你和他怎么了?”冷陵刚一进他的房间关上门,姜晨就把我按住问。
我挣脱他告诉他没什么事啊,能有什么,便用吃饭借口也远离了姜晨的对话。
吃饭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在吃什么,脑子就想,于维喜欢冷陵,为什么我会难过,那我是不是喜欢冷陵,如果我喜欢 他的话于维怎么办,她是我好朋友啊。
就这样一直在问我自己,问我自己,但是始终没有回答。
唯一能回答自己的自己都没有找到头绪。
之后只要于维来这里吃饭,我都会刻意注意她和冷陵。
比如她帮冷陵一起在客厅忙活,我和姜晨就在客厅看着电视,即使我的眼睛不时往另一边瞟。
于维好像是喜欢冷陵,很喜欢很喜欢的样子。
这种关系也就这样一直维系着,我没有告诉冷陵于维的感情因为我答应她了,于维也一直没有告诉冷陵她的心思。
课间操集完合,我和于维手挽着手一起回班里,在一楼碰到了狮王,就是这一次遇见,我才发现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我没看到她和于维一起了。我还满脸热情的向她打招呼,可是她挽着旁边女孩的手就从我们身边擦肩了,就像是不认识我们一样。
我转过头看向于维,她满脸忧愁的低着头,我就知道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昨天问我我在你和她之间我选哪个。”于维说。
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太幼稚,都那么大了还玩小学生玩的游戏吗?为什么要选呢。
可是年少的我们总是这样,那么敏感,我们总是在一个敏感的年纪里面忽略了很多,所以在不知情或者是不经意之间就会伤害到一个人而浑然不自知。
“她说我们都变了,从高中以来,我总是很少想起她,她很多次来我们班找我,总是看到我们两个玩的很开心,她说如今我的身边有她不多没她不少,她说以后就不用做朋友了。”在于维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选谁的问题的时候,狮王说了这句话就走了,是个女生都明白,她当时可能只是想要个答案是她的回答,就是一种对她的肯定,而于维犹豫了,她当时一定会想,我把她当做好朋友,可是在我问她选谁的时候她犹豫了就表明她的心里没有自己的位置了,是不是我高估了我在她心里的位置。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她当天晚上就把签名改成了“少一点自以为是,多一点自知之明。”
我还是跟于维说了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们那么好的感情也不会这样。
于维说不怪任何人,就算今天不是我,明天又有别人,我们每个人都会交新的朋友,有新的朋友圈,不可能两个好朋友会一直绑在一起的,她比我们都想得透彻。
所以在我说我去或者她自己去找狮王说清楚的时候她才会摇了摇头说没有必要。
可是她还是会伤心难过,翻到以前两个人的合照会情不自禁的掉眼泪。
她明明自己很难过还是抓住我的手告诉我她没有事。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已经因为我和最好的朋友闹翻了,她不能没有我。
所以在知道她喜欢冷陵后我更加地无措。
我说我放弃冷陵,可是我和冷陵都还没有在一起过,谈何放弃。
所以现在只要没有人知道我对冷陵的心思,这样她就可以和冷陵更配了。
我只是想给我在乎的姑娘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雨季
没有带钥匙,按了门铃,是冷陵开的门。
现在我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尴尬,我告诉自己,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不能让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思。
他看着我,我脱好鞋,他一只手把整个门堵住,不让我进去。
“你干嘛。”我穿好拖鞋,看着他,发现我不能直视他的眼睛,然后一秒就把头低下。
他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说,放下了手,我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走了进去。
“你最近对我爱理不理是什么意思。”在我倒水的时候他从背后喊来,楞了一秒才发现水漏出来了。
我觉得此刻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把水接好,拿着水杯就往房间里走,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回答我。”他走上前在门口拉住了我的手,我硬生生的被他拉转过身,他的力气很大,大到我没有机会反抗。
“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我干脆放弃了挣扎,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韩雅翎,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喜欢过我冷陵?”
那一秒仿佛停止了,我含着泪水看着他,多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不早点问我,那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可是我没有,我不知道怎样回答,我爱他不能说出口,就算我爱他我不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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