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龙衍是真的好脾性,长陵君是真的好修养,但也是真的能发狠的人。
“我是赵姬,无忌哥哥的表妹。”
“哦!那你是特意来骂我的?”
赵姬突然被这句话堵住了,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说话方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脸憋得通红,长出几口气后才喊道:“哼!别以为你现在被王上独宠,到时候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龙衍回头看着这个有几分姿色,却刁蛮无理的赵姬,嗤笑一声:“只要王上,无忌不想要我死,我自己也不想死的话,就没有人能让我死。”说完往寝殿里走去。
赵姬望着远去的红黑相间的背影,想起刚刚他笑的样子,难怪王上也会被他迷倒,竟然比无忌哥哥还好看,红衣绚烂如火,青丝飘飞,比她见过的任何女子还美。她一跺脚,又带着宫女下了孔雀台。
又过去了一个月,正如那日所说的,姬彧对龙衍的宠爱根本停不下来,他夜夜宿在孔雀台,有好吃的,好玩的,新奇的东西,统统往孔雀台搬,宫里的妃子,甚至王后都嫉妒不已,也有几个妃子来闹,此后姬彧就命人守在入口,任何人都不让进。
龙衍望着窗外的蓝天,叹道:“我就如同一只孔雀,被锁在这孔雀台上。”
他转身直直地盯着一名宫女,屏退其他宫人说道:“你,去告诉无忌,若他还不来见我,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那名宫女惊讶地抬头看他,问道:“公子,为何知道是我?”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样,对我态度也不一样,别说那么多,你去传话,我知道你有办法能联系上他。”
“是,公子。”宫女行礼退下。
大殿里只剩下龙衍一个人了,他站在铜镜前,摸着自己的长发,看着镜里一身红衣的自己,突然觉得很陌生,他拿出那条紫色发带,多想现在无忌就出现在他身后,为他系上这条发带。
不想铜镜里出现了姬彧黑色高大的身影,他回身望了眼姬彧就往旁边的软垫上一坐,长指描摹起杯沿来。
姬彧丝毫不介意他刚刚的无礼,在龙衍对面坐下,朗声一笑:“美人,刚刚是在对镜自怜倾城色吗?”
龙衍为自己倒了杯茶,说道:“王上怎么这么有空?”
“寡人对你可是随时都有空哦!真恨不得每日呆在孔雀台,一步也不离开。”
龙衍嗤笑一声:“那我不是会被指责为祸国妖人了?”
姬彧认真看着他的脸,说道:“美人,你笑起来真好看!你要多笑笑,寡人见你每日无欢颜,也心疼得紧。”
“你让我见无忌。”
“不可能!”
姬彧急得跳起来,龙衍依旧淡淡的,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复,他只是想让姬彧心情不好,速速离去而已。
“那我就不会开心。”
姬彧双手撑在茶桌上,身体前趋,喊道:“你以后只能是寡人的,你记住,无忌已经把你卖给寡人了,他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想着他,寡人对你不够好吗?”
龙衍见他真急了,并不以为意,“王上这样天天来孔雀台,想必宫里的人都在骂我呢!”
“她们敢!”姬彧咬牙道。
“为了我朝延绵子嗣,王上也不该独宠我啊!我可不能生子。”龙衍用衣袖掩着唇,媚眼直直地盯着姬彧那双不同于长陵君的黑色眼眸。
“哈哈哈,这个倒是美人你多虑了,寡人早已有嗣,何况生那么多做什么,将来还不是为了这个王位你争我夺。美人,你真是个特别的人,她们都争着寡人的宠爱,你却往外推。”
姬彧笑着越过茶桌把龙衍环进怀里,蹭了蹭他的脖颈,说道:“美人儿,寡人真的很喜欢你。”
“你喜欢的是无忌,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影子而已。”
“你胡说!”
姬彧怔了一下,然后生气了,放开手起身甩袖而去。
龙衍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你心里很清楚我是否胡说吧!不然为何恼羞而去呢?又不禁想,若是王上跟无忌在一起了,到底谁在下面,他们对自己倒是很一致。龙衍拍下自己脑袋,暗恼怎么可以这样想,怎么可以把无忌推给别人。
自姬彧负气而去后,一连好几天都不到孔雀台了,龙衍轻松了不少,一个人怡然自得地自己跟自己下棋。除了见不到无忌,这样的生活,龙衍倒也不排斥,他本就不是个静不下来的人。
“无忌,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想清
龙衍正在发呆之际,那名宫女回来了,她走到龙衍跟前行礼后说道:“公子,君上说了,他现在不能见您,但是他会接您走的,请公子安心等待。”
龙衍一把抓住宫女的手,神色变了又变,激动地说:“那他有说要等到什么时候吗?”
宫女低头回道:“君上没有说。”
“那他有让你带什么东西给我吗?”龙衍一阵失落后又问。
“回公子,没有。”
龙衍叹了口气,“你下去吧!我想静静。”
宫女行礼退下,龙衍一把扫落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趴在棋盘上恸哭。
这日龙衍未进餐,入夜,也不许宫人点灯,整个孔雀台只有淡淡的月光,红衣披发的他在高台上对月而舞。
姬彧在书房批阅奏折,殿门敞开,习惯性抬头看眼孔雀台,却发现那儿漆黑一片,心下一惊,直接扔下笔,走出大门,急匆匆地朝孔雀台而去。
龙衍不知疲倦地舞着,他已经不知道跳了多久,但就是停不下来,仿佛一停下就会陷入可怕的深渊。
姬彧登上孔雀台就看到这一幕,他不出声,站在那儿,身边的宫人更不敢出声,他开始觉得龙衍的舞姿很美,但慢慢的,发现龙衍的舞步开始凌乱,好像随时会摔倒,而龙衍又固执地不停下来。
终于看不下去了,姬彧快步上前,抱住龙衍,皱眉道:“别跳了,再跳下去,你就受伤了。”
龙衍以为是长陵君,当看清抱着自己的是姬彧,龙衍眼中的惊喜一闪而逝,神色淡淡地说:“王上,你怎么来了?”并想挣开他的怀抱。
“上灯!”姬彧喊道,把龙衍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
很快,整个孔雀台明亮如初,姬彧把龙衍放在榻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寡人想明白了,无忌是水中月,镜中花,而你是手中玉,鼻间香,他远你近,寡人都喜欢,寡人不会放开你的。”
“你……”
龙衍余下的话被姬彧的唇堵住了……
转眼间,春来秋又去,龙衍逐渐借机支走所有无忌派来保护他的人,而长陵君也越来越忙碌,顾不上再派人去。
这日,龙衍让人去请赵姬到孔雀台,两人在内殿里密谈了甚久,宫人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见赵姬离开时一脸的笑意。
姬彧一如既往地宠着龙衍,可是龙衍心里始终喜欢温润如玉的长陵君胜过霸道热情的姬彧,姬彧有时候很生气,甚至吃醋,但又无可奈何,他越生气,龙衍就表现得越明显。
万物复苏的春季,阳光明媚,桃花灼灼,龙衍却病倒了,终日卧在榻上,姬彧急得越发暴躁起来,大请全国名医,但龙衍却始终只要一个指定的太医医治,见他的病日益沉重,身体越发消瘦,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姬彧自然不同意只让一个太医医治,却敌不过龙衍固执。
龙衍自病后经常找赵姬到孔雀台陪他说话解闷,从而赵姬再度获得姬彧的注意。
姬彧坐在床边,看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龙衍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握住他的手咬牙说道:“龙衍,寡人答应你,让你见无忌,只要你好起来,寡人什么都答应你,好吗?”
龙衍只是长睫微颤,并无其他反应,姬彧伤心离去。
半个月后,龙衍便不再让姬彧见他的样子,隔着厚厚的帐幔,只能看到个影子,龙衍的说法是,不想让他见到不完美的自己,姬彧只好由着他。
龙衍一病就是一月有余,这日,姬彧坐在孔雀台大殿喝闷酒,突然赵姬从内殿哭喊着跑出来,喊道:“王上,不好了,长安君去世了!”
赵姬踉跄着跑到姬彧跟前跪下,眼泪流个不止。
“啪!”酒杯落地,姬彧怒道:“你胡说,龙衍怎么可能会死。”说完踹了赵姬一脚,快步进了内殿,喊了几声龙衍的名字,不见答应,他正要掀开帐幔时,赵姬抱着他的腿哭道:“王上忘了吗?长安君不让你见他的样子。”
姬彧吼道:“寡人要证实他还活着。”
“王上,长安君一定不愿让您见他现在的样子的,请太医来诊断吧!”
姬彧死死盯着厚厚的帐幔许久,才应道:“好吧!”
赵姬站起身,说道:“王上,我们到大殿候着吧!”
姬彧紧握双拳,扭头出去。
很快,那名太医诊断后,跪地报告长安君确实病逝,姬彧一把掀倒座前的长案,走到太医跟前,用力一脚踹过去,吼道:“胡说,你们都胡说,龙衍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可怜的太医,已经上了年纪,被一脚踹到门口,姬彧还不解气,又走过去踹了一脚,老弱的身子,直接飞到了孔雀台边缘,口吐血沫,已经发不出去一句话了。
赵姬也吓得瑟瑟发抖,她从没见过如此暴怒的王上,此刻的他是那么的可怕。
姬彧怒道:“来人,把这庸医扔下去,治不好龙衍的病,那就到地下去陪他。”
那太医听后吓得嘴里咿咿呀呀,双手乱挥,但很快就被侍卫从孔雀台扔了下去,如此的高台,当即一命呜呼了。
赵姬吓得脸色苍白,瘫倒在殿门口,姬彧看了眼赵姬,说道:“龙衍的丧事由你安排,若是办不好,寡人定不饶你。”
“是,王上!”
姬彧走下孔雀台时回望了一眼,他感觉这辈子再也不会登上这孔雀台了。
赵姬望着姬彧走下高台,才让宫女扶她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暗道好险,如果刚刚王上的怒气再大一点就波及到她了,那她会不会也被扔下去,想想都可怕。她回到大殿,端起王上用过的酒壶,也不倒杯,直接往口里灌了几口酒压惊,因喝得太急,一阵咳嗽,又猛拍了一阵自己的胸口。
结局
长陵君因全国多处水灾,他亲自去巡察,派去保护龙衍的人被支走,龙衍的丧事也未大办,所以长陵君并不知晓龙衍已经病逝了。
当他回到都城,进了王府,老仆才小心告诉他龙衍已经下葬三天了,长陵君听闻后顿时晴天霹雳,半天才冷静下来,问明龙衍的墓地在何处后,他不顾风尘仆仆刚回来,就骑上一匹白马,狂奔而去。
长陵君赶到城外的一孤山上,龙衍的新坟安静地立在树林里,坟前挂了些白幔,石碑上的字也简简单单几个字:长安君龙衍之墓。
长陵君在他墓前的席地而坐,也不言语,只是盯着墓碑看,他一直坐着,林间的鸟叫,坐骑白马的烦躁嘶鸣声他都听不到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
这一坐直接坐到入夜,再到天明,充血的双眼疲惫地紧闭着,突然感到有只手放在他肩膀上,他猛的睁开眼睛,迅速抓住那只手,扭头望去,果然,他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龙衍表情淡淡地站在他身旁垂目看他。
“衍,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太好了,你真的没死,太好了。”长陵君扶着龙衍的手站起来,因坐太久了,他一个踉跄,扑到龙衍身上。
龙衍叹了口气,扶着他站稳。
“我死没死你还在乎吗?”
“你为何这样说?”长陵君急道。
“哼!那你把我送进王宫三年,整整三年了,为何不来看我一眼?”
无忌听后,立即移开目光,他太忙了,忙着各种兴利除弊,也不敢面对龙衍,如果对他没感情,那么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利用,根本无需自责,但是他沦陷了,却不敢面对了,也怕引起姬彧猜忌。
他沉默了片刻又激动地抓住龙衍的双臂说道:“我们现在别说这个,你诈死,王上知道了怎么办,我带你走,我们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
龙衍听后愣住了,这无疑时他听无忌说过的最动听的话了,呆呆地任由无忌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拥抱着,三年了,无数个日夜贪恋的怀抱,虽然他的胡子长了,人也消瘦了,但跟记忆中的感觉一样。听到长陵君如此深情的告白,龙衍不觉流下泪来。
随后长陵君拉着无忌走动白马前,共乘一骑,绝尘而去。
长陵君一手揽着龙衍的腰,一手抓着缰绳。
“你的事做完了吗?王上不会怪罪你吗?我们现在去哪?”
“我不管那么多了,这三年来我受够了,什么天下兴亡,什么百姓安乐,如果这些要用失去你去交换,我宁愿什么都不管,衍,你放心,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无忌附在他耳边说道。
无忌带着龙衍到邻近城池一客栈停下,匆匆写了几封信,买了些干粮,衣服,并买了辆马车,两匹马的马车,用自己的坐骑换下了一匹,自己驾车,龙衍坐在马车里。
一路急匆匆地赶路,如此过了五六天,长陵君把龙衍从马车上抱下来,就算是乘坐马车,龙衍也被折腾得够呛,他的身子被养得太娇弱了。
拆下白马的束缚,扔了马车,无忌把龙衍抱上马,骑着白马进了一个巨大森林,几乎没有路,但无忌带着他兜兜转转了一天,才到了一个山谷。
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几间雅致的木屋,前面是竹篱笆围着的小型花园,种着各种不知名的小花,屋后的院子养了各种家禽,还有池塘养着鱼。木屋前不远处有条河,后不远处靠山的地方还有个天然的温泉。
听到马蹄声,一个青衣清秀的小童,走到篱笆处对着他们傻笑。
“喜欢这里吗?”无忌轻声问道。
“他是谁?”
“他叫青山,今年十五岁了吧!是个半傻子,让他打理这里的,我可不想什么事都亲历亲为呢!”
龙衍掩口而笑:“你果然是个会生活的。”
无忌抱着他下马:“那是,我要腾出时间来跟你在一起啊!”
龙衍的脸一下就红了,无忌低笑:“我抱你进屋休息,这几天累着你了,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你说好吗?”
“好。”
十年后,龙衍在河边帮无忌刮胡子,原王府的老仆,气喘兮兮地赶来,跪在他们面前,老泪横流:“君上,邻国来犯,已经丢了几个城池了,王上也越来越暴躁了。”
无忌听后,继续抚摸着龙衍的脸庞,淡淡地说:“我不想听这个,以后这些与我关,还有,你也不要回去了,就在这里跟我们住,我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的,就当我们给你养老送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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